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夜石足有拳頭大小，若是磨夜明珠，絕對價值連城。書趣樓(www.shuqulou.com)在雲國明珠蒙塵，無人識貨，此時在東國一出世，頓時引來驚呼一片，周圍的食客停杯投箸，紛紛來。

阿原旁的小廝更是傻了眼，他說破店小二的意思本來也是為了試探一下阿原的底細，萬沒想到這個邋遢的二楞小子竟懷有這等寶貝！小廝眼睛一瞇，立刻站直了子擋在阿原前，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

“小、小的該死，這就給您上菜去！”小二啪啪扇了自己兩個大，一溜煙地跑了去。這下全樓都沸騰起來，不一會功夫就有四五撥人湊過來，問阿原這夜石怎麼賣，小廝拚命護主也攔不住。

可阿原俠客出，又不是商人，對買賣之事不興趣，索把寶貝一收，直說不賣。一來二去，那些問價打探的人隻得悻悻地退了回去，頭接耳，神各異地冷眼打量著這個不知怎麼走了狗屎運的小子。

這次上菜比剛才還快了幾倍，七八個小二站一排，飯菜流水一般地上，一共上了十八道。阿原再生猛，這下也決計吃不完了，直撐得兩眼冒金星。

吃飽喝足，緩了好一會，阿原這才揮手來小二結賬。小二一張口，卻把阿原嚇了一跳，這一頓飯竟花了八兩多銀子。

妹妹師父臨行前千叮呤萬囑咐，到頭來還是無用。阿原把錢囊傾倒一空，這才勉強湊夠了飯錢，臨行前萌萌當傳家寶一樣給他的幾塊碎銀子，轉眼間就隻剩下十幾個銅板。饒是阿原一向大大咧咧，也不疼不已。在一群小二鄙夷的目中，他把十幾個找回來的銅板揣進懷裡，便灰溜溜地出了聚仙樓。

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阿原看著人湧，聽著賣聲不絕，心思漸漸又活躍起來。有道是千金散盡還復來，這點小錢算什麼？反正包裡還有一顆無價的夜石呢。當務之急，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收拾梳洗一下，換上一得的俠客行頭，再配上一把寶劍，這纔不枉來了東國。

打定主意，阿原痛快地了個懶腰，打了個飽嗝，回頭對小廝道“小兄弟，給我找家最好的客棧，然後帶我去刀劍鋪、店逛逛。呃對了，最好先找家當鋪。”

小廝一聽當鋪，眼裡陡然一現，滿麵堆笑道“公子想出手點寶貨換些現錢麼？那也不必去當鋪，小的正好認識一人專收各種珍稀寶貝，比當鋪價格公道得多。公子請隨我來……啊、小心！——”

話音未落，阿原隻聽一陣風聲，背後一大力一扯，子竟飛了起來，如騰雲駕霧一般飛出去幾丈遠，這才摔在地上。

“有賊，抓賊！攔賊啊！”小廝淒厲的聲像是失了親人一樣，玩命地向前追去。

阿原掙紮著爬起來，這纔看明白，方纔一匹快馬從他邊掠過，騎馬之人一把扯下他的背囊，在鬧市中飛馳而去。

“天化日之下竟敢當街搶劫，給我站住！”阿原大吼一聲，忙甩開大步追了上去。可原大俠本就不以輕功見長，又怎麼快得過人家駿馬？這一追一跑，四周的行人都視而不見，頂多讓出一條道來，看看熱鬧，卻沒一個肯上前攔馬捉賊的。阿原勉強追出兩道街，就不見了那賊人的蹤影。

小廝氣籲籲地追了上來，一臉鐵青地問道“公、公子，您在俠會可有關係？或是這邊有沒有什麼兄弟朋友？那賊子定是剛才樓上吃酒的，還有馬，順著這條線索一查準能查出來。”

阿原氣得正要罵娘，聞言一愣，遲疑道“什麼俠會？我人生地不的，哪有什麼兄弟朋友？還是趕快去報吧。”

“報？”小廝詫異的目像是看著一個白癡一樣，臉迅速一沉，猛地啐了口濃痰罵了句晦氣，轉揚長而去，隻剩下在街口呆若木的阿原。

愣了半晌，阿原也不由得心中大晦氣。這一路走來凈是黴運當頭，好不容易走出鳥不生蛋的雲國，一進東國又被人搶了行李。這下可好，四大皆空，懷裡隻剩下十幾個銅板。那無價之寶夜石隻是拿出來顯擺了一下就不翼而飛，真是背到極點。

萬般無奈，阿原隻能向路人打聽著府的位置，一點點尋了過去。

這一路上心境遇又大不相同，方纔還是腰纏萬貫的公子，慷慨豪邁的俠，這會兒卻了乞丐白癡一樣。路人見了他那副邋遢樣子本就不搭理，一聽說他丟了行囊要去報，更是不屑一顧，一點同之心也沒有。

