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尊，何為。」

「萬皆生有兩麵，此二麵即為。越盛，則越大。反之，越大，相對的也就越盛。」

「何以見得？」

「且看屋外那棵樹，有何發現？」澄泓抬了抬下道。

向晚歪過頭去，視線外移盯著那充滿力量的枝乾，努力尋找與相關的一切。

迂久，卻毫無發現，隻好愧著道：「弟子愚鈍，無甚發現。」

似乎猜到了他是如此反應，澄泓微笑抬起手，指著地上的影道：「仔細看，它的向麵越大，影是否則越大？」

「正是啊！啊……這麼簡單弟子居然忽略了！」向晚恍然道：「那相反的呢？」

「相反的，若你於一個手不見五指之地，忽然有道微穿，是否也覺刺眼？再比如，小小的燭，卻能在黑暗中照亮一大片區域。」

「原來如此！弟子明白了。」如醍醐灌頂般，向晚忽然對之道有了幾分淺的理解。

「，乃自然萬運的本源法則，人也一樣……」

向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凡間都說男人為，人為。此說法是否屬實？」

「此問題的答案，實際在《元啟》開篇時就已昭然若揭。自太初始，孤則不長，獨則不生，故天地配以。我方纔也已說過，萬皆有兩麵，又何來男人為，人為之理？」

「那到底是……」

澄泓起走到門口，背著手道：「所謂為清，為濁。為剛，為。人之行事，有兇狠，也有謙和。有清楚之時，也有渾濁之時。有剛強果斷之時，自然也有優寡斷之時。單從這一點上，人便是結合之，從不存在什麼單純的或。若有人毫不溫，行事極端剛強，他便會樹敵，惹起眾怒，過剛易折。若溫親和，則顯得懦弱可欺，任人踐踏，自卑可憐，今生於修煉無。這道理你可明白？」

「原來如此，弟子明白了！」向晚點點頭，又虛心問道：「那為何修煉要極於一端？不可兼修？這看似十分矛盾……」

「很簡單，因為煞氣與元氣相互剋製。強行將二炁同時納，唯一的結果隻有兩炁在相沖，水火不容，最終導致經脈寸裂！《元啟》裡所謂的極於一端，乍聽著確實有些矛盾，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從乾坤袖中掏出一枚靈石，澄泓輕輕一，靈石倏地碎了末，一道極為純的靈力立刻從他掌心納：「有自我調和的能力，很多時候並不需要特意為之。」

「在吸納元氣並轉化靈力的同時，一定會有一部分轉化靈力存於。反之，在吸納煞氣的同時也會有一部分轉化為靈力，這些反屬靈力便是自我調和的結果。反屬靈力無法為我所用，隻會在不斷積累，隨著修煉的時間越長，積累的便越多，對於這種毫無作用的積累，我們稱之為‘靈垢’。」

「靈垢？聽著好生奇怪……」

「可以理解為凡人表的汙垢，淤塞無比。靈垢積累過多，將阻礙修煉程序，影響元氣的吸納和靈力的轉化速度。」

「那如何去除靈垢？」

「靈垢畢竟不是汙垢，很難去除……所以修煉時盡量使用元石或靈石。二者乃天地礦脈所生，其中蘊含的元氣和靈力極為純，比起自己吸納元氣修煉，不僅在效率上事半功倍，且產生的靈垢極……但若要完全去除，需破大境。胎換骨！」

「師尊所說，是指後天突破至先天，先天突破至道境麼？」

「正是。後天到先天，先天至道境，實際上便是**胎換骨的過程。也是靈魂越來越接近本我的過程……」

「本我？」一個又一個新詞的出現，向晚有些反應不過來。

「本我二字，對現在的你來說太過艱難晦。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就像道境以及不可知境，既不可知便有其無法窺視的道理，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

「修煉畢竟是循序漸進的過程，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最好的辦法還是靠你自行索。」

