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又笑道：“沒錯，我就是花自芳！隻是男人為什麼那麼愚蠢、那麼好騙呢，世上哪有良家子去和一個江湖下三濫眉來眼去的？”

說的自然是剛才和屠大洪的那一段。書趣樓()阿七又恨又悔，但說的確實很有道理，要怪也隻能怪他自己麻痹大意。花自芳卻目流轉，看著阿七猶未回收的手上招式，又笑道：“看閣下的武功路數，想來定是飛鷹堡十三飛鷹的老七向天飛到了是不是？”

那些圍觀客人一聽，都一起驚嘆出聲。大家對他們名氣早已如雷貫耳，卻沒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親眼看見了他們的真麵目，以及他們那神鬼莫測的武功。特別是香花娘子花自芳，的艷名早已讓人浮想聯翩，而今日一見，其真實麵貌和那獨特的魅力，比傳聞中的可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了。

向天飛（阿七）眼角餘中看見朱三公子兩邊臉頰高高地腫起來，比剛才石敬瑭被自己打的還嚴重，又驚又怒，道：“花堂主，天龍幫雖然素來與我們宣武為敵，但今天怎麼說我們都是遠來客人，你就以這樣的方式來迎接客人嗎？”

花自芳忽然收起笑容，冷冷地說道：“本來嘛，好像是不應該這樣。隻是我一看見叛徒的兒子，實在忍不住要扇他幾個耳，要不然今天晚上我隻怕連睡覺都要睡不著了！”

向天飛更是大怒，雙手一錯，正要不顧一切再上前拚個你死我活，門口卻忽然傳來一陣響亮的鼓掌聲，接著聽見一個妖異的聲音道：“妙極！妙極！全天下也隻有我的娘子才說得出這樣的妙語來！”

話音剛落下，門口出現了三個裝束奇異的人。站在前麵的是個約莫三四十歲的男人，眼神妖異，臉煞白，上穿著一件黑漆漆的長衫；在烏黑長衫前，卻偏偏繡了一幅巨大醒目的白下弦月圖案。再看他頭上戴的帽子，也是黑漆漆的，正前方繡著一幅小型的白下弦月圖案。

跟在這個男人後的是兩名年輕子，材高挑，麵容，上穿的和頭上戴的與前麵那男子毫無兩樣。

原來一直從容淡定的花自芳一看見他們出現，臉大變，就像突然看見三條毒蛇似的。那妖異男子看了一眼，又道：“隻是娘子你為何不乾脆把他宰了，也免得他像豬一樣，老對別人老婆垂涎三尺！”

花自芳閉雙不答話，對來人看似深為忌憚。向天飛卻轉過，怒喝道：“哪裡來的妖魔鬼怪在這裡放屁！”

這三人來路的確詭異，但他聽見那男的辱及主人，又豈能不出頭討回麵子？那妖異男子聽見喝罵聲，眼中忽然閃過一抹妖異的紅藍，盯著向天飛一字一句地說道：“正是妖魔鬼怪來了！今天這酒樓裡的人一個都別想好死！”

向天飛“嘿”了一聲，更不打話，雙手一甩，向那妖異男子撲過去。可是旁人還沒看見那妖異男子有什麼作，就忽然聽見向天飛大一聲，腳步“噔噔噔”地向後直退。大家順著他驚怖絕的眼看過去，也突骨悚然，惡心得差點把剛吃下去的飯菜吐出來。

原來就在這一瞬間，那妖異男子全上下忽然爬滿了無數種五六的毒蟲，有蜘蛛、有蜈蚣、有蠍子……那些毒蟲多得不計其數，邊蠕蠕而邊閃耀著令人作嘔的彩，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隻聽那妖異男子桀桀怪笑道：“來呀，你倒打過來呀！我這些小人早就如似了！”

向天飛額頭上汗水涔涔，嘎聲道：“你是苗疆的‘萬毒王’?”

