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時》第八十七章
一路上誰都沒再說話, 季星遙覺察出慕靳裴的醋意,他吃醋時毫不掩飾,全都寫在臉上。
就像當初, 謝昀呈去北京畫室買畫,在那睡著了,他吃謝昀呈的醋。
這會兒, 不知道他是把傅寒當了敵,還是厲赫文。
到了醫院, 車停好。
季星遙解下安全帶, 手剛到門,隨即溫和的一聲‘哢噠’, 車門落了鎖。
發機的火熄了,車燈滅了。
這個世界也徹底安靜下來。
季星遙轉臉看慕靳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車門鎖上。
慕靳裴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知道在看他,他沒轉臉。
“遙遙,”他聲音帶著一沙啞, “你想不想我?”
這句話像一輕的羽,從季星遙心尖慢慢過。
慕靳裴知道不會回答, 他看著前擋玻璃, 樹影婆娑, “你可能已經不記得我們分開多久了, 隻記得我們離婚快七年。”
他說“我記得。”
“到多天,多個小時。”
“我一天天數著日子過。”
長久的沉默。
“哢噠”一聲,車門開了。
季星遙緩了緩, 下去。
走了幾步,後沒有腳步聲跟上, 發機的聲音響了。
轉。
車窗降下,“怎麼了?”慕靳裴問。
季星遙指指樓上,“你的檔案包在上麵,你等一下,我給你拿下來。”
慕靳裴“我沒有檔案包。”
隻是找了個藉口送回來。
“你上去吧。”
直到的背影進了住院大樓,他驅車離開。
還沒到淩晨,對謝昀呈來說,夜生活剛剛開始,他喝了半杯牛,換了服正要出去趕場子,結果家裡來了不速之客。
慕靳裴徑自走到沙發前,把車鑰匙隨手丟在茶幾上,疲憊地陷在沙發裡。
謝昀呈瞥了眼手錶,“給你十分鐘時間。”
慕靳裴哪會理他,他在思忖著有些話該怎麼說。
謝昀呈難得出去瀟灑一次,結果還被莫名攪和,興致盡敗。
朋友催促的電話進來,他摁斷。
手機扔一邊,手錶也摘了丟沙發上,他轉去倒酒。
直覺慕靳裴一時半會兒不會走,他隻能自娛自樂,一個人喝酒狂歡。
謝昀呈隻倒了半杯紅酒,加上牛冰塊。
紅酒加牛的奇葩喝法,估著全球就他獨一份兒。
“我今天到了厲赫文。”慕靳裴終於開腔。
謝昀呈並不意外,前些天,他知道了季星遙大學裡的老師跳槽去了lt藝學院,反常必有妖。
“他找你算賬不是遲早的事?你心裡能沒數?”
南非那個專案,厲赫文怎麼會咽得下那口窩囊氣。
厲赫文也一定想過,把他當槍使,隻不過打錯瞭如意算盤。
“他還以為我是何楚堯呢,沒腦子。”
再怎麼著,他跟慕靳裴也是利益共同,他還拎得清。
拎不清的是他的母親,慕溫雅。母親天想著把慕靳裴邊緣化,最好能把慕靳裴趕出k董事會。
真要把慕靳裴出了k,他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k那麼大一個攤子,涉足了幾十個領域,靠他和父親,本就招架不住。
亡齒寒。很多年前他就懂,所以他跟慕靳裴在各自負責的領域裡,基本相安無事,偶有點,但並沒有真格。
謝昀呈喝了幾口紅酒,已經嘗不出什麼味道。“你找我幫忙對付厲赫文,說說你的條件,我看看有沒有興趣。”
他這麼直接,慕靳裴也省去了鋪墊,“以後你去我所有餐廳吃飯,都免單。”
謝昀呈“”
他在心裡了句臟話。
慕靳裴沒有條件開給他,卻列出他對付厲赫文的好有多。
“k是我和你的,厲赫文最終的野心就是控k,你現在收拾他,不是幫我,是幫你自己。”
“星遙跟我在一起,比跟任何人在一塊,都對小布丁的長有利。你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時間陪,在我家,跟在自己家一樣。”
“跟我兒的有多好,你也看到了。”
謝昀呈晃著紅酒杯,白和深紅混合。
“k是我和你的,所以我要去對付厲赫文,”他不不慢重復著,然後瞥嚮慕靳裴“那你呢?坐等漁翁之利?”
慕靳裴“我不缺那點利。如果你能收購了lt藝學院,到時歸你管理,我不手。”
至於他要做什麼?
“我要追星遙,沒那麼多力跟厲赫文周旋。”
謝昀呈再度無語。
他去戰場,他在後方談說?
“憑什麼?”他手指敲打杯沿,“我書房有尺子,你要不要拿來量量你的臉有多大?”
