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裡的早間新聞還在播報，房間裡已經溢開了甜甜的香。澤田綱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新聞，順便喝著媽媽準備的牛。正這時，剛剛起床的薄野翎也頂著一頭睡得淩的頭髮從走廊那邊走過來。

銀髮的小姑娘看樣子還沒睡醒，著自己朦朧的睡眼。走著走著，腳就不由自主地從拖鞋裡了出來，直到腳又走了兩步，意識到腳下踩著涼涼的木板後，才一臉迷茫地回頭看自己落在後麵的拖鞋。

「阿翎早。」澤田綱吉看著薄野翎一臉迷糊地去撿自己的拖鞋，忍不住笑道。

薄野翎臉上始終是一副沒睡醒的茫然，看著澤田綱吉看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一樣回道「早，哥哥。」提著拖鞋放到沙發邊，然後才自己爬上沙發，去夠桌上的牛。

「阿翎起床了嗎？」廚房裡傳出澤田奈奈的聲音。

「我起來了。」薄野翎提高聲音回應，隨後把手裡的牛一口氣喝完，掉上的一圈糊糊。

澤田綱吉拿著遙控換了一個臺，畫麵卻隻是從正經嚴肅的主持換到了另一個正經嚴肅的男主持，這個點除了早間新聞外好像就沒別的可看的了。澤田綱吉放下手裡的遙控，就見電視機上的畫麵一跳，出一張銀髮孩的照片。

「前段時間失蹤的薄野翎至今仍未找回，若有熱心市民見過，請撥打螢幕下方的電話。」

這則尋人新聞已經播過太多回了，從一開始的詳細到現在的簡略。並盛這種小城鎮還好，像東京那邊則是連廣播和報紙都被這則尋人啟事狂轟炸了。澤田綱吉看著螢幕上停頓了五秒左右的照片，默不作聲地看向了邊的薄野翎。

「哎呀，那個孩子和阿翎長得好像哦。」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澤田奈奈一臉驚訝地拍手。

薄野翎頓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點頭「像！」

你們兩個裝傻可以裝得再像一點嗎？！不僅人長得一樣連名字都一樣啊！澤田綱吉看著自家一臉天真像什麼都不知道的媽媽和咬著杯子小心瞄他的妹妹，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細思一會兒，還是沒有說什麼。

「阿綱今天有什麼事嗎？」看澤田綱吉沒有反應，澤田奈奈微妙地鬆口氣後坐在了沙發上。

「唔，回來前就和炎真約好了。」澤田綱吉回道「媽媽有什麼事嗎？」

「這樣啊，嗯，也沒什麼。」聽見澤田綱吉有安排，澤田奈奈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回房間找了一頂大大的帽子就扣在了薄野翎腦袋上「阿翎今天跟媽媽出門吧。」

「？」薄野翎抬起頭困地看著澤田奈奈。

「上次買的服好像不太合，這次還是帶阿翎去買比較好。」澤田奈奈將薄野翎銀白的長發挽起來，在黑的貝雷帽下麵。帽寬大，被澤田奈奈細細的下來遮住了掩在頭髮裡的耳朵「而且阿翎一直沒出過門，也很無聊吧。」

薄野翎放下手裡的杯子，轉頭了一眼庭院。靜了一會兒之後，微笑著欣然點頭「好！」

澤田奈奈不對的舉有任何疑，扳著手指頭開始高興地數起了最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東西。兩個人在年齡上都不是孩子了，可眼中卻是如出一轍的天真和純澈。

把家裡的事整理好之後，澤田奈奈果真帶著薄野翎出了門。第一次出門的小姑娘乖乖地牽著澤田奈奈的手，像個黏人的孩子一樣靠在澤田奈奈邊走著，黑的帽簷裡一雙好奇的湛藍眼眸四掃。

「媽媽小時候經常來這裡玩哦。」說這話的時候剛巧路過一個公園，因為居民區附近修起了一家遊樂園，所以這裡提供給孩子玩樂的裝置都有些舊損了，也沒有孩子在玩耍。澤田奈奈輕聲問彌要不要停留一會兒，然後兩個人就在坐在了有些老舊的胎鞦韆架上。

