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日元，五千日元……」薄野翎扳著手指頭從蛋糕店出來的時候滿臉苦惱。纖細的手腕上還有今早reborn給帶來的手環，說是隻要帶上就能不戴麵好好出門了。不懂所謂模糊錯位，隻欣喜自己也能夠出門，於是薄野翎開始了一個人的並盛大冒險。

幾隻小鳥啾啾啾地著飛過來，盤旋在薄野翎邊。

薄野翎在路邊找了一長椅坐下，於是小鳥們也停在了長椅上。

「怎麼辦，要五千日元……」薄野翎小聲地跟手邊的小鳥說著「阿翎沒有那麼多錢。」

清風拂來，吹在麵板上帶著幾分愜意，這個時間段本就不靠近主街的街道也並無太多行人，薄野翎坐在春日明的風中，著蔚藍無垠的天空，聽著風吹草的聲音，怨念地念道「五千日元。」

『啾！』一隻小鳥似乎注意到什麼，展開翅膀就翔而去，隻見它在街對麵銜住了什麼，翅膀一就飛了回來。薄野翎看著小鳥鳥喙間銜著什麼亮閃閃的東西，手一接，小鳥就將一枚一百日元的幣放進了手裡。

「誒——！！」薄野翎驚喜地看著手心的幣，大概是沒想到第一桶金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這是一百日元嗎？是嗎是嗎？」反覆地數著上麵的兩個零，蔚藍的眼睛映著燦爛的天澄澈得幾乎要發出來。

「啊啊，好厲害！一百日元了誒！小鳥好厲害！」薄野翎高興得轉了個圈圈，才一邊捧著幣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抑製不住喜地寫下稚生的字來「我們有一百日元了！那麼……五千日元減去一百日元……」

薄野翎認真的計算著「是還要四千九百日元嗎？阿翎有沒有算錯？」問著邊的小鳥，興高采烈地了手裡的本子「太好了，更努力一點的話，我們一定能在三月前湊夠五千日元的！」

飛著的小鳥停在了薄野翎肩膀上，在耳邊又啾啾了幾聲。

「種起來的話，說不定會長出更多哦啾~。」

薄野翎傾聽著，臉上的喜一緩「這樣可以嗎？」微微蹙著眉，認真詢問「真的能夠在三月前長出來嗎？」

「試試吧，試試吧啾。」

「人家上次丟進土裡的蘋果籽都長出來了呢啾！」

「人類也經常這麼種東西的呀~啾~！」

幾隻小鳥都七八舌的認同著之前那隻小鳥提出的理論，薄野翎嚴肅的思考了一下，覺得非常有道理。於是就近在路邊花壇裡挖了一個坑，神聖地把剛到手的一枚幣埋進了土裡。今天在這裡種下了一枚一百日元的幣，要不了多久就能收穫很多一百日元的幣，到時候一定能湊夠五千日元買蛋糕！

薄野翎雙手握在前對小土堆祈禱，不要求長出很多很多枚幣，隻要能夠五千日元就好。

「你頭上的花好漂亮……」一個聲音忽然在薄野翎背後響起，正蹲在花壇前標下記號的薄野翎回過頭，就看見一個裳樸素但整潔的老婆婆。老婆婆看起來不小了，頭上的銀比黑髮多了太多了，可說話的腔調卻猶如一般，屬於老年人有些沙啞的聲音和般輕快的語調糅合在一起，卻反現出奇怪的生機和魅力來。

薄野翎遲鈍地了頭上的一簇藍勿忘我，發現老婆婆還嚮往地著頭上的花。

「你，喜歡這花嗎？」薄野翎有些想退卻，可老婆婆的目隻是帶著單純的喜，掙紮了一下，還是膽怯地出聲問道。

老婆婆點頭笑了起來，笑容如稚子一般。

薄野翎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從頭上摘下了藍的勿忘我，小心地遞了過去。

老婆婆接過花，歡喜地笑出聲來，將五六朵為一簇的勿忘我戴在了髮鬢邊「好看嗎？」高興地朝薄野翎問。

薄野翎並不知曉現在是什麼況，隻是著老婆婆的眼睛雖有著老者的渾濁，可氣息乾淨而澈，並不排斥這個人。聽老婆婆期待地問出聲來，薄野翎便也點點頭，認真的回答「很好看。」

老婆婆如同被誇獎的小孩子一般笑出來，臉上每一道皺紋都洋溢著快樂。

看起來已有六七十歲的老婦人，穿著一素凈的深和服，眼睛像是得了白障而看起來黯淡渾濁，可笑起來的樣子滿帶的天真。仔仔細細地凝視眼前的，在下反出微的銀髮和漂亮得移不開眼睛的眸子，得到了花就想離開的老婆婆停了一下，好奇地問「你是誰呀？」

