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沒去妙音坊喊蘇清，因為此時的妙音坊明顯有問題。

他跑到了街上，混了行人之中，他一邊跑一邊尋找著同來的蘇府下人的蹤影。

「跑哪去了？」蘇澈心下焦急，一跺腳，索往蘇府跑去。

等出了煙柳巷，長街便變得空曠，夜幕裡，行人不見幾個。

蘇澈一邊調整著呼吸法，一邊跑，尚不覺得累，隻是安靜的街讓他警惕萬分，心神都綳到了極點。

噠噠噠，

蘇澈耳朵一豎，這是馬蹄踩在地上的聲響。

「是妙音坊的人追來了麼？」他想著，步子卻更快了些，同時傾耳聽著。

他聽到了馬蹄和車在長街青磚上磕出的咯咯聲，他看到了一亮烏黑的馬車。

原來不是後麵的追兵，他想著。

馬車從正對麵的長街而來，趕車人手裡拎著一盞燈籠，投下朦朧的橘黃。

蘇澈低著頭，打算從旁離去。

「蘇爺？」

在就要經過馬車的時候，趕車人卻忽而喊了聲。

蘇澈腳步慢了慢，看過去，認出這是府的門房，他眼中一喜，那馬車裡的不就是？

「是阿澈麼？」

馬車停下了，車簾掀開，有人回。

聽了這溫和而悉的聲音，蘇澈再不懷疑，連忙跑過去，「伯父！」

馬車上的人正是琮，他一深青錦袍，麵相儒雅，隻是眼裡有些疑。

「匆匆忙忙的，你這是去哪？」他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蘇澈一拍額頭，這才慌張地朝來路看了看。

「有人追你？」琮眉頭一皺。

「妙音坊。」蘇澈呼吸微促，「妙音坊跟幾日前大行寺的事有關，墨家被拐走的人可能就關在那裡。」

「竟會如此？」琮一驚，「你看到了？」

「我誤偏院聽到了他們今晚往外城送人的計劃，大強給我斷後我才跑出來的。」蘇澈連忙道。

琮道：「快上車！」

蘇澈連忙鑽了進去。

車簾落下，馬車加快了速度。

琮問道：「你怎麼會想著去妙音坊？」

「我哥非拉我去。」蘇澈苦笑一聲。

琮一聽是蘇清，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他呢？」

「可能在哪個姑孃的閨房裡吧。」蘇澈笑了笑，有琮在，他總算是放下心來，話裡也輕鬆了許多。

「你們就沒多帶幾個人？」琮緩聲道。

「我哥給了銀子，讓他們去別耍了。」蘇澈道：「要不也不會留大強一人斷後，現在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他是破甲**的好手，應該不會有事。」琮說道。

「希吧。」蘇澈擔憂道。

「你說你聽到了他們今晚的計劃？」琮問道。

蘇澈道：「對，他們要在子時出西門，兵馬司裡有人被買通了。」

琮聽後，目閃了閃，語氣莫名道：「那看來，他們的勢力很大。」

蘇澈點點頭。

馬車有些顛簸，但速度不慢，他掀了窗簾朝外看，愣了愣。

「這是走的哪條路？」他疑道：「不是去找我爹嗎？」

馬車裡有些黑，他看不清琮的眼神，隻是聽他幽幽道：「你不是擔心大強麼。」

蘇澈一怔，偏頭看過去。

琮眸幽深，沉寂如淵，靜靜看著他。

．．．．．．

「老六，我真沒想過會是你。」

蘇大強上多了數道細的刀口，浸了衫，但這隻是皮外傷，最嚴重的，是他左臂出現扭曲，耷拉著。

在他前的蒙麪人緩緩摘下了麵巾，底下出來的，正是素日六那張諂市儈的麵孔。

他的臉微微有些蒼白，此時捂著口咳了聲，去了角的跡。

「不愧是跟過蘇定遠的親衛，還是我小看你了。」六說話有些氣，顯然也是了不輕的傷。

「為什麼？」蘇大強很是不解，「做這等事於你有何好？」

六隻是淡淡看著他，邊的幫手卻手持刀劍圍了上去。

「大強兄弟，非是我不願說，隻是你且在黃泉路上等著，日後我過去時，再與你分說。」

六咳了聲，便朝後退去。

就算是可破甲**的外家煉好手，在被他以盤蛇手壞了經脈之後，炁運轉不暢，僅憑這魄也擋不住刀劍之鋒。

蘇大強撐著手邊半截的木，吐出口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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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日黃昏截殺我大哥的就是你們的人，想要嫁禍給墨家，隻是沒想到被六扇門的樓錢破壞，此事還讓我爹知曉。第二天在大行寺，你們知道樓錢會隨墨家同去調查，便讓六趁去殺了他。

隻不過你沒想到玉書會誤打誤撞，發現墨痕等人的下落，因此你才會他的足。而且當時正值佛子禮，江湖各派都已知曉，此事鬧大，你們才更加小心。」

馬車上，已被點也不能的蘇澈說道：「牛賁是武勛之後，其父宣威將軍牛敬忠正是城兵馬司二十偏將的上，恐怕他故意找茬，跟玉書衝突也是你安排好的。」

琮看著眼前的人，輕輕一笑，略有慨，「不錯，玉書衝，但手上向來極有分寸，平日裡我縱容慣了，倒是沒想到他能撞破大行寺。我便隻好讓他犯錯，來圈住他。鴻鵠學堂裡雖然都是些膏粱子弟，但有他們父輩下場，也能讓蘇定遠疲於應對，方便我下一步行事。」

「但我沒想到，本來出其不意的計劃，竟然還會被你撞破。」琮搖搖頭，也有些無奈，「這大概就是天意吧，從參與進來，便再也繞不開了。」

蘇澈抿了抿，「牙人該殺，可你為朝廷命，如何狠得下心去做這種事？」

琮看著他，笑了笑，隻是道：「我一年的俸祿不足二百兩。」

蘇澈沉默片刻，道：「財帛人心，就算是清白的史，都不能免俗麼？」

「人在場，誰是清白的？」琮道：「你蘇家的財富，不也是靠殺人破家來的麼。」

「我不想殺你的。」

頓了頓，琮說道：「、蘇兩家世代好，我與你父更是莫逆之，但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不死，風聲走，死的就是我，就是玉書，還有府上下二百餘口人。」

蘇澈間嚥了咽，他很難相信，一向和善儒雅的琮，真麵目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