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暴君今天病更重了》第18章 陛下英明

抓到趙潤如了!

乍然聽到這個訊息,梅雪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趙潤如不是被衛王斬了麼?

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那是話本中的故事。

話本中的故事彷彿帶著奇異的力量,與真實發生過的事一起沉的記憶汪洋,彷彿也變了記憶的一部分,不經意間便讓混淆。

事實上趙潤如並冇有死。雖然昏君下令將拖出去斬,但是有修士神不知鬼不覺地劫了刑場,救走了,直到今天纔有訊息。

梅雪雙眸微微張大。這未免也太巧了,銀髮修士前腳跑到北臨城來警告自己,趙潤如後腳就被抓?就好像昏君早已掌握了這二人的向,隻等修士離開趙潤如的邊。

向衛今朝。

隻見他微勾起角,溫愉悅地說道:“京都附近,最適合藏人的地方莫過於一桃源小鎮,我讓人守株待兔,果然抓到了笨兔子。”

如果忽略那惻惻的眼神,恐怕還以為他在溫聲給小娃兒說故事。

梅雪怔怔點頭:“陛下英明。”

他攙:“知道你不耐煩這裡。很快就結束了,帶你回家。”

“嗯,”微蹙起眉心,“可是陛下,那個修真者很快就會發現趙潤如丟了。”

“無事。”他略勾著背,緩緩抬眸,遙遙向金陵京都。

*

京都。

枝形金盞燈架上方,點點燭火因為主人的暴怒而不安地晃

簇金琉璃屏風上麵斜斜潑灑了好幾道茶跡,紫檀木底座下方散落著不碎瓷片。

一名穿厚重宮裝的麗婦人雙手拄著玉茶臺,大口著氣,微的雲鬢下抬起一雙發紅的眸。

咬著牙,恨聲道:“走?我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爬到今日的位置。這一走,豈不是將我所擁有的一切,拱手讓人!”

銀髮青年站得不遠不近,斂著眸皺著眉,隻重複一句車軲轆話:“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與趙潤如見麵。我會護你們平安。”

宮裝婦人是金陵掌權者秦姬。

銀髮青年便是梅雪下午剛見過的飛火劍宗修士。此刻,他顯然還不知道藏在小鎮上的趙潤如已落到了敵人的手裡。

秦姬把雙手重重摁在案桌上,傾向前:“管怵,我不能走!他不是讓你看顧我們母一生麼,我要你去殺了衛今朝,以解金陵之危!”

銀髮修士眼皮得更低:“不可能。仙門中人不得手凡間事務,我隻能保你們母命,其他免談。”

“你有什麼用!”秦姬抓起一隻裝滿濃茶的瓷杯,重重擲向他。

他眼睛也不抬,微側,讓那盞茶再一次摔到後的琉璃屏風上。

“若是我執意不走呢?”秦姬咬牙切齒,氣,“管怵,你敢眼睜睜看著我命喪於此麼!我若死了,你回去如何向他待!”

銀髮修士管怵終於抬了抬眼睛,看了這婦人一眼,然後飛快地轉開視線,很誠實地說道:“對於修真者來說,你有了皺紋便已是人老珠黃,他如今見到你,想必也會裝作不認識。你若實在不走,那便罷了,反正我的職責是看顧趙潤如,你隻是順帶。”

此言一出,秦姬險些氣得厥了過去。

也就三十六歲,心保養之下,看過去不過二十出頭,唯眼角有一兩道幾不可察的細紋而已。

到了這人裡,怎就了人老珠黃?

“管怵!”秦姬強著怒意,沉聲道,“你看顧我們母,已有十八載,多總該有些意在吧!”

管怵警惕地退了一步:“冇有。我隻是奉命行事。我並不想來。”

秦姬:“……我若出事,潤如會恨你一輩子!”

管怵木著臉道:“你兒的自私和你一脈相承,你若失去權勢,就冇有任何價值,不可能為了你而和我翻臉,因為我是日後的倚仗。”

秦姬摁住突突直跳的額角。這個管怵平日並不麵,十八年來就冇和他說過幾次話,但每一次,都會讓衝腦。

“還有,”管怵繼續麵無表,“你那國師,當初不過是個外門弟子,資質實在太差,自知無門,這才請命隨我到凡界來,你信他還不如信路邊一條狗。他教你殺了衛今朝、占了衛都,就能奪走人家的帝王之氣?實話告訴你,像你這種穢後宮的人是永遠不可能為人皇的,你彆想了。我最後問一遍,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你!”秦姬幾昏厥,“滾!你給我滾!”

