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愁眉不展的馬姓老者，董難言關上門，將凳子搬回屋子裡去，生火熱上一碗稀粥，端上一小碟鹹菜，細嚼慢嚥的吃掉。書趣樓()

夜裡，坐在臺階上，就著淡淡月，翻看著一本泛黃的書籍，從小是董老爺子教著董難言認字寫字，董難言從小會肚子，但是從來沒缺過書看。

友須帶三分俠氣，做人要存一點素心，年一字一句的記在心中，董爺爺說過，書不是一看就懂，需要去仔細悟，慢慢來，急於求，隻會半知半解，讀到不懂，不妨記下來，以後等見識廣了，學問大了，多了，自然就懂了。

月下，年輕輕翻著書，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約間，耳邊響起了海浪拍岸的聲音。

等到年睜開眼睛，眼前已經不是自家的院子了，而是一片汪洋大海，年就坐在岸邊，手裡拿著一本泛黃的書籍，浪花點點，灑在上，年迷茫中帶著驚喜，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大海，年著海麵，心神開闊。

「大海遼闊嗎？」

年耳邊傳來聲音，側去，一黑袍滿頭白髮的男子站在董難言旁。

看著旁滿頭白髮的男子，年小聲問道：「鐵匠大叔？」

男子笑了笑，聲音有些憔悴，開口道：「咋了小董，幾天沒見，認不出我了？」

年趕忙開口：「不不是的。」

不再鬍子拉碴的大叔變得好英俊啊，但是怎麼滿頭白髮？年看著眼前聲音憔悴，盡顯疲憊，形消瘦，與以往判若兩人的鐵匠大叔，差點就認不出來。

「大叔你沒事吧？」，年關切問道。

「你問這麼多幹嘛？」，男子打趣道。

「沒事兒，偶風寒。」

年心裡嘀咕，風寒？這神仙的冒也太厲害了。

想起了什麼，年趕忙開口，「那個鐵匠大叔，謝謝你的香，還有你給我的選擇，我真不知道怎麼回報你，哦，對了，還有你送我的簪子，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我這就回家給你取去…」

邁出步子的年環顧四周，汪洋大海，怎麼回去啊，年隻得又著男子。

男子沒有接著年的話說下去，反而眺遠方問道，「大海遼闊嗎？」

年看著不到邊界的海麵，點點頭。

男子抓著旁年的手，剎那間衝上雲海。

雲海上，待男子鬆開手，年嚇得魂飛魄散，閉上眼睛，以為自己要摔得碎骨。

沒有疼痛的覺？

年睜開一隻眼睛，自己還在雲海上！

年試著挪了一下腳，嘿，沒事兒，自己上天了！

男子看著旁小心翼翼的挪著腳步，似乎怕踩碎了腳下雲朵的年。

輕嘆一聲，終究是個孩子啊。

「再看看你腳下的大海」，男子緩緩說道。

向下去，方纔一無際的大海，此刻好像家鄉裡的小水坑。

「還覺得大嗎？」，男子又問道。

搖搖頭，年不知道鐵匠大叔究竟想說什麼。

男子看著年，年目清澈，男子緩緩道：「為何兩個選擇都不選？」

撓撓頭，年有些不好意思，「鐵匠大叔，我平白你這麼多的恩惠，我還不起啊，我什麼都沒有。」

扭過頭，看著哪怕在夢裡也沒見過的天上景，年開口真誠說道：「我覺得我要是隻有十年的命，就更不能再虧欠你了，我覺得，命，還是靠自己來活，我想活下去，但是我的命，不值得大叔你在我上再投東西了，我真的還不起，董爺爺教我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總是虧欠你，我心裡也不太舒服。」

「真的謝謝你了，鐵匠大叔。」

男子蹲下，與年直視，「你不想知道自己的世？不想明白你為何帶給人不詳？你總說想讓那些你虧欠的人過得好一點，你就沒想過親自為他們祈福，萬一我給你的香不好用怎麼辦？」

年咬著，「我想啊，但是我做不到啊，我不像大叔你一樣，而且，大叔你不會騙我的。」

男子搖搖頭，雙手放在年肩膀上，「你以剛才的角度看大海，寬廣無界，你以現在的視線看，大海與水井無異，方纔的大海，很多人窮盡一生也不見的能看到，想要渡過更是要施展渾手段，但是，你要是像我這般修行人，此般景，一眼看盡，如此大海，一步過…」

男子大喝道：「董難言！」

年茫然失措。

雙指輕輕點在年眉心，男子聲開口：「想要去尋找答案，就要靠你自己，人生在世，過得再懵懂，也總得明白自己來此何。」

男子最後笑道：「而且，你也不欠我。」

「眾生蕓蕓，壽難過百，凡胎濁骨，難聞大道梵音，要增長壽元，便需修行！」

「凡胎三境，開竅、納氣、凝神。」

「開竅，便是竅開，資質好者，天生竅便開，天地靈氣滋潤，骨更好，資質弱的，亦可靠靈寶奇葯開竅修行，機緣各異。納氣，是向天地吸納靈氣，拜好的仙家門派，所修功法，吸納靈力會更快更純，修行速度變快，若是吸納靈氣緩慢，修為增長自然困難。凝神，是修行的一道門檻，需要誕生神念，視己，外視天地。」

