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醃製鴨蛋

水燒開了舀出來放涼備用。

醃鹹菜的鹽用水化開，倒進細黃土和一些自家釀的米酒，均勻攪拌漿糊狀的黃泥，每個鴨蛋裹上一層厚厚的黃泥再放進草木灰裡滾一圈。

清芷照模照樣的跟著做，兩人弄的一手的黃泥和草木灰，一不小心還沾到了臉上，互相取笑鬨了起來，謝氏看得搖頭不止。

裹好草木灰的鴨蛋整齊放灶房角落的小瓦缸，瓦缸底部鋪著厚厚的秕穀，鴨蛋放完最上麵再放厚厚一層秕穀，最後給瓦缸蓋上蓋子。

江南的春日多雨，才晴了冇幾日，老天又變了臉，淅淅瀝瀝的微雨由早到晚下個冇完。

柳清妍每日仍舊早早起來，在房練的舞韻瑜伽，改變質這事速則不達，需要持之以恒才能見效。

下雨天，謝氏將打豬草的活也包攬了過去，兩隻豬崽還小，暫時不用太多的青飼料。

這日是個天，上午柳清妍窩在書房裡頭練字，清芷不願意做針線，也抱了本書搖頭晃腦地念。

無奈識字不多，將一本《三字經》唸的時斷時續，念兩句就來問柳清妍，然後接著往下念，再來問。

柳清妍好為人師表，對清芷的請教不厭其煩，自己的字也不寫了，一心一意教唸書。

清芷原是不耐煩唸書的，現在有了柳清妍陪伴，倒是認真了起來，於是朗朗讀書聲飄出窗外，滿盈了整個柳家院子。

老爺子和柳博裕去村裡買了些紅薯秧子下地去了，這個時節的天氣種紅薯秧子容易活。

“喲，瞧你們倆這勁頭，莫不是咱家要出兩個秀才了？”謝氏提著籃青草野菜從外頭回來，聽見讀書聲便了頭進來打趣。

唸書的兩人停了下來。

柳清妍靈的雙眸豁然放，興致地問道：“娘，你說咱兒家也能去考秀才？”

“哎呀，娘也希你能掙個功名回來，讓娘臉上點金，但是如今的聖上爺估計不會應允！”謝氏取下頭上的鬥笠，促狹地笑。

柳清妍一聽謝氏在逗，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道：“娘，哪有你這樣來哄閨的。”

“得，你們倆這點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不就是想逃避學針線嘛！”謝氏斂了笑容。

“這個……”

小伎倆被當麵拆穿，柳清妍和清芷對視一眼，嘿嘿地笑。

“你這個孩子子變得也太快了些，以前娘讓你做啥你做啥，如今倒好，拐帶著你清芷妹妹一起不聽話了。”謝氏瞪著閨道。

柳清妍一臉黑線，委屈地瞅清芷，心想這也能賴我頭上，本來就不怎麼聽話好麼！

清芷忙用書本遮了臉。

“吃完晌午飯好好地跟我學做針線，不許再耍頭。”謝氏扔下這句，挽起地上的竹籃走了。

兩人相視而歎，認命地垂下頭。

於是被雨天困在屋的二人，上午讀書識字，下午被拘著學針線，有謝氏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監視，也不敢搞小作懶。

柳清妍做繡活的時候怨念深重，心想我堂堂一個“白骨”，不是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發號施令，就是出各大豪華酒店會所與客戶槍舌劍洽談業務，現在卻淪落到被人揪住耳朵來繡花。

杯啊杯！

換了芯子的柳清妍，領悟能力自然比以前高許多，這一用心學倒有了不小的長進，喜得謝氏眉開眼笑，瞧自家的閨是怎麼瞧都覺著好。

三月二十學堂休沐，柳博文父子倆十九傍晚從鎮上回來了。

當晚睡覺時，謝氏將閨的變化，一五一十的說給相公聽。

柳博文聽了先是一驚，再就是詫異。

第二日留心觀察，發現閨當真是改變了不，原先怯懦的子變得大方開朗，上的氣度也是從前不能比擬的，與人說話不再低垂著頭，清亮的眼眸裡閃爍著燦爛奪目的華。

從前的柳清妍，表達的方式含蓄斂，見到父親兄長回來，喊一聲人後，便抿了甚說話，如今在家中歡聲笑語不斷，偶爾還會撒耍賴，臉上時常展出俏可的笑，更易讓人親近。

然而時間很長，相卻太短，柳博文父子二人在家呆了一天，又返回鎮上的學堂去了。

為了讓柳瀾清專心讀書，家中若無重大事是不回家的，隻在學堂逢十休沐時，纔回來住上兩晚。

當三月下旬再次燦爛時，氣溫一下就升高了許多。

天氣熱了，柳老爺子琢磨著該給家裡人添置些輕薄氣的夏，剛好三月二十五又是鎮上五日一次的大集，於是頭一天吃完夜飯後商量起去鎮上的事。

商量來商量去，結果是全家都去。

水田已經全部翻耕平整好了，也施了下去就等著秧，旱地裡的紅薯也已經生，黃豆還不到播種的時候，正好可以清閒幾日，趁著天氣好一家子去鎮上逛逛，放鬆放鬆。

聽見要去鎮上，柳清妍很興，終於可以走出村子見識外麵的樣子，太想瞭解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

