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是毫無預兆地下來的。

臨近正午，天空變得灰濛濛一片，溫暖和煦的倏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綿綿的雨。細針般、牛般的雨攜著第一場倒春寒飄搖而下，馬路被染了深黑，街邊玩耍的崽被匆匆忙忙地抱走或是拉走，隻剩河馬和水牛等還慢悠悠地在雨中散步。汽車急躁的鳴笛聲響起在各街道上，上百層的頂層公寓外，乾淨明的落地窗漸漸覆上一層水。

坐在窗邊寫作業的乖學生薑丟下筆，匆匆去關那幾扇大開的窗戶，然而有一個人比作更快，纔剛剛跑到窗邊，一隻纖纖素手便將窗戶拉上了，薑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丟下了手機的晉春遲，許是線黯淡下來的關係，人的紅眸顯出一種驚人的明亮來，薑纔剛開口“晉——”，忽地哎呀一聲，小跑著去了臺：“服還冇收。”

人有晾曬服的習慣。

薑自己的服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不能洗的，或者需要送去由專業人士清潔，都無所謂，因為以往這些事都有阿姨負責，所以薑從前並冇有在下雨天要收服的煩惱，但晉春遲顯然不是這樣，在任何事都圖一個方便快捷的年代，人還保留有一些很老氣的習慣。

例如讓自然晾乾。

有一天，薑甚至看到人在洗手間洗服，明明不遠就有集清理與烘乾於一的洗機，卻好像冇看到。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人卻道，這樣也不會花費什麼力氣。

薑好奇心起，也去了幾下，很快便氣籲籲了，反觀人，明明勞了很久，呼吸卻冇一點變化。

這不是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與晉小姐的力差距，更加心虛，甚至因此興起過鍛鍊的念頭，但兩秒鐘之後就慫慫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好累的說，從前大姐也拉著鍛鍊，每次都讓薑覺痛不生。

痛苦的回憶是那麼鮮明，人是趨利避害的生，麵對痛苦，薑本能地選擇逃避。

思緒回到現實。

好險，雨纔剛剛下，還冇來得及飄進來打服，薑按了電按鈕，看著晾桿緩緩下落，然後不等下落到合適高度，便努力地踮起腳去收服——晉小姐的服不多，每一套都很寶貝，薑不希這些服有些什麼閃失。

但是收著收著，又忽然想到，其實這是晉小姐的大部分服了吧？人總是幾件服來回換，雖然都打理的特彆乾淨，但......從未為金錢發過愁的招財貓小姐總覺得晉小姐這樣有些心酸。

不由放緩了作。

其實一直有幾件服想要送給晉小姐，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如果這次晉小姐冇服穿了，豈不是大好機會？

薑計上心頭，瞄了房裡一眼，很好，晉小姐冇有跟過來！薑的心臟砰砰直跳，忽然抱住那些服，力往風雨推去，就連天氣都好像在幫，這會兒雨忽然下大了，隻是堅持了一會兒，大半的服都被打了，有些冰涼的雨珠過隙打在臉上，不自覺閉上眼，俏的臉蛋很快變得水潤。

晉春遲走過來的時候，就見到薑抱著一堆服沮喪地站在麵前，似是很愧疚地道：“對不起啊，晉小姐，服......打了。”

薑是真的愧疚，但也是真的快樂，心裡有個小九九——讓晉小姐穿上更舒適漂亮的服。

看起來有些怯不安。

晉春遲明明應該心疼自己的服的，但此時此刻，的目卻直直落在這個小可的生上，半點也分不出去。

雨愈發的大了。

不知道薑是怎麼收的服，收個服把自己都打了，髮梢浸潤了水氣，眼睛也好似有點睜不開，一眨一眨時，雨滴從翹的睫上落，在臉上蜿蜒出一道微妙的雨痕，像是在哭。

晉春遲雖然知道這是假的，但仍然到不快，馬上接過薑手裡的服，隨意放到一邊，然後出手來，仔仔細細地拭著生臉上的雨水。

從剛纔起便一直如影隨形的黏漸漸消失不見，被細緻地照顧著的薑眨了眨眼，忍不住地，在人的手指上輕輕蹭了一下。

人的手指極輕極輕地勾了勾。

“晉小姐......啊qiu！”薑忽然打了個噴嚏，然後立馬捂住，懵懵地看著。

晉春遲看眼愈發暴烈的雨，把薑拉回了房間，出一條大白巾罩在孩子小小的腦袋上，蓋住了潤的髮，也蓋住了薑的臉蛋：“以後這種事，我來做就可以了。”

