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戟縱橫》第一卷 易道 第二十一章 日月合明

班師詔懈怠地倚在樹下,角玩味地叼著一片殘葉,俊逸風範不言自明。

他愜意地著林間在清晨升騰起的新鮮霧氣。

然而,對比布書生的悠閑自得,年可算是焦頭爛額極了。

就在班師詔旁邊不遠,陵千山正吃力地擺弄柴火,準備今天的早飯,忙得滿頭大汗。

兩者境對比起來宛若天上人間,濁涇清渭。

尤其是,不知為何,班師詔特意要求早餐做出五六個人的量,為此陵千山灰頭土臉甚為狼狽。

——若不是班師詔確實了一手,鎮住了陵千山,恐怕爺他早就造反了。

就在剛才,班師詔倚靠的那棵樹。它原本是再普通不過的枯樹,班師詔隻是輕輕倚靠了過去,幾個眨眼功夫,它便在陵千山驚愕的眼神中,變得蔥蔥鬱鬱,樹枝生出新芽,老樹亦能開花,彷彿有人提起筆勾畫塗抹,肆意篡改了世間的蓬生機。

絕非幻,這正是枯楊生華,書本裡頭都很記載的神仙手段。

於是,陵千山默然地收拾起早餐來。

師姐唐媛不知道跑到哪裡修行去了。用的話說,每天不下毒毒點東西的話,總覺得技退步。

白狼狩獵來幾隻兔子充作食材,都由陵千山皮剔骨,然後搭配嶺府出產的香料燒烤。反正先孝敬師父的,隻要班師詔食畢無恙,便說明沒被唐媛下有七八糟的東西。

書生拿起烤好的兔,去掉燒焦的部分,出裡麵的白。咬了一口,班師詔搖頭晃腦,似乎很滿意食的味道,最後他悠悠地說道:

「你與唐媛對決時,刺出的那驚天一劍,知道什麼嗎?」

陵千山搖搖頭。

他其實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用出這一劍。

「它名為萬法無有,是陵家劍譜中最後一式,」

「陵家劍法一共十三式,我不記得有這麼一招。」陵千山困地說道。

「是嗎?那你把你知道的劍法演練一遍。」

班師詔隨手從樹後掏出一把長劍,扔給了陵千山。

陵千山抄起長劍,隻覺得寒人,一瞬間竟拿不住,產生無法駕馭的錯覺。他俯首細細打量——

這把劍比陵家副劍稍長一些,劍鞘樸素,劍卻金黃璀璨,在下熠熠生輝。它兩側均布滿菱形花紋,劍格上鑲嵌翡翠寶珠,端得是莊重凜然。當陵千山看清長劍上的銘文時,他的手不由得一抖:

百鍊鋼。

是「天佑陵氏,百鍊鋼」的百鍊鋼。

傳聞說,昔日陵家先祖拜託平堂歐氏鑄煉兵,歐氏用三年打造一對長劍,原本打算據語序,將「天佑陵氏」銘刻在主劍之上,但先祖力排眾議,將「百鍊鋼」作為主劍的銘文,以示君子自強不息之意。

「這是……陵家劍?」陵千山難以置信地問道。

「現在它是你的啦。」相較於陵千山的激,班師詔卻異常平靜,就好像自己遞過去的不是兵譜排行第八的神兵利,而是一把隨可見的長劍,他淡淡說道:「讓我見見你的本事吧。」

為什麼它會在你的手裡?之前你確切地說父親已經死了,是不是和這把劍的下落有關?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有好多好多。

但看書生的架勢,班師詔並不打算解釋任何事。

或者說,班師詔也並不清楚。

年深吸一口氣,他散掉雜念,起劍訣,腰下沉。

伴隨著清脆的劍鳴,陵千山專心致誌地將一整套陵家劍法緩緩施來。流水自然,揮塵如意,一時間,林中滿是劍影。

與往常無異。

或者說……本該與往常無異才對。

「嗯?!」

陵千山突然失聲驚詫,劍招差點中斷,班師詔適時地出聲提醒道:「冷靜,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停下來。」

如你所願。

陵千山在心底默默說。但他在施展劍招時,確實到異樣,有什麼東西截然不同,再也回不去了。

奇怪的衝正逐漸支配心。

當陵千山將劍法施展到第十三式之時,衝達到了最巔峰。好似高山上奔流下來的長河,唯一的水道卻偏偏被頑石抵擋。水勢不斷地積累,開始衝擊石塊,它求著宣洩,著強忍後淋漓盡致的暢快!