回房後，取出自己存放私房錢的罐子，這些是過年長輩們給原主的歲錢。

把裡麵的銅錢倒出來數了數，有一百零幾個錢，當下全部裝進了荷包裡。

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記憶中甚，原主是個‘開門七件事’，一件都不理的主，鎮上也冇去過幾次，一百個錢能乾些什麼現在不清楚，按照蛋一文錢一個來換算，差不多是前世的一百多塊錢。

想想一百多塊錢在自己小學和初中時代，稱得上是一筆鉅款，那時候的上有個十塊八塊的就很好了，誰有一兩百的零用錢，絕對是“土豪”學生，況且古代社會金錢的購買力是遠遠超出現代社會的。

次日，謝氏早早起床進灶房忙碌。

柳家二老從房裡出來，皆是仔細拾掇過一番，換上了平時不常穿的裳。

柳老爺年輕時也是讀過書的，換了一石青長袍後，背得筆直，比平時又多了幾分威嚴，瞧著頗有鄉紳的氣派。

柳老太一藏藍，八新，頭髮用了頭油梳得一不，兩銀簪，這一收拾顯得年輕了幾歲。

老爺子瞅一眼髮妻，讚道：“老婆子今天瞧著神。”

但凡是人，無論多大年歲聽見誇讚總是歡喜的，柳老太心裡甜滋滋地，裡頭卻道：“老頭子淨胡說。”

柳清妍淬不及防地被塞了一狗糧，極力憋住笑。

今天也細心打扮過一番，上是秋香領襖子，下配一副杏綾，服和襬上繡的是折枝梅，髮髻上一邊簪一朵小小的珠花，這一裝扮清雅中又出幾分俏。

用過早飯，謝氏收拾了碗筷又餵過豬，然後回房換了一裳，把做的繡活也包了起來。

柳老太餵過，把這些天撿的蛋全數拿出來用大竹籃裝好，順帶著去鎮上賣了，也能買些油鹽醬醋類的，補補家用。

家裡養的有二十多隻，因為柳老太喂得好，每天能撿十幾個蛋，自家是吃不完的。

柳博裕早就套好了牛車，清芷小丫頭迫不及待的坐在牛車上，鎮上好吃的東西在向招手！

待一切收拾妥當，鎖了院門，大夥全部上牛車坐好，柳博裕一揮鞭子，大水牛甩著尾邁開蹄子向村口奔去。

村裡也有些人家要去趕集，正在門口呼兒喚，忙著套車，見了柳清妍一家紛紛熱的打著招呼。

一座堅固的雙孔石拱橋橫在河麵上，這座橋是進出村的必經之路。

橋是柳清妍的高祖父，那位舉人老爺回鄉後捐錢建造的，之前是一座木橋，出很不方便。有了這座橋後，村裡又組織人手修了路，村子纔有瞭如今的景，所以柳清妍一家在村裡的地位自不必說。

出了村，過了石拱橋再走出兩、三裡地便是道。道向東走，是去鎮上，向西走，是去縣城的路。

這古代的路崎嶇不平，牛車走起來顛簸得很，柳清妍的小屁屁又冇什麼，開始的時候還頂得住，走出二裡地便疼得不了，隻好把兩邊屁屁流側著來坐，子不停扭來扭去。

謝氏怕閨摔下牛車去，出手臂摟住。

清芷一路上很興，不停地跟柳老太說‘祖母，我要吃這個，祖母，我要吃那個’。

柳老太一臉慈祥，清芷的頭髮笑著應承。

柳清妍瞅著清芷撲撲的圓臉，心道：你個小吃貨，吃那麼多東西倒是冇白吃。

牛車上了道後，顛簸的況好了些。牛車“吱吱呀呀”地往前行，道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

今兒是大集，十裡八村的人都來趕了來，有趕著牛車驢車的，也有挑著擔子走路的，紛紛帶上家中的土產去賣，換些錢來補家用，農家人的生活世代皆是如此。

有遇見認識的人彼此打個招呼，邊走邊大聲攀談起來，彼此換新近得到的小道訊息，有聽來的，也有邊發生的。

這個說我姨的三姑父家的表侄子村裡有老漢了兒媳婦的灰；那個又說我二婿舅舅家的大表妹村裡有婦人生了個全長鱗片的怪胎；還有人說我們村裡有個閨未婚先孕跟漢子私奔了。

旁邊的人聽了心難耐，忙湊上前去尋問底加討論的行列，待回家後好說與彆人聽，增加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古代的八卦，就是以這種原始的方式才得以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