這話題跳得太快，可薄野翎也不是按常理走的人，非常自然就回答道「我是阿翎啊。」

「阿翎啊。」老婆婆輕快地重複這個名字，接著又滿心期待地問「你的頭髮是銀的誒，你是天使嗎？」

薄野翎聞言搖了搖頭「不是哦。」

「這樣啊。」老婆婆滿臉失的回答，又打起一點神問「那你有看見真由嗎？」

薄野翎並不記得自己聽過這個名字「真由是誰？」

老婆婆笑了一下，一副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的表「真由是我兒啊。」

「我沒有看見過。」薄野翎老實回答。

「誒……你也沒看見啊……」老婆婆有些泄氣，剛剛的好神全都消失不見了一樣，轉過就朝路的另一邊走去。

們在不靠近主街的小街道，邊不遠還有一個廢棄的小公園，被拉上了拆遷的黃示警帶。天空帶著春日的明和並不灼人的溫度，草叢裡的知了也安安靜靜的等待看起來會比較久的夏天，微風清爽怡人。在薄野翎迷惘地看著老婆婆的背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路邊的小巷傳過來，接著出現了一名抱著棕熊穿著製服的，打破了春日的平靜。

「我要離家出走！」栗發的指著天大吼，驚飛了守在薄野翎不遠的一群小鳥。

栗發著腰平復自己洶湧的怒火，低下頭才發現不遠還有人一般生生僵住，恥地轉過頭想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然而已經晚了，存在十足的開場已經將在場人的目都吸引了過去，就連著頭上的花像在發獃的老婆婆也是。

「……」老婆婆微微瞇起眼睛，不太好的視力隻能讓看清的栗發和棕熊。

「真由。」藍的勿忘我在風中被吹落了一朵，飄飄揚揚的在風中旋轉騰挪，最後輕盈地落在地上。可老婆婆已經注意不到這些了，出一個笑來，上去就牽住了的手「怎麼在這裡啊，真由，媽媽找了你好久，快跟媽媽回家。」

突然被不認識的老婆婆牽住手，臉上恥的紅暈還沒褪下去，栗發急忙想要回手「你誰啊！這是什麼新的騙嗎？放開我！」

「真由，別跟媽媽淘氣了。」老婆婆抓著的手，明明手指枯瘦得都能看清指節了，卻有力得不容掙「媽媽做了你喜歡的秋刀魚，快跟媽媽回去吧。」

「你在說什麼啊瘋婆子！」糾纏了半天，栗發使勁一甩手，終於把老婆婆甩開，懷裡的棕熊也掉在了地上。看見年邁的老人被摔在地上，栗發臉上有明顯的不忍，可是看對方神似乎不正常，又不敢貿然上前。

在還遲疑的時候，一名銀髮的已經跑過來，手扶起瘋婆婆。栗發有些心虛，可也不是故意的，害怕會被要求負責，張口就虛張聲勢「你是這個瘋婆婆的親人嗎？你怎麼不看好？跑出來傷到人怎麼辦？」

薄野翎抬眸看了一眼栗發，眸清，乾淨得不惹塵埃，倒讓下意識就惡意揣測起他人的栗發覺有些不自然起來。

瘋婆婆坐在地上緩了一下，抬頭去看栗發的位置，可左右看了好幾眼，都像看不見栗發一樣。剛有些失落地低下目，瘋婆婆就看見了地上的棕熊，神一喜，手腳並用地上前去抓住了地上的棕小熊，抱進懷裡，滿足地笑著「真由，媽媽的真由。」

「喂，你是那個瘋婆婆的親人吧。」看瘋婆婆依偎地抱著棕熊，栗發焦慮地了一聲薄野翎「快讓把我的東西還給我，那是我今天好不容易贏回來的獎品，就算隻是個安獎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薄野翎扶起了瘋婆婆，對栗發顯得很不適應一般小聲說「我不是婆婆的親人。」看了一眼栗發，又看向瘋婆婆，顯然也應付不來這種局麵。

「好煩啊為什麼總是見這種事！」見薄野翎推開，瘋婆婆又完全不聽人說話的樣子，栗發焦躁地跺了跺腳「總之，那是我的東西，不還我就要搶了！」

薄野翎為難地看著瘋婆婆，瘋婆婆還抱著棕熊，笑得很是溫。即使不懂個中緣由，也看得出來瘋婆婆真的很喜歡那隻棕小熊。思慮了一會兒，還是帶著些許祈求地看向栗發「婆婆，真的很喜歡你的小熊，那個……請問，能不能……」