慕靳裴從季星遙那裡學會了打牌,於是給了謝昀呈一顆糖炮彈,“就憑,我小時候喊你一聲哥。”
謝昀呈把杯子裡的紅酒一口悶下去,他發覺不管是慕靳裴還是季星遙,都有毒,劇毒無比。
‘砰’一下,他重重放下高腳杯。
“想要收購lt藝學院,困難重重,哪那麼容易?你還以為像你買一家餐廳和酒店那麼簡單?”
lt藝學院有多方資本參與,部爭鬥從來沒停止過。
慕靳裴來了好一會兒,謝昀呈連杯水都沒給他倒,他自己沖了杯咖啡,“你先去跟厲赫文博弈,等我這邊追到了星遙,再換我來,你可以歇歇。”
他打了個比方,“就像我上次打何楚堯,把他打個半死,你後來再收拾省了多勁?他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謝昀呈‘嗬’了聲,真會打如意算盤。
不過事關k的利益,他就沒再推諉。
憑心而論,這些年他對k的付出跟慕靳裴真沒法比,他把更多的時間都用來做自己喜歡的事上。
慕靳裴雖然不上戰場,不過也做好了後勤保障工作。“小布丁的事就不用你再心,周教授那邊,我來協調,你要實在沒空,我去醫院替你陪護。”
因為厲赫文,謝昀呈所有的計劃都被打,去北京這事擱淺,跟小布丁病有關的事宜,他全部給慕靳裴。
之前跟何楚堯打司,慕靳裴對小布丁的耐心和用心,他全看在眼裡,要是擱以前,他不會信任任何人能無條件的對小布丁好。
回國前一天,小布丁暫時辦理了出院,這一次在醫院待了近三個月,差點快忘了外麵的馬路有多熱鬧,也快要記不得櫥窗有多麗。
季星遙把兩孩子抱在後座,給們繫上安全帶,自己開車帶們回家。
天窗開啟,和的照進來。
小布丁仰頭,覺空氣清新了,連天都更藍了。
月月手的臉蛋,小布丁回神,笑了,也去月月的臉頰,然後兩人傻笑出來。
微風吹,們頭發輕輕揚起。
月月晃著小,有節奏的搖擺,“慕叔叔,他墜河。”
這回換小布丁和音,“墜河~”
“慕叔叔,他魂不守舍。”
“魂不守舍~”
季星遙從後視鏡看一眼孩子,不懂們唱得什麼意思,也跟著笑了。
出發這早,慕靳裴來接們去機場。
季星遙昨天接到謝昀呈電話,說他忙著應付一場可能很快要到來的惡意收購,不開去北京,把所有事都給慕靳裴。
這段時間的吃住行,到時都有慕靳裴統一安排。這就意味著,在上海和北京的這十幾天裡,慕靳裴都一直跟們在一塊。
顧及到小布丁的況狀,預設了這樣不算很合理的行程。
們第一站是到上海,乘坐慕靳裴的私人飛機,他還安排了一個護理團隊隨行,萬一小布丁不舒服,他們能及時搶救。
不僅有護理人員,還有甜品師和司機。
一群人,浩浩。
到了機場,小布丁和月月手牽手走在前麵,兩孩子穿姐妹裝,經過們邊的人都是一步三回頭,看了還想再看。
季星遙走在最後,跟慕靳裴保持了幾米的距離,自那晚在醫院,他們這幾天都沒見麵,就是剛才見麵了,也沒說話。
也可能,他醋意還未消。
“星遙,跟上。”慕靳裴停下步子,等。
這裡是機場大廳,還丟了不。不過還是加快步子,幾步追上他。
他帶著墨鏡,看不見他眼底緒。
之後的時間,一直到上飛機,慕靳裴都沒讓離開他視線,但也跟保持適當距離。
最興的是兩個孩子,麵對麵坐著,吃著甜品,看著外麵的雲海。
慕靳裴今天沒給季星遙煮咖啡,高空,他掌握不好火候,也不知道要加什麼比例的盒糖跟在地麵上的口一樣。
他親自去端了甜品給,“你以前喜歡吃的口味,多加了一份水果。”他還很心的把勺子拿給。
季星遙的目被他無名指吸引過去,一時間忘了接勺子。
那枚戒指很特別,也很簡單,不是他們以前的婚戒。
明明,一早他接們的時候,手指還是空的。
慕靳裴舀了一勺蛋糕,喂給。
季星遙回神,下意識往後躲開了,“我自己來,謝謝。”
慕靳裴把勺子給,並沒解釋他怎麼突然戴了戒指。
季星遙沒嘗出蛋糕什麼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以前一樣甜而不膩。後知後覺,他剛才給遞勺子就是想讓看到,他戴了戒指。
至於他為什麼突然戴了戒指,季星遙始終沒想明白。也許還有種可能,他這幾天跟哪個人訂婚了。
如果他真跟誰訂婚了,哪怕這趟行程他是謝昀呈所托,也不會再跟他同行,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你這個戒指?”