那妖異男子眼中又幻發出妖異的紅藍，道：“沒錯，正是天下第一毒的萬毒之王蕭北月來了！”邊說邊一步步朝向天飛上去，他上那些毒蟲也紛紛掉轉頭，對著向天飛不停地張牙舞爪。

向天飛一步一步地後退，直到退到墻角邊退無可退。酒樓裡其他人也都麵如土、簌簌發抖。這“萬毒王”的名號大家隻偶爾聽聞過，卻從未真正見過，所以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但沒想到今天這個隻在傳聞中出現的妖魔鬼怪竟真的來了——帶著一醜惡劇毒的毒蟲來了！這下可要如何？

花自芳也在暗暗觀察形勢，想看看待會兒如何趁，但眼移轉時，卻忽然發現人叢中有一個似曾相識的側人影，而那側影旁邊還站著一個矮小的影，不微微一怔。可正當想要定睛細看一下時，酒樓裡忽然有人“哇”地一聲吐了出來，接著更多人又接二連三地哇哇大吐起來。廳堂沖起一片惡臭味來。

向天飛也是惡心嘔，大喝一聲：“我跟你拚了！”一腳高高飛起，向萬毒王蕭北月麵門踢過去。他不敢赤手空拳去打，但腳上畢竟穿著鞋子會好得多。這一腳更是凝聚了他全幾十年的功力，想要一擊功，或者再不濟，也要藉此擺不利的境。

那蕭北月卻毫不躲閃，隻雙臂一張，上便飛出了好幾十條毒蟲往向天飛麵門撲過去。向天飛不敢用手去抵擋，大駭之下這一腳也就半途而廢了，一翻撲在了地板上。但就在這時，那幾十條毒蟲也已落到他上去，不停地向他頭部爬上去。

向天飛心膽皆喪，完全忘了應該在地上翻滾去死那些毒蟲，隻瞪大了雙眼，眼睜睜地看著它們爬上來。

就在這危急時刻，忽然有一條人影疾如閃電地從酒樓門口掠進來，徑直撲到向天飛邊去。向天飛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吐氣開聲，“咄”地一聲大喝，把他上毒蟲全吹到了旁邊地板上。

那些毒蟲一落地又到爬竄，酒樓裡所有人俱都大驚失，一窩蜂地向門口逃竄，了一團。花自芳匆忙中一看來人模樣，心裡更是大驚。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影輕輕一閃，施展絕妙輕功從北邊一扇窗戶一掠而出。

蕭北月無暇他顧，盯著來人冷冷地問道：“鷹王？”

那人材異常高大，一手提著朱三公子，一手提著向天飛，就像是一隻老鷹抓著兩隻小那樣毫不費力。他並沒答話，隻盯著蕭北月雙眼，冷冷地反問道：“萬毒王？”

互相問過一句後，兩人又都閉上了雙，冷冷地盯著對方的眼睛。雙方眼中都有奇異的芒在閃。

有風吹過，此時業已空的酒樓忽然一片嚴寒肅殺。

※※※※※

四散奔逃的人群中，誰也沒去留意一個長發披肩、臉黝黑的年輕人，正攔腰抱著一個小孩搶先跑出了酒樓大門口。他隻稍一遲疑，就一路向南急速奔跑。

一直等到跑離那棟酒樓很遠的一條街道上，那年輕人才一把放下臂彎裡的小孩，沙啞著聲音道：“小弟，剛才真的好險，隻要遲一步就要被那些毒蟲咬了！”

那小孩聲音極是細稚：“是啊大哥，那萬毒王上的毒蟲怎會那麼多，真是嚇死人了！”邊說邊轉過頭，卻是一張白裡紅、玉雪可的蘋果臉。

那年輕人還是沙啞著聲音，道：“以前常聽人提起，江湖風波險惡，如今總算是真正見識了，弟弟以後你可得牢記這句話。”