「不能。」栗發接收到薄野翎的目時明顯平靜了些，畢竟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帶著那樣祈求的目人實在難以拒絕提出的要求。可栗發隻是微微抿了抿，簡單拒絕「那是我的獎品，你知道那對我多重要嗎？」

直視著薄野翎「反正我就是沒有天賦，怎麼學都學不好，即使那麼用心了畫了一整年，也隻能拿到一個安獎，可即使是這樣，那也是我用一整年的努力換來的，怎麼能隨便給一個不認識的老太婆啊！」

瘋婆婆視若無睹地抱著棕熊，哼起了搖籃曲，讓薄野翎更為難了。

「既然不關你的事，就不要在這裡當什麼好人了。」栗發深呼吸了一下，眼中帶了些輕視，手搶奪瘋婆婆手裡的棕熊玩偶。

「不，等等！」薄野翎手停，看著栗發不耐煩的被擋下來，趕回頭看向瘋婆婆。

「婆婆，你不是在找你的兒嗎？」薄野翎出聲，想勸勸瘋婆婆「可是，真由不在這裡啊。」

真由這個發音像一下子了瘋婆婆的神經，把從沉浸過往中的神智拉了些回來「你是誰啊？」懵懂地看著薄野翎。

「我是阿翎啊。」薄野翎有些不解，卻還是回答。

瘋婆婆似乎終於回了神，認認真真地看著薄野翎「你的眼睛好漂亮啊，你是天使嗎？」

「啊？」又被問了這個問題，薄野翎遲疑地搖搖頭「我不是。」

「那你有看見我的真由嗎？」瘋婆婆臉上帶了些期盼。浮現在那張蒼老臉龐中的希冀，像死水中開出的一朵蓮，讓薄野翎邊的回答有些說不出來了。

等不到薄野翎的回答，瘋婆婆繼續說「就是我的兒啊，真由，你有看見嗎？」鬆了鬆手裡的棕熊，朝薄野翎走近了兩步「長得很可的，喜歡吃秋刀魚，五歲了，現在應該長大姑娘了，總是抱著我給買的小熊玩偶……可是走丟了，我一直一直一直地找，但一直都沒找到，如果你看見了，一定要告訴我。一定！一定要！……」

瘋婆婆雙手抓住了薄野翎的手臂，緒已近癲狂地朝薄野翎近，棕熊玩偶從懷裡落。

栗發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棕熊，剛想跑路就看見瘋婆婆快要發瘋地抓住了那個銀髮的。想著對方也算幫了自己一下，栗發儘管嫌麻煩，還是跑過去拉開了瘋婆婆的手，牽著薄野翎一路順著路跑到了街道轉角。

「你傻不傻？看見發瘋了不知道要跑嗎？」栗發回頭看了一眼孤單矗立街角的瘋婆婆。

薄野翎還站在原地，手自己剛剛被抓紅的手臂，彷彿過這樣間接的控，就能到瘋婆婆抓住時心裡滿溢的哀求和痛苦「很難過。」薄野翎忍不住難起來。

「我才難過呢！」栗發拍了拍棕熊上的灰，看薄野翎無措地看過來。那目太過清澈，心裡一搖就自嘲一樣說道「努力了那麼久的漫畫也隻得到了一個安獎，還因為喜歡畫畫就被父母趕出家門，我本來就學習不好，勉強去學校又能怎麼樣，那兩個人還不是把對自己人生無法實現的期在我的上？」

青春期的，總忍不了太多委屈。們傾訴一切對們的不公和委屈，也不過是想要些安來讓自己不至於寂寞得一個人承。

話一出口就好像找到了方向一樣，栗發話語裡有幾分發泄的意思「學習，學習，學習，天天就知道讓我學習，他們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我想做什麼，完全無視我的意願，這種家我纔不要呆了！」

薄野翎遠著街角的瘋婆婆，像是沒有注意聽栗發的話「的兒走丟了，五歲，還那麼小，一直在找，找到現在……」找到發瘋。

栗發也跟著薄野翎的話沉默了一下，卻很快就反應過來「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我說你！」

「你記得你媽媽的生日嗎？」薄野翎突然回過頭來問道「你知道喜歡吃什麼嗎？」

「你在說什麼啊？」栗發微微皺著眉。

「抱怨他們不瞭解你，可你有認真的瞭解過他們嗎？」薄野翎一字一句的問著，像是在問眼前的，又像是在問自己「為什麼呢，不試著瞭解別人，卻偏偏怨恨別人不瞭解自己？」

薄野翎快步走到花壇邊，在花壇裡找到自己剛剛埋下的小土堆，白凈的雙手沾上了泥土，挖出了自己種下不久的一百日元的幣「對不起，媽媽，阿翎會好好努力給你買生日蛋糕的。」小聲呢喃著，將沾著泥土的幣放在手心裡乾淨。

