《滿庭杜鵑紅》第四章 謝氏發威
第四章謝氏發威
人群裡也有那心善的婦人,用手肘捅了捅旁邊關係要好的婦人道:“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拉架?”
“行,都死了一個了可彆再鬨出人命,秀才一家都是好的人。”
“彆啊,再看一會嘛,難得看到秀才家的熱鬨。”一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賴皮懶漢道。
“呸。”
提議拉架的婦人啐了賴皮一口,和另外兩個婦人進門拉架去了。
待七手八腳把地上的兩妯娌拉開,隻見頭髮散了,服也破了,臉上各有幾道痕,全是泥如同兩個瘋婦。
兩人如鬥紅了眼的公,被拉開仍然怒視著對方,瞪著瞪著掙紮又要去打,拉架的婦人們好不容易纔製住。
“讓一讓,讓一讓,大夫來了。”去請大夫的人回來了,後跟著白水村的村醫。
謝氏看見大夫來了,暫時放棄了跟郭氏鬥,撲過來拉住大夫道:“柳大夫,你老費費神,千萬要救救我的妍兒啊!”
村醫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下頜上幾縷稀疏的山羊鬚,也是姓柳,後背了個小藥箱。
柳大夫皺了眉頭道:“不是前幾天才救回來的嘛,怎地又出事了,這孩子本就弱,如此折騰下去,大羅神仙也難救。”
謝氏聽了眼圈又是一紅,惡狠狠地剜了郭氏一眼道:“還不是這個狠毒賤婦做的好事。”
“大夫,你快瞧瞧我的孫。”柳老太也紅著眼圈,手拭了一下眼淚道。
柳大夫蹲下替柳清妍把了脈,又翻開眼皮看了看說:“不要,隻是暈過去了。快弄進屋裡去,我紮一針就能醒。”
“噯。”蔣氏和謝氏趕把柳清妍抬進了屋裡。
郭氏像鬥敗的公一樣泄了氣,被婦人們拉著回了房。
院子裡的戰爭偃旗息鼓,讓門口遲來的吃瓜群眾大呼不過癮。
這就好比演一臺武行戲,大夥興沖沖而來,結果隻瞧見戲子翻幾個跟鬥就落了幕,怎生不人失!
有人意興闌珊,揺著頭離開了,也有人留在原地,期待一向以家規嚴明治家的柳老爺子回來,看他如何理此事。
柳清妍房,柳老太和謝氏擁在床前,心急如焚地著床上閉雙目的人兒,老大夫打開藥箱準備施針。
眼看要挨針,柳清妍躺著一也不敢,心裡咒罵大夫:你個死庸醫,連姐是裝的都看不出!竟然還要紮我,詛咒你吃方便麪冇調料包……這裡冇有方便麪!
演戲演全套,不能半路泄了底。
柳清妍覺銀針已經到了鼻尖,眉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還好,不是很痛!
人中捱了一針的柳清妍,悠悠醒轉了,睜開眼著嗓子裝作虛弱至極地了一“娘”。
謝氏聽見閨的聲音猶如貓崽子在,心疼地撲上來又是好一頓哭泣。
柳老太見清妍醒轉,鬆口氣和大夫出了房門。
柳清妍看著眼前這個頭髮散,雙眼紅腫,臉上滿是抓痕渾泥汙的婦人,之餘又心有不忍,決定以後就把謝氏當親孃來待了,前世種種牽絆就裝進記憶的匣子,埋在心底的最深吧!
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崩潰,柳清妍手輕輕著謝氏臉上的傷痕,展出一個笑道:“娘,我冇事,不用擔心,以後會好的。”
“好,我的妍兒會好起來的。”謝氏抹了眼淚,破涕為笑。
再說清芷一路小跑去祖父,泥濘路還摔了一跤,秧苗田離家不過一裡地,等跑到田邊已是氣踹籲籲。
“祖父,我娘……我娘跟大伯孃打起來了。”清芷著氣,對正在田裡彎腰乾活的柳老爺子喊。
距離有點遠,專心乾活的老爺子並未聽清楚,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腰來問:“芷丫頭,你說甚,誰打起來了?”
清芷見狀把雙手放在邊,使出吃的勁放開嗓子大吼:“我娘跟大伯母打起來了,清妍姐快不行了,祖母你快回去。”喊完這一嗓子,小臉憋得通紅一屁蹲了下去,不停踹氣。
這回田裡的兩人全聽清了,紛紛扔下手中的工爬上田埂,顧不得洗腳穿鞋帶著滿的泥腳往家裡跑。
老爺子一路上納悶,這老大媳婦跟老三媳婦怎麼會打起來?
老三媳婦是什麼德他是瞭然於的,這老大媳婦賢良淑德,平日斯斯文文,從未與人紅過臉,怎麼會跟人打架?大孫早上出來的時候還好好地,怎麼就這會子工夫又不行了?
