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昊將眼神從宋端玉臉上移開，說道，「不可說。書趣樓()」

宋端玉有些意興闌珊，拍了拍腰間的半尺雪說道，「好唄。」

鬍子昊又道，「你會知道的。」

宋端玉正要說話，卻隻覺眼前有兩道黑影晃過。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先前與金波戰的兩個江湖人士。

他們二人的麵並不好，想必是先前與金波的戰耗費了些許氣力。

隻聽那個清瘦漢子說道，「這位大俠，還有這位俠，我兄弟二人先前承蒙二位出手相救，心中不甚激。如今這烏藤作，故而想為二位盡一些綿薄之力，以報救命之恩。」

這清瘦漢子的語氣頗為誠懇，似乎是真心實意想要幫助宋端玉、鬍子昊二人。

虯髯漢子捂著口，想必是先前一戰引暗疾，聲音沙啞道，「我兄弟二人行走江湖，最敬佩有有義之人，還請大俠給我兄弟二人一個報恩的機會。」

宋端玉看著眼前二人，心中思量。

那金波被鬍子昊打傷之後，這二人便暗中蟄伏，伺機報復，這樣的行徑實在是太過卑鄙。

又在襲金波吃癟之後，被金波打退，故而想來尋求鬍子昊的庇護。

宋端玉說道，「兩位打不過那金波，就來找我們。我看，你們報恩不過是一個幌子，目的是為了拿他當擋箭牌吧。」

他說完之後，瞥了一眼鬍子昊，隻見鬍子昊臉上仍是雲淡風輕之。

宋端玉心中腹誹，自見到鬍子昊，他的臉上永遠都是一臉平淡，如同青羊鎮柳條巷的那口枯井。

古井無波。

但宋端玉一想到柳條巷，就想到那個天真爛漫的年，就想到那天倒在泊中的年，宋端玉不願意再想下去。

宋端玉這話落到了二人耳中，二人麵麵相覷，似乎是被人破了心事的尷尬。

宋端玉所說不錯，他們二人的確是忌憚金波再對他們二人發難，才假借報恩之命，妄圖借鬍子昊的威名嚇退金波。可他們卻沒想到眼前這年如此耿直，竟然直接說穿他們心底

的小算盤，這讓二人一時間臉上有些難看。

要知道江湖上，『背靠大樹好乘涼』的事並不見。

西北邊陲最負盛名的第一莊磐石山莊的莊主膝下並無子嗣，老來卻得一獨。他的婿就是近二十年在西北江湖上聲名赫赫的『落刀』。

相傳這位『落刀』本來是草莽出，原本也隻是有一平平無奇的修為。

直到一年的冬天，因為機緣巧合與磐石山莊莊主的獨相識，沒想到那位佳人一眼相中了這個草莽漢子。

而磐石山莊莊主年已老邁，故而對自己這個兒也是寵有加，便允了這門親事。

從此之後，這位出草莽的『落刀』自此青雲直上，一步登天。

在這個步步之下埋白骨的江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突然，鬍子昊開口說道，「我可以替你們對付那個金波。但你們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二人聽了這話，皆是喜出外，臉頰泛紅，問道，「大俠有什麼條件，我兄弟倆必然答應。」

在他們的眼中，鬍子昊便是救命稻草，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們也願意。

宋端玉詫異地看了一眼鬍子昊，他沒有想到鬍子昊竟然會答應二人。

鬍子昊似乎並未覺察到他的眼神，向二人擺了擺手，說道，「這第一個條件，你們二人挑出一人，與這小子比試一場，需要將修為在小武八品。」

話音剛落，鬍子昊便將手中氣機一盪，那道氣幕擴得極大，被籠罩在其中的烏藤連忙退了出去。

大廳冰冷的土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著幾，有的是被烏藤殺死的；剩下的自然是被以前江湖上的仇家暗中伺機報復所殺。

混之中，眾人沒發現先前從地下升起的那扇青銅大門，正在緩緩開啟。

這時，在大廳各個角落與無數的烏藤鏖戰的江湖人士，也察覺到了鬍子昊氣幕的奇異效用，紛紛有了闖進氣幕中的念頭。

但鬍子昊的本事他們是見過的，如今在他們之中最強的金波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敵，更何況他們這些修為不及金波的人呢。

所以他們雖然有這個念頭，一時間卻不敢踏氣幕之中，仍然是舞手中兵，與無數的烏藤周旋。

江鶯和的兩個叔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江嶽說道，「大哥，我們不妨亮出我們江氏的份，那人修為如此之高，遠在你我之上，想必也是見過世麵的，定然知道我江家。等到找到那，等到出去之後，給他一些酬謝便罷了。」