「媽媽小時候？」薄野翎抵著地麵讓自己搖起來，不忘轉過頭搭上澤田奈奈的話。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媽媽還和阿翎一樣大哦。」澤田奈奈坐在鞦韆上，比之平常的樣子嫻靜了許多，歲月即使那麼眷顧，也無法不在上留下任何痕跡。薄野翎忽然就注意到了澤田奈奈眼角的眼紋。

「……」薄野翎似有所地停下作，轉頭注視著澤田奈奈。覺到了某種沉潛在歲月流逝中微妙得不可言說的東西，太小，還不理解那種流逝的是什麼，心裡忽然冒起來的些微不安和惆悵又是什麼，隻有這麼看著澤田奈奈。

澤田奈奈有些唏噓地看著廢舊的沙坑「再過幾年，我就五十了，想想真的超可怕。」朝薄野翎俏皮地眨了眨眼，像小孩子一樣帶著些微抱怨的口氣「而且，現在這麼回憶一遍，覺生活除了阿娜達就是阿綱了，完全想不起來還有什麼記憶是屬於自己的呢，稍微有點憾呢。」

澤田奈奈歪了歪頭，笑了一聲「算了，跟阿翎說這些話，阿翎也不明白吧。」

「沒關係的，因為有想說的話就要說出來啊，我會認真聽著的。」薄野翎搖了搖頭「而且我要做媽媽心的小棉襖的。」

澤田奈奈聞言有些無奈地笑起來，手了薄野翎的腦袋「沒什麼，一個人等久了總會想些東西，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笑容一變，語氣也輕快了些「對了，阿翎這次怎麼想和媽媽一起出來了，媽媽還以為要哄你好久呢。」

「它告訴我，媽媽是為了我才會我出去的，所以我要聽話。」薄野翎老實回答。

「是阿翎的朋友？」看著薄野翎點頭，澤田奈奈才淺笑著繼續說「阿翎總不能永遠藏在家裡，而且好不容易阿綱也回來了。」

薄野翎似懂未懂地點點頭，一副心小棉襖的表著澤田奈奈「阿翎會聽話的。」

原本說是要出去買服，結果一上午都沒逛出居民區，就躲在偏僻的小公園裡說話了。還是等到中午兩人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要做什麼。隻是時間已晚，還是先回了家吃了午飯，又睡了一個午覺後才趕著午後不那麼強烈的出了門。

此時正是假期，並盛又迎來了早春，商業街的人多到了讓薄野翎應接不暇的地方。抱著澤田奈奈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打量每個而過的人，在人家低頭看時又連忙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臉，走了一小圈服還沒買到臉就激得紅了大半。

澤田奈奈牽著薄野翎的手在人群裡遊刃有餘地逛來逛去，早前就在一家時裝店裡看中了一條十分係的夢幻寶藍及膝，當時就覺得和薄野翎眼睛的很像，一直惦念著什麼時候帶阿翎來試一試，現在終於有了機會。

還好的是那條子因為太過夢幻係，非常挑人，所以至今還掛在櫥窗裡，隔著櫥窗看上去像話書裡遙遠而麗的夢。澤田奈奈單手捧著臉給薄野翎挑了好幾套服，才大包小包地走出店門，腦袋裡還想著之前薄野翎換的另一套貓咪牛仔。

「媽媽，已經夠了吧。」換服換得都心皆疲了的薄野翎小聲說「我們回家吧。」

「阿翎累了嗎？」澤田奈奈關心地看過來「要不然先歇一歇吧，前麵有蛋糕店，不知道阿翎喜不喜歡蛋糕……」

「這不是澤田太太嗎？」澤田奈奈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薄野翎看向來人，映在漂亮的蔚藍雙眼裡的是一名妝容緻的中年人，因為保養得當的關係看起來風韻猶存。

「您是……？」澤田奈奈迷地看著來人。

中年人臉上的神一變，似是有些尷尬，隨手理了理耳邊才燙過的捲髮「澤田太太記真不好，當年我們還是一個班的學生呢，記得孩子也是上的同一所初中，家長會也見過不次了。」

「對不起。」澤田奈奈有些歉意地說著「我們以前是同學嗎？我真的不太記得了。」

中年人的表不太好看，轉了轉自己手上的鑽戒，掃了一眼打扮素凈的澤田奈奈「啊，也沒什麼，說起來今年澤田先生有回並盛嗎？」出一個笑容來，帶著幾分韻味「已經好幾年沒回來了吧。」

