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太最毒辣，一眼向對麵的店鋪，門可羅雀，大家無所事事地拉家常。書趣樓()忽有一輛馬車從榕樹坊外行駛進來，趕車的青小廝放慢速度，從許記門口過去。

不一會兒，馬車又出現。

小廝大聲問：“是新開的賣新鮮吃食的許記店鋪嗎？”

大顧客？

許嘉眉思忖著走出店鋪，揚起笑臉道：“我們是半個月前開張的，確實有賣別人不會做的糕餅點心。”

小廝道：“拿幾樣新鮮吃食過來，給我家爺嘗嘗味道。”

許嘉眉吩咐秋嬸：“拿那幾樣賣得最好的給他。”

小廝接過油紙包起來的糕點，拆開之後遞給車裡十五六歲的年，自己也揀了一塊送進裡。嘗到前所未有的新鮮味道，小廝眼前一亮，不由得多看許嘉眉兩眼。

噫，小姑娘真可！

“味道還行。”爺刁，吃了一塊糕點，正眼向許嘉眉，被的笑容晃了晃，臉上出笑意，“這種糕點怎麼做的？賣不賣方子？”

“我們隻賣糕餅點心。”許嘉眉道，“爺不妨進小店坐坐？我們有好吃的糕餅，也有好喝的凍飲。天氣炎熱，喝凍飲爽快。”

“你長得好看，說話不要這樣俗。”爺闊氣地說，“有什麼新鮮玩意，盡管拿來。”

你是客人，做生意不能對客人發脾氣。

俗的許嘉眉回到店鋪，拿起一個木托盤給秋嬸，把每一樣吃食都取一包放在托盤上，放滿了拿到馬車旁，說：“爺確定要品嘗？你要嘗，請把我家的糕餅點心買下再嘗。”

爺皺眉頭：“本爺像是付不起錢的窮人嗎？阿勝，給錢。”

許嘉眉收下錢，眉開眼笑：“謝謝爺，爺是有錢人，我們並沒有瞧不起爺，隻是我們做小本生意，擔不得任何風險，請爺見諒。”

爺瞧：“你這也生得巧。來，小姑娘把油紙給拆開。”

許嘉眉保持微笑。

這讓爺瞪了一眼，吩咐小廝拆包裝，故意逗：“我原本想著，你家賣的糕餅還可以，賞你一點好。你不識趣，便不賞了。”

許嘉眉含笑道：“我們是賣糕餅點心賺錢的。”不是靠客人打賞賺錢的。

“小丫頭不識抬舉。”爺哼了一聲，挨個嘗過許記做的吃食，“你們家賣的吃食好像都不錯，有方？”

“每一家賣吃食的都有獨門方。”

“這些，每樣買二十包。”爺指了指拆開的各種糕餅，又點出幾種，“這些每樣四十包，拿得出來？”

“有的不夠，你還可以嘗別的，別的也好吃。”許嘉眉吩咐秋嬸，把沒有放進托盤的那些糕餅點心也拿出來，“爺需要凍飲嗎？”

功地把凍飲推銷給爺。

許嘉眉來到廚房，用牛、果勾兌了半杯飲品，取硝石製冰，再將飄著冰渣的涼開水倒進飲品裡攪拌均勻，拿給爺喝。

牛、果和硝石都要錢，凍飲的本比店鋪裡賣得最貴的糕餅點心還高，故而賣得貴。

爺喜歡這種凍飲，舊話重提：“賣方子嗎？我買了方子是自家用，不會拿來開鋪子跟你們搶生意。”

許嘉眉還是原話：“賣糕餅點心，不賣方子，謝謝。”

爺財大氣，將糕餅點心全部買下。

在小廝阿勝付錢時，他從荷包裡取出兩顆金豆子給許嘉眉，遞到一半又收回去，看著許嘉眉笑：“說好的不給你賞，本爺不能說話不算話。”

許嘉眉微笑：“您隨意。”

送走爺，許嘉眉把一塊寫著暫停營業的牌子掛在門口，對大姐和秋嬸說道：“抓時間做一批糕餅點心，我們今天還得做生意。”問秋嬸，“那爺誰家的？很有錢嗎？”

秋嬸說：“是王家。王家有一位神仙，活了一百多年的神仙。便是皇帝見了王家，也得客客氣氣。”

又是活神仙？

別不是活了一百多年的壽星公吧。

許嘉眉好奇地問：“神仙會法嗎？能不能呼風喚雨，搬山填海？”

秋嬸搖搖頭：“不清楚，神仙很厲害的！”

二姐道：“神仙那麼厲害，做過哪些厲害的事？”

秋嬸說不知道。

二姐和許嘉眉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睛裡的意思：

不能救民濟世的神仙，要來何用？

晚飯是秋嬸做的，許嘉眉特地熬了一鍋清補的湯，分出一小罐給秋嬸帶回家裡：“你家孩子喝了湯，也許會好點。”