「弟子教！」向晚點點頭，作揖一拜。

這一課，他益匪淺，弄懂了很多道理。

「這些元石你拿去吧，元啟境乃是修仙第一境，不可使用靈石。你的份例太，不足以支撐修煉。用完了，記得來找為師要。」澄泓長袖一揮，桌子上立刻擺滿了元石。大致一看，說也有二十顆。

這可是向晚足足半年以上的份例。

向晚沒有推辭，澄泓對自己的好，隻需要銘記在心，日後修煉有再行報答。既拜了師，那澄泓便是他最親近的人，無須在最需要幫助時窮客氣。

「多謝師尊賜！」

「不必。你若好好修煉，便是為師最大的欣。」說完，澄泓便抬腳準備離去。

「師尊……」向晚住了他。

腳步一滯，澄泓微微回過頭：「說。」

「弟子想問……呃……想知道……」

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模樣，澄泓眉角上揚，略帶苦笑地挑明道：「你想知道，為師為何收你為徒……對麼？」

瞬間被看了心思，向晚尷尬地有些臉紅，連忙躬拱手，低頭不敢看他。

「熒脈，確實一般！說難聽些，僅比凡人高一線，不能再差，這話為師對你說過！」

「那師尊為何還……」向晚微微抬起頭，不敢發出聲音道。

「為師所看中的，是你的心，換言之，是你的靈魂力。」

「曾聽聞師尊提及多次，到底這靈魂力有何作用？」

「我們修仙者，除普通修士之外，還有兩個特殊分支。一者名為劍仙，二者喚曰紋師。」

「劍仙？紋師？」向晚一怔。

澄泓揮手取出一把緻的長劍，立在掌心不斷旋轉道：「劍乃百兵之君，上限極高，是最契合修仙者的兵。強大的劍仙，一劍破萬法，攻守兼，尤其在進攻端，同境界的劍仙幾乎可以碾普通修士，是修仙界中最難纏的件。他們以劍道，以劍養氣，與普通修士辛苦悟道截然不同。且為劍仙的條件苛刻，隻有在進先天境時，所凝聚出的本命靈為劍者，纔有資格稱為劍仙。」

「這麼一聽，似乎很厲害！」向晚雙眼發，突然心裡對劍仙產生了極為強烈的。

「那紋師呢？」

「紋師則是修仙者中最特殊的一個群。因對靈魂力要求極高，所以數量稀。如果說，百位修仙者中能出現一位劍仙，那麼千人之中，都難有紋師一個。」

「竟如此罕見？那豈不是比劍仙更厲害？」

「你口中的厲害若指的是戰鬥力，隻怕要讓你失了……」

「在戰鬥方麵，紋師與普通修仙者毫無差別，反而紋師需要在修煉靈力的同時兼修靈魂之力，極大地拖慢修煉進度。」澄泓轉過，笑著道，雖然說的都是劣勢，但不知為何，他臉上滿是自豪的神。

從他的眼神中，向晚可以猜測，澄泓多半是一位紋師。

他的境界與澄漴相差無幾，但年紀卻大了許多，也許正如他所說，二者兼修，很大程度上會影響修煉的進度。

「那紋師的特殊之在哪？靈魂力又有何用？」

「雖然戰鬥力一般，但紋師有個最大的倚仗，喚曰：銘紋！」

「銘紋？」

「正是！」澄泓的雙眼閃著，熠熠生輝，彷彿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萬皆有氣，其氣乃天生，浮與萬之表，總量恒定不變。銘紋的本質，便是將這浮於表麵的氣，歸萬本之中。」

