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書趣樓()沉重的夜又深深的籠罩在這片金碧輝煌、氣勢磅礴的亭臺樓閣裡。

這裡，本是天下最奢華也是最神的宮殿；這裡，本是帝王夜夜笙歌、縱聲的場所。然而，今夜這裡卻一片慌。

“妃！妃！”伴隨著一個急切的喚聲，深深的庭院當先閃出一個急慌慌的人影，接著纔是後麵一眾腳步匆匆的隨扈人員。

帶頭趕路的，正是人間的九五之尊。一走到前麵宮殿門前，這位平常氣度雍容舉止沉穩的一代帝王就急不可耐地一把推開大門，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進去。

“參見陛下！”宮殿兩邊的宮紛紛跪下請安。錦帳流蘇、華麗璀璨的橡木床上，一個纖弱的人影忽然掙紮著坐起來，虛弱地道：“皇上……”

“妃快快免禮！”皇帝幾步搶上前扶住皇妃，然後在床邊坐下來。後麵一眾隨扈跟著一起跪倒下來，齊聲道：“參見娘娘！娘娘萬安！”

“你們都起來吧！”皇妃揮了揮手。皇帝則又著急地說道:“妃，叛軍聲勢浩大，再過幾天我們就得避禍離開這裡，你怎麼偏偏在這節骨眼病加重了……”

皇妃憂心忡忡地問道：“皇上，前線軍如何啦？”

皇帝眼中閃過一焦躁不安的神，道：“中午剛剛得到訊息，說是叛軍來勢洶洶圍住潼關猛攻，此眼看著就要失守，如此一來京城就岌岌可危了！傍晚朕已下諭太監宮趕收拾品，三天後朕馬上帶你們撤離都城……”

皇妃搖搖頭，悲哀地說：“皇上，臣妾已經不行啦！自半年前得病起，太醫都不知已經為臣妾開了多方子，可就是不見起，臣妾實已病膏肓……皇上，你還是帶著貴妃們遠走高飛吧！”

說到“貴妃”二字，皇妃眼中難掩失意與難過之。皇帝臉現歉疚之，道：“妃，這幾年因為貴妃的關係，朕……朕實在是冷落了你，朕……”

“皇上不必為臣妾過意不去！”眼淚湧上了皇妃的雙眼，“臣妾隻記得皇上以前的恩寵……今天臣妾萍兒喚皇上過來，實在是臣妾自知朝不保夕，想見皇上最後一麵，因為……因為臣妾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一定得告訴皇上，此事攸關天下存亡大勢……”就在這時，宮殿外天空中忽然閃過一道耀眼的閃電，接著一陣悶雷“轟隆隆”的響起，淹沒了皇妃的語聲。

皇帝以及殿其他人都微微一驚，如此天地之威實在是攝人心魄。但讓皇帝更到詫異的是，皇妃久居深宮，又何談瞭解天下存亡大勢呢？見神鄭重，且素知堅貞溫高潔傲岸，絕不至於信口開河，於是追問道：“不知妃所言何事？”

皇妃側目看了皇帝後眾多隨扈一眼，言又止。皇帝趕一揮手，命令道：“除太子和左右龍虎都尉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吧！”原來太子一直跟著，隻是一直沒開口說話。

隨著一陣腳步聲響起，偌大的寢宮頓時隻剩下來五個人。皇妃輕輕咳了幾聲，說道：“皇上，臣妾小時候不過是南方一個普通醫道人家的孩子，不管容貌還是氣質，並無毫過人之。但皇上可曾知道，為何後來沒幾年臣妾完全變了個樣，出落我們家鄉那一帶遠近聞名的人，直到被選進宮來到皇上邊？”

皇帝及太子等人聽見皇妃這當兒談論起自己容貌來，不由均詫異。皇帝道：“所謂大十八變，這種事也並非絕無僅有。”

皇妃搖了搖頭，道：“不，不是如皇上說的。臣妾至今還記憶猶新，臣妾會長如今這個樣子，皆因十一歲那年服食了一顆奇異的珠子……”

“珠子？”皇帝好奇地打斷皇妃的話，“什麼奇異的珠子？”

“皇上且聽臣妾細說。”皇妃側了一下子，看起來十分虛弱，但還是勉力接著說下去：

“十一歲那年，臣妾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有一天，臣妾隨母親上山砍柴，原本一直呆在母親左右，可忽然間，一陣白的濃霧彌漫過來，母親頓時不見了蹤影。臣妾了幾聲，母親卻毫無回應。臣妾心中大急，正快要哭出來時，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鶴發、仙風道骨的老爺爺。

“那老爺爺一看見臣妾，馬上和悅地說：‘小妹妹別驚慌，你媽媽等一下就過來了。’臣妾見樹林裡來了人，稍稍心安下來，便問那老爺爺是什麼人，因為臣妾以前從未在村裡或鎮上見過他。那老爺爺笑了笑，說：‘我不是這裡的人，我來自很高很遙遠的地方。’臣妾似懂非懂，天真地問道：‘是天上嗎？’那老爺爺卻沒回答，手一翻，他手掌心忽然出現了一顆彩奪目、鴿蛋般大小的珠子。

