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嘯天注視著徒高挑飄逸的影，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到另一個話題去：“星兒，師父記得這個月初你剛滿十七歲，在我門中是年齡最小的男弟子，可是在二十幾個弟子中，你的悟與先天質卻遠勝同輩，加上平日練武堅忍刻苦，所以你的武功在門中反而最為出，即使相比於師父，也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書趣樓()”

雲慕星道：“師父過獎了，弟子隻是應變功夫好一點而已。”

雲嘯天道：“這就對了！武學一道深博大，任你如何日以繼夜地苦練，終究人力有限，所以這臨場應變能力也就更加凸顯出重要。我記得上次你出門前和師父過招，你使一招‘劍如雪飛’被師父一招‘驕似火’給封住了劍路，要是換作其他弟子也隻能棄劍認輸……”

雲嘯天邊說邊比了個招式，接道：“可你卻忽然雙腳換位，手腕反轉變招為‘後羿日’，反而把師父手上的劍給刺落了。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囿於年齡功修為跟不上，你都可以和一般江湖高手相匹敵了。”

雲慕星躬道：“那都是師父教導有方的緣故。”

雲嘯天道：“你不用謙遜，並不是所有東西，通過人為傳授就能掌握到其中的竅門。所以，雖然剛才所有弟子誓言要火拚敵人並逃離這場災禍，但師父心裡清楚，你們當中大概隻有你一個人纔有點希，至於其他……哎！”

他長嘆一聲後不再多說，徑自轉過，沿著墻壁走到廳裡北邊角落，手在墻壁上來來回回按了幾下。隻聽“哢”地一聲響，墻壁角落突然現出了一個一尺見方的窟窿。

雲慕星嚇了一跳，剛要問師父做什麼，卻見他已忍著上傷痛蹲下，從窟窿裡出一隻大約三尺來長的長方形盒子。雲慕星端著油燈走近一看，見那盒子澤古樸黝黑，也不知裡麵裝著什麼東西。

雲嘯天呆呆的看著那盒子好一會兒，才拍了拍上麵的灰塵，說道：“星兒，這就是寒劍山莊雲家的祖傳之，因為此次被天龍幫圍困，隻有你纔有一希逃生，所以師父隻能把它給你了。”

“師父，盒子裡裝的是什麼？”雲慕星知道這是師父臨難之前的托付，心頭沉重之極。

雲嘯天把盒子遞給雲慕星，道：“你開啟看看吧。”

雲慕星知道師父傷手上不便使力，於是把油燈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接過盒子，在盒子一側掀了掀開啟了盒蓋。一剎那間，眼前忽然寒一閃，一陣寒意撲麵而來，不失聲道：“劍！是一把劍！”

雲嘯天緩緩地說道：“沒錯，是一把劍，而且是一把吹斷發鋒、銳無匹的寶劍！”

雲慕星一看那森寒的劍氣，就已知道此劍絕非凡品，詫異地問道：“師父，既然你保藏有這等寶劍，那我們怎麼從未見你取出來敵過？”

雲嘯天不答，隻手握住那把劍柄，然後提起來輕輕抖了一下。雲慕星但見那把又窄又薄的長劍來回搖擺晃，寒更是閃爍吞吐，一時間隻覺寒氣森森，眼花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雲嘯天嘆道：“星兒，現在你看到了吧，此劍雖是寶，一般人卻無法使用，因為它的劍太。故老相傳，一百多年前江湖曾經出現過一個使劍的絕頂高手，名蕭明月，其他似乎從未有耳聞以此出名的。到我們寒劍山莊，我們的劍招淩厲剛猛，這樣的劍非但無法使出招式，甚至被它反彈傷到自都有可能。”

雲慕星道：“既然這樣，那為何寒劍山莊先人要當寶一樣代代相傳？”

雲嘯天道：“雲家先人俱已過世，師父父輩也從未提及，這個問題也就無人能解了。”邊說邊遞過劍柄給雲慕星，“不過你也看見了，此劍寒芒閃爍，劍手生寒，雲家先人顯然就這柄劍為寒劍，而我們山莊名字也依此稱之為‘寒劍山莊’。”

雲慕星接過長劍，凝神看了看，忽然發現劍靠劍柄有幾奇異的紋路，似乎是水滴凝結在上麵一樣。他出手指頭揩拭了一下，卻毫無凹凸不平之，不大為驚奇。

他正要說出疑問，卻聽師父接著說道：“所以此劍雖然無法拿來敵，但對寒劍山莊卻意義非凡，你就好好收把它起來吧，若能逃得命，也可憑借它告訴你的後輩們，你原本是師出寒劍山莊的。”說完又把盒子中的劍鞘取出來遞給他。

雲慕星收好劍，當即拜倒在地，道：“師父，弟子若能逃得此劫，定讓此劍重現芒！”

雲嘯天熱淚盈眶，頻頻點頭道：“好！好！現在你起來吧，我們進來已耽誤不時辰，也該出去了。”

※※※※※

演武堂中雲夫人和眾弟子都已經等得有點著急了，一看見雲嘯天雲慕星迴來，馬上圍上前來。

雲嘯天道：“現在距子時也沒多長時間了，大家請把自武準備好，然後盡量多吃點東西，還有就是別忘了帶足銀兩，若真能突圍逃出生天，銀子可是必不可的東西。”