「那個……」薄野翎跑回栗發邊「買東西要錢來換是嗎？你知道在哪裡能買到這樣的棕小熊嗎？」

栗發抿著站在那裡「剛剛教訓了我一頓現在又來求助是嗎？你是單純還是傻？」

大概是栗發的語氣太差，讓薄野翎也有些不安起來。之前並沒有教訓的意思，隻是想到什麼就說了什麼，不知道會惹怒對方。

「真是個白癡！」栗發抿了，看著薄野翎滿是泥土的手指，和已經過但還是在邊角殘存泥跡的幣「就一百日元你就想買隻絨玩？你當那些商人都是慈善機構的嗎？」

滿臉嫌棄地看著薄野翎有些瑟地收回手，可是欺負到對方卻並沒有讓看起來好些，栗發顯得更生氣了。惡狠狠地用眼刀刮著薄野翎，一邊語氣不耐地說著「遇見你們真是倒黴死了！」然後把手裡的棕熊玩偶一腦塞進了薄野翎懷裡，自己轉就生著氣走了。

薄野翎茫然地看著栗發走遠，才明白過來對方是什麼意思，當即大聲朝那個背影喊道「謝謝你！」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栗發走得更快了。

得到了棕小熊，薄野翎轉就朝街角的瘋婆婆跑去，隻是剛剛還一個人孤單地站在街邊的瘋婆婆，此時邊多了一位牽著的手的老公公。薄野翎的腳步慢了些許，還是朝那些走去。

「走吧，由紀，該回家了。」薄野翎過來的時候，剛好能聽清這句話。

瘋婆婆的表帶著些的嗔，對著同樣年邁的丈夫說「我還沒找到真由呢。」

老公公的表很溫，從眼睛裡帶出來的溫，可到底還是帶了幾分傷「回家了，萬一真由回家了，找不到我們，會哭的。」他拉著瘋婆婆的手，兩隻同樣枯瘦的手握在一起「你捨不得真由哭的，對不對？」

瘋婆婆原本堅定的神猶豫起來「要是真由現在回家，就找不到我們了……」這麼說著，腳步明顯移了一下。

薄野翎已經走過來了，停在一步之外，不知道要不要走過去。正在躊躇的時候，已經打算跟丈夫回家的瘋婆婆看見了，薄野翎隻好順手拿出棕熊「婆婆，熊。」

「哎呀！」瘋婆婆笑起來，純真如，高興地接過了棕熊「真由的小熊，是真由的小熊呢！」

正打算帶妻子回家的老公公也停了下來，掃視了薄野翎一眼。老公公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很嚴肅的人，眉間有著很明顯的皺眉紋，被那麼看一眼，讓薄野翎都有些不安起來。

「謝謝你送來的小熊。」好半天，薄野翎才聽到這麼一句話，小心地抬頭去看老公公，就發現老公公還在盯著「不過，你不該給的。」

「？」薄野翎有些困。

老公公嘆了一口氣，看著顯然已經不在現實中的瘋婆婆「幾十年了，到現在，還不肯相信真由已經死了，又何必再給這些。」

薄野翎一驚，微微睜大雙眼「婆婆，婆婆的兒……已經……？」

薄野翎的聲音好似喚回了瘋婆婆的注意力，定定地看著薄野翎「唔……你是誰啊？」

瘋婆婆的聲音還是帶著小兒家的態。

「我是阿翎啊。」薄野翎第三次回答這個問題。

瘋婆婆注視著薄野翎，耳鬢邊的勿忘我已經全被被風吹落了，可薄野翎總覺得那些花早已落在瘋婆婆的心底。瘋婆婆看了薄野翎好一會兒，才笑著問「你好漂亮啊，你是天使嗎？」這麼問的時候，語氣裡還是帶著始終如一的希冀。

薄野翎著瘋婆婆渾濁的眼睛，到那種希冀以瘋婆婆為中心蔓延開來，隻差那麼一個回答，就能點亮所有的希。

「啊。」薄野翎第一次學會了說謊「我是天使哦。」

「好棒啊！」瘋婆婆高興地拍著手，虔誠而充滿希地看著薄野翎「那你有看見我的真由嗎？還好嗎？」

薄野翎回視著瘋婆婆的眼睛，笑著回答「很好哦，有你掛念，不孤單。」

瘋婆婆忍不住雙手捂著，喜極而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