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回門2

“那鐵匠家是不是過得好的？”大嬸看著遠去的馬車問道。

阿巧回過神，將肩上的擔子往上顛了一下，這才一麵向前走一麵咕噥道：“我哪裡知道！還不都是聽你們說的！”

大嬸聽語氣裡似有不快，詫異地回過頭來，見阿巧已經走開不由又笑了，也是自打年輕過來的，這年齡差不多常在一起玩兒的姑娘們，沒個不暗暗互相比較的，想來這阿巧是見阿槿過得好心裡有些失落了。

孫氏已在家中聽聞阿槿是坐馬車回來的，便支使阿枝出去看看，阿枝卻犯懶不肯去，口中道：“坐馬車有什麼稀奇的？那才幾文錢？誰家拿不出幾文錢？”

“我看就是想讓大家覺得嫁的沒那麼差，故意做樣子給咱們看呢！”阿枝磕著瓜子不，“我偏不出去看，看了還不知道要得意什麼樣呢！”

孫氏一想兒也說的有道理，便也不再堅持讓阿枝出去，隻是斥道：“別吃了，快幫我去廚房收拾，待會兒還要做飯給他們吃呢！”

阿枝不願地將瓜子裝到兜裡，一臉的不願：“偏要把嫁出去，家裡的活都給我做了！”

孫氏聽了這話氣不打一來：“你做什麼了？這幾天還不都是我在做？”

孫氏一邊向廚房走一邊越想越氣，開始是想著拿一筆舉人家的彩禮，家裡的日子便能寬裕許多，雖然了個乾活的人，可阿枝也大了，也該多乾點活兒了，這樣落個勤快的名聲以後也好嫁人。

誰知彩禮沒換來，那麼能乾的阿槿卻沒能留在家裡，這兩天有些手忙腳的，常常忙活半天又突然想起還有別的活沒乾，阿枝慣懶，就越發懷念起阿槿的好來。

剛走到廚房門口，孫氏便聽見後院的得不耐煩，這才猛地一拍腦袋回向阿枝道：“我忘喂了！你快將麥麩拌一拌，再剁點早上扔的菜葉子一塊摻好了喂去！”

看阿枝磨磨蹭蹭地跟在後不改方向，孫氏又急了：“你能不能快點？再下去今天不下蛋了怎麼辦？”

阿枝很討厭圈的氣味，也討厭食的氣味，看孫氏著急又不敢不去，隻拉著臉嚷道：“一會兒讓我去廚房，一會兒讓我去喂，我到底該乾什麼呀！”

正嚷嚷著，阿槿和衛淵推開院門進來了，孫氏和阿枝不由齊齊過去。

“正好，”阿枝向阿槿說道，“你快去喂，還著呢！”

孫氏一眼見了阿槿不同尋常的穿戴，又見衛淵也是儀態端正不見印象中鐵匠的魯模樣，心裡已是一驚，又聽阿枝來了這麼一句，便不由手在阿枝後背拍了一掌。

“要死！你大姐今日回來是客，你說的那是什麼話！”孫氏一邊斥著阿枝一邊心裡到後怕，方纔分明看到衛淵因為阿枝的話變了臉，若是那鐵匠真像人們說的那樣打架兇狠，萬一他對阿枝了手，可沒能力保這個兒。

阿枝對於孫氏突然護著阿槿很是不解，又看了一眼走過來的阿槿，這才發現阿槿不但穿戴的好看，和鐵匠二人手上還拎了東西。

阿枝隻當孫氏是看在那些回門禮的份兒上不讓阿槿乾活，這麼想著便滿臉不高興地往後院去了。

有了彩禮那一回事，孫氏並不對那二人手上提的東西興趣，也許又是紅紙糊的花架子，看都懶得看一眼，隻向二人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回來了？屋裡坐吧！”

到底是新婿上門，該有的禮數也不能缺，孫氏一麵給衛淵沏茶，一麵就念經似的說起來。

“這人出嫁了就是伺候男人的，自己打扮得花裡胡哨有什麼用？還不收收心？”孫氏開啟陶罐往手心裡倒了些茶葉，又把相對完整的茶葉揀回去。

“不用伺候公婆是福分，還不全力把男人伺候好？”孫氏憤憤地將一片茶葉扔回罐子裡然後蓋上，“在家就不聽話，一個人用得著有那麼多主意嗎？大人還會害你嗎？”

說著說著孫氏就想起阿槿不肯給舉人兒子當妾的事，唸了半天，才將水沖進茶壺裡：“要是不聽你的話，你就盡管教訓，這孩子從小就別扭，不打不能順你的意！”

孫氏將茶倒進杯中，放到了衛淵麵前，茶壺裡的茶還未沏開，就連那杯茶裡都飄著一層茶葉沫子。

家裡沒什麼好茶，孫氏也並未因為衛淵要上門而特意去備茶，雖然二人今日的打扮讓心生疑慮，可一想到阿槿最後就換了那麼一點彩禮就憋氣。

深信阿槿這種子沒人會喜歡，又傻又犟的肯定要挨男人揍的，所以才暗暗地鼓衛淵打阿槿，不去跟著舉人兒子福，就捱打苦去吧！

衛淵也不那杯茶，隻是向孫氏笑了笑，正趕上阿枝進屋，看了那笑也是暗暗納罕：鐵匠笑起來這樣？竟然一點也不兇的。

“阿槿很好，”衛淵轉向阿槿，那笑容更加的溫暖和煦，“我很中意。況且，作為夫君怎麼能打自己的妻子呢？”

