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宮有毒》第二十三章 雲·報仇不隔夜·風篁

這時候紀皇後已經從綿福宮回來了,換下請安穿的皇後翟,隻著了一件丁香紫的宮裝,青鬆綰,對芙蓉花嵌紅瑪瑙寶鈿,竹梅二友靈芝點翠簪,領著宮人緩步上階時,耳畔一對寸許長的赤金墜子幾乎紋,足見端莊。

“可憐見兒的,怎麼遊到小蓬萊去了”紀皇後扶著宮人的手,在上首座落座了,方抬眼打量底下已經跪的規規矩矩的雲風篁,涼涼道,“今早聽淑妃說你一晚上不見,真真嚇了本宮一跳萬幸你平安無事,不然,本宮都不知道要怎麼跟太皇太後代了。”

這話聽聽也就算了,昨兒個雲風篁才跳下莎綠亭,隻怕中宮就得了訊息,不然還打理個什麼六宮

“娘娘恕罪。”雲風篁一臉的乖巧,磕了個頭才怯生生說,“妾昨兒個不慎落水後,覺得很是尷尬,原本想著遊出一段路之後悄悄上岸,稍微收拾下再去給陛下請罪,免得前失儀。可沒想到,遊著遊著錯了方向,若非誤打誤撞到了小蓬萊,隻怕隻怕再也見不到娘娘了”

紀皇後垂眸看:“不慎落水可本宮聽說,是陛下不慎將佩玉掉進了太池,你自告勇為陛下撈取”

淳嘉這個混賬

咱們走著瞧

雲風篁心中憤恨,麵上則是一派茫然:“陛下的佩玉掉進太池了妾當時顧著為陛下獻舞,卻沒有注意到妾真是該死”

皇後道:“噢這麼說你不曾說過為陛下撈取佩玉”

就轉頭吩咐一名宮,去太初宮請淳嘉帝跟前的侍薑覽過來說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宮可得問個清楚。”

雲風篁想趁機提念萱,這一晚上過去了,還不知道這丫鬟如今什麼境但是等等眼下這局勢固然不算特別驚險,可就念萱那腦子,誰也不知道來了是友是敵對吧

於是沒吭聲,而皇後則又招手過一名侍上前,低聲吩咐幾句,目送他如宮般匆匆離開,方坐直了,繼續問雲風篁昨晚的經歷:“莎綠亭距離小蓬萊甚遠,倒是距離小方壺、小瀛洲比較近,你怎麼會在小蓬萊才上岸若是去小方壺小瀛洲,卻還能省些力氣。”

“妾起初是想在怡嘉宮附近上岸的。”雲風篁低眉順眼道,“然而後來天漸晚,妾將小蓬萊的草木,看錯怡嘉宮前的林子了。”

怡嘉宮是延福宮附近的一座宮殿,與太初宮隔太池斜相對,與煙蘭宮、彤霞宮一樣,屬於歷代高位妃子的住

不過國朝高位妃嬪空缺甚多,這會兒還沒主位,隻偏殿分了幾個宮嬪。

由於這個緣故,它附近的戍衛嚴程度,自然不能跟中宮、煙蘭宮、彤霞宮這種有著出不俗的主位住的宮殿比。

雲風篁想上岸,選擇此,正是合合理。

但紀皇後並未完全打消疑心:“是麼那你應該是夜未久就上的小蓬萊,怎麼小蓬萊的管事說,發現你的宮將近天明纔去稟告”

“妾當時,也不知道島上都有些什麼人。”雲風篁出赧然之,“故而上岸後,未敢立刻麵,想辦法收拾了一番,這纔出去尋人。而那做流虹的宮見妾當時未乾,凍的瑟瑟發抖,忙不迭的張羅熱水讓妾沐浴更,圍著妾忙碌了好一會兒,這纔去尋管事姑姑稟告想是這麼耽誤了辰

紀皇後端起茶水抿了口,淡淡道:“這也真是夠折騰的。”

