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青羊鎮是雨的。書趣樓()

「娘，你先回去吧。」宋端玉肩上扛著石頭，「我去鎮外把石頭葬了。」

宋春遙本想阻攔，可看到兒子眼眶裡打轉的淚，手把燈籠攥到了他的手裡。

「路上小心。」

「嗯。」

宋端玉與宋春遙在柳條巷分開，背著石頭走到了鎮東的一小土坡下。

坡上雜草叢生，繁的蔓攀附在寂寥的空氣裡。他把石頭放在一邊，開始用從石頭家拿來的鐵鍬刨土。

除了翻土的的聲音，依稀可以聽聞遠的幾聲烏的鳴。宋端玉的臉有些蒼白，心中憂慮，張叔到現在還沒回來，不會也和石頭一樣出事了吧。

「不，石頭已經出事了，張叔不能再出事了，我一定要去找他。」

好像有一雙詭異的雙手在撥弄著他的心絃，宋端玉分明覺到，從今日早晨與石頭結束談後，有一難以言喻的力量在將他引向未知。

大概花了半個時辰的，宋端玉將石頭埋進了土裡，又從小土坡上尋了幾破爛樹枝，以作石頭的墓碑。

他跪在地上，說，「石頭，我一定會找到那個殺你的人，幫你報仇。」

宋端玉說完便站起了，「張叔會去哪裡呢？」

從早上張紫棠對「玄武藏」的反應來看，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今日酒樓裡來了那麼多江湖人士，都是為了『玄武藏』來的，而且那花和尚說『小重山』上有『玄武藏』，石頭也與我提到了那裡，那張叔最有可能去那裡。」

宋端玉心下有了決斷，「此地離小重山有五六裡路，張叔生死未卜，耽擱不起，隻能靠錦瑟了。」

一聲口哨在空曠的暗夜裡響起，在青羊鎮外的黃沙道上，一隻態雄武的黑大貓正背著一個白年狂奔。

「錦瑟，再快一點。」宋端玉催了一聲，「張叔等著我們呢。」

「喵」，大貓興地喚一聲，又加快了躍的步伐。

十年前的那個雪夜，如往常一樣，宋春遙帶著宋端玉在小屋裡吃飯。張紫棠抱著一隻半大的黑貓進了屋子。黑貓兩顆寶石般的眸子頗有靈，盯著宋端玉。母子倆對這隻黑貓心下都有幾分歡喜，宋春遙給黑貓取名「錦瑟」。

日子一天天過去，錦瑟的形越來越大，直到長到和山裡的大蟲一般大小。張紫棠擔心它嚇到鎮上的居民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給「錦瑟」吃了一顆奇異的果子。自此之後，錦瑟就可以控製自己的形，尋常時候變一條黑貓在青羊鎮上活。

錦瑟在小重山山腳下停了下來。

映眼簾的是幾堆已經熄滅的篝火，宋端玉抬頭一，看到小重山林木之間冒出幾點零星的火。

「看來大和尚他們已經上山了」，宋端玉細細思索，「我也要趕快上山，找到張叔。」

就當宋端玉邁往山道上走之時，遠的林子裡一道氣勁來。宋端玉本能地往地上一滾，躲開了那一道氣勁。

宋端玉回頭看了一眼，那氣勁所落之地明顯多了一個土坑，邊上散落著新土。

「什麼人！」

宋端玉往樹林那個方向去，隻見一道人影當空掠下。

定睛一看，是一個子。子飄飄，倒是賞心悅目。

這子腰一柄短刀，左手握劍，右手捂著口。

「小孩，你在這裡幹嘛？」

納蘭素對眼前的年和他肩上的那隻黑貓很興趣，開口問道。

宋端玉心下思量這子的手段高明，論武功絕對不會是的對手。不過眼下好像傷了，暫且見機行事。

「我是來找我家長輩的」，宋端玉說。

「你家長輩什麼名字？」納蘭素眼中劃過一迷，深更半夜又有誰會來山裡找長輩。

想到了一種可能。

見宋端玉不出聲，納蘭素瞥了宋端玉一眼，「你家長輩可是姓張？」

聽了這話，宋端玉心裡一驚，心想，「難道眼前這子見過張叔？」

宋端玉剛要說話，又連忙住，「不行，這人是敵是友尚不清楚，不可以暴張叔。」

然而，納蘭素早已捕捉到了宋端玉言又止的神，的角掛著一玩味的笑容。

「小孩兒，你跟著我，我帶你去找你家長輩。」

「不去，我要上山。」宋端玉說道。

「咯咯咯」，納蘭素髮出銀鈴般的笑聲，「你家長輩是不是張紫棠啊？」

宋端玉眼中劃過不可思議的神，他突然注意注意到子腰間那柄短刀，口而出，「張叔的半尺雪怎麼會在你上。」

納蘭素輕笑一聲，取下腰間的短刀在宋端玉麵前晃了晃，「你猜？」

「你！」

納蘭素又是「咯咯」一笑，「想要你張叔活命的話，就跟我來。」

撂下這話，納蘭素腳尖輕點地麵，飛而起，沒西邊的樹林之中。

「錦瑟，跟過去。」

小重山山腳發生了有趣的一幕——一個子憑著靈巧的法在熙熙攘攘的林木間折轉，一個白年騎著一隻黑的巨虎在下麵追趕。

這場追逐賽，將近持續了一盞茶時間。納蘭素突然停下腳步，落在了一塊巖石之上，轉看向後的樹林。

頃刻間，一道黑影從林中出，劃破平靜的空氣，而後落在鬆的土地之上。

宋端玉一個翻便下了地，錦瑟則趴下子，著氣。

「你這頭霸王猇倒是靈得很，不錯不錯。」

納蘭素將腰間短刀朝宋端玉一拋，宋端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在空中旋轉的短刀。

「這柄半尺雪給你防，也算是我的誠意，若是想見到你張叔，就乖乖聽話。」

納蘭素說完，就朝著腳下的石塊一踩，落在了前的土地上。

下一幕的景象讓宋端玉目瞪口呆，隻見那塊巨大的巖石表麵出了無數道細微的裂，而後「轟」的一聲巨響，整塊巨石化作了一塊塊碎片。

展現在二人一眼前的是一麵古樸的青銅圓盤。

「噠噠噠噠」

宋端玉抬頭瞭高遠的天空。

幽寂的青冥派出了他的使者，在年稚的臉龐上劃落，將涼意伴著張牙舞爪的山風送到青野樓後院。

仍未眠的青婦人，掌著明燈立於暗夜前，北風也抹不去眉蹙的憂。回到屋，從梳妝盒裡取出一枚金釵，對著鏡子發出一聲微微的嘆息。

山雨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