薄野翎看著澤田奈奈臉上浮現些微低落「嗯，您怎麼知道？」

「說什麼呢澤田太太，您一個人獨居的事也不算啊。不過雖說是在外麵工作，澤田先生也太久不回家了吧，記得以前也和把你和孩子留在家裡就出去了，現在等孩子長大了，還把孩子也帶走了。」中年人有些同地握住了澤田奈奈的手「當初我就說這種男人不可靠，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這麼多年算什麼。」

「你看我家裡那個，雖然也有些彆扭，但絕對不可能把我和孩子孤兒寡母的留在家裡那麼多年，還等孩子年就接走孩子。這做的也太過分了。」人說著，像是在敦敦教誨，眼神卻意味不明「而且那麼多年在外麵，誰知道他在外麵做什麼，有沒有別的人。」

澤田奈奈好像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人在說什麼了，一下子回自己的手，尷尬地笑了笑，頂著人近乎居高臨下的憐憫「我不太明白您在說什麼。」

薄野翎把澤田奈奈的手從那個人手裡出來，避開那個人的視線小聲道「我們回家吧，媽媽。」

「這也是澤田太太的孩子嗎？是在媽媽吧？」人好奇地看著薄野翎「可是您好像隻有一個兒子吧，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也有十六七了，和您也不太像啊。」

似乎想到什麼可能，有些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卻小聲跟澤田奈奈說「難不是您那位在外麵生的孩子嗎？哎呀這怎麼帶回家來了？您就這麼接了嗎？」

薄野翎看著澤田奈奈的臉有些白，握著的手也微微發抖，在澤田奈奈後咬著下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走出來擋在澤田奈奈邊「住！！」

「探聽別人猜度別人讓你覺得很有趣嗎？居高臨下的故作姿態憐憫別人讓你覺得很有就嗎？用貶低別人的方式說話就能讓你覺得自己居於高位嗎？」薄野翎氣得臉都漲紅了，蔚藍的問雙眸滿是怒意地著那個人。

「你，你，真是沒教養！」那個人當街被薄野翎下了臉，氣急敗壞地叱道。

「沒教養的是你！明明也是一個母親了卻說出這種話！」薄野翎瞪著那個人，像是鬥一樣攻擊力十足地握拳頭大聲說「我不準你……我不準你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看我的母親！」

風韻猶存的老人最後鬥不過當街暴走的鬥翎，在路人的竊竊私語下逃走了。

「就是這樣。」澤田宅庭院裡，薄野翎盤坐在草地上麵對著大樹「雖然媽媽回家的時候還有笑，不過我覺得好像還是不開心，好像很難過。」

「的人生，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等待。」

風吹過，吹得樹葉嗦嗦作響。

「那現在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媽媽高興？」薄野翎愁眉苦臉地坐在大樹前擺弄自己的長發。樹上停歇的小鳥變多起來，嘰嘰喳喳的非常熱鬧，薄野翎困地聽著，好一會兒才確認道「花？」

「嗯，媽媽上次和我一起看電視劇的時候也說過喜歡那種浪漫的驚喜，可我沒有那麼多花。」薄野翎單手支著腦袋苦思冥想。

「不，你有，你是一個靈。」

時近傍晚黃昏，出去和小夥伴約會終於回家的澤田綱吉左手一隻山本武右手一隻獄寺隼人，邊還跟著一個被他邀請到家裡的古裡炎真。剛靠近自己家不遠，他就看見薄野翎站在家門口的街道上，一頭銀白長發被夕照耀得橘紅，正手接著一隻很眼的鷹遞給的花，轉過來時臉上還帶著被夕渲染得十分溫暖的笑容。

薄野翎，古裡炎真沉默地看著最近在新聞中高頻刷臉的孩，又看了看邊的澤田綱吉。

「哥哥？」看見澤田綱吉和他的夥伴們回來，薄野翎愣了愣就急忙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澤田綱吉默默地看著到他肩膀高的薄野翎「……我已經出去一整天了。」