代完畢，他轉過牽住夫人邊已經睡眼惺忪的雲慕蓉的小手，又道：“夫人，蓉兒，現在你們先隨我到房間一下。”

眾弟子以為師父一家有私話要說，並未多問，各自準備東西去了。但雲慕星見師父神抑鬱，甚是擔心，一時再也顧不得其它事，悄悄尾隨過去。

走過一段路後，前麵師父一家三口轉進了堂，然後“咿呀”一聲關上了房門。雲慕星對師父師母敬若天人，不敢走近房間，隻在外麵走廊上等著。

走廊外的天空黑沉沉的，雪花猶在不停地飄落下來。雲慕星來回踱著步子，想要靜下心思來計劃一下即將到來的逃亡之路，卻覺心如麻，怎麼都平靜不下來。正彷徨不已時，前麵室忽然傳來師母一聲淒厲的聲：“不要！老爺！不要……”

雲慕星大吃一驚，以最快的速度飛沖過去，“砰”地一聲撞開了室房門。一眼看見房間裡的景，他如遭雷轟一樣驚駭——隻見師父手握長劍，臉悲壯，而師母則滿臉痛淚地跪在地上，右手死死抓住師父手中的劍鋒，鮮正不斷地滴落下來；再看小師妹雲慕蓉，正在墻角，滿臉驚恐萬狀地看著父親母親。

好一會兒雲慕星才清醒過來，大道：“師父，你乾什麼！”

雲嘯天手一，劍柄跟著跌落下來，“當”地一聲砸在了地板上。雲夫人跟著鬆開手，已是滿手鮮。雲慕星沖進房間，隨手扯下旁邊桌子上的一塊布，抓住師母的手手忙腳地包紮起來。就在這時，蘇慕水陶慕山沈慕冰及其他弟子也都聞聲趕來，就連先前傷的大弟子林慕雨也掙紮著進了堂。

雲夫人已是泣不聲：“慕星……你師父要殺……殺慕蓉！”

“什麼！”眾弟子心中大震。雲夫人跟著泣道：“你師父說……說慕蓉年小力弱……絕無任何逃生希……於是就要自己先殺……殺了！”

眾弟子“撲通”一聲齊刷刷地跪倒下來，大道：“師父萬萬不可！”

雲嘯天神黯然，揮了揮手，嘆道：“你們起來吧！事已至此，不是師父心狠，與其讓敵人來戕害我的孩子，那還不如我這個父親自己來手……”

雲慕星手腳並用，唰唰地爬到雲嘯天旁，手死死抓住師父右手，語無倫次地說道：“師父，萬萬不可！小師妹還那麼小，絕不能死，我……我……對了，我有騎馬回來，我來帶走，我帶逃走，我帶逃走……”

雲嘯天閉上眼睛，熱淚滾滾滴落下來。好一會兒他才俯看著雲慕星，道：“星兒，白登閣花自芳任一人出手，你都避不過三十招，你自己若能逃出去已是萬幸，又豈能帶上慕蓉這個包袱！”

雲慕星聲道：“我知道這事艱難萬分，可是……可是我又怎能看著小師妹令人宰割！可是師父師母唯一的骨啊！”邊說邊忍不住痛哭失聲。其他弟子也已是淚流滿麵。

雲夫人跟著爬過來，聲淚俱下地哀求道：“老爺，你就讓慕星帶上慕蓉吧。慕星說得沒錯，他剛好騎馬回來，慕蓉人小輕，不會增加多負擔……”

雲嘯天悲嘆道：“不是說怕慕蓉增加馬匹負擔，而是慕星帶著慕蓉，必得分心照看，這樣一旦強敵出手，他又怎能全力對付？”

沈慕冰了眼淚，突然站起來，大聲道：“師父師母還有師弟，我看我們其他弟子武功平常，本沒多逃生希，所以我們乾脆不用再抱此心了，我們不如全豁出命，全力護送師弟師妹來出逃！大家想想，如果我們目標一致，力氣就能夠使到一塊去，這樣師弟師妹逃出的希肯定大增，是不是！”

蘇慕水陶慕山等弟子齊聲道：“願拚死護送師弟師妹！”

雲慕星熱淚又一次奪眶而出。如果僅僅為了他自己一人，他怎麼也不可能讓師兄師姐作出如此犧牲。可是現在他已不是一個人！他還肩負著保護師父師母唯一兒的天大責任！是的，師門恩重勝山，他可以死，但他絕不能讓小師妹死！

雲嘯天雲夫人看著一眾意誌如鋼鐵般堅定的弟子，激得頭都哽住了。雲慕星也不再說什麼推辭言語，起走到墻角牽起雲慕蓉的小手，帶來到眾師兄師姐麵前，道：“來……小師妹，給師兄師姐磕頭！”接著當先跪倒下來。

雲慕蓉雖年，但現場悲壯的氣氛早已令小小的心靈如驚濤駭浪般洶湧澎湃。“撲通”一聲跟著雲慕星跪下，剛想說“謝謝師兄師姐”，卻已淚如泉湧，怎麼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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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還沒自殺！”就在這時，堂大門外麵忽然傳來一個冷酷的聲音。

劍寒梅花香

劍寒梅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