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孫氏看了這一幕自是又生起了閑氣，可阿槿夫婦做的又沒什麼可指摘的，於是便朝著阿枝譏諷道：“你便盼著像你大姐好命吧，能嫁個有傳家玉鐲的人家！”

阿枝是很眼饞阿槿的那隻鐲子，可心底就是莫名瞧不上衛淵，一個打鐵的有什麼了不起？纔不要嫁這種沒什麼地位的人。

因此聽了母親的話，也隻是吃吃一笑：“有個玉鐲就是好命了？”

話雖這麼說，可真的很想要戴戴那隻鐲子，方纔一看之下簡直就是驚鴻一瞥，讓念念不忘，隻恨阿槿不給戴，讓心裡的。

阿槿嫁的這個人，除了份讓阿枝看不上，其他的一切都讓嫉妒。阿槿上的新，來時的馬車，都得是鐵匠出錢纔能有的，阿槿出嫁的時候帶了什麼東西清楚著呢，斷不會有一文錢能讓帶到夫家去花。

“有沒有什麼東西不算好命，遇到好人纔是好命。”阿槿向阿枝認真地說了一句，之前人人都覺得嫁得不好，可就是看中了五哥人好，嫁過去這兩天很快就證明沒看錯，哪怕五哥沒有那些家底，他勤快能乾又疼，二人也一定能過得幸福滿。

衛淵看了阿槿一眼，縱然總有人笑憨，他心底也堅定地認為自己妻子的善良淳樸是最最難能可貴的。

阿鬆的聲音又從院子裡響起來：“爹回來了！咱們吃飯吧！”

孫氏聞聲忙站起來向外看，阿槿和衛淵也起打算迎出去，而阿槿的父親已經進屋來。

“爹！”阿槿向父親喚了一聲，就像從前那樣，可又好像因為已經出嫁而哪裡不一樣了。

衛淵也行了一禮：“嶽丈！”

蘇父被他喚得一愣，反應過來才忙向衛淵道：“好，好，坐，坐！”

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第一次見這位婿，比他想象的還要高大強壯，卻比他想象的斯文有禮。

飯桌上蘇父和衛淵喝了幾杯，難得孫氏當著婿的麵不好說他，他也隻當沒看見孫氏的眼，勸著衛淵多喝幾杯，自己也喝了個盡興。

“你喝些！”阿槿怕衛淵因為不敢拒絕蘇父的讓酒而喝多了傷，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袖低聲道。

蘇父看到兒的舉，一時心中竟五味雜陳起來。

他覺得自己是個苦命的，亡妻撇下了年的兒撒手西去，他對著因為思念娘親而日日啼哭的阿槿一籌莫展。待到孫氏不嫌棄他帶著一個兒跟了他，他才覺得鬆了一口氣，自那以後阿槿在他心裡好像就麵目模糊起來。

他不知道阿槿怎樣長大，每天是怎麼過的，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他看到阿槿跟衛淵悄悄地說話，一副小兒作態，心中竟覺得十分陌生。

衛淵微笑著湊近阿槿低聲說了句什麼，阿槿便不再管他，蘇父這纔看到兒今日打扮得竟那樣俊，這對在他看來穿著華麗的夫婦，與他的這個家好像格格不，簡直像凰落進了窩裡。

兒婿冠楚楚地坐在桌邊，破舊的桌子有些斑駁，四麵墻上也刷過白灰，如今塊塊的掉落，出裡麪灰褐的土磚來。那一刻，蘇父覺得自己跟阿槿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正默默慨著，蘇父突然看見衛淵將自己仔細剝出來的螃蟹放到了阿槿麵前，孫氏正將好不容易剝出的蟹放到阿鬆碗裡，又想著把蟹黃給蘇父，卻不想看到了這一幕。

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以至於阿枝也覺到了的不對勁，抬頭順著母親的眼神看過去，便看到衛淵又一次將剝出來的蟹給了阿槿。

孫氏突然覺得自己命苦，坐在這飯桌旁隻來得及吃了一口拌菜，其餘的時間一直在幫著丈夫和孩子夾菜，如今還打算給他們剝螃蟹，一桌子菜都慢慢變涼了還在伺候著他們。

本來一直覺得自己在村裡算不錯的，雖然家裡過得些，可蘇父不像村子裡的一些男人那樣打老婆，也不像某些有著嚴苛婆婆的家裡不允許媳婦上桌吃飯，所以一直覺得自己還算順心。

如今看到鐵匠幫著阿槿剝螃蟹，簡直難以置信，這整個村子裡的男人，有誰會這樣對自己的婆娘？

鐵匠的作自然而然，好像他心裡本就是認為這是天經地義一般，就算孫氏想要勸自己說鐵匠隻是在孃家人麵前做做樣子都做不到。

阿枝看著這一幕也有些呆了，原來男人在外麵還可以這樣溫。從前見到村子裡的男人在外麵對自家婆娘大呼小的，就為那些媳婦們到不值，可那些媳婦笑年紀小不懂，說男人在外麵就要有個男人的樣子，就算疼媳婦也是回家關起門來疼，在外麵對媳婦太好會讓人笑話的。