「如何歸？」向晚眨了眨眼。

「先觀其氣，而後以靈魂之力刻畫氣槽，再引其氣進槽中，並最終形一道不斷流的閉環，這閉環被紋師稱作氣槽迴路。」

「最後將此氣槽迴路打回之中，使其嵌刻其上，這便是銘紋的過程！引的氣越多，則銘紋等級越高，增幅效果則越強。令木劍碎金裂石，削鐵如泥，便是紋師之能！」

「啊！？」向晚聽完張大了，呆若木的模樣分外憨實：「木頭削鐵如泥？」

「經過銘紋的普通木劍，哪怕是稚手上的玩，也能變一把神兵利！紋師乃是這世上最特殊的群，窮極一生研究萬氣理，悟乾坤自然之力。天地間，哪怕是一塊石頭，一滴水，一節枯樹枝，樹上隨手可撿的蟬蛻，無不能銘紋。將紋師之道領悟到極高的境界後，以銘紋道也並非不可能。」

「萬……皆可銘紋……靈魂之力……以銘紋道……」向晚雙目微微失焦，大腦陷一片未知之中。

劍仙。

紋師。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方向，也許，他可以為二者之一。

「你應該猜得到，為師便是一名紋師。」

「所以……師尊的意思是，我也能為紋師？」

「你有很好的靈魂力基礎，心極佳，沉穩無波，原則堅定。這些都是為一個紋師的基礎條件……也是為何為師願收你為徒的本原因。至於能不能為一名真正的紋師，為師會引導你的方向，最終的結果隻能靠你自己。」

「向晚明白了。多謝師尊，弟子一定會努力修行，不負師尊厚！」

「徒兒！人有千萬種活法，修仙一途終歸隻是其中一種。既然有這份機緣，走上這條最難的路，務必要潛心修煉，日日鞭策自己，莫要辜負，枉活一世！不管先天還是道境，不論紋師還是劍仙，皆是未來之事。你當下要做的唯有提升自己，先將基礎打好。」

「不知弟子應如何打好基礎？」

「天道規則，十四歲以下者不可開脈，但卻能築基。因而大多數修仙家族子弟，十四歲之前早已將基礎打牢，一旦開脈，修煉便突飛猛進，有些甚至短短月餘便能進馭境。而你不僅元脈差，甚至毫無基礎，萬丈高樓平地起，這個道理你可知曉？」

「弟子明白。」

「既明白，便先吃下這枚丹藥！」澄泓一揮手，一枚深紫的丹藥憑空出現，漂浮在向晚麵前。

用食指和拇指輕輕住，向晚仔細端詳了一番後，聞了聞，沒有藥香，反而有一苦的味道。

「這是一枚築基丹，為師過來之前為你特意紋製。記住！磨刀不誤砍柴工，速則不達。修煉若隻求速度，弊病積累則愈多，日後發將一發不可收拾。」

「弟子明白！多謝師尊賜藥！」向晚將丹藥一口吞下，鞠躬一拜道。

「好自為之吧！」說完，深深地看了向晚一眼，澄泓的影漸漸淡去，消失在房中。

吃下丹藥的向晚閉上眼睛，盤膝而坐，試著拿出一枚元石，吸納其中蘊含的純元氣。

一炷香過去，一切如常，似乎什麼都沒發生。

「是藥效還沒發揮嗎？怎麼什麼覺都沒有……」

「不對啊，這是丹藥，又不是普通草藥。《元啟》裡說了，丹藥的藥力在服下的瞬間就會發揮……」

靜下心來，又足足坐了兩個時辰，直到將一枚元石的元氣吸走一大半方纔起，他的基礎依然沒有半點改變。

唯一不同的是，丹田中已經裝了一半的靈力。

隻待靈力裝滿，並將其釋放出來，直至完全覆蓋表，那修仙一途便算真正了門。

想起澄泓剛剛說過的那句速則不達，向晚睜開眼睛，不再糾結於築基之事。

展著手臂用力拉了一下筋骨，他舒服地撥出一口濁氣，雙目清澈而閃爍。

自從出現靈力後，隻覺得渾輕盈無比，彷彿喝了幾瓶桃一般。

向晚那張已年的臉龐在此刻變得更加堅毅，看著門外被鋪滿的花草樹木，彷彿自己也和它們一樣沐浴著明，對一切充滿了乾勁。

「元啟境，我來了！」

方寸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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