“勞皇後孃娘費心,妾罪該萬死。”雲風篁趕請罪。

皇後正要開口,這時候方纔被打發去請薑覽的宮走進來,欠道:“娘娘,薑公公來了。”

“不是說了請”紀皇後微揚下頷,“怎還這樣怠慢”

皇後話說的非常客氣,但舉止之間著疏遠。這也不奇怪,薑覽是淳嘉帝的心腹,打小伺候,從扶郡帶過來的嫡係,與皇後原不是一派人。

再加上這人是見證了淳嘉帝跟悅妃的青梅竹馬之的,雖然向來對紀皇後十分尊敬,但私下對悅妃卻也很是照顧,紀皇後對他有好那就怪了。

片刻後薑覽進來,他比淳嘉帝大兩歲,卻比皇帝矮了半個頭,壯的材有些孔武有力的意思,抿的些許執拗,一板一眼的行禮如儀畢,並不抬頭,也不看還跪著的雲風篁,隻恭敬請問皇後召見有什麼吩咐

“也沒旁的事。”紀皇後很是和氣的樣子,緩聲道,“就是昨兒個陛下讓雲承閨撈的佩玉,雲承閨一無所獲,本宮方纔宮人去莎綠亭看了,卻隻撈上來些許碎玉,不知道是不是陛下丟的那塊”

說話間,之前被皇後附耳吩咐的侍夾腳從門外進來,手裡端著個烏木描金漆托盤,上頭墊著塊織金錦帕,淩的擱了四五塊碎玉,都沾著水珠,像是才洗過的樣子,卻還有著一子水腥氣。

侍笑容可掬的將托盤遞到薑覽跟前:“薑公公請看。”

薑覽聞言一怔,原本目不斜視,到底下意識的掃了眼不遠的雲風篁,支吾道:“這個有點像”

“那薑公公可要好好看看。”上首紀皇後輕笑一聲,“徹夜不歸的雲承閨已然歸來,本宮等會兒就會置這會倒是陛下的佩玉更要,畢竟陛下素來寬厚,若是尋常件掉了,哪裡捨得讓承閨親自下水撈取昨兒個既然答應了,想必是心,怎麼也得找回來纔是。”

說到這兒一挑眉,“怎麼薑公公整日伺候陛下竟然分不出來這些碎玉是否就是陛下昨日掉進太池的佩玉”

“奴婢該死。”薑覽麵微變,連忙跪下來,“陛下那兒澤質地彷彿的佩玉有好幾件,跟前這些都已破碎,且非完整,奴婢所以一時間未能認出。”

紀皇後“嗯”了一聲:“薑公公不妨上手一觀,這要是陛下那塊佩玉,本宮可得繼續勞煩公公描述一下模樣,尋玉匠做個差不多的寬陛下纔是這要不是陛下的那當然得著人下去接著找。公公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薑覽額頭見汗:“娘娘說的是。”

著頭皮拿起一塊碎玉打量片刻,道,“回娘孃的話,這正是陛下掉的那塊玉佩”

這話還沒說完,旁邊雲風篁忽然說:“娘娘,薑公公在胡說,妾昨兒個看的清清楚楚,陛下本沒掉東西進太池”

都到這時候了,要是還看不出來紀皇後是想借題發揮,將薑覽這個淳嘉帝左膀右臂給弄掉,那還混什麼宮闈

這種送上門來的報仇的機會,雲風篁是絕對不會錯過的,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當下就落井下石道,“而且妾乃是為陛下獻舞時不慎落水,哪裡有什麼撈佩玉的事這都是薑公公居心叵測,存心想害死妾昨兒個在水裡好久好久,卻一直無人來救,原本以為太池廣大,沒人尋著妾,現在看來,本就是薑公公故意為之”

薑覽整個人猛然一震,是沒想到雲風篁這麼快這麼乾脆跟他這個侍撕破臉,不怒聲反駁:“承閨請慎言奴婢與您無冤無仇,為何要謀害你”