幾條街的距離，阿原跌跌撞撞找了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來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庭院前，還沒弄明白哪是“衙門”，就被幾個皂漢子攔了下來。人家問明瞭他的來歷，隨手一指，就把他推進了旁邊一條破舊之極的巷子裡。阿原一頭霧水地走到盡頭，才發現一間屋子門口掛著一張簾子，上麵寫著“失尋領”四個大字，乍一看倒有點像江湖上算命瞎子手裡舉的“仙人指路”布幡。

進了屋來，隻見一個差著上，兩隻皮靴搭在桌子上，正鼾聲雷。阿原左看右看，屋裡隻有這麼一位青天大人，隻得著頭皮上前喊了兩聲，推了兩下。沒想到大人睡意正濃，紋不，直到他大喊猛搖，這才驚醒，滿眼瞪了阿原一眼。

“乾什麼來的？”大人打了個哈欠，味倒是十足。

“大人，我的行囊剛纔在街上被一個騎馬的賊人搶了，裡麵有……”

“行了別說那麼多，都寫下來。”大人變戲法一樣不知從哪裡出一張紙扔了過來，阿原接過來一看，卻是一張尋的狀子，一個雷國人自述手中貨被劫雲雲。

“大人，這是別人寫好的狀子。”

“反麵！”大人頭也不抬，兩隻皮靴往桌子上一撂，仰頭又打起鼾來。

可憐阿原這輩子哪寫過什麼文書狀子？還好手中就有現的樣板，他把手裡這張紙翻來覆去，用唾沫潤那得像石頭一樣的筆，歪歪扭扭地寫了起來。

足足有半個時辰，這才把失、經過都寫了個清楚，阿原早已滿頭大汗，而那位大人倒是中氣十足，鼾聲沉穩悠揚，毫沒有轉醒的意思。

阿原隻得又搖醒了這位大人，帶著幾分希冀把狀子遞了上去，道“大人請過目，我行囊裡別的東西倒是沒什麼，可有一顆……”

“行了，東西找到了自然會給你送去，走吧。”大人隻睜了半隻眼睛，接過那張破紙隨手一塞，就要繼續他的夢。

“可、可是，大人您怎麼知道我住哪啊？”阿原實是驚訝萬分，莫非東國差如此神通廣大？

“你沒寫在上麵麼？”大人眼皮一翻，甩給阿原一個大白眼，“那就一個月後再來問，快滾快滾！”說著像趕蒼蠅一樣揮了兩下手，翻了個又閉上了眼。

饒是阿原這樣的天真年，見了這副臉，也明白了一個月後再來會是個什麼結果。一路上積攢的火氣不由得瞬間發，憤怒地一拍桌子，大聲道“你這個樣子，算什麼員？”

大人剛要睡，嚇得一激靈，跳起來大罵道“找死！小兔崽子，你想造反麼？”

阿原真恨不得掐住他那一臉，按在地上痛揍一頓，但鄉下小民對府衙門天生的畏懼，還是讓他忍了下來。何況他人生地不的，招惹差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阿原帶著一肚子火氣回到街上，天已經快黑了。行人雖了些，但熱鬧程度卻分毫不差，一輛輛小車像螞蟻一樣迅速佔領了大街小巷。以往在雲集鎮即便是元夜中秋也沒這麼熱鬧，單是小吃的攤位就排出老遠。

天下的食小吃都在這彈丸之地薈萃，甚至還有幾樣雒國鄉野的特小吃，可阿原囊中，隻能看著乾流口水。阿原懷著萬一的僥幸心理，找了個冷清點的攤子想討一口吃，結果隻換來一頓冷嘲熱諷，好不尷尬。

夜幕終於降臨，阿原黑跑遍了青雲城中各個旅館客棧，可就憑他懷裡那幾個銅板，哪有客房給他住？阿原四壁，盡了白眼也沒找到落腳的地方，最後隻能遊到城郊找了棵大樹，倚靠著躺了下來。

在這荒郊野外，他竟不是孤一人。這裡許多樹下都有人躺著，有衫襤褸的乞丐，也有唉聲嘆氣的旅人，甚至還有幾個骨瘦如柴的孩子。阿原好奇地打了打招呼，問了幾句話，卻沒一個人肯理他。這裡沒人談半句，冷漠的目即便相，也像沒看見彼此一樣。

這裡的冷漠與雲國又不相同。在雲國，他可以白吃白住，人人不以為異，彷彿理所當然。雖然雲國人總是默默無語，但似乎隻是無需言語流，並不是不關心旁人的死活。而這裡，城中固然燈火依舊，紫醉金迷。可城郊樹下，卻如墳塋墓地一般死寂。

阿原這才明白，原來東國的繁華和溫，都裹著一層金的外。一旦這層外去，裡麵空無一，那是比雲國人更無百倍的冷漠。

城裡的歡歌笑語此刻聽起來是那麼遙遠，阿原抬頭著頭上璀璨的星鬥，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無名孩……

緣為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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