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鐵匠求親

“不嫁又能怎麼樣？難道在家裡當老姑娘不？”孫氏回過頭沒好氣地瞪了阿槿一眼，“你去外麵打聽打聽，現如今誰還會娶？”

阿枝搖搖頭：“打鐵又苦又累的還掙不多錢吧？”

“還不是瞎了眼！”孫氏恨恨地看著阿槿，能去舉人家多好，偏生找了個那樣窮的，隻怕以後讓幫襯家裡也難了。

“鐵匠人很好的！”阿槿忍不住為鐵匠說話，畢竟抱著人家大無理取鬧了一番，人家也沒沖發火。

“人好能當飯吃嗎？”孫氏索放下筷子，“我千辛萬苦給你挑的好人家不去，偏偏自己去找個火坑跳，人家還不說我這個當後孃的磋磨你？”

就這麼念唸叨叨了一頓飯，阿槿後來索充耳不聞，左右這鐵匠是自己街上到自己選的，隻要人好就有信心過好日子。

舉人家給的那些彩禮，銀子倒還沒，隻是吃用的那些都已經吃了一點了，孫氏心裡也怕被舉人告到衙門去，隻得忍痛拿出自己的銀子出門買了將彩禮補全。

這麼一來孫氏對阿槿更是不滿，同時也盼著鐵匠能多給點彩禮，不然這麼折騰了一通還有了虧空，孫氏覺得自己會被氣死。

也是趕巧，孫氏才把彩禮給舉人家退回去，滿金娘就帶了個擔扁擔的人替鐵匠把彩禮送來了。

“五郎說了，既然你家這邊也同意了，那就就近挑個好日子，到那天就讓花轎來抬！”滿金娘又撮合了一對，心裡很有就，臉上都是笑。

孫氏卻笑得勉強，差點沒記住滿金娘說的日子，隻不住地打量那些彩禮。

都用紅紙封著包著，心裡的，又不好當著滿金孃的麵開啟來看。

好不容易將滿金娘打發走，孫氏迫不及待地撕開了那些彩禮上的紅紙，一包一包撕過來卻越來越心涼，到最後隻剩下失和惱怒。

阿槿正抱著在外麵晾曬了半日的被子回屋，正對上一臉怒容的繼母。

“你看你找的人家！”孫氏指點著桌上的東西向阿槿嚷道，“這麼點兒東西也能彩禮？他打發花子呢？”

阿槿抱著被子進了裡屋，孫氏得不到回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得直想吐。

彩禮這些東西，大多數姑娘親都會再由孃家添置一些作為嫁妝，而孫氏顯然不會再讓阿槿帶著東西嫁，不然也不會那麼看重舉人家的彩禮了。

家裡有弟弟妹妹的姑娘很容易到這種待遇，孫氏也不是頭一份兒這麼做的，因此阿槿本不關心彩禮多，隻是想著鐵匠的日子大抵不好過，等了親也得想法子掙錢纔是。

孫氏看著那點彩禮越想越氣，雖然看著阿槿不順眼，可在外看來，阿槿老實、勤快，樣樣活計都拿得起，模樣長得又好，配鐵匠本就是綽綽有餘，鐵匠送這麼一點子簡單的彩禮過來，於於理都說不過去。

阿槿將被子放好走出來，繼母還在對著彩禮生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阿槿說話一般：“不行，這還沒嫁呢就不拿人當回事，嫁過去還不把孃家人踩腳底下？”

站起來，想著就算不多要些東西，也要去打鐵匠那裡看看，挑挑他的病，打他一番，以後也好拿。

打定了主意，孫氏風風火火地便朝外走，阿槿不知要做什麼，看那架勢倒像是要出去找茬一樣，便也忙走了幾步跟到院裡。

繼母腳下生風，阿槿剛走到院子中央孫氏已拉開了院門，隻是下一刻人出去了腳卻留在門檻裡側，是摔出去的。

阿槿看到了孫氏摔倒的整個過程，先是疾風迅雷地拉開門要往外走，偏偏腳還沒抬那麼高就往外邁，一下就絆在了門檻上人就摔在了門外。

阿槿看繼母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趴在那裡樣子稽得很，忍不住掩笑起來，孫氏被摔得不輕，好容易將腳也收到了門外坐起來，一回頭卻看見阿槿在笑。

“還笑！快過來扶我一把！”孫氏氣得話都差點說不利索。

阿槿忍著笑走過去：“急著去做什麼？”

孫氏一把拉住剛走過來的阿槿的胳膊，借著力站起來：“老孃還不是為了你！”

孫氏被這麼一絆心中更氣了，既氣拿不到足夠的彩禮，也氣阿槿攪黃了舉人家的親事，更氣自己倒黴出門就摔一跤。

幾子心火竄，孫氏隻覺腦門子要炸了，半個子靠著阿槿道：“扶我回屋！反正以後倒黴的是你！”

阿槿看繼母也沒摔得多重，也不知怎麼就又不出門了，不過也懶得問，一向跟繼母沒話好說。

“你就是這種不了福的命！”孫氏繼續憤憤地說，“活該隨便嫁出去苦！”

