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掌管著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故事，a也有。隻是的故事沒那麼驚心魄，沒那麼波瀾起伏，隻是一個很遜的，從角落裡拿出來拍乾淨了塵土也沒人願意多看的故事。

這個故事也有一個俗氣的開頭，做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a還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天真純凈的笑容如同朝著天空綻放的向日葵。那個時候還有一個很可的名字，是那對永遠矜持有禮的英父母給予的名字，可是a現在已經不想記得那個名字了。

記憶裡關於家的關鍵印象，似乎就是整潔乾淨呈簡潔冷調的小別墅，寬大卻隻坐了一個人的飯桌，和在大客廳裡迴響的電視音。在抱小熊睡後，腦袋裡還在幻想著門鈴會不會響起，跑去開啟門，父母就會站在門口，那麵目已經記不清的男人和人溫笑著把攬進懷裡，給穿好看的公主，喂甜的糖果，然後永遠幸福快樂的在一起。

這是那時的a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然後終於有一天，如所願的，父親和母親回來了。

一直照顧a的保姆阿姨離開了，母親接手了照顧並教導的工作。a的母親果真如同a幻想的那樣有著溫的笑容，教導a鋼琴，算寫，以及許多a從未接過的東西。a努力地學習著，學習母親教導的所有，母親上溫而矜持的氣質，甚至模仿著母親說話的語氣。

可並不是個好學生，一點也都沒傳到父母的聰明善學。笨拙極了，算寫總是會出錯，鋼琴也總是會彈錯音，背不出英文單詞，連以前很擅長的和歌也變得磕磕絆絆。a惶恐極了，害怕自己會讓父母失，害怕失敗的表演後那蔓延在房間裡的沉默，以及母親抿著變得毫無溫度的笑容的表。

學到最後，a隻學會了一樣東西，和母親十分相似的溫笑容。

很快的，a學了，耗在學習上的時間讓失去了和同齡孩子接的能力，怯而自卑，不敢多說一句。那麼溫暖，場上遊戲的同學們也笑得那麼開心，躲在窗簷下麵看著，著自己的兔子鉛筆。

也想去玩，可是那麼笨，什麼都學不好。大家一定會討厭那麼笨拙的，再也不和說話。a蹲在教室的角落裡，從視窗投進來，卻涇渭分明的和保持了距離，a聽著外麵的笑聲，忽然就著角小聲地哭起來。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隻是好委屈好難過，為什麼這麼差勁，a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好像被撕了無數的碎片。隻有蹲在這裡哭，哭完後把碎片撿起來，然後安安靜靜的把自己黏好。

a想做一個好孩子，如父母一般優秀而冷靜，可事實卻是笨得不得了，越想做好越是做不好。連續考砸之後，a已經保持不住那最和母親相似的笑，近乎放棄了自己一樣的不再幻想自己能拿到好績讓父母高興，可最後那科最不擅長的英語，卻意外的取得了高分。

欣喜如狂也不外如此了吧，如果教室裡沒有天花板，a幾乎想飛到天空上去。

興沖沖地拿著考捲回來了家給母親看，坐在鋼琴前的母親側頭一瞥，點了點頭「嗯。」

和以前的反應一樣。

a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終於收斂了自己欣喜的心。小心翼翼地看著母親，就看見母親出瞭如往常每一次看見試卷後勾起的笑容，那麼溫，那麼冷漠。

像在看著什麼毫無瓜葛的東西。

再後來，a的母親出軌了。

這件事來得太讓人措手不及，a回到家裡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許久沒見的父親。那個男人用鑰匙開啟門進屋，毫無掩飾的赤。纏的就袒在a眼前。噁心得令人發慌。

a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沒有人告訴該怎麼辦。父親已經帶著行李離開了，母親也從容鎮定地理著後續。懵懂而混地背著紅小書包上樓，能覺到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那兩個矜持得近乎傲慢的人沒有用最麵的方式給婚姻畫下句號，他們爭奪財產，把對方告上法庭。

再不久，母親也離開了。留下了生活費，一棟小別墅，和周圍的人們指指點點的目。

a的幻想終於被碎了，終於明白自己原來一直可有可無，終於明白自己從未被過。

「啊啊，那就是巫部家的那個兒啊。」

「好像被巫部夫婦丟下一個人生活了吧？」

「聽說媽媽啊……，真可憐吶。」

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話語，不管是調侃的還是微妙的語氣，都讓a從心裡蔓出莫名其妙的愧來，隨後演變在脊背上的恥辱。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要被別人這麼指點談論，把作為飯後談資輕浮的從裡丟出來。

這種言論逐漸從毗鄰發展到學校，異樣的眼神和意味不明的笑容，如刀子般鋒利的猜測和調笑，一刀刀在的心臟。

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為什麼他們要來傷害我呢？

a轉了學校並升上了初中，學會對每一個人出虛假的溫，說著被虛偽堆砌出來的話語，開始學著在心裡建造一個堅固的堡壘，把自己的世界圈在其中，把所有人擋在外麵。可是這樣活得久了，心就會越來越小，害怕傷會疼得更多了，就越來越敏而極端，一個人漂泊得長了，靈魂也越來越蒼白，眼睛乾涸得流不出眼淚，就讓流出來代替淚水。

