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鷺徑直向夏章村走去，他明白，自己的境已經挨靠到險惡之邊緣。書趣樓()更讓他不寒而慄的是，背後人引而不發。

這種引而不發比直接的雷霆萬鈞更可怕，這種引而不發說明他正在觀你，看你之後的行會不會對他造威脅，或者說，他在你玩弄你，而你，也隻能像一條野狗一樣，命運好時，大人不跟你計較，你躲過一劫；命運不好時，你到大人的墨繩兒，你得死。

這種在背後作一切的手法，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大人都不會容易做到。

但崔鷺似乎不相信這個邪。

他總覺得要是從一開始他就被人玩弄於掌的話，兒不會活到今天。而那另一聲腳步的出現也證明瞭他的判斷大致不錯。隻是，這又引出來一個大人，那個人還不知道是誰，這個人又是誰？

崔鷺搖搖頭。兵士長還在仵作認真查驗。

崔鷺問道：「可還有什麼新發現？」

兵士長搖搖頭。

崔鷺又在仰頭沉思著，或者可以在小衚衕埋伏，等著羅生三人的到來。既然已經為蹁躚安置了棺槨，便可不能不顧親之安葬。就算不顧親之，那顆無比金貴的丹也不會輕易割捨掉。

又或者他們不會為了這一點利益而舍掉命。

都不好說。

……

刀七和影撤回到鬼父的旁，百骷二君頭也不回地徑直向北而去。臨了，他們影不見的時候，一聲幽靈般的迴響開始傳遞起來：「別——耍——花——樣，殺你們——易如反掌——掌。」

三人相視一笑，又似恢復如初。

影謹慎問道：「鬼父，我們當真去尋那本劍經和那把劍？那個人可是個瘋子。」

刀七也點頭應和。

老鬼笑道：「有機會就趁機撈一把，沒機會咱們就在真地兒樂得逍遙，沒有宋朝劍客和契丹人的追殺，咱爺仨兒的日子不好得多？」

「極有道理。」刀七笑道。

影問道：「三弟的和那個……丹，我們還去尋回麽？」他說這話的時候，把眼睛不時瞧著老鬼，生怕一句不合老鬼的心意就會惹禍上。

老鬼是從影的話兒裡咂出滋味來了。這安葬是托假，那顆得流油的丹纔是話中真意，不冷笑一聲道：「還尋你三姨太養的個婊子丹，你真以為崔鷺那一乾人都是眼瞎吊瞎的麽？」

影不敢再多言，他瞭解鬼父的脾氣，說了繞過遼國從後麵辦事就繞過遼國從後麵辦事，沒有回頭箭。於是乎，三人就打定主意東北出關而行。

……

花園，徽宗提筆寫著《勸學詩》。他拿著大宋探子在真才飛傳過來的信箋，擺擺手示意甫覲見的王黼看。

王黼接過信箋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陛下，那個人隻要不進關，於我們表麵上也沒有太大害。這時候正是多事之秋，真也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料想也不會傳出去多生事端。」

徽宗放下手中的泉州東山島杏陳鎮窯陶製水壺，微微地皺起了眉頭，道：「那個人是不會進京了。隻是，真已經對我們做了足夠的預備和針對，這又待如何是好？」

王黼微微一忖，道：「或許當時不該顧慮那麼多，一掌就該斃了他來。」

徽宗道：「總沒有不風的牆，一經眾人傳出去，那時候負得可是蒼生。」

王黼道：「大人怎麼說？」

徽宗道：「老也說真不得不防，隻是現在的大敵還是契丹人。與真的關係一時半會還掰扯不斷。」

王黼頷首道：「大人所言極是。先把契丹這個禍患除了，等奪回燕雲十六州，不怕真撕破臉。」

徽宗長舒一口氣，笑道：「六位大人，朕之肱！看到六位卿如此盡心儘力，朕也算不負所托之了。」說罷，又輕輕提起水壺，澆起那朵高麗國進貢的海棠花來。

看神，極是喜。

王黼見徽宗對高麗花喜有加，略有憂，道：「陛下，這等花，我大宋數不勝數，萬不可為了此本小花草，走失了修心。」他本想對徽宗說「不要迷了心」，但話到口中的時候，纔想起來不妥。縱然徽宗之恩深厚，但一朝惹怒君上，苦果自是沒得去兜。

徽宗依舊澆花，所幸把鼻子湊了上去。而王黼卻沒有聞到什麼香味，他想，這盆高麗花還不如娘們兒的那黑玩意兒香呢。但他依舊畢恭畢敬著道：「陛下，可不要忘記太宗年間的事。當年要不是高麗棒子的叛變，現如今，莫說契丹人，就連真人都扔進去填平了東海了。」

徽宗這才稍微收斂，變道：「太宗當年北伐，確實是騙啊，不然憑他的本事，那一劍——」

唉。

……

崔鷺對仵作說道：「行兇的就是那幾個人了，遼國的百骷堂應該沒有耍什麼花樣。這種刀傷是氣刀形的。」

後四名劍客唯唯稱是。

其實崔鷺心裡已經有些著急了，他在等趙良嗣回來。或者這個趙大人能夠提供一些線索。畢竟在朝堂上為多年，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了，一點風吹草於他來說，都應該早有耳聞。他的判斷力是可以的。

崔鷺在暗自猜測到底是誰。六個人，總會有一個出馬腳。然而仔細追究起來，十年前的那件事調查至今仍沒有直接把矛頭對準某一個人。

他開始心慌了。要是一個小集團的話，自己的勝算就更微乎其微了。畢竟一個人就已經惹不起了。

他不敢再多想。

這種做事風格讓他所的焦慮，或者說，他現在所的境地，已經是站到最前端了。他被人用刀劍指著，而背後的那個人無孔不。無孔不，但就是不在你的前方，讓你看到就沒有恐懼之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明槍除了易躲的缺點之外，更有不讓人害怕的缺點。有個做事方法，神不知，鬼不覺，從後麵進，效果十分顯著，謂之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