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浪貨郎

這日吃過晌午飯後，柳清妍在房裡跟謝氏學刺繡。

謝氏時不時的頭過來瞧一眼，指出哪裡繡的不對。

清芷卻不知道跑哪裡玩去了，如今郭氏在家，謝氏也不好太過越權去管束。

“胭脂、香、頭花，繡線，鹽，麻糖、蘭花豆咯……”

一個走村的貨郎揺著鼓從東邊進村來了，拖著長尾音的賣聲帶著抑揚頓挫的韻味，再加上“出，出，出出”鼓聲，村子午後的寧靜頓時被打破。

聽見響，謝氏放下手中的繡活，去放私房錢的小匣子裡出一把錢來對柳清妍道：“黃和蔥綠的兩繡線快冇有了，你去貨郎那買點回來。”

“噯。”柳清妍把繃子放下，接了錢就跑。

“慢點，把繡線拿過去比對著買，彆買錯了，如今這子怎地如此躁。”謝氏搖頭歎道。

“哦。”已到房門口的柳清妍退回來，也不理會謝氏的嘮叨，拿起還剩下一截的繡線又跑了。

貨郎揺著鼓一路賣，一些婆娘和伢兒聽見紛紛從屋裡跑出來，朝大樟樹底下聚集。

白水村雖然離鎮上不遠，但一般人家不會為了一斤鹽、一針這等小件特意去跑一趟，所以貨郎還是有些生意可做的。

走村竄鄉多年，貨郎門路，來到大樟樹底下把擔子一放，閒磕牙的婆娘和玩耍的伢兒頓時將貨郎的擔子圍了個嚴嚴實實，後來的人想進去都困難，貨郎便把鼓揺得“嘿得隆咚，嘿得隆咚”，更快更響了。

這貨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生得麪皮白淨，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平時走村賣不曾下地去乾活，比起長年累月經日曬風吹的莊稼漢來說，自然耐看許多，跟婆娘們打道久了，又油又，調笑起來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很得婆娘們的歡喜，說話間那桃花眼眼波飛，惹得婆娘們又嗔又怪，笑聲不斷。

婆娘們圍住貨郎擔這樣問問，那樣，其實買的並冇有幾個，倒是伢兒們來買蘭花豆吃的多，這種油炸的開口蠶豆脆脆香香，不但伢兒們喜歡吃，有的漢子也喜歡買來下酒。

柳清妍不進去，隻站在外麵等著人群散去。

這時候卻見郭氏也扭著腰肢來了。

郭氏上次從孃家回來後就甚再出來，一來要做家事，不像以前養尊優時那般得空；二來村裡的婆娘都不再樂意跟打道，瞧見郭氏就紛紛找藉口走開，如此這般幾次，也冇臉再去村裡閒磕牙。

近排柳博裕對郭氏越來越冷淡，再加上做家務事疏於打扮，皮變得乾燥眼角的小細紋也出來了，就想買點麵脂、香裝扮起來，挽回男人的心。

郭氏從前用的胭脂水都是從鎮上鋪子裡買的，現在冇有幾個私房錢，柳博裕也懶得理了，隻好來貨郎這裡買些價賤的用。

待人群逐漸散開，柳清妍拿著一截的繡線上前去比對著挑選。

“貨郎哥，可有好的麵脂和香？”郭氏用帕子掩住口鼻，著貨郎擔上邊那層一個個的小盒子問道。

郭氏這個做派立刻引起了旁邊婆娘們的反，有人嗤笑道：“喲，真是從大宅院出來的啊，誰不知道貨郎這賣的都是些便宜貨。”

說話的婆娘四十多歲，年紀做貨郎的孃親都綽綽有餘，這貨郎卻笑道：“這位姐姐可說錯了，今兒我這還真有些好東西，都是打府城進過來的貨。”

“啥好東西，怎地不拿出給大夥瞧瞧吶。”那婆娘被一聲姐姐得心花怒放。

貨郎從擔子下邊拿出來幾個雕花描紋的小盒子，道：“即是好東西，價格自然就貴得多，豈是隨便拿出來給人看的，擺出來萬一給摔了，我不得虧死。”繼而對郭氏道：“這位小娘子年輕貌，自該用這種好的。”

郭氏被人一捧，不免得意忘形，仰起下道：“還是貨郎哥有眼，不像有些人從未用過這些東西，自然是分不清好壞的。”

鄉下婆娘平時都是素麵朝天，洗臉用水一抹就完事，塗脂抹的還真是。

郭氏話一出口就得罪了一堆人，頓時群起而攻之：“我們是冇福氣用這種好東西，但是照樣公婆禮待相公看重，不像某些人啊天天塗脂抹，打扮得妖妖道道，還不是落得個拿休書回孃家的下場。”

“你……”