「若是無法凝神，為鍊氣士，亦可走武夫道路，或者凝神後外兼修，不過難如登天罷了。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武夫有練、通絡、淬骨、聚氣、化實，五境貫通，便是小宗師境界，境界打磨薄弱，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武夫不靠天地，修己，所以被天地上枷鎖，是為枷鎖境，打破枷鎖，凡胎化金，金剛不壞，就金境…」

男子說道這，想了想，似乎覺得有些說多了，眼前年，為鍊氣士才能改變命數，當然為武夫也可以改變，不過難度，加大百倍不止！

男子又從練氣的道路緩緩說道：「凝神見己見天地，這纔是修行的開始，之後便是登樓六境，一樓一重天，每登一樓，可增壽二十餘載，登上長生樓，遠眺青天，一步踏出，淩虛空，便是淩虛境，若是沒能出這一步，便樓塌人亡，毀於一旦。」

「淩虛空，難逃天地苦海，修行需渡海，苦海種種，人心執念，渡過苦海，便渡海境，渡不過，沉淪苦海中，行走，修行路上，再難進一步，是為沉淪境。」

「然後結金丹，金丹境矣……」

年聽得心起波瀾，問道，「大叔，你說我想要改變命數，需要達到的境界，是哪一層呢？」

「是元嬰境，破丹化嬰，法天相地，便是元嬰境。元嬰境，壽五百載！」

年低下頭，輕輕問道，聲音細不可聞，「鐵匠大叔，有十年修元嬰境的嗎？」

男子搖搖頭又點點頭，接著大喝一聲，「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爭其一，修行就是要與人爭，與天地爭，與大道爭，更是與自己爭，心誌堅定，才能走的更遠，元嬰難，又如何，世間造化茫茫多……」

嗡！

夜裡，淡淡金泛起，照映雲海，年耳邊嗡嗡作響。

好像滿頭白髮的鐵匠大叔還在說些什麼，但是年緩緩閉上雙眼，聽不真切了。

海邊小島上，張三滿頭白髮，汗流浹背，幾倒地，王二趕攙扶，張三聲音有些沙啞，笑道：「還能說幾句話」。

王二著男子的臉龐，埋頭進張三懷裡。

無聲無息，天地寂靜中，男子緩緩閉上眼，好像有些困了。

一明月滿乾坤！

清風有明月，一明月，由遠及進，自海上升起。

「是師傅。」

王二抬起頭，扶著昏昏睡的張三。

「速速將張三放月中，隔天絕地，不然生機流逝，誰也無力迴天！」

王二趕將張三送月中，著張三呼吸起伏的膛，鬆了一口氣，明月小，化作掌大的玉盤，飛王二懷中。

天上仍懸著一明月，隻可惜十分好月，不照人圓，無水都不管！

著懷中的點點溫度，王二聲道：「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水凍結，海麵上，雪蓮一朵朵盛開，殺意綻放！

「既然諸天想讓你亡，若你不好，那我就顛覆諸天，給你陪葬！」

————

距離神州遙遠的林裡，白袍男子一拳將一頭小山般大小的妖擊翻在地，四周，無數妖虎視眈眈，伺機而。

不理會這些蠢蠢的妖，白袍男子一躍向前，騎在小山般的妖上，揮拳便打。

突然，男子停手了，喃喃道：「不可能。」

林上空，諸星閃亮，男子閉上眼，仔細尋覓。

「不可能，怎麼不到張三的氣息了？」

「不可能呀！」

周圍無數妖見男子閉眼一不，蜂擁而上，下小山般的妖力掙紮，就要轉將男子在下！

不為所，男子隻是喃喃自語，「不可能，誰能殺得了張三？不可能。」

蜂擁而上的妖撕扯咬住失魂落魄男子的手腳，男子也不。

正當有妖張開盆大口向男子臉上咬去時，被男子一把抓住，男子眼神空的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沒有張三的氣息了嗎？」

妖嘶吼，男子眼中殺意洶湧，「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你有什麼用？」

平地起波瀾！

男子握拳向下一錘，無數妖盡皆被拳勁鎮起，又砸在地上。

迴圈往複，也不知道砸了多拳，男子旁儘是碎爛泥。

氣勢洶湧，男子拔地而起，直衝神州！

神山，送出了一譚中明月後，滿頭白髮的白袍老者輕吐一口氣，還好及時，不然真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起離開譚邊，走到山頂，老人孤獨坐在通往山頂的小路上，風雪漫天。

都說風雪夜歸人，這又是一個神山風雪夜，隻可惜再無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