阿槿心裡多有些不服的，暗暗決心以後一定把日子過好堵住繼母的。

和打鐵匠的親事定下來之後，孫氏一直也不甘心，想起來就要指責阿槿一通，可阿槿的心卻安穩了下來，隻要不用給人當妾，就覺得心裡那塊石頭卸下去了。

親前的日子仍像往常那樣過，孫氏老大不願地扯了塊紅布扔給阿槿做嫁，阿槿算著日子，隻得一有空就拿起來幾針，晚上孫氏捨不得給阿槿用燈油，阿槿隻得早上天一亮就起來趕製嫁。

可孫氏到底氣不順，總覺得阿槿嫁耽誤了乾活，每每看見阿槿守著簸籮乾活都不了要罵罵咧咧地嘮叨一番。

阿枝開始也有些不快，生怕阿槿乾了活最後落到頭上，可過了兩天發現阿槿都是把活乾的差不多了才會拿起嫁，便又放心了。

也有心思繼續同阿槿了。坐在炕上和阿槿麵對麵，看阿槿低著頭，手中的針腳又勻又。

“心靈手巧有什麼用？還不是勞心勞力地乾活？”阿枝總覺得阿槿笨笨的，不如自己明。

“好不容易等到能嫁人了，有了翻的機會，你卻挑了那麼個窮的叮當響的，是不是傻？”阿枝撇撇，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實在是太不靈了。

“那你以後想嫁個什麼人？”阿槿打好結拿到邊用牙齒將線頭咬斷。

農戶家的孩子沒那麼多規矩，談起嫁人這種事也不會害矜持什麼的，阿枝聽阿槿這麼問，便有些驕傲地說起了自己理想的夫家。

“我得嫁個家裡地多的，雇得起長工短工，每年等著收糧收租就行了。”阿枝陷自己的想象中，仰頭看著屋頂的檁條，角帶著笑，“最好兄弟不要太多，獨苗最好；姐妹有一兩個就行，以後可以回來伺候自己爹孃……”

阿槿聽著阿枝說自己理想中的婆家，卻聽得笑起來，已又一次穿上了紅線，利落地挽了個結：“我問你想嫁個什麼樣的人，你說的這些也聽不出是什麼人啊！”

阿枝終於不再仰著頭，看了一眼認為可憐的阿槿：“這都聽不出來嗎？我要嫁個富人啊！”

阿槿拿針刺向手中的料，那銀針猶如在水中歡快遊的小魚一樣穿過大紅的布料，按照阿槿的心意將兩塊布在一起。

沒再搭話，在阿枝的想象中，的婆家生活富足，有糧有錢，甚至連大姑子小姑子都想到了，獨獨沒想過要與之一起生活的那個人是怎樣的。

是老實忠厚的，還是虛偽狡猾的？是霸道的，還是懦弱的？是嚴厲的還是溫的，是勤快的還是懶惰的……等等這些阿槿會考慮的，阿枝全都沒有想過。

阿枝見阿槿不說話，隻當阿槿不拿的理想當回事，便正道：“你也別瞧不起我，人們都說我長得不如你，可我覺得我也沒到醜的地步。況且，娘說我運氣比你好，人比你聰明，就算嫁不到我想的那樣好的人家，嫁個比鐵匠強的還不是輕輕鬆鬆？”

雖然不怎麼親，可到底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姐妹，不但別人會拿來比較，就是自己也會在心裡互相掂量的。

阿槿也沒抬頭看阿枝的神，隻聽聲音就能聽出的自信和驕傲，便微笑著回了一句：“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語氣也是平平淡淡的，這讓阿枝還是覺得阿槿不信能嫁個好人家，心裡有些惱，口中的語氣便有些重：“不信咱走著瞧！”

阿槿失笑，沒覺得自己說什麼過激的話，怎麼聽著阿枝這就要惱了？

阿枝見這樣卻更覺得被輕視，氣呼呼地想著要說些什麼刺阿槿幾句，卻聽巧兒在外屋喊：“阿槿！”

阿槿向著外屋的方向轉過頭去，子卻並未：“在這屋呢！”

向著外麵喊了一聲，阿枝的話沒說出來，一時覺得心裡有點犯憋，氣鼓鼓地瞪了一眼。

隻是阿槿正盯著門口，本沒接到這個眼神，惹得阿枝又是一陣氣。

巧兒進裡屋來，一眼看見阿槿膝頭上紅艷艷的一片，不由笑著說道：“我說你這幾日都不去找我玩兒了，原來在做這個！”

巧兒也是附近住著的，他們這一片年齡相仿的孩子並不多，因此二人也是要好了許多年。

阿枝瞧不上阿槿，連帶著也瞧不上阿槿的姐妹，因此見巧兒過來玩便起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巧兒自然知道阿槿家各人的關係，便好奇阿枝怎麼有興致坐阿槿麵前說話，阿槿不得又悄悄說了一番阿枝關於嫁人的言論，卻意外地發現好姐妹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樣。

農門福運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