孤獨能致死，也致人瘋狂。

升上高中之後的a，遇見了另一個故事的主角。

那並不是一個多耀眼的人，沒有多讓人喜歡的格，沒有出眾的才能，一頭栗發和一雙琥珀的眼睛，平凡普通得丟進人群裡就再也找不到。可是a從畫室門口路過，看見淹沒在漫天的霞裡，認真調和著彩並塗抹在畫布上的時候，平靜外表下偏激而焦躁的靈魂卻在霎那間平息了下來。

a離了悠閑的讀書社，加了人數並不多的油畫社。

初見的時候，那個栗發的孩正側頭看著天空，琥珀的眼睛上反出一片亮白的。a看不見窗外更明亮的，隻是追逐著倒映在那雙眼睛裡的。

學習油畫是件很辛苦的事，第一次油畫的a微斂著眼睛想著。側頭看了一眼邊的栗發孩，卻看見對方十分專註地勾勒著線條，那如同對待重要之的珍重，融進筆尖的彩裡躍然於畫布之上。

畫的是一片晴朗的天空，麗極了。

a心裡的浮躁被驅散了些，也認真地重新審視起手裡的料。還不知道要畫什麼，腦袋裡的畫麵十分有限，不過想，這會即便什麼都畫不出來，也沒有關係。

或許是喜歡那個孩了。

即使剛見麵的時候隻是被那樣的畫麵所撼，心裡多了那麼一點在意。可是僅僅這一點在意，在空的心裡迅速的生發芽，還沒悉那個孩，就發現茁壯長起來的填滿了所有空白。

a開始仔細地觀察那個孩。風見早織，和父母住在離學校不遠的公寓樓，高一米六五，熱著油畫。每天早上大概七點出門，早早到了學校之後就去畫室練習，總會帶點麵包或者袋裝牛的食，下午放學之後也會在畫室逗留到關校門。經常和家裡吵架，不就負氣出走，去公園蹲幾個小時後就又溜回家。

知道的越多，心裡的東西就越重，滿心都被塞滿。

a提起畫筆，認真仔細地畫出了風見早織的廓，描繪得那麼細緻那麼認真，可毫無功底的畫出來還是醜極了。a去翻看了擺在畫室裡的屬於風見早織的畫，和拙劣的手筆不同，風見早織的畫每一幅都是純粹又好的彩，每一筆每一筆都是用心。

，天空，向日葵。

落日，大海，小海鷗。

a將自己的畫布重新塗白，著手臂上孤獨留下的抓痕，帶著低落的笑容蹲了下來。

喜歡的孩那麼好，覺得自己一點也配不上。

可即使如此，也絕對做不到放手。

轉折是在鎮子裡舉辦的油畫評選賽上，社團老師推薦了風見早織的作品，然後整個社團五個人去給風見早織加油。a也跟去了，遇見了以前的老同學。

「是繪裡啊！」驚喜的笑靨讓a不由收斂了邊麵般的笑。

「真的好久不見了啊！」a張地掃了一眼風見早織的位置，發現對方離得並不遠，還算在能聽清們說什麼話的範圍。

「繪裡不記得我了嗎？我們是小學同學啊，啊啊啊繪裡突然就轉學了，還以為繪裡已經離開並盛了呢。」會說當年的事嗎？會說母親的那件事嗎？會故作憐憫的宣揚出來嗎？會被小織聽見嗎？小織會討厭嗎？

a的心跳了起來，慌張地低斂著視線不時掃向風見早織的位置，腦子混得厲害，不停地想到當年的事，難以抑製的慌衝擊著大腦，截斷了所有理智。

殺了這個人就好了。

a地握住自己的手腕，在麵板上留下一道泛著的指甲印。

殺了這個知道的事的人就好了！

「好像要開始了。」風見早織突然出聲，回頭看了一眼抵著頭不說話的a，隨後看向社員們「走啦，在這裡幹嘛？」

a抬起頭，就看見風見早織掃在肩邊的栗馬尾。有種覺在囂，在拚命讓一廂願的以為，小織是在為解圍。

那個評選比賽的賽時無比的長，第一學期結束第二學期都快開始了，才評選結束。那時a已經基本掌握著油畫的調和線條，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練習，才聽到風見早織隻拿到安獎的訊息。

會難過的。

a似乎在產生這個想法時，就想去找風見早織。去了風見早織的家，又沿著街道跑去風見早織常去的小公園，圍著風見早織常去的地方找了好多次，卻完全找不到。天旋地轉的，世界像找不到落腳。

不要慌。a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慌，不要害怕找不到，小織一定會回家的，絕不會留下就消失的。

a晚一些去找風見早織的時候，終究是找到了。

栗發的孩沒有想象中的失落，反而拉著a去看了的最新作品。那是坐在大向日葵上的銀髮，眼神清澈恍如乾淨的湖水，在下得令人窒息，一切都是純潔向的質。a回了家，拿出畫板，手筆極重地在畫布上塗抹了幾個濃重的，勾勒出扭曲而怪異的線條，執筆的手畫得越來越快，畫布上的線條越來越猙獰混，a終於停了手，把畫筆扔在了地上。

混得要壞掉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