這種強烈的,驅使陵千山突兀地移腳步。滿林劍影剎那間化作一條銀蛇,向班師詔斜斬過去。

麵對突如其來的斬擊,班師詔卻沒有躲閃,他隻是稍微偏了偏頭,自然而然地避開了長劍的軌道。

「看來你果然悟到了呢。」他輕笑道。

「怎、怎麼可能?」

陵千山保持出劍的架勢,愕然至極地注視向劍鋒的盡頭。

班師詔背後的大樹,樹榦居然被斬了兩段,帶有枝葉的上半轟然倒塌,出過於平的斬切麵。

「這就是第十四式,萬法無有。」

「我做到了?」陵千山不張大了,歡愉和詫異並存,隨後前者倒了後者,年的心底一陣狂喜,「我功了!哈哈……」

可惜,還沒等他品夠味道,陵千山的雙膝倏然一,突兀地力跪倒在地。

「咦?」

「按照陵淺山的預想,萬法無有這一招的威力,應該比你使出來的效果再大上個十來倍,就算能劈山斷河也未可知——不過,你要是真用到這份上,彈指間就會被耗骷髏吧,畢竟你沒有先天元氣支撐。」班師詔將年的失態盡收眼底,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說預想……哪怕是父親,都隻是預想出會有這樣的一招……」

陵千山丟開劍仰麵倒在地上,一邊息,一邊問道:「為什麼我能用得出來?」

「真是笨。」

在陵千山的視野裡,出現了班師詔的影,書生一把將之前烤好的兔塞進陵千山的裡。正好,陵千山覺得自己此時好似淪為地獄裡的羅剎鬼,得能吞下整頭牛。他大口大口地嚼咽起來,然後聽班師詔說道:

「誰說必須呼先天元氣,才能使得了這一劍?」

「……什麼意思?」

班師詔意味深長地說道:「隻有需要的人,才能到它的存在。從古至今,修行陵家劍譜的武者,他們還真不需要這第十四式,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陵千山無言以對。

話說得沒錯,一隻手就能擊敗敵人,當然不需要兩隻手。假若修行前十三式就能天下無敵,哪裡還需要畫蛇添足?!

撰寫陵家劍法的先祖不可能想到,千百年後,會有一個毫無氣量可談的小子,得到了劍譜。

「當然,施展這一劍的條件也非常苛刻。他必須遍覽群書,達到得意忘言的境界,不為細碎招式所累,纔有可能通過十三式的底蘊,索出萬法歸一、萬法空的第十四劍式。恭喜你,千白年間,隻有你功地抓住了機會,自行領悟了這個殺招。」

陵千山將班師詔塞過來的兔吃抹個乾淨,卻覺自己什麼都沒有吃,到現在才明悟班師詔要求做五六個人的飯量,到底為誰準備。他抓起更多香噴噴熱乎乎的兔大嚼特嚼,同時——

過往在室裡頭懸樑、錐刺地苦讀籍的場景;

自己與白狼相伴,在林中日夜修行劍法的場景;

一幕幕畫麵,在陵千山的眼前浮現。

原來,不是傳說,天道是真得酬勤的。

「可是,這還不夠。」好似窺見了陵千山激昂的心活,班師詔及時地澆了一盆冷水,「這招確實威力不錯,如果發揮得好,在關鍵況下,也許能夠重創祿存級武者。但你總不能每次都指著靠這一劍獲勝吧。」

「為什麼不能?」

「首先,沒有敵人,會耐心等你演練完十三式。其次,你要清楚,之前無論是那個侍衛還是唐媛,都是特殊況,這世界上可沒有那麼多特殊可言。最後,我問你,假若敵人有後援呢?假若你失手了。使完一招便淪為腳蝦任人宰割的你,要怎麼應對?」

「呃……那麼,你有辦法解決這件事,對吧。」

吃飽了的陵千山,盤坐在地上。恢復氣力的他,思維也重新開始活躍。

他太清楚自己眼下的狀態了。

不就是東瀛特產三分鐘嘛,隻要能量耗盡就變報廢人偶。既然班師詔提到了這些問題,那他想必有解決辦法。

「當然可以解決。」班師詔痛快地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接著,書生話鋒一轉,帶有幾分詼諧地說道:「不過,你需要時間去修行。」

「多長時間?」

據想要達到的效果而定。」

「隨隨便便就能用出這一劍,而且沒有後癥……需要多長時間?」陵千山遲疑地問道。

班師詔自信地回答:「八十年,足夠了。」

陵千山想想自己白髮蒼蒼的模樣,趕搖搖頭:「我沒有這麼長時間。」

「就算你有那個決心,我也沒有時間等你。別忘了,以你目前的況,想要與皇帝會晤可不容易。」

班師詔蹲下,湊到陵千山麵前。

「我隻能給你三天時間用來修行。之後,我有任務需要你來完。能不能見到皇帝,就看你自己能努力到什麼地步了。」

「三天時間?能學到什麼?」陵千山問道。

「學會你最缺乏的、行走江湖時,江湖人必備的一樣東西。」班師詔笑著說道。

也許隻是幻覺。

在轉瞬即逝的表變化中,陵千山竟然在班師詔的笑容中找到了一狂熱。

「不是很有趣嗎?小子,繼續堅持你的以弱勝強吧!你要做的很簡單,觀察唐媛的一舉一,然後去。這便是你的修行!」

「做得到的話,我便給你與皇帝會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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