薑被得舒服地瞇起眼：“我也想為晉小姐做些事嘛。”

但是話一出口，便想起自己剛剛乾的壞事，頓時特彆心虛，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晉小姐的照顧了，連忙扯過巾：“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晉春遲看著空的手心，極輕極輕地抿了抿，轉而去收拾自己的那堆服。這些服暫時是不能穿了，得再洗一次，這次得用上烘乾機了。

人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暗暗想到。

“還以為今天是個大晴天呢。”薑一心虛，話就多，完了頭髮，為了保險起見，又拿熱風吹了吹，在吹風機的轟轟聲裡跟剛把服重新泡水裡的人說話。

晉春遲隨口道：“春天的雨雖然不像夏天那樣說下就下，但也比較無常。這幾天不要出門了，估計要下很久呢。”

龍族的本能告訴，這場雨至會持續三天，這場雨之後，草木便會吸足水分，一節節地拔高生長，讓大地充滿新鮮的生命活力。

薑雖然不知道晉小姐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但莫名很相信人，於是聽話地答應下來，還跟寧霧打了個電話讓注意彆出去淋雨了。

貓怕水，也一點兒都不喜歡下雨。

“果然下雨了。”

同一時間，凰隔著籠子看了眼窗外，有些歎地讚了商以霞一聲：“你這種預測風雨的能力真讓人羨慕。”

商以霞嘿嘿一笑：“我這都是雕蟲小技，你是冇見過阿晉在這方麵的能力，不止能預測風雨還能呼風喚雨，從前科技冇那麼發達、人們又崇拜龍的時候，還經常有人求去降雨呢。”那時商以霞還冇跟晉春遲為朋友，但麒麟祥瑞，哪裡有好事，總是有商以霞的蹤影。

其實很早就遠遠地見過在雲海中翻湧的巨龍幾次，那時真的覺得，那條冰雪巨龍真是漂亮得令人心悸。

其實人們呼喚的是任何一條龍，但龍族普遍很懶，也對人類這種脆弱的生冇有太大的興趣，所以會迴應人類的祈求的，其實隻是一小部分。

晉春遲就屬於這小部分，但大多數時候，也隻是像其他族人一樣，靜靜地看著，任人類在自然風雨裡優勝劣汰、一茬一茬如草木般迴。

兩人閒聊的功夫，門口傳來聲音，商以霞立時進戒備狀態，努力工作起來，果然，屬於老闆的低沉腳步就到了邊，貔貅岑吞吞目人地看了自己的苦力一眼，待看到電腦上的勞果時，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又不著痕跡地瞟了瞟鳥籠，下眼底的那貪婪，對程式員小姐說了句：“好好乾”。

商以霞悄悄翻了個白眼，岑吞吞的影即將消失時，商以霞朝凰努了努，做了個錘人的作，顯然是衝著老闆去的。

岑吞吞冇發現的小作，但凰忽然把腦袋埋進了羽裡，一一的，顯是被逗笑。

窗外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閃電與雷鳴充斥在這一片天地裡，晉春遲把窗簾都拉上，抱著服打算去洗。

然後角就被薑揪住了：“晉小姐，我想吃你那天做的草莓糕，你能不能再做一次呀？”

於是人就放下盆子，進去廚房做糕。

半小時之後，把裝有晶瑩剔的紅糕的盤子放到小貓手裡，又打算去洗服。

然後又被拉住了，生拿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注視著：“晉小姐，我、我忽然又想喝豆漿，你能不能也給我榨一杯？”

人於是又去洗豆子。

豆漿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做起來繁瑣的，薑見忙了快一小時，心中愧疚的同時又有種得逞的覺，但是豆漿總會做好的，等到人把豆漿給，又要去拿服時，薑第三次拉住了晉春遲。

這一次，小貓的腦子裡冇那麼多藉口了。

晉春遲挑眉看向。

如果到了這一步還冇發現薑在故意拖著，就真的是個笨蛋了。

但問題是，薑為什麼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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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送你禮——隻是有些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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