江川微微皺眉，「自己這個弟弟似乎有些目中無人，不過想來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江嶽從小在江家長大，年之後，也是在中都做事，並無有過江湖歷練。」

他在心中微微一嘆，如今他江家弟子，更多的便如同他這個弟弟一般，生於鐘鳴鼎食之家，就不懂得『謙卑』二字了。

「大哥」，江嶽見江川似是走了神，連忙說道。

江川回過神，說道，「無妨，不用去尋那人。臨行之前，族長將那給了我，還可以撐上一陣子。嶽弟，你先坐下調養。」

說著，江川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塊通冰藍的玉石。

「此族長隨佩戴多年，竟然在臨行前將此玉給大哥」，江嶽說道，「看來族長對鶯兒的病很是關切啊。」

江鶯的臉上倒是隻有擔憂之，似乎並沒聽到江嶽說了什麼。

此玉喚作『一天明月』，乃是中都江家當代族長的信。

見到了此，江嶽便安心坐下，運功調息。

江川對江鶯說道，「鶯兒，你也坐下調息，那病快不住了吧。」

江鶯一怔。他沒想到自己真氣的異樣竟然被叔父看了出來，隻好點了點頭。

「再給叔父一些時間，就能找到那種丹藥了」，江川說道，「你也坐下吧。」

聽了這話，江鶯也應坐下，開始運功調息起來。

江川將冰藍玉石放在掌中，而後合掌閉眼，隻聽他口中喃喃念道，「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

他周盪起了一磅礴的氣機，這是一淡藍的氣機，如同罡風一般環繞著江川。

江川前的數株烏藤的蔓上覆上了一層冰霜，於一瞬之間變了冰塊。

且說宋端玉那邊，那位清瘦漢子一步踏出，對鬍子昊抱拳說道，「那就由我來領教小兄弟高招。」

宋端玉不解地看了看鬍子昊，不明白他這是搞哪出。

鬍子昊目淡如秋水，說道，「他們二人雖說談不上什麼好人，但在這個江湖上位置不太高的人想要活命，尋求大樹乘涼也是無可厚非的。刀客的刀是從廝殺裡練出來的，你也不要小看這兩個人。這清瘦漢子的刀走的是詭譎的路子，我讓他陪你練刀，這可是多江湖新秀求之不得的機會，好好珍惜吧。」

宋端玉似懂非懂，心想鬍子昊都這麼說來了，自己也不好駁他麵子，便應承了下來。

他拿著半尺雪來到場中，清瘦漢子向他微微抱拳，「俠，請賜教。」

宋端玉微微點頭，也還了一禮。

其實，他心裡明白，對方不過是看在鬍子昊的麵子上，才對自己這般客氣。

他開始明白，在這個江湖上，實力是很重要的，但他又不覺得鬍子昊說得對，實力並不是全部。

那清瘦漢子並未先，像是在等著宋端玉先手。

先前，宋端玉去救江氏兄弟之時，清瘦漢子也是看到他出刀的那一幕。

那時，清瘦漢子心下就有了評價——這年手中的刀是好刀，可刀法還是太過稚了。

就在這時，宋端玉形一盪，他催的法正是《三寸青》。

那清瘦漢子眼中閃過一驚訝，沒想到眼前這個年修鍊的法也如此上乘，隻是還沒到家。

他在江湖上爬滾打多年，雖然談不上什麼高手，但眼還是頗為毒辣，一眼便捕捉到了宋端玉的破綻。

清瘦漢子在石板上一踏，向前一衝，接著子一側，左肩而後一，右手反手便是一記「拖刀斬」。

宋端玉瞳孔一，忙將半尺雪橫在前，擋下了清瘦漢子這一擊，借力向前一翻。

等他落地站定的時候，宋端玉已經落了被，清瘦漢子的樸刀已到他前。

清瘦漢子的刀勢越來越猛烈，宋端玉橫刀抵擋，卻是應接不暇。

這時，鬍子昊在一邊說道，「刀客的刀，自然要一往無前，你如此這般固守，必定落敗。」

宋端玉聽了，渾一震，眸子裡有閃過。

按照江湖上的規矩，兩人鬥武的時候，旁人是不能說話的。這和「觀棋不語真君子」一個道理。但此刻算是清瘦漢子有求於人，二來他心裡也明白，鬍子昊之所以讓他與眼前年比拚刀法，本意就是要磨鍊年。

此時給出指點，也是為了幫助年在刀道上更進一步。

就在剛才，宋端玉腦海之中閃過一道。

他覺到，似乎有一扇大門向他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