如今看著鐵匠給阿槿剝螃蟹一點也沒有笑話的心，反而還有些羨慕，看著自己被蟹黃弄臟的手指，再看看阿槿乾凈清爽的手，暗暗決定以後也得找個會給剝河蟹吃的。

阿槿正幫著衛淵夾菜，五哥第一次把蟹給吃的時候，有一瞬的意外，然後便坦然接了。親這兩日，家裡的活都是兩人一起做的，五哥不是那種在媳婦麵前充大爺的人，所以他會剝河蟹給吃這種舉太正常了。

吃過飯，阿槿自然地就站起和孫氏一起收拾碗筷，蘇父看著兒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道：“這些讓你娘去做吧，你老遠回來的，先歇歇！”

孫氏一聽心裡一百個不樂意，阿槿回來半天了一樣活兒也沒乾，怎麼就要歇起來沒完了？再說了，還是坐馬車回來的，遠不遠的又沒有走路，歇什麼歇？

若是鐵匠不在這裡，定然要把蘇父罵上一通，可當著鐵匠的麵也不好說什麼，氣鼓鼓地瞪了蘇父一眼，心裡隻盼著阿槿別聽他的。

阿槿果然沒有放下手中的碗碟，向蘇父笑了笑便要張口說什麼，卻被衛淵拉了拉袖：“聽嶽丈的吧！”

孫氏一麵收拾著一麵聽那幾人的靜，聽到鐵匠竟然也勸阿槿便不由地將氣撒在碗盤上，弄出了叮叮當當的響聲。

阿槿看向衛淵，突然想到五哥這是第一次登門，和父親也是第一次見麵，父親平時話又不多的，若是留他們二人在這裡，可能五哥會不自在，所以二人才會都想要留下來。

“也好。”阿槿向著衛淵甜甜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孫氏覺得自己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不由向愣在一旁的阿枝吼了一句：“發什麼呆？還等著我給你上茶是不是？”

阿枝回過神，這才噘著幫孫氏收拾起來。

方纔看阿槿收拾碗筷的時候，手腕上又出了那隻玉鐲，實在眼饞得厲害，心裡想著找個藉口戴上一戴。原本想說阿槿過會兒洗碗刷鍋什麼的，容易把磕到玉鐲，不如給保管一下，誰知最後沒到玉鐲不算，洗碗刷鍋的活卻落到了頭上。

再次羨慕起阿槿來，有人給剝螃蟹不說，還可以不乾活，看得都想嫁人了。

幫著孫氏在廚房裡乾活，阿枝不得要聽一頓孫氏的叨叨，一會兒說傻子才買螃蟹吃，一會兒說阿槿就是傻。嫌衛淵太依著阿槿，還說什麼讓阿槿福，跟著打鐵匠能福？也就今天穿了新服來充充場麵罷了。

阿枝又想到那玉鐲的事，便說鐵匠家祖輩上留下了點什麼也說不定，畢竟阿槿戴的鐲子看著很不錯。

“你懂什麼？”孫氏橫了一眼，“那鐲子要真像你說的那麼好，肯定就是個值錢的什，那打鐵的要是有值錢的東西，他會就拿出三兩銀子娶媳婦？”

阿枝低頭洗著碗，並不認同孫氏的道理，隻是知道們母兩個誰也說服不了誰，便乖乖地閉了。

孫氏卻不消停，又開始說起阿槿從小不順的心的事來，說著說著又繞到阿枝頭上，勸眼窩子不要那麼淺，一個破鐲子不值幾個錢，以後得亮雙眼找婆家，別以後被人拿塊破石頭就騙走了。

阿枝直聽得頭都要炸了，手上飛快地乾活，就想快點逃離廚房。

從廚房出來，正遇上一群人站在門口門：“阿鬆娘在不在？”

孫氏忙一麵往上著手上的水一麵走過去開門：“在呢！”

阿枝站定了看過去，卻是一群鄰居來了，說是聽說阿槿回來了，過來看看新婿。

對這些鄰裡街坊孫氏還是要熱些的，笑著往屋裡招呼，口中道：“還讓你們惦記著！吃飯了沒有？我再給大家做點吃的吧！”

眾人紛紛說吃過了，就過來看看，說說話。

巧兒看阿枝正站在廚房門口等著眾人過來，便上前攙住悄聲問：“你們吃的什麼好吃的？”

阿枝正看著隔壁阿遠一臉不快地表跟在人們後邊，被巧兒一拉胳膊纔回過神來，得意地一笑：“你猜！”

巧兒聞言嗤笑一聲：“我纔不猜！”

孫氏一向不待見阿槿，如今阿槿又嫁的不是什麼好人家，會捨得拿好酒好菜招待婿？巧兒纔不費那心思猜呢，問阿枝那個問題完全就是抱著看熱鬧的心理。

待到眾人進了屋，阿槿和衛淵也都站了起來和鄰居們一一見過，然後才各自找了地方坐下說話，屋子裡一時便滿滿當當起來。

農門福運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