“男人本就比人強壯有力，若是仗著自己上有優勢就肆無忌憚的打妻子，那還稱得上什麼男人？”

阿枝又是暗暗稱奇，這鐵匠說起話來有理有據的，竟一點不帶魯之狀。之前想著這鐵匠便是不像外麵傳的那樣打架兇狠，也定然是個打媳婦的主，畢竟在看來大多男人都會打媳婦，阿槿這種從小倒黴到大的人，怎麼可能有那種好運氣？

衛淵收了笑有些冷淡地看了孫氏一眼：“就好像大人仗著孩子沒能力反抗，便隨心所地打孩子，也是不配為人父母的。”

孫氏聽這話說的有些心窩子，一時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我也不捨得阿槿的日子過得太辛苦，既然嫁給了我，就是要福的，”衛淵再次看向阿槿，“我定然要讓阿槿覺到苦盡甘來的。”

衛淵明裡暗裡地說阿槿從前吃了不苦，而這苦自然是因“不配為人父母”的孫氏而來，孫氏聽出他的弦外之意，臉上直紅一陣青一陣的。畢竟被一個上門的新婿明裡暗裡教訓，當丈母孃的臉上難免掛不住。

阿槿沒想到衛淵會這麼說，一直以為衛淵不怎麼瞭解孃家的況，不瞭解的境，卻不想他為自己想過這麼多。

孫氏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就像踢到了鐵板，多數父母麵對新婿的時候都會說些諸如自家兒從小慣著長大，有什麼不懂事的多擔待些這樣的話。也有的父母會一副幫裡不幫親的架勢給婿管教兒的權利，說有什麼做的不對的盡管指出來。

所以孫氏要開口說那些話的時候心裡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過分，原以為像打鐵匠這種人，肯定會把自家婆娘拿得死死的，誰想他竟說要讓阿槿福。

福嗎？孫氏看了一眼阿錦的穿戴，確實比在孃家的時候好許多，或者說就算捨得穿也未必穿得起這樣布料的服。一時有些不準鐵匠的家底，又有些後悔當日沒去鐵匠家走一趟。

若不是那天被門檻絆了一下也許就去了，一上阿槿的事就倒黴，想到這裡孫氏不由瞪了阿槿一眼。

阿槿卻不關心繼母在想什麼，沉浸在五哥維護自己的中，見過的人沒有誰會像五哥那樣說出那般人的話。沒想到集市上一撞竟撞見一個真心疼自己的男人，心裡直想謝老天爺。

孫氏心裡有氣，也不想繼續陪著這二人，便站起道：“我去做飯！”

隻是站起了卻不往外走，隻拿眼睛看著阿槿，就算親生兒回門，幫著家裡做飯的也大有人在，讓阿槿去廚房做點什麼也不算後孃苛待吧？

阿槿看立在那裡不，果然站起來，孫氏心裡寬了一下，就算阿槿嫁出去了，再回來還不是要繼續乖乖聽的？

孫氏正帶著一得意的笑要往外走，阿槿卻從堆在桌上的禮品中拎起一個包著的竹筐：“五哥給大家買了幾隻河蟹，也一併蒸了嘗嘗鮮吧！”

孫氏愣了一愣，才發現阿槿沒有半點要隨去廚房的意思，下意識地接過那個竹筐，才反應過來裡麵裝的竟然是螃蟹？

一時孫氏心中有無數的話湧上來，卻在看了一眼端坐著的衛淵後嚥下去了，這個人那麼護著阿槿，隻怕把不滿說出來也隻能換回的難堪來。

從屋裡出來，發現阿枝正在院子裡閑著，孫氏總算找到了出口，向著阿枝斥責道：“這麼大了就沒點眼！家裡那麼多的活還得我說一樣你做一樣是不是？”

“要不要我把飯做好了端你邊去呀！”孫氏嚷完回頭看了一眼堂屋。

阿枝也滿是不服氣的：“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要做什麼？”

“還頂！”孫氏順勢就把手中的竹筐舉了起來，看阿枝嚇得一抱頭，這纔再次意識到筐裡是值不錢的螃蟹。

“作孽哦！”孫氏忙把竹筐落下來，瞪了阿枝一眼，“跟我去廚房！”

“你當這筐子裡是什麼？”孫氏將竹筐開啟，十來隻青蟹正在筐裡張牙舞爪地爬。

“螃蟹！”阿枝沒注意孫氏的滿腔怨氣，在看到螃蟹時十分驚喜。

隻聽村裡一位姥姥說過，去城裡有錢人家走親戚的時候，人家招待吃螃蟹，那螃蟹怎麼怎麼鮮怎麼怎麼味，直聽得人無限嚮往。

農門福運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