“臣妾那時驚異極了，一時忘了尋找母親的事，隻好奇地問那老爺爺珠子是哪來的。那老爺爺道：‘這顆珠子是幾十萬年前媧補天、安定天地功後，流下的眼淚變的。’那時臣妾見識有限，便搖頭表示不解。

“那老爺爺又道：‘是這樣的，幾十萬年前，因為水神與火神打鬥天空出現了破，結果導致人間洪水泛濫大火蔓延，媧不忍天下子民苦難，於是在東海天臺山煉石補天；天空補好後，媧又用東海神鰲唾粘上補天用的石頭煉了一把寶劍，然後用這把寶劍砍下神鰲四足撐住天空，這樣天空纔不再塌下來……’

“那老爺爺話還沒說完，臣妾就忍不住懷疑道：‘那東海神鰲怎會願意讓媧用它唾煉的寶劍來砍它自己的腳啊？是媧捉住它並強迫它這樣做嗎？’

“那老爺爺搖頭道：‘不，是那神鰲自願的。因為它也不願看見媧辛辛苦苦補好的天空因為沒有支撐柱重新坍塌，以致人間又陷災難之中。何況，那東海神鰲自盤古開天辟地起就已在東海裡修煉，它的法力當然是至高無上的，要不是它自願獻，旁人又豈能備砍下它四足的力量？’”

皇妃說到這裡又咳了幾下，頓住了語聲。皇帝太子及左右龍虎都尉互相對視一眼，心中實在驚異之極。太子道：“父皇，古書上確有記載媧補天後斬鰲足撐住天空四極之事，但卻一直沒有詳細說明當時媧是如何得以砍下神鰲四足，現在聽娘娘一說，原來況是這樣子的。”

左都尉也跟著說道：“沒錯。想那神鰲四足既能撐住天空，必定是巨大到不可方，普通刀劍又豈能砍得下？這自然隻有神鰲自己才備這樣的力量。”

皇帝點點頭，道：“雖然媧補天之說年代久遠，但其事既能流傳至今，自非無妄之談。隻是那老人家是何許人呢，他又怎麼知道這其中的曲折？”頓了頓又轉向皇妃，問道：“妃，後來事又如何啦？”

皇妃輕舒了口氣，接道：“臣妾問清了東海神鰲的事，一眼又看見那老爺爺手掌中的珠子，又問道：‘那媧既然功補好了天空，那為何又要流眼淚以致變了這顆珠子啊？’那老爺爺嗬嗬一笑道：‘眼淚也不見得全是因為難過才流的呀。’

“他邊說邊看了看手中珠子，接道：‘媧補天功後，當時人間還有很多龍蛇猛在興風作浪，特別是一條法力無邊的黑蛟龍……後來，媧和的助手風神正是憑借那把神鰲唾煉的寶劍才一一清除了那些妖魔鬼怪，這樣天下才真正恢復太平。媧因為懷神鰲的恩德，有一天在東海之濱流下了激的眼淚，那些眼淚大都滴在了那把寶劍上，在上麵留下了淚痕痕跡，但有一滴眼淚卻滴在了一顆小石頭上；這顆小石頭突然得到天人恩澤，後來又不斷吸收日月華，於是就變了這顆有靈的珠子啦。’

“臣妾那時小孩心，聽得十分迷，便問道：‘它有什麼靈？’那老爺爺道：‘這顆珠子要是由孩子吞食下去，那麼不管之前醜，不用幾年一定會出落國天香般的貌。早些朝代如妲己、夏姬、西施這些出名的人無不是因此長的。’

“臣妾驚訝地道：‘原來以前已經有人吞食過它啦！那麼它不會在肚子裡消化掉嗎？’那老爺爺搖搖頭道：‘當然不會。此珠已凝聚天地華，怎是人們肚子消化得掉的？當吞食者過世後，它就會自行回到東海中。前不久也是機緣湊巧，爺爺才發現此珠並擷取過來。’

“臣妾又問道：‘既然此珠是您不久前纔得到，那麼您又如何知道它的來歷以及功用啊？’那老爺爺捋了一下胡須道：‘那是它告訴爺爺的。當然，世上普通人是聽不懂它說話的。’

“臣妾更好奇了，剛想問他為何此珠說話隻有他才聽得懂，那老爺爺卻已接著說出那顆珠子的另一種靈：‘此珠還有一個靈就是它可以激發媧煉的那把寶劍的神通。那把寶劍自斬殺黑蛟龍後，已經過幾十萬年沉寂，它神通早已斂，常人用起來也不過是一把十分銳利的好劍而已。但這把劍要是和這顆珠子一起放在月下映照七個夜晚，那麼它原有的驚天地泣鬼神的神通就會重新被激發出來，到那時執劍者就可以憑借它法力變天下無敵的劍客……’

劍寒梅花香

劍寒梅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