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養心頭三分惡

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又豈是一句空話。加上泰安是白家扔出去的家奴，這衙門當差的，又有幾個不明白白家的意思。泰安進去，等他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銀錢被搜刮一空，就差不多該上路了。

衙門裡頭最缺的，便是這替罪羊啊！

雖說在清朝，隻要不是謀逆之罪，其他的罪一切都好說。然而，這是需要大量金錢和人脈關係去鋪路的。沒錢沒人脈的，便隻能乖乖等死了——等著替別人去死。

卓景寧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但他不會多管閑事。

他這會兒慶幸的，懲戒把他帶到聊齋世界，給他安排的份是一名秀才，而且略有家財，不必為吃穿擔憂。不然的話，他這一過來，首先要做的，是怎麼樣不讓自己肚子。

民以食為天。

沒準鬼怪沒害死他，他倒是先因為四不勤五穀不分給死了。

卓景寧見白翁有睏意了，便當即告辭。他離開船艙，走到船板上，天漸深，此時船靠岸了。船頭掛著兩盞燈籠，有兩名護院家丁看守著。

這兩人許是站久了無聊，居然比劃起了拳腳。

卓景寧看了一會兒，突然來了興致，就走近一些。這兩人見到卓景寧，便立馬停下，“二公子。”

“你們在練拳嗎？”卓景寧問道。因為在現實世界，卓景寧沒見人拚殺過，所以先為主下，對聊齋世界的武藝也沒報什麼希。但他剛才所看到的，哪怕這兩名護院家丁在切磋，招式都狠辣無比，直取要害。

這哪是什麼武藝，分明是殺人技！

“正是。風大，練練拳也好暖暖子。”

“辛苦二位了，我去讓廚娘為二位送些熱魚湯來。”卓景寧如此說道。

“多謝二公子。”這兩人喜不自。

卓景寧隨後問了問他們的名字，知道他們一個李虎，一個林三後，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船繼續行，卓景寧沒有看書，他找上了李虎林三，讓他們教自己拳法。

一開始這兩人推托，不肯教，說這是家傳的，有規矩，不過在卓景寧放下二十兩銀子後，便改了口風，隻讓卓景寧別外傳。

李虎和林三是一個村的，還是鄰居。他們的父輩，一次上山砍柴，機緣巧合下，跟一個老道士學了這套拳法。

這一套拳法什麼名字，他們也不知道，習練多年，倒是強健，在白家招收護院家丁的時候，就因為格出眾，力氣大被應聘進來。

隻不過白家一直沒什麼事，他們兩個也沒能遇到立功的機會，又不會變通，來白家快三年了，還是個普通護院家丁。

卓景寧意外這套拳法還有這麼一個來歷，不過他不管這些，他到手後就給這套拳法取了一個名字——虎嘯龍拳。

方便好記。

接下來幾天，卓景寧便在練這套虎嘯龍拳，仗著強化過的質，很快就練會，並且還悉李林二人所說的一些打法。

隻不過沒什麼機會去嘗試。

不過卓景寧也沒什麼心思去嘗試，他練這拳法不是為了去當什麼武林高手，而是讓自己多些自保的手段。

畢竟不是隻有鬼怪才害人！

這拳法平常，隻是幾個拳架子和鍛煉的方法。不過這打法卻是有些驚人，若是全打在人上，能一下子將人打得失去戰鬥力。

“尤其是那一句練拳先養心頭三分惡，更是堪稱拳法真傳。”卓景寧低聲呢喃，這一句話是那個道士教給李林二人的父親的，他們的父親，自然也把這一句話傳了下來。

隻是卓景寧奇怪的，那老道士明明是修行之人，為什麼會如此狠厲的拳法？

這聊齋世界，可沒有假道士假和尚一說。

因為出家修行，就意味著要一個勞力，並且還需要他人供給食和修行用度，這一般富貴人家，如卓景寧所在的卓家，都隻能勉強供給一個出家修行之人。

畢竟這出家修行，需要找一個好師門，這得上下打點。另外這修行度牒也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在聊齋世界，有這樣一種說法。

要是連自己的修行用度都供不起，那還修什麼仙？

別做癡人之夢了！

又過了幾天，卓景寧倒是和李虎林三更加絡了。進一步知道，這兩人的父親，一個是因病去世，一個是去外鄉謀生，結果沒能回來，連也找不到，隻傳回來一個死訊。因此各自都欠了一屁債，來白家當家丁，未嘗沒有躲債的意思。

卓景寧不由心中微微搖頭，普通人無論在哪兒，都活的艱辛。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這船上的日子有些枯燥，卓景寧便回了現實世界。畢竟他人在聊齋世界，現實世界的時間是不會停滯的，他的行李可還扔在那棟公寓裡。

一回來，卓景寧看著眼前的，卻有點懵。

首先，是他的行李箱不見了。

其次，是這間房裡的人頭不見了。連帶著的，還有他那把剪刀。

一瞬間，卓景寧就有一種預，他在聊齋世界待的這十天，這現實世界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當他走到底樓，看到破爛門口的黑黃警戒線時，卓景寧就知道，是警察帶走了這裡的。

“這下有麻煩了。”他的行李箱在那，這是最大的嫌疑，偏偏他還消失了十天時間，這無疑進一步放大了他的嫌疑。

卓景寧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用手一拍後腦勺，這是他自己疏忽大意了。

他的重心，完全放在了聊齋世界上，對這現實世界的在意程度並不高。

若不是一直待在聊齋世界有種莫名的不安，卓景寧都不想回現實世界。

卓景寧看著門口，十天前看到的旋轉門，此時變了破爛的木門，他走出去，就發現自己站在一棟廢棄老樓下。

地址沒變，不過周邊環境變了，完全變了一塊荒地。枯枝敗葉，老樓上布滿裂痕，似乎搖搖墜，隨時會倒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