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紗般的霧籠罩著一片青山，遠是無數重巒疊嶂。於任意一眺，皆有一覽眾山小的意境。

這裡無分春夏秋冬，四季如一季，呼吸晨起清冷的空氣，在此中，就連飲的秋蟬都是景。

平心靜氣，呆坐半柱香，回首昨日便有恍如隔世之。一切都那麼恰到好，一切都完地令人窒息，無可挑剔。

向晚早早地起來，沿著映日湖跑了一圈。

他沒有晨練的習慣，隻是想讓自己的狀態更佳，好迎接人生的首件大事。

「為什麼我這麼張……」挲著出汗的手心，低頭看著約有些發抖的雙，向晚總有一的不安。

「不應該啊……許是有段時日沒運，跑太猛了吧……」隻見他抬起手，猶豫了一下後，便往有些發暈的腦袋敲去。

因不想打擾風道揚靜修，他昨夜並沒跟著風道揚回房休息，一人獨自穿過三不歸，在丁院一個無人的房睡了一宿。

順便跟夥房的起居弟子們要了點吃食，又坐到一塊兒聊了聊。

聽向晚說他明日便要開脈，也許以後就是鄰居，幾人也就沒把他當外人。有什麼說什麼，氣氛十分融洽。

通過幾位起居弟子，他這才知道，純宗收徒的最低門檻是青脈。

但必須是青脈中的上品，能發出正宗青的那種。淡淡的青和最次等的熒，純宗是決然看不上的。

這種外雙宗門的結構，外宗的存在本就是為了給宗輸送人才，所以便以宗為標準招收弟子。

作為六品宗門的純宗，招收青脈已是破例，又怎麼會看得上熒脈的修煉廢材。

聽聞了這個訊息，向晚的力頓時大了很多。

在他眼裡，開不出脈，大不了回家做木匠。但若是開了元脈，卻不能宗門，這種上下兩難的境最是令人難。

紅館裡，常有輸地剩下一點袋兒錢的賭客老爺，全輸了大不了乾乾凈凈走人，偏偏輸地剩下一點，連賭桌都上不了，心裡又覺得這點錢隻要能上賭桌搏一把，就有回本的機會。但卻無可奈何隻能看著別人玩，自己乾著急。

這也正是那群放高利貸的「活閻王」們，能夠活得十分滋潤的本原因。

但開脈這事兒，僅限於自己本，可沒有「活閻王」能夠借「高利脈」給向晚用。

於是，他開始有些惴惴不安。

「萬一要真開了熒脈怎麼辦？」向晚的心始終懸著，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純宗不收，自己又難以罷休，那便隻有兩種方法。要麼，自己一點點修煉，做個散修。要麼，找個七品宗門，也許能求個空位。

熒脈還做散修，那本就混不下去，連基本的吐納心法都無可得。

若退而求其次去七品宗門，就算是「次」，也要去「求」啊，無分文的向晚，人家也不見得願意白收他。

「純宗必然是最好的選擇，在下層大陸屬於頂級。若我有朝一日能進宗，更是高人一等。再者說，我跟風兄多有些，雖相之日不多，然一見如故。作為‘老人’，風兄定能在修行上給我一些提點和幫襯。比起去一個人生地不的七品宗門求收留，這裡要好太多了……」向晚皺著眉自言自語道。

走到映日湖外沿，他安靜地坐下來，這裡是昨日與風道揚約好的地方。

宗門在招收弟子時，大多都是些已開過脈的。隻不過啟元石是每個宗門必備之，所以向晚才得以借用。

純宗的啟元石放置在長老殿中，通常由一位執事長老值看護。

作為宗門弟子首席，風道揚的地位與執事長老平級，所以此地也是風道揚的值之。

長老殿與純殿一樣，屬於結界封鎖區，乃是比甲院更適合修煉的地方。這也是值者所擁有的特殊福利，所有弟子中，隻有首席可以。

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正發呆的向晚忽然覺得渾一暖，那顆焦躁不安的心陡然平和了許多。

抬頭一看，風道揚不知何時鬼魅般地出現在他後，一隻手若有似無地放在他肩上，為他輸了一道純厚的靈力。

「放鬆點，別張。聽天由命便是……」風道揚安道。

「嗯！謝謝風兄耗費靈力幫我減……」向晚拱手，神安怡道。

「小意思，無須客氣。不瞞你說，我第一次開脈也是在長老殿。當時比你現在更張，生怕自己開不出上品青脈來，結果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料，不僅開出了紫脈，還是紫晶脈！所以有時候啊，命運塞給你的東西，你想拒絕都不行！」風道揚語氣溫，充滿鄰家大哥哥的覺，三句兩句，向晚的愁容便了一半。

「哈哈哈，真的嗎？聽君一言，我神經都鬆馳多了，謝風兄……」他撓了撓後腦，笑的格外燦爛。

走了好一會兒，繞過一片小竹林，又穿過一片樓閣群，二人來到了一個陡坡上，順著陡坡往上走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一座有著上下兩層的樓閣方纔出現在二人眼前。