直接問了出來。
慕靳裴“我自己買的。”
他看著,“要是跟別的人在一起了,我就不會餵你吃蛋糕,對你基本的尊重,我還是能把握好的。”
季星遙點點頭,沒再言語。
“月月跟ti的合作,怎麼樣?”慕靳裴跟聊起兒。
季星遙“基本沒問題,細節上等傅寒回北京,我們再聊。”
慕靳裴‘嗯’了聲,之後無聲看著。
季星遙吃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他視線灼熱,覺得到。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會哄著兩個孩子玩,今天沒有,他讓們自己玩,他所有注意力都在上。
沒想到,就跟傅寒見一麵,他反應會那麼大。
“我跟”傅寒隻是聊合作,人家傅寒有朋友。可到了邊的話,又就著甜品吃下去。
他隻是前夫,沒必要跟他解釋那麼多,更沒必要跟他報備。
慕靳裴還等著接下來的容,結果突然打住了。
“你跟誰怎麼了?”慕靳裴主問道。
季星遙“我跟我媽說了,你也一塊回去。”
慕靳裴“嗯。”
季星遙很快把甜品吃完,被他一直盯著看,快招架不住,漸漸定力不穩,心臟有了加速跳的苗頭。
藉口去洗手間,起離開。
慕靳裴一直目送的背影,直到洗手間門關上。
月月和小布丁趴在桌上,空姐撤走了甜品的盤子,又給們拿來巧克力。兩人靠得很近,不知道在聊什麼,不時發出一陣笑聲。
“寶貝們,過來。”慕靳裴把左手給過去,看似是給們抓著。
小布丁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無名指的戒指,對戒指很敏,以前楚堯爸爸就是戴了戒指,然後說已經訂婚,有了未婚妻。
那次,楚堯爸爸給帶來好多巧克力。
至今,那些巧克力還在冰箱,再也沒吃。因為很苦。
回頭看看桌上的那些巧克力,心中警鈴大振。糟糕,慕叔叔有未婚妻了,他訂婚了。
可是星遙媽媽沒有戒指。
月月也看到了慕靳裴手上的戒指,拿著慕靳裴的手看了又看,“我爸爸和媽媽結婚了才戴戒指。”
“慕叔叔,”眨了眨眼,突然不知道怎麼說。
小布丁也眨了眨眼,“慕叔叔,你是不是要介紹你的未婚妻給我們認識?”
很排斥,也很害怕。
“不是。”
“叔叔還等著你們倆給我介紹件。”
“你們過來。”慕靳裴從口袋拿出一個戒指盒,輕輕開啟。
“哇哦!”
“哇哇!”
“是不是給星星的!”
慕靳裴做了個噤聲的作,月月趕捂住。
兩孩子湊過來,慕靳裴把戒指拿出來給們看。
月月歪著腦袋,“好。”
慕靳裴把戒指套在月月大拇指上,還是很鬆,咯咯咯笑出來。
慕靳裴沒忍住,親了兒一下。
小布丁也那個鉆戒,星遙媽媽戴上去一定極了,隻不過有點憾“叔叔,你怎麼不早一點告訴我你要求婚呢?那樣的話,我就能送給你一首曲子。”
“今天不求婚。”慕靳裴剛纔想了半晌,隻能讓兩個孩子幫忙,這樣功的幾率還大一點,他低聲音,“幫我把這個送給星星,好不好?”
月月以為“你要給星星驚喜嗎?”