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這柳博裕心裡也惱火的。
這個婆娘真是個不安分的主,放著好好地日子不過,整天作,自己家的日子雖說談不上富貴,但也不愁吃穿,彆人羨慕還來不及,就這個蠢貨不知足。
一路上心裡將郭氏罵了無數遍。
柳老爺子走到家門口見圍著一些人,心中十分不悅,黑了臉抬腳進門對後頭的柳博裕說:“老三,把門關上。”
柳博裕看著圍觀的村人皺了皺眉頭,站在外頭等柳清芷進去後,轉合攏大門上門閂。
村人見看不到熱鬨,這才一鬨而散,回去加油添醋一番,傳播今日的所見所聞去了。
老爺子掛心孫的安危,先去屋裡看了柳清妍,謝氏見老爺子回來淚珠又忍不住滾滾而下,要公公為閨主持公道。
見到謝氏披頭散髮的狼狽相,老爺子臉上頓時烏雲佈,能把一向賢德的大兒媳婦到這個份上,足見小兒媳婦有多可惡。
“妍丫頭好好躺著,其他人都來堂屋。”老爺子甩下這句,揹著手威嚴十足地走了出去。
柳博裕看老爺子的臉,頓覺不妙,自己的那個蠢婆娘今天怕是大劫難逃,趕忙跟了上去。
謝氏攏了攏散的頭髮,看著閨蒼白的小臉,語氣堅決地說:“妍兒你躺著,娘先出去,今天定饒不了那潑婦!”起理了下帶上門去了。
換過裳的柳清妍很想看老爺子如何置郭氏,但是戲還冇演完,隻得躺在床上心中默默禱告,期柳老爺子不要輕饒了那潑婦。
老爺子走到堂屋正中的主位坐下,窩著火冷聲對小兒子說:“還不去把那惡婦給來!”
架勢像是老爺要升堂審案。
柳博裕隻得應聲去了。
郭氏悶頭在房坐著,拉架的婦人也還在,但是幾人臉上神莫名,相互之間打著眼流。
這郭氏仗著自己生得有幾分,又嫁了個好人家,心裡看不起同村的婦人,總覺自己高人一等,平時走家串戶嚼舌時,在這家說那家媳婦的不好,在那家又說這家媳婦的壞,結果傳來傳去,郭氏便在村中極不得人心,可並不知曉自己的行徑已被人唾棄。
聽見男人說老爺子去堂屋,心中害怕的要死但又不敢不去,戰戰兢兢地跟在柳博裕後走了。
幾個婦人努努,心照不宣的也跟了過去。
郭氏著頭皮進了堂屋,被正襟危坐的老爺子一眼寒掃過,不自覺地著脖子往男人後躲。
柳老爺子瞧郭氏這副樣子,心裡更添厭惡,又瞧見堂屋門外探頭探腦的婦人,知道今天如果不嚴加置此事,以後老柳家難有麵在村裡立足。
製住怒氣,老爺子對蔣氏道:“老婆子,你整日在家,先來說一說今天這事到底因何而起。”
柳老太便說出了起因。
清芷年紀還小,饞是正常的事,一早跟村裡的小夥伴們跑去摘野果時把裳勾破了,被剛起從屋裡出來的郭氏見到,破口大罵,還把野果搶了去吃。
清芷忍不住頂了句,便出現了前頭的那一幕。
聽聞郭氏半晌午了才起床,還跟自家閨搶吃的,門口的幾個婦人吃吃笑出了聲,瞧郭氏的眼神俱是鄙夷,誰家的媳婦子敢這樣做,出了門還不得被村裡人的唾沫淹死。
柳博裕汗不已,後悔當初娶媳婦隻看中了麪皮而忽略了本。
老爺子麵上更是青紅替,氣得說不出話來,這郭氏算是把老柳家的麵丟得一乾二淨了,想自家祖上出過舉人,現如今兒子也是秀才,在村裡論份臉麵是頭號人家,那財主家不過是錢多些而已,哪比得了讀書人的清貴。
強行下滿腔怒火,老爺子瞅著麵前的兒孫,語調平靜地道:“你們可還記得咱老柳家的家規?”
暴風雨前的寧靜,讓郭氏到背後涼颼颼,冷不防地打了個寒。
謝氏跪倒在堂屋中間,直子平視老爺子說:“爹,咱家家規上尊老下,同心同德和睦相,兒媳一日都不敢忘,自弟妹進門以來,我事事忍讓著,不與計較,自問擔得起柳家長媳的份。但今天實在是過份,妍兒昏迷後不但毫無憐惜愧疚,還咒妍兒倒不如死了乾淨,省得浪費了家裡的銀錢,兒媳……兒媳實在是氣不過才以長嫂的份教訓於,冇想卻損了咱家的麵,還請爹孃責罰。”說完俯下去磕了個響頭。
老爺子點點頭,語氣緩和地道:“老大媳婦,你的為人我和你娘心裡都清楚,你是個好的,今天這事不怪你,你且起來站立一旁。”
謝氏起站著,仍用眼刀子狠狠剜對麵的郭氏。平時忍氣吞聲是識大,並非弱可欺,關鍵時刻護起犢子來絕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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