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時》第十八章
話說到這個份上, 許睿覺得沒意思,不過就算想說什麼也來不及,慕靳裴已經結束通話電話。
再次仰頭看k大樓標識, 下很刺眼。
許睿沒約到慕靳裴,約了儲征喝咖啡。
儲征一開始也是猶豫的,糾結半晌才應下來。
等老闆和季星遙去了樓上畫室, 沒有他什麼事,他這纔去赴約。
許睿約儲征並不是讓他幫忙在慕靳裴麵前說好話, 儲征對老闆的衷心還有他做人原則比誰都清楚。
無論對錯, 他會堅定站在慕靳裴那麵,沒有什麼能讓他搖。
曾經共事五年, 都不錯,也無意讓儲征為難。除了他,心裡有些話也無可說。
儲征趕到商務會所,許睿已經續了第二杯咖啡。
“抱歉,久等了,路上堵車。”
許睿笑笑“咱倆之間就不用這麼見外。”
儲征了西裝, 侍應生要給他掛起來,他揮揮手, 直接把西裝搭在椅背。
侍應生關上門離開。
許睿支著下, “不會耽誤你工作吧?”
儲征打趣“你這話說得很沒水平呀。”
“嗯, 腦子進水了。”許睿下對著他麵前咖啡杯微揚, “做主給你點了,點完又覺得不妥,不知道你換沒換口味。”
今天真是腦子不夠用。
儲征“我不講究這些, 是咖啡就行。”來都來了,有些事他又不能裝聾作啞, “沒戲吧?”
許睿嘆氣,“你說呢?”
“不管慕總說什麼你也別往心裡去,”頓了下,他好言相勸,“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你在慕總那裡再特殊,也特殊不過他心裡的仇恨。”
許睿忽而笑了,自嘲地笑。把咖啡勺放盤子裡,端起咖啡杯,苦味撲鼻。
說“我跟你一樣,沒什麼特殊不特殊。這麼說也不對,興許哪天你要替季星遙求個,說不定他還能給你點麵子。”
儲征“我不會。”
語氣那麼篤定。
許睿搖頭,“沒勁兒!假設一下你還當真了。”咖啡冷得差不多,一口氣喝了半杯。
儲征“有你這麼喝咖啡的?”
許睿沒心思去一口一口品。靜默了幾秒,“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我就是個沉默的證人,沒了良知。”
“別這麼說自己。你一直很善良。”儲征略有停頓,“我知道你對慕總見很深,可”
“不敢。”
話被打斷,儲征微微嘆氣,也端起咖啡喝了幾口。
房間裡過於安靜,窗臺邊不知道是什麼花,暗香飄散。
儲征還是將之前被打斷的話說了出來,“許睿,你我都不是慕總,我們沒經歷過那種筋剝骨之痛,本就沒法同,你現在是站在一個局外人的立場,所以想要求他以德報怨。再說以德報怨那也隻是一般的恩怨,可慕總跟季常盛之間隔著的是死亡。”
他看著杯裡的咖啡,“慕總已經夠以德報怨,他要的也不過是季氏集團破產。”
許睿知道自己本勸不他,也沒再多廢話。
直接道明讓他來喝咖啡的意圖,“等揭開真相那天,就算你不幫季星遙,也給在中間加層緩沖網,不至於從天堂掉到地獄時被摔死。”
抬頭看他,“儲助理,這個忙不為過吧?”
儲征始終看著自己的咖啡杯,良久都沒吱聲。
不知不覺一上午過去,到了午飯時間。
慕靳裴和季星遙坐在各自畫板前,互不打擾,一坐就是三個小時,直到張伯送餐過來,他們太過投,連開門聲都沒注意。
每到吃飯點都是張伯最糾結的時候,等時間長了怕飯菜不好吃,也怕季星遙飲食不規律影響健康,可要是喊過來吃飯又怕打擾思路和靈。
他把打包過來的飯放茶幾上,站在那裡看看季星遙再看看慕靳裴,兩人對麵坐,隔著畫板,誰都看不到誰。
先注意到張伯的是慕靳裴,他收筆就看到休息區那邊站著人。
他輕聲走過去,“放這吧,我一會兒喊星遙吃飯。”
張伯離開,開門關門都是小心翼翼。
慕靳裴沒急著喊季星遙,先去煮咖啡。
最後是咖啡的香氣把季星遙勾回神,抬頭看慕靳裴,他靠在酒櫃邊,也在看這個方向。
對他淺笑,這纔想起來問“幾點了?”說著,自己低頭看錶,慕靳裴也回答了“十二點半。”
季星遙疑“張伯今天怎麼還沒訂餐。”早上跟張伯說過中午要吃什麼菜,包括慕靳裴喜歡的菜品也一併告知。
慕靳裴指指茶幾“早就送來了,喝杯咖啡再吃。”打包盒是張伯自己準備,有保溫功能。
季星遙“那你再等我十分鐘,十分鐘就能全部畫好。”
慕靳裴問“是你計劃的那部分畫好還是全部?”
“《星遙4》完了。”季星遙做最後收尾。這幅作品從構思到完,用時兩個月,打破了星遙係列的創作時間。
尤其今天上午這三個小時,效率和靈是平時一週都趕不上的。
慕靳裴想過去欣賞,抬起的腳步又落下,征求意見,“能不能先睹為快?”