那小孩道：“大哥我一定會記得。隻是——現在我們該去哪裡呢？”

那年輕人看著眼前熙來攘往的人，明亮的目也跟著黯淡下來，似乎他也拿不定主意要何去何從。

過了好一會兒，那年輕人才恢復常態，牽著那小孩的小手，隨著人流繼續一路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遠，前麵不遠忽然出現了一個賣布娃娃的攤子。那攤子上麵掛著各各樣大大小小的布偶玩，做工巧，形態真，不時引得路人駐足並指指點點。不一會兒，攤子前麵就已圍了一大堆人及小孩，甚是熱鬧。

那小孩一看見那攤子上的布娃娃，歡呼雀躍起來，道：“大哥，我們也去買一個過來玩！”

那年輕人憐惜地看了一眼那小孩，低聲道：“那好，大哥給你去買一個，你在這裡稍等一下。”說著放開那小孩的手，快步上前進那攤子前麵的人群裡。

那年輕人很快買好了一隻布偶玩。可等他再出人群時，卻忽然發現那小孩已經不在原來位置上了！這下他不由大驚，趕四顧搜尋，但看來看去，隻見街上車水馬龍，人流如，又哪裡還有那小孩的影子？

那年輕人大急，大聲喚起來：“小弟，小弟——”

“大哥，我在這裡！”隨著一個稚的聲音傳來，那小孩忽然從布偶攤位裡的人群鉆了出來。那年輕人一把抓住那小孩的手，如釋重負，道：“原來你也跑過來了，真是嚇死大哥了！”

那小孩還未答話，街道右側忽然傳來一聲輕笑，接著一個婉轉的子聲音道：“果然是你們！”

那年輕人一聽那聲音，眼中閃過一驚慌之，心想那子肯定是聽到自己聲認出了底細，這下可糟糕了！心念轉間，攔腰一把抱起那小孩，雙足一頓，飛而起，亡命似地向前狂奔。

街上行人大為錯愕，不知那年輕人出了什麼事。就在這時，右側街上一個曼妙輕盈的子影飄飄地飛起來，向那年輕人奔跑方向掠過去，同時剛才那聽的聲音又響起來：“你們跑不了的！”

那年輕人急慌慌地跑到一個岔路口時，前麵忽然有一個人騎著馬匹迎麵而來。這當真是雪中送炭——那年輕人更不猶豫，抱著那小孩騰而起，向那騎人馬撲過去。馬上騎士突見一個人影從天而降，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來者推下了馬背。待到他落地再回頭看，自己的坐騎早已一溜煙似的跑得無影無蹤了。

那年輕人正暗自慶幸，後那笑聲卻又如影隨形地跟來，幾乎就在他耳邊道：“今天可是大白天喔，我就不信追不上你們！”

那年輕人哪還敢回頭看？那子武功有多可怕他早已領教過了。驚慌中也無暇去辨別方向，隻一味地策馬向前狂飆。路人隻聽見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響起，然後眼前一花，一騎人馬就已經絕塵而去了。

那年輕人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的路，隻覺路上行人及路兩邊房屋越來越，越來越……直到最後一片荒涼，幾無人煙。再跑一段路，腳下地勢越來越高、越來越陡峭；路兩邊盡是茂的樹林，風一吹過來，枝葉搖，沙沙作響。

原來經此一番狂奔，他們早已出城並進西湖西麵的群山裡。

那年輕人看了一眼周遭地形，長舒了一口氣，馬兒速度也跟著放緩下來。一直坐在他前的小孩問道：“大哥，我們到了什麼地方呀？”

那年輕人心有餘悸，低下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總算天無絕人之路，剛纔要不是巧搶到一匹馬，以大哥的輕功水平，是萬萬擺不了那個人的。”

那小孩正要說話，前麵路上卻忽然有人笑道：“雲慕星，你們好大的膽子！”

劍寒梅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