比起純殿，長老殿顯得更為古樸，有種極為滄桑之。

隻是此地十分荒蕪，周圍視野可及之皆寸草不生，有風吹砂石走的景象。

「這裡就是長老殿？」向晚抬頭四看了看，竟連牌匾都沒有，再仔細一瞧，心裡更是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始終覺得這個大殿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正說著，一個聲音驟然響起，充滿威嚴：「何人來此，有何貴乾！」

此地雖屬於宗門，但其實離宗門已經很遠，乃是普通弟子行的區域。

風道揚拱手作揖：「純宗外宗掌事真人座下大弟子，風道揚，帶凡俗故友前來開脈，請殿執事長老開門放行！」

一陣沉默過後，「吱呀」一聲輕響，殿門開啟，門口卻空無一人。

「走吧，我們進去……不要張，切記一定要放鬆！」風道揚拍了拍向晚的肩叮嚀道。

點點頭，向晚的裡念念有詞，一路上他都在給自己施加一些積極的心理暗示。

進了殿中，殿門忽然猛地關了起來，向晚被那關門聲嚇了一跳，晃過神來，這才發現周圍很黑，幾乎可以說沒什麼。

「難怪我方纔覺得此殿有些不對勁，原來竟連一扇窗戶都沒有！這世上為何會有這種沒有窗戶的建築……」迫襲來，向晚莫名覺得悶不適，汗豎起。

「是道揚啊！老夫前些日子聽聞你有任務，竟這麼快回宗，看來很順利啊！」一個穿著黃袍的男子從二樓輕飄飄地下來，長袖一甩，周圍的十多盞燭臺彈指間燃起，照亮了大半個殿宇。

「原來是澄濟師叔當值。任務還算順利，師侄昨日纔到宗門，未曾前來拜會，師叔近來可好？」風道揚上前兩步，抬頭道。

他沒作揖行禮，由此足可見宗門地位。

那黃男子的個子極高，雖然向晚這四年來個子長了不，但最多也隻能到其口而已。

「就那樣，無甚好壞之別。這位……是你凡俗的朋友？」澄濟看著向晚，語氣微微一滯，嗓音獷地問道。

「承蒙風兄抬，是我高攀了。凡人向晚，問長老真人安。」向晚拱手作揖道。

「免禮！既是來開脈的，那便隨我上樓吧。」說罷，澄濟也不拖遝，再次長袖一甩。

向晚還未來得及將拱出的手收回，隻覺得剎那間周圍天旋地轉，等他雙眼緩過勁兒來時，竟已到達二樓。

這裡除了他和澄濟之外，再無第三人。

「風兄不上來嗎？」向晚詢問道。

「別說他了，連我也不允許旁觀。」

「還有這規矩……」向晚噘嘟噥。他打心裡希風道揚能陪著自己，這樣才能多些安心。

「這不是規矩，而是天道法則的規定！旁觀無緣關係之人開脈，是要招自元脈反噬的！」澄濟擺著一張臉道。

「反噬？」向晚一愣。

擺了擺手，澄濟似有些不耐煩：「你不用管這些，開脈前還有沒有其他疑問，若沒有，便將手放在開脈石上直接開始吧！」

「晚輩有幾個比較淺的問題尚未明白，想耽誤長老一點時間……」向晚手比了一個一丟丟的手勢弱弱道。

「有話快說。」

「每個人隻能開脈一次，沒有第二次機會嗎？」

「嗯！」

「每個人隻能開出一條元脈，沒有兩條三條的可能嗎？」

「是！」

「隻有青紫金三種，沒有其他的元脈嗎？」

「不錯！」

「純宗是不是真的隻收至上品青脈的弟子啊？」

「正是！！！還有問題嗎？」

「沒了……就這些。」向晚的語速很快，幾個問題下來，甚至有些舌頭打結。

澄濟正要走，他又開口道：「哦，對了，開脈疼嗎？」

隻聽他冷哼一聲，也不搭理，直接從二樓一躍而下，留下一串聲音：「不疼，但不舒服，自行忍忍吧！」

「真是個沒耐心的怪老頭，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急躁……」向晚搖搖頭，在心中嘆了口氣。

二樓同樣是一片昏暗之地，甚至連蠟燭都沒有，陳設簡潔到了極致，隻有一張齊腰高的桌子。

桌上則擺放著一塊樹墩大小，發著藍的啟元石，這也是二樓唯一的源。

向晚靠近過去，仔細端詳了一陣：「好漂亮的一顆石頭，隻要把手放上去……就行了麼？」

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在左手和右手之間糾結了一陣後，向晚了下，選擇抬起雙手，而後同時放在了啟元石上。

突然間！

一道結界驀地展開，如一個巨大的球將啟元石和向晚籠罩其中，化為一個整，與外界分隔開來。

接著，就在他掌心和啟元石的接，一道金乍現，不到一個呼吸便將整個球部染了一片金的海。

看著球的壁上，無數不明深意的黃金符號旋轉流轉，猶如徜徉在古樸的金世界裡，向晚驚異無比，不能自持地張大了。

好一陣，他忽然反應過來。

「金？」

「竟然是金！？」

「這是……長……長……長生脈？！！！」向晚驚呆了！

方寸無疆

方寸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