季星遙想都不想地搖頭,“不行,等乾了再給你看。”
那還得等上大半年,甚至更長。慕靳裴順著,沒再強求。咖啡好了,他關上電源。
季星遙今天高興,開了一瓶紅酒慶祝,給慕靳裴倒了半杯,自己隻倒了杯底一點點。“你下午接著畫,我出去一趟,掛了駱醫生的號。”把紅酒瓶收起來放好。
慕靳裴看“還沒好?”
季星點點頭,“還時有點不正常,也沒什麼,再接著調理。”一個多月過去,的大姨媽到現在都沒來,想盡快調理。
慕靳裴“我陪你去。”他說“我正好去看看駱鬆。”
季星遙提醒他“看診時間隻有幾分鐘,你們也說不上幾句話,駱醫生的號全滿,說不定他還得加班。”
慕靳裴也沒什麼要的事跟駱鬆聊,隻是長時間沒聚,“晚上我們正好一塊吃頓飯。”
季星遙開玩笑“早知道我就不掛號,等晚上找他看。”
今天餐廳還是送了兩朵烤蘑菇。叉起來咬一口,把剩下那半送到慕靳裴裡。“跟我可能會很無趣,我隻要畫起畫來誰都不認。”
慕靳裴慢條斯理嚥下蘑菇,“我平時忙,也不喜歡熱鬧。”這樣的相模式還算不錯。“有空我就到畫室給你擺布場景。”
“還得給我煮咖啡。”
“行。”
“那要不要考慮”
沒接著往下說,似笑非笑看他。
慕靳裴知道要說什麼,讓他考慮當的模特,想要畫他背影。他拿起高腳杯跟杯,“如果我說不考慮,你會不會生氣?”
季星遙小小地抿了一口酒,“不會,兼職模特屬於工作範疇,你可以有你的堅持,就像我簽合同必須要三七分。不過,”
特意停頓幾秒才接著往下說“我有可能三天不搭理你。這是人的權利,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慕靳裴就知道哪裡有那麼好說話。跟母親裴鈺一樣,在很多事上都是雙標我這麼做可以,你這樣做不行的。
當然,母親這麼不講理隻對最親近的人,而母親最親近的人連父親都不包括,母親隻跟他、舅舅還有外公外婆不講理,對父親永遠都是相敬如賓。以前他不理解,直到前幾天知道了謝君毅的存在。
至於季星遙這樣的雙標,大概平時隻會對季常盛和尹荷,他應該是不講理對待的第三個人。
季星遙叉了剩下那朵蘑菇,還是咬半口,剩下的給慕靳裴,“你不用急著答應我,我現在也不畫,等我對你瞭解得差不多再畫。”
那時的靈肯定跟現在不一樣,瞭解一個人才能畫出靈魂。
說起他上午畫的那個花瓶,“我以前也畫過,把它的故事瞭解了才筆,畫起來得心應手,覺不是在畫一個花瓶,是畫這個花瓶背後的悲歡離合。”
慕靳裴沒說話,靜靜聽著。
季星遙接著道“萬對我來說都有靈魂,哪怕是靜。”頓了下,說“上次你送了我一雙水晶鞋,禮尚往來,我送你一幅畫。”
慕靳裴問“什麼畫?”
季星遙“《執子之手》。不過要等幾個月了,畫沒乾,等理好了再給你。”
正說著,手機響了,是母親尹荷。
尹荷這通電話是為公事,之前兒給芭蕾舞劇設計了宣傳海報,不止,團裡其他領導都喜歡。
沒說是兒設計的,他們都以為是廣告公司給出的設計方案,後來要結算費用,沒有設計這一項費用,他們才知道是星遙設計的海報。
“錢就不給你了,給你兩張票,還給你準備了一份小禮。”問“是給你送過去,還是你回家拿?”
季星遙“我下午過去拿。”去醫院要路過舞團,不過看醫生這事就給省去了,免得母親擔心。
吃過飯,季星遙簡單收拾一下,又讓慕靳裴再煮一杯咖啡,要帶路上喝。
慕靳裴“晚上我給你煮,放杯子裡帶出去容易灑,很快也就冷了。”
季星遙開啟酒櫃,拿出一個保溫杯,“這個專門盛咖啡的。”
慕靳裴“”
他開始煮咖啡。
季星遙去了裡麵臥室補妝。
慕靳裴還在想之前提的那個讓他當模特的要求,他不知道為什麼執意要畫他的背影。其實在不講理時他心裡有些鬆,但最終清醒地作罷。
要是讓畫了他背影,等季氏破產那天,這幅畫要何去何從?
肯定不會再留。
他留下來又有什麼用?
季星遙很快補好了妝,等出來咖啡還沒好,慕靳裴正靠著吧臺朝外看,意興闌珊,可又好像在想事。
這個背影又讓想起他第一次來畫室,孤獨,甚至是悲傷。
滿腹心事。
季星遙走過去,慕靳裴沒注意到的腳步聲,直到從背後抱住他,輕聲問他“是不是累了?”
他有一瞬僵直,隨即他恢復原來的狀態,轉臉“換好服了?”
季星遙轉到他前,“沒換服,就是補補妝。”
咖啡好了,季星遙鬆開他。
慕靳裴把杯子洗好乾,裝了一杯。
季星遙把瓷杯遞過去“剩下的倒這裡,我先喝幾口。”
慕靳裴“剛吃過飯你喝得下去?”
“嗯,一杯我也能喝完。”拿起保溫杯,擰蓋子,“以後你每天都給我煮一杯帶來。”
“天天喝喝不膩?”
“十年八年也喝不夠。”看著他,一語雙關“我這個人舊,喜歡什麼基本能喜歡一輩子。”
慕靳裴在洗咖啡機,手上作一頓。
風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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