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衝天》第6話 你老子

張集收回遐想,忍著心的波瀾。書趣樓()李褐早已經過他的畔,行到他的前。且因為他的遲疑猜忌和李褐的不屑一顧,兩人的距離逐漸拉開。

李褐此刻已經忘記了算命瞎子說的話,自顧自走著。他的信心又被重新拾了起來。

張集不同,已經想了足夠多的理由來擋住李褐的進路。他不能忍凡事都比李褐矮一頭的滋味。世上最怕兩個人才力相當,除了有一點為朋友的可能,大部分的可能是做敵人。

你死我活的那種。既然有我,何必有你。這也是聖人所說「攻乎異端,斯害也已」的典型例子罷。

張集盤算著。他倒沒有打算弄死李褐,隻是想讓他居於自己之下。這種心思一旦起來,除非實現了,否則總是在心頭盤旋著,像坐在床沿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小婦人,撓得你心的。乾就乾,幹不總歸想著這一口兒。

說一千道一萬,儒生多用筆桿子和臭殺人。殺人誅心,誅心是殺人最高的手段,最彩的殺人方法。

殺儒生,誅儒生的心,你得找著儒生的命,就是讀書人的命。歷朝歷代讀書人的命是什麼?是考試。隻要活在這塊土地上,讀書人都離不開一個考試。這考試可是偉大製度,從隋唐至今,考出了多老爺,考出了多才子秀士。單說它最大的功績,就是把知識分子牢籠起來,讓你沒法作,讓你參與不,諸如黃巢,則又是百年不遇的例外了。這塊土地上的讀書人,耗費太半時間,要麼在讀,要麼在考。也可算是王朝獨有之悲劇了,在蠻夷四方,考試都不如在這塊土地上好使。

張集心想著,碎碎念念,便讓李褐考不試怎樣?這個打擊對於李褐可是夠大的。讓他小子狂,你不是自詡為風流才子嗎,你不是作詩很厲害嗎,你能寫策論又如何,你古文寫得直追歐蘇王黃又怎樣,我辦了你,讓你考不了。你縱有通天的大本事也使不出來。況且這還是一個文明的高招,不涉及武鬥,便把自己心裡的那口惡氣痛痛快快給出了。如此想來,倒真是絕妙好計。

但是怎樣讓他考不又是一個問題。這是個技活兒。張集心想。思來想去,最穩妥的就是搞個文字獄罷。從他詩歌裡撿挑出一個僭越之字,告他個謀反,這小子說不定還會一命嗚呼。可是李褐雖有行卷之詩,但是藏在包袱裡,自己總不能搶。就算搶,也不一定搶過這個乾壯漢。李褐雖瘦,確實骨頭,乾癟有力,柴的。

既然自己不能搞文字獄,那我為什麼不能借刀殺人。長府不是有正審職責麽,我大可以把李褐家的分給他搞壞。對,這是個好主意。

因為張集清楚,李褐祖上是南唐降王之後,要不然這大唐國姓也不好解釋。這確實是實話,李褐乃南唐皇室之後。李褐的曾祖父,祖父,爹,對了,他爹李士,與進士犯諱,這恐怕不能考試。

憑著不祧之祖是南唐皇室一脈,加上他父親之名字兩條強有力的理由,李褐的分肯定是大大壞了,他的正審一定過不了,給他打臣賊子,一輩子倒教他翻不了

想到這裡,張集笑逐開。天無絕人之路,車到山前必有路,古人誠不我欺也。大凡做一件事,一直在事上磨嘰是迂腐之見,在事之外的做上多花心思,是功的好方法。尤其是在宋朝這種以盈利為導向的朝代,金錢的作用超過了任何一個時期。推崇功是這個時代的主流。所謂笑貧不笑娼,隻要功,用啥手段,也是無所吊謂了。

張集開心時,李褐早已把他撇在後很遠。李褐的腳步很堅毅,目標也很明確。他二人若是不分目標,單就堅毅明確來說,倒也有相似之。隻可惜,造化弄人,天意如許,誰又能怪得。

到得長府第門前,早有一乾讀書人在排隊等候了。或意氣風發,或滿麵愁容,或心事重重。這許多本當活潑之青年在考試麵前倒活像許多可憐蟲,真是可笑又可悲。李褐心裡暗嘲。

各人拿出各自正審表,分鑒定沒有壞之後,寫名字畫押,蓋印,即刻去東京參加考試。一路的流水線走將下來,彎彎曲曲的隊伍耗盡了這許多等待者的耐心。終於排到李褐了。

桌前坐著一常服之人,在李褐報上名字之後,像等待終於有了回報似的,開口復盤問道:「你便是李褐?」

李褐有點奇怪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你父親名字李士。我說的不錯罷?」那人厲聲問道。

「是。」李褐答。

「你祖上乃是南唐後裔,這樣也沒錯吧?」那人聲音又洪亮了一些。

「沒錯。」

「這樣就對了,年青人,你很誠實。但我告訴你,你不能參加國朝考試!國朝考試是為國朝選拔優秀人才的,你得為皇上分憂,你得為國效力,國你可做得到?」那人厲聲喝道。

一眾士子嘩然,開始頭接耳地議論著。

「我為什麼做不到?我生在大宋,吃著皇糧,腳下踩著宋土,我如何做不到?」李褐義正言辭地反問道。

「不,你做不到。你的分是壞的。你祖上是南唐降將,南唐是大宋的敵人。不管你投不投降,你都是敵人。這是其一。你父親李士,與進士之名犯了忌諱,這是其二。如此,你不能參加考試。」

那人搶過李褐的正審表,用硃筆斜批,畫了個大大的叉枷鎖。然後用一溜玲瓏小巧的蠅頭小楷寫道:

士李褐,濟南府人。祖南唐係,父又名士,比違典例,不予試。

最後又用大一點的楷寫道:

分。鑒定完畢。

李褐大怒,又頗無奈。千言萬語彙集在口中,卻無能說個江河倒流。這狗,這狗政策,把一個大好青年得如此,混帳東西。

士子又開始恢復如初。大家為了考試而發的張,又豈肯因為對一個陌生人的關心而隨意捨棄。天大地大,自己最大。這年頭誰顧得上誰呢。

李褐垂頭喪氣,沒想到因為自己的老子考不了試。這是什麼混賬道理。

而此刻的張集,正站在人群中,出一久違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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