慕靳裴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解釋了們也不懂,隻能點點頭。
月月保證,一定會送出去。
很快,季星遙從洗手間出來了。
孩子們圍著慕靳裴,他正在跟們說一會兒還有哪些食。
回到座位,沒發覺哪裡不對。
戒指還在月月拇指上,始終小心翼翼豎起大拇指,生怕戒指掉了。
“媽媽,”小布丁撒著,靠在季星遙上,“我想教你再練琴,就練以前教你的那個曲子。”
這首曲子,跟月月教過季星遙。
“等你學會了,我跟你合手。”
“好呀。”季星遙對小布丁基本是有求必應。
小布丁看了眼慕靳裴,發現他戒指在左手,就拿起季星遙的左手,“媽媽,你瞇上眼,在心裡想著鋼琴的鍵在哪,我經常這樣彈琴。”
季星遙照做,手指虛空彈奏。
“星星,我也來教你。”月月拿著季星遙手指,“這個手指要這樣。”趕把戒指套在季星遙無名指上。
季星遙覺到了手指被套了東西,倏地睜眼。
“哇哦,星星跟慕叔叔是件咯。”月月高興地拍小手。
小布丁“不能拿下來哦。”
季星遙看嚮慕靳裴,他也看著。
無聲,卻暗流湧。
季星遙沒讓孩子們掃興,暫時戴著戒指。
這種覺很微妙,無法言喻。
“你們倆去洗洗小手,該到午睡的時間啦。”
月月和小布丁很聽話,乖巧去了裡麵的休息間。
等門關上,季星遙收回視線。
另一隻手剛到戒指,就被慕靳裴一把摁住,他在前半蹲下來,攥著戴戒指的那隻手不讓摘下來。
“這不是求婚戒指,不然我不會讓孩子給你戴,也不會騙著你戴。”
他之前想過親手給戴上,可怕爭執時,弄疼了手指,隻能讓孩子們以這種溫方式給戴。
季星遙跟他對,“不管是什麼戒指,我跟你都不適合戴對戒。”
慕靳裴解釋,“這不是對戒,是我在珠寶店隨意買了兩個,一共才幾千塊錢,你那個隻是小碎鉆,不值錢。”
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張。
無形中,呼吸都急促了。
“這個戒指,不是讓你一直都戴著。”
“你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之後,你如果還是覺得,你沒法原諒我曾經對你的傷害,你跟我在一起也沒有了心的覺,到時你把戒指取下來,我就明白什麼意思了。”
他暗暗做個深呼吸,張到了嗓子眼。
“我想過放開你,也想過你能有個自己的家,再有個孩子。我也花了快兩年來說服自己,別打擾你。”
“但我還是沒做好。”
“遙遙,我還是放不下。”
“還是不想放開你。”
“我想試試,哪怕結果渺茫。”
“你一步都不用走,你隻要把門開啟,我們之間的距離,我來走。”
季星遙轉臉,看著外麵一眼不到邊的雲海。
慕靳裴挲著的無名指,始終不給任何表態,在等著他自覺把戒指拿下來。不肯戴,也在他預料之。
但戴了幾分鐘,他又如此滿足。
沒等不耐,他把戒指取下,很慢很慢。
季星遙無意識咬了下,不知道哪裡在疼。
慕靳裴退而求其次,把戒指放手心,將五指蜷起,“那你收著,還是之前的約定,兩個月後,你決定要不要還給我。”
怕還是拒絕,他又小心翼翼把戒指從手心拿出來,放進風口袋。
慕靳裴坐到自己座位上,轉頭看向窗外,他不想知道,季星遙是不是又從口袋將戒指掏出來。
直到兩個小傢夥午睡醒了,機艙再度熱鬧起來,慕靳裴才轉臉。
季星遙在看雜誌,前麵的桌上沒有戒指,他鬆了口氣。
月月靠在季星遙上,沒看到的戒指,“星星,你戒指是不是掉了呀?”說著,還下意識低頭在地上找。
小布丁也跟著找,“媽媽,你剛纔去了哪裡?我們幫你找。”
季星遙“”
無奈,從口袋拿出戒指,“在這兒呢。”
月月嚇一跳,還好,找到了。“你怎麼不戴?”
季星遙隻好扯謊“因為戒指是新的,我捨不得戴,先收起來放幾個月。”
月月認真點著小腦袋,覺得還有道理的。
慕靳裴適時替季星遙解圍,“你們倆過來,讓星星安靜看書。”
兩個孩子便圍在他旁邊,跟黏膠一樣粘著他。
“慕叔叔,”小布丁趴在他耳邊小聲問他“你什麼時候求婚?你求婚時我給你彈鋼琴,替你加油。”
月月也湊近慕靳裴耳邊,說著悄悄話。
季星遙不時會瞅一眼那邊,不知道他們嘀嘀咕咕什麼,很神的樣子,偶爾,月月還會笑出來。
在曼哈頓來時是白天,到了上海,依舊是白天。
兩個孩子神都不錯,小布丁沒出現疲勞的狀況。
慕靳裴打算帶孩子驗一下高鐵,之前就讓儲征訂了票。
月月和小布丁坐一側,隔了一個過道,他跟季星遙坐一塊。
季星遙位子靠窗,從坐上來就一直看車窗外。
突然,指尖像電。
左手被慕靳裴握住,而後,手指被分開,他跟十指扣。掌心相,有一悸,從心底散開。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好像回到了那年酒會。
季星遙定定神,轉臉。
慕靳裴在低頭看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工作群,他正在回復。
季星遙想把手回去,沒用,他攥太。
一番徒勞後,再次看窗外。
初秋,田野裡像幅油畫,五彩斑斕。
往事就跟沿途的景一樣,快速閃過,卻還能清晰看到。
一直到小城的高鐵站,慕靳裴還沒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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