“妾也覺得很

是不解。”雲風篁微微垂下眼睫,很是傷心的樣子,幽幽道,“妾自進宮以來,自認小心翼翼謹言慎行”

臉不紅心不跳,麵不改道,“伺候主位更是兢兢業業從不敢有毫懈怠就是昨兒個奉召前往莎綠亭伴駕,出發之前也還去正殿請過安可悅妃娘娘似乎一直不怎麼待見妾

這話看似委屈,實則暗指薑覽乃是為悅妃張目,那麼當然有謀害雲風篁的理由了,六宮誰不知道悅妃這會兒隻怕不得將雲風篁皮下油鍋

“混賬東西”不等薑覽辯解,皇後已經翻臉如翻書,驟然一拍座,厲喝道,“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算計太皇太後懿旨禮聘、皇家正經敕封的承閨”

“還拿駕之做筏子,這是什麼居心”

“你想造反麼”

“娘娘恕罪”薑覽趴在地上,抖如篩糠,一迭聲的求饒,“奴婢奴婢冤枉”

紀皇後冷笑一聲:“冤枉你口口聲聲說陛下落了佩玉,雲承閨自告勇下去撈取這才失蹤,結果呢本宮讓人隨便砸了塊玉拿上來,你居然就認了可見之前本就是在胡扯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臉喊冤”

擰著眉頭,一臉的恨鐵不鋼,“當初慈母皇太後堅持讓你留在陛下邊,是覺得你忠誠勤勉,能伺候好陛下。結果呢你對得起慈母皇太後一番信任對得起陛下這些年的厚對得起本宮的信重”

皇後一番質問氣勢如虹,最終卻沒將幾乎癱在地的薑覽怎麼樣,隻左右拉了他送去春慵宮,“你是慈母皇太後給陛下的人,本宮不好越俎代庖,且送你去見慈母皇太後,請老人家示下”

待薑覽哭喊求饒的聲音漸漸遠去,紀皇後方端起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稍稍沾,瞥一眼全程乖巧的雲風篁,就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怎麼還跪著快起來罷。”

雲風篁忙說:“妾愧對娘娘”

“都是那起子小人作祟。”紀皇後擺擺手,“怨不得你,倒是本宮這皇後,沒照顧好你,這進宮才幾天沸反盈天的,竟沒個安穩的日子。”

“娘娘”雲風篁迅速揣皇後這話到底是純粹的故作姿態呢,還是暗示自己進宮以來夠折騰的了,也該安穩幾天了,所以言又止了下,就聽皇後道:“算了,事已至此,不說這些。”

稍作思索,就道,“昨兒個本宮就說過,要給你晉位的。本打算今早請安的時候宣佈,不想你流落小蓬萊,這會兒才過來,這樣,也不必再等到明日了本宮待會兒就讓人去辦。”

雲風篁連忙謝恩,一迭聲的說著娘娘慷慨仁善雲雲,因為年紀小長的好,口齒又伶俐,哪怕明知道是故意奉承,聽著也人舒心。

“宮裡高位一直空著不是個事。”紀皇後瞧著,心不錯,端起宮剛剛換過的茶水淺啜一口,聲道,“你們這一批人究竟是禮聘宮,與數月後花鳥使帶回來的不同,該更用心的伺候陛下、以為本宮分憂纔是”

皇後隨口畫餅,心裡卻想著這雲風篁才進宮就敢懟上自家主位,可見骨子裡桀驁難馴。雖然如今看似恭敬,不加以調教,日後卻是難說

垂下眼簾,對著殿下還在表忠心的年宮嬪出個鼓勵的笑容,暗道進宮才這麼幾天就升了兩級也夠快的,接下來合該被按個一年半載,磨平些棱角,知道敬畏,方纔合用。

主意既定,正要打發雲風篁退下,外頭卻有宮人來報,道是慈母皇太後來了。div

這後宮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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