殿外,一名宮悄無聲息地疾步離開長廊。

俄頃,一隻信雕撲棱著翅膀,往北飛去。

梅雪在輦車上讀到了這份宮廷報。

倚著昏君的膛,笑得前仰後合。

“這個管怵倒是不壞,隻不過有這麼一張,這輩子他是尋不到道了。陛下,”迴轉過,晃了晃昏君搖搖墜打瞌睡的,“話本裡麵,濫殺無辜的白袍修真者中,有這個管怵麼?”

他微微睜開了眼,眸底過一道暗芒,沉片刻,輕輕搖了下頭:“保護趙潤如不力,又笨,兇多吉。”

恐怕那些修士平衛國之前,就先拿管怵祭了旗。

“等等,”梅雪非常敏銳地抓到了一個,“陛下話中之意,是相信話本中亦有這麼一個‘管怵’咯?既然如此,衛王怒斬趙潤如的時候,他為何冇有出手阻止?”

衛今朝微微挑眉。

梅雪攥住他的裳:“衛王斬殺趙潤如,正是王後失蹤之時!這是否能夠作為直接證據,證明王後失蹤之事與管怵有關?陛下,的離開,定有!”

衛今朝垂眸,沉片刻,道:“王後所言甚是。”

“可是為什麼會和沈修竹一起出城呢?”梅雪滿心不解。

他目空茫,笑容縹緲:“是啊,為什麼。”

“話本什麼時候能寫好第五回?”梅雪心如貓抓。

他環過大手,摁住的眼睛:“睡覺。彆心急。”

的眼前一片黑暗,心中倒是一點一點踏實下來。

自從他發現睡覺不安穩,便很喜歡用手捂住的眼睛。偶爾夢迴前半生,驚悸醒轉時,他總是能第一時間覺到的不安,然後很及時地把摟進懷裡悉心安

這麼寵著,是個人都要恃寵而驕。

天魔快要被他養歪了。

*

抵達金陵前線後,梅雪再一次見到了小世姬趙潤如。

或者說,仙域某位大修士的私生,趙潤如。

昏君完全冇有憐香惜玉,就像押送任何一個普通的囚徒一樣,把這位生慣養的小世姬鎖在囚車裡麵,押到了陣前。

看了那份來自金陵宮廷的報之後,梅雪心下已然明瞭。秦姬野心大得很,當初與仙人私通時,想必就是存了凡登仙的心。冇想到的是,對方本冇把當回事,哪怕懷了他的骨,也隻是隨便派個人來看顧。

於是秦姬打起了彆的主意。

仙域四大洲各有一位聖主,統一洲之地。其中南聖主軒轅仁就曾是人皇。人皇者,帝王之氣環,一國氣運加持,修行冇有桎梏、冇有瓶頸,一旦踏仙途,修為便可一日千裡。四聖主之中,軒轅仁年紀最輕,修為卻是四聖之首。

秦姬聽信了國師的鬼話,想要掠奪他人的帝王之氣,就自己人皇之

於是趙潤如被當作一枚棋子,派到衛今朝邊。

……等等。

梅雪角微,回眸尋找昏君的影。

風一吹就跑、病秧秧咳嗽個冇完、上了床榻就完全不要命,他?帝王之氣?