這話到了郭氏的心坎上，氣得垮著臉全發抖，咬著說不出話來。

“真是個豬腦子。”柳清妍在心裡罵道。

貨郎一看這陣勢，立即拍了自己的臉一掌，道：“都怨我，是我說話，我該打。各位姐姐妹妹都生得天生麗質、花容月貌，平時不用脂也是天仙般的人。千萬彆怒，打我出出氣。”

說著就把白的一張麪皮往婆娘們麵前送。

婆娘們哪會真打他，甚至有人趁機了貨郎的臉皮一把，笑道：“就你這張油，能把爛木頭說出花兒來，莫不是看人家生的好看，起了歪心思護著吧。人家日子過得舒坦著呢，是不會跟你走的。”

“這位姐姐此言差矣，我是有家室的人，豈會做那等無恥齷齪之事。”貨郎斂起笑容正道。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長的一副好皮相，不去勾搭幾個真是可惜了。”

“姐姐是在挖苦我。”

婆娘們繼續跟貨郎調笑。

柳清妍默默看著，直覺告訴這貨郎不是一隻好鳥，迅速挑好繡線付錢回去了。

婆娘們笑鬨夠了散去，貨郎對郭氏道：“小娘子，這些麵脂香真是上好的，你若要，我便宜些賣給你如何，你看看這質地，聞聞味道。”

貨郎打開一盒麵脂，送到郭氏鼻子底下，順勢在郭氏耳邊悄聲說：“小娘子莫生氣，你可比們好看百倍。”

郭氏心裡一喜，豪氣地道：“貨郎哥，這盒麵脂我要了，還有香和胭脂也要。”

“好叻，小娘子，這些都是半兩銀子一盒，三盒就是一兩半，一盒我給你減一錢銀子，一共是一兩二，不賺你的錢，就當是順便捎帶的。”貨郎朗聲笑道，眼底的一閃一閃。

郭氏一聽要一兩二銀子，呆了，好一會才抿囁嚅著道：“貨郎哥，能否再便宜些，我最近手上不寬裕，冇那麼多銀子。”

“小娘子，這真是最便宜的價啦，不信你去鎮上的鋪子裡看看，他們的貨有冇有我這等的好。”貨郎細長的眼盯著郭氏。

郭氏被盯的耳發紅，地低下頭，“貨郎哥，我近排真的手上吃，是否可以……賒欠一段日子。”

郭氏才二十八歲，因生的好，從前的日子過得舒心，養得皮白淨紅潤，又隻生過一個，段早已恢複得跟未生育的婦人一樣，卻又比未經人事的盈，雖然眼角已有了些小細紋，那也是最近勞心所致，如今答答的模樣，便多了幾分人的風。

貨郎瞧在眼裡，心思一轉，笑道：“鄉裡鄉親，誰都有個銀錢不湊手的時候，賒欠一段時日有何不可，小娘子你隻需告知我是哪家的即可，日後我再上門收取銀錢。”

郭氏聞言抬起頭，喜不自勝地道：“貨郎哥，你真是好人，我就住在村子東邊那座青磚院子裡。”

貨郎點頭，“如此，小娘子就先將東西拿回去用吧。”

“多謝貨郎哥。”郭氏將胭脂水用帕子兜住，樂滋滋地往家去了。

貨郎著郭氏的影心有所思，隨後小鼓一搖，挑起擔子走了。

郭氏彆的本事冇有，對勾男人倒是很有一套，僅有的那點智商除了做針線活之外就是用在如何勾男人上了，要不然當初怎會那麼快就將柳博裕引的把持不住。

回到家，就燒水洗臉洗子，開始敷描眉畫眼的打扮，等到一切妥當日已西斜。

吃過夜飯，郭氏先回了房。

等柳博裕回房，推門進去，隻見暈暈黃黃的燈下，郭氏隻穿著一件肚兜坐在床前，銀白的肚兜上繡蓮花，外頭披一件極薄的輕紗外，青散下，那風是說不出的嫵，施了脂的麵容在朦朦的暈中更添豔麗。

看見柳博裕進房，郭氏自床沿上站立起來，那件輕紗外從肩頭落，出大片白膩膩的，然後嗔的喚了一聲“相公”，聲音骨。

柳博裕見郭氏這般模樣，有一瞬的恍惚，彷彿回到了初識的年華，心了一下。

“相公。”郭氏見柳博裕眼迷離之，用更更的聲音又喚了一聲並走向前來，人至極。

柳博裕頭了，頓時覺得燥熱不已，腦海中有一道線“啪”的一聲被崩斷了。

郭氏牽起柳博裕的手，回到床沿坐下，郭氏用含帶嗔的目著柳博裕道：“相公今日幸苦，咱們早點安歇了吧。”說完把一個溫的子依偎了過去。

“相公，我們好多日都未親熱了。”郭氏繼續在柳博裕耳邊幽怨地吹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