看著薄野翎出許些為難的表，澤田綱吉頓了頓，還是又問「阿翎要做什麼嗎？」

「我在做給媽媽的驚喜。」薄野翎鼓著「哥哥回來得太早了會打擾我和媽媽約會的氣氛的。」

「……」覺好像有哪裡不對，澤田綱吉看著薄野翎緻的小臉「約會？」

「嗯！」薄野翎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所以哥哥再出去一會吧，晚點回來好不好？」說話間，一小群飛鳥已然接近，薄野翎抬頭看著飛進的小鳥群，手接住小鳥扔進手心裡的各類花種「謝謝。」輕聲道謝，看著鳥群飛鳥。

又一次看見薄野翎馭的場麵，幾個年男即使心裡又冒起驚訝臉上還是一片平靜。澤田綱吉正待說什麼，卻聽澤田奈奈的聲音已由房間裡響起「阿翎，吃飯了。」薄野翎聞言一慌，急忙把澤田綱吉往巷子裡推「哥哥快去躲起來！」

小姑娘蔚藍的眼睛一橫，山本武及獄寺隼人也跟著自家十代目往巷子移。看著這幾個人躲好，薄野翎才又小跑回自家門口，正好撞見不到阿翎而走出來澤田奈奈。

夕已落，殘在天際也緩緩消失，天空被寂寥的深藍包圍著，陷進夜晚的黑暗。

「該吃飯了，阿翎。」看見薄野翎出現在門口，澤田奈奈放輕了聲音催促。

「媽媽你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第一次準備驚喜的小姑娘眼睛亮得像星空一樣，就差在臉上寫個我準備了好大好大的驚喜給你了。

「嗯？」澤田奈奈歪了歪頭，穿著圍走出來。

「媽媽喜歡花嗎？」白的康乃馨被薄野翎雙手背著藏在後，澤田奈奈看薄野翎顯然藏著什麼的樣子也明白了一樣淺淺一笑「嗯，喜歡。」

薄野翎猶如被肯定了一般激得滿臉通紅，漂亮的小臉蛋浮滿紅暈，從後拿出那束康乃馨「這個送給媽媽！」

即使已經料到，澤田奈奈這時候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謝謝阿翎，我很喜歡哦。」接下那朵花，偏頭笑得純真如「那麼作為獎勵，今晚做了阿翎喜歡的甜年糕哦。」

「誒真的嗎？！」薄野翎聞言立即驚喜地問出聲，隨後意識到什麼而神一凜「媽媽先不要打斷我，還沒結束呢！」

「還有嗎？」澤田奈奈問，眼中有些期待。

「媽媽看這些是什麼。」薄野翎攤開手掌，出手心裡的花種，那麼多種類不一的小小花種堆積在白皙的手心，珍貴捧著的模樣像捧著一個又一個的希。

「這是阿翎剛剛學會的魔哦。」薄野翎吻了吻手裡的花種，然後鬆開手掌讓花種掉落於地「媽媽要看清楚。」

那些小小的花種那麼小而微不足道，在眼睛裡墜落於地，卻在落於地麵的瞬間飛快的生發芽，枝芽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在水泥地上蓬展開。隻見翠綠的各種枝芽堅韌地沿著地麵飛速擴散，纏上圍牆，纏上民居，纏上路燈，纏上報箱，那些飛快在地上長鋪就的速度，散發著人不可置信的生命力。

你見過一朵花開的瞬間嗎？

那你見過一百朵，一千朵，一萬朵，無數朵花開放的瞬間嗎？

那以眼可見的速度鋪天蓋地漫山遍野盛開的花，以最極致的姿態熱烈綻放。那一瞬間所有聲音都消失不見了，連呼吸都被那絢爛的麗所奪走。

「媽媽喜歡花。」

「那阿翎就把全世界的花都送給媽媽。」

這麼說著的銀髮，微笑著出了手。的散發出白皙而和的，聖潔而麗得人不可自拔，而空空的街道上開始浮現如螢火蟲般的小小點，那些微小又還未型的生命在空中、在爛漫的花間輕浮遊盪，整個世界都是一片安謐麗。

薄野翎的銀髮長發無風而微微浮起，散發芒的銀髮間，出一對尖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