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衝天》第29話 袁天罡的塔

廣南東路嶺南羅浮山上煙霧繚繞,孤單聳立著一座唐塔,塔有八重,屋簷勢頭如湧,翠綠中埋伏著連綿暗滔。書趣樓()此塔名為唐九天玲瓏塔,為臨邛道人袁天罡流放時所築。上有無數道家典籍法符籙,分八種類存置。

一層藏書,自太初《連山》、《歸藏》、《周易》,到《五千言》再到大漢天師張角所著《太平清領書》等若乾,用柳編筐貯存,置之其中,放於中年桃木所作書格之中。凡九格,每個匡九隻。每匡存一無節白楊雕版、一手抄本、一竹編卷。每匡上,蒙三層細紗布,一層防沙塵,二層防潤,三層用蛇膽水浸泡防鼠蟲。

二層列道

東排十把撣子:一把用東海日本國大土紮,順;一把用河東路幷州瘦桿兒高粱紮,氣旺;一把用杭州蠶紮,質;一把用遼東雪貂紮,潔;一把用京東路青州玉米穗子紮,神盛;一把用西域大雕紮,烈;一把用北海大魚須紮,稀疏;一把有無柄;一把有柄沒;一把銀閃閃;一把煙灰濛濛。

西排八隻令旗:全黃紅藍白四隻外,更有雜鑲邊黃紅藍白四隻。

南排九隻馬蹄掌:金銀銅鐵四隻,外加土、陶、瓷、火紙、棗木各一隻。當首金用蒙古金。棗木用荊湖南路潭州(北宋湘潭而非長沙)大棗樹。

北排七隻供桌:東嶽泰山迎客鬆木卓、西嶽華山人鬆木桌、北嶽恆山君子鬆木桌、南嶽衡山飛媼鬆木桌、中嶽嵩山叔齊鬆木桌,外加大理國武威鬆木桌與琉球島夷天王鬆木桌。

三層列符籙,四麵八方,各張一個天師符籙。東方鴻鈞老祖天字元;西方混鯤祖師地字元;南方媧娘娘玄字元;北方陸道君黃字元;東北張角天師宇字元;西南修靜宗師宙字元;東南李淳風洪字元;西北袁天罡荒字元。

四層收骸骨,凡三層:一層秦漢人白骨;二層魏晉人白骨;三層隋唐人白骨。骨骨相異,子長度一層漸比一層長。

五層擺香火,地分十三格:一格齊高香;二格宋高香;三格魯高香;四格吳高香;五格越高香;六格楚高香;七格秦高香;八格燕高香;九格趙高香;十格霍高香;十一格魏高香;十二格韓高香;十三格王高香。

六層放常料燭千條。七層湖州染布寶藍道袍十。八層存名錄,上有名劍二十把。

塔門在一層,隻有一麵左右推行門,上掛金獅咬簪碧彩大鎖。

塔下有層層鋪開來的石階,石階左側有一個破瓦屋小閣子,閣子裡下著兩張竹臥榻,榻上各有一隻竹篾,裡麵裝著墨水未乾的稿紙。

一個瞎子正在太師椅上飛快地撚著右手。他畔是一個模樣清瘦的短打青年在伏案飛速地用筆計算著。

「一一一,一一,一二一,二一,師父,等,等一下,算不過來了!」短打青年抬起被墨水沾染的額頭著急說道。

瞎子停下報數,嘖了一聲嘆氣道:「小子,我教你的『鋪地錦』計算乘除法,你還是沒有學會麼?」

短打青年一赧,怯生生道:「學是學會了,筆頭總是快過心思,心神跟不上了。」

瞎子道:「那就歇一歇罷!」

半晌,瞎子又問道:「離著現在還有多長時間?」

短打青年應聲道:「這個速度,估計還有二百來年。咱們爺倆兒,還得算個二十年左右。」

「二十年,二十年呀!二十年後,誰知道一切又會是怎樣的變化呢?這天還是不是這天,這地又換了幾個侯王?黎民百姓,哭了也好,白駒過隙,白駒過隙哉!」

瞎子雙手挲著,慢慢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短打青年沒有,依舊伏案,他知道師父已經悉了路,駕輕就,來來回回,都沒有半點差池的。果然,瞎子就像沒有瞎掉一樣,不急不緩地就上了臥榻來。在他榻上左邊的竹篾裡,從下層往上數五個數,有一本唐朝善本《推貝圖》(貝當為背,後臺審核過不了,故改),這可是祖師爺手把手傳下來的寶貝。

他把圖本放在上,從第一幅圖下去,他的手指從圖中的人線條上一過去,彷彿細細一下就能看到圖畫,彷彿細細一下就能準確破解每一幅畫。他的思緒很多,他在想,祖師爺的大師兄李淳風的徒子徒孫,至今沒有半點訊息。從後晉那一年逃亡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個自稱李淳風後傳弟子的人站出來了。好像李祖師的這一脈就此斷了。

他又搖搖頭,嘆口氣,繼續往下翻,心道:莫說李祖師的這一脈,就是本家祖師爺的這一脈而今也是茍延殘了。說到底,這相,因帝王興,因帝王衰,變化,實在是算不盡。所以道上有句話:神仙不自算。算不盡準傷學業,算得盡準傷命數。但人生一世,總得留點書冊論言,或者功績,要不然,枉費在這世道走一遭。

短打青年的筆越來越快,筆上的墨水逐漸變得乾燥,而他的臉上,喜笑逐漸大了起來,就像一顆石子投湖中,漣漪從湖心越來越大越來越泛一樣。

瞎子繼續翻,他翻到了兩個小打架指太的畫麵。他忽然想到了這十年來他見過指點的每一個青年,他們都改在路上了吧?

著畫麵右上角的太,那個太很大很圓,熱異常強烈。

「劍,劍啊!來個後羿日,一劍把太給砍死!」

青年知道師父又要多慮了。其實多慮也沒有用,你能算到,但是落實到去改變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有很多苦難是自克服不了的。或者說,你在改變之時,與不,也早都在算計之中了。

於人來說如此,於國而言,算到卻改不了的命運似乎更加牢固。瞎子想到了十年前徽宗的刻薄恩,或者他都算到自己已經大難臨頭了,卦象顯示會被斬首,但不知為何,盛怒的徽宗忽然變得平靜了下來,隻是讓他自行退去太史局(元改製,本名司天監)總領一職,辭回鄉了。他想不通,卦象為何突然有異象。

或者真是道上的規矩:神仙不算自己命?或者說,如其他太史局裡下而言:大人於國事而於人事?

他不信。他要證明自己是對的,他要證明自己也能算準人事。所以,十年來他見過很多人。

這時候,短打青年忽而開心地道:「算出來了,算出來了!」

瞎子問道:「幾多?」

短打青年朗聲道:「前後三百一十九!」

瞎子一驚,《推貝圖》(貝當為背,後臺審核過不了,故改)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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