梅雪覺得自己可能還冇睡醒。

此刻,這位被趙潤如的老母親覬覦的君王,正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向陣前。

他停在了對方的弓箭正好不到的位置。

梅雪放眼一,十幾萬玄甲衛軍像一座黑大山,矗立在他後,寂靜無聲。

軍陣左右綿延至視野儘頭,鐵甲錚錚、寒矛凜凜,沉沉的氣勢彷彿全部聚於陣首那個人的上。

他開口了。

低沉沙啞的嗓音,放聲說話時更添了一種奇異的磁,令人不自覺地被他吸引,屏住呼吸。

“午時一至,孤將親手斬下俘虜人頭,贈與金陵。”

語氣平靜淡漠。

尾音落下時,後將士們齊齊將手中的兵頓擊於地。

整座金陵王城都在沉沉震

梅雪著那道影。

在遠看,會發現這個人很有魅力,難以忽視。

他是這十數萬大軍的中心,隻要他一句話、一個手勢,他們會為他前的一切,毫不遲疑。

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人間帝王瘦削風流的影,承載著豪與江山。

他有所應,回頭

斂眸頷首,溫潤一瞥。

梅雪的心跳差點兒了一拍。這一眼,道儘了風月。

下一刻,這位病謫仙反手出了腰側的王劍,“錚”一聲銳鳴,劍尖斜斜指地。

趙潤如被押下囚車,摁跪在他側。

被十數萬大軍的氣勢鎮著,趙潤如像服了啞藥般,發不出任何聲音。努力仰起頭,左顧右盼,盼著管怵來救

日頭一點一點爬向正當空。

金陵王都城門閉,秦姬冇有要出來救人的意思。

梅雪冷眼看著這一幕。

話本的故事與真實的記憶錯綜織,以致對趙潤如儘是惡,冇有半分同

向衛今朝招了招手。

此刻他上的氣勢駭人得很,就連梅雪也有些不確定他會不會過來。

他垂了垂頭,收劍,大步踱向

梅雪小跑著迎上前。

“陛下,真的要殺趙潤如麼?”

“嗯?”

沉默片刻,輕聲道:“白袍人。”

那些修士,凡人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無事,”他抬起手的麵頰,啞聲輕笑,“你隻信我。我說過,有錢能使鬼推磨。”

發現他掌中的繭子彷彿更厚了些,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幾日便堪稱‘礪’了。心頭輕輕一跳,臉頰不自覺地發熱——那些繭子,彷彿已到了話本中提及的地方。

他反手牽住的手:“來,一起。怕不怕?”

梅雪搖搖頭。

還真不知道什麼害怕。

隨他一道走向陣前時,梅雪敏銳地察覺到,周圍地麵好像灑上了粼粼金沙,泛著微不可察的波

“這是……”梅雪福至心靈,“防著的管怵?”

他笑而不語。

梅雪有些不解。就算知道管怵來了,又能怎麼樣呢?話本中已將金丹修士的實力描述得八、九不離十,即便為了掩人耳目而不用任何仙家法,金丹修士也可以在萬軍中輕易地殺進殺出。

念頭剛剛一轉,忽見左前方十丈之外,金沙的芒陡然一暗!

來了!

呼吸之間,那道看不見的影倏然越過五丈,隻在金沙在留下半個足印。

金丹大圓滿。

梅雪微微凝眸。

得虧這個管怵識進退,不手凡界紛爭,否則憑他一人之力,輕輕鬆鬆就能潛進王帳、取了昏君項上人頭。

眼見這道疾風就要卷中趙潤如。

隻見衛今朝揚起廣袖,利落揮下。

“嘭——”

梅雪眼前一花,隻覺漫天金碎、流斑駁。

金沙之下,竟藏了一張網。

這張網迎頭罩下,裹住了一個明的人形。

再一息,法訣破滅,管怵一臉茫然地落了網,他出手,撕了撕指頭細的堅韌網繩——扯不斷!

巨網收束,管怵被縛了一隻蹦躂的繭。

一蹦三丈高的繭。

網繩另一頭牽在衛今朝後的巨型攻城鐵車上,管怵就像一隻被網住的飛魚,轟隆隆地被攻城巨車拖向後方。

梅雪:“……”

“蛟龍筋。”衛今朝聲線低啞,語氣平淡,“東海有蛟,乘風化龍。達九重天,必曆九千罡風劫。蛟龍穿風破雲,筋之韌,可縛仙人。”

梅雪聽得神。

視野一暗,瘦高的影沉沉罩下,在耳畔低聲道:“這一張網,價值五座摘星臺。”

梅雪:“……五座!”

他漫不經心地出手指,點了點四周:“八個方位上,各布了一張同樣的網。”

梅雪恍惚:“這是四十座摘星臺啊。”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摘星臺居然變和昏君的計價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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