次日，許嘉眉和二姐花了一個上午在家裡做大清潔。

先用艾草將各個房間仔仔細細地熏過一遍，驅趕暗角落裡滋生的蚊蟲；又煮了酸醋把各個房間熏了第二遍，以此消毒。

院子裡有一口水井，許嘉眉從來不喝沒有煮開的井水，也不允許家裡人喝。

井水是地下水，比地表水潔凈，但許嘉眉依然要求父親做了一個水源過濾，沒有經過過濾的水不能用於煮飯做菜，也不能燒來喝。

“病從口，吃的喝的必須要注意。”許嘉眉說道，“活著不容易，小心謹慎總是不會錯的。”

“行行行，你說的都有道理。”大姐敷衍，“最近季節變化，生病的孩子比往常多。我問過醫館的大夫，那些孩子大多是著涼了生病的，也有一些是吃了涼的、餿的東西。不止小孩，大人也有生病的，每年都這樣。”

秋嬸的孩子病了五六天，痊癒了。

那位活像吸鬼的周郎君來許記店鋪買了兩回糕餅點心。

大姐問他，他說孩子沒事。

周郎君似乎心地不錯，許嘉眉見過他攙扶不小心摔倒的老人，見過他買饅頭給乞丐吃，見過他把傷的小鳥送去醫館，出錢請大夫救治……

的疑心漸漸消了，把相貌平庸、格也不有趣的周郎君忘在腦後。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父親沒有請神仙住進家裡，但店鋪的生意越做越紅火。許嘉眉又招收四個幫工，其中三個渡過考察期，把許嘉眉三姐妹和父母從辛苦繁多的活計中解救出來。

大姐最近喜歡去茶樓聽說書先生講故事，點一壺茶能喝一個下午。

許嘉眉也一起聽故事，大姐聽得津津有味，二姐被故事吸引，更喜歡觀察說書先生和聽故事的人。

說書先生講的故事不如四大名著彩，無非是聊齋那一套，落魄書生偶遇麗的狐妖花妖鬼，得到狐妖花妖鬼相助，金榜題名做大。

當然，除了落魄書生們的白日夢，說書先生也會說一些類似《梁祝》、《白蛇傳》的經典故事，或者像《牛郎織》、《後羿日》那樣的神話，有時是歷史趣事，有時是江湖逸聞。

對，江湖，這個世界有武俠小說描述的武功。

府不鼓勵民眾習武，江湖府管轄。

盡管如此，這個世界的歷史依然讓許嘉眉覺得奇怪。

歷史上的第一個國家是在八千年前建立的。

第一位統一天下的皇帝是在四千年前出現的，其統治持續了一百多年，往後幾百年出現兩個大一統的王朝。

三千多年前，天下分裂為十七個國家，又在短短十年之統一，餘氏建立的白澤王朝延續了一千三百年，突然分崩離析。

白澤王朝之後，戰火沒有消失，統一王朝再也沒有出現。

某天晚上，許嘉眉一家五口坐在一起吃瓜聊天。

許嘉眉說道：“阿爹、阿孃，我要去學堂。”

父親和母親訝然。

父親問：“你不是會寫字算賬嗎？”

許嘉眉說道：“是會，但是我知道的東西太了。”

父親說：“學堂不收娃，要不請一個老夫子來家裡？我聽說大戶人家的丫鬟都是會彈琴作畫的，咱家的娃也得學一學。”

但許嘉眉不想學彈琴作畫，去學堂，目的一是學堂收藏的書籍，二是向夫子詢問史書時產生的疑。

許嘉眉把話說清楚，道：“學堂裡的先生也教人彈琴作畫寫詩。學堂不收娃，我和二姐扮男孩去學堂，大姐也可以扮男孩一起去。”

這個提議……

父親道：“我得想想。”對母親說，“你也想一下可不可以。”

最終，父親還是答應了。

他找人打聽學堂山長的喜好，打算送禮，希通過山長把三個兒塞進學堂裡。

母親給三姐妹量尺寸，買布料做男裝。

在服做好那天，許嘉眉家發生一件事：上午還好端端的小狗，下午忽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斷氣了。

“怎麼會這樣！”

看到小狗失去生機的，大姐的眼睛泛起水。

“是不是吃了不能吃的東西？”二姐抿著，“它上午不在家裡，自己跑出去玩了。”

“它很懂事，一般不會吃外麵的食，也不會喝外麵的水。”許嘉眉說道。

找出自己做針線活時的口罩，自己戴一個，分兩個給姐姐，“阿爹和阿孃不在家裡，我們先找他們把事說了，再去醫館詢問狗是怎麼死的。”

父母被小狗的猝死嚇了一大跳，陪姐妹三人來到醫館，請大夫檢查小狗的。

看在錢的份上，大夫著鼻子檢查一番，說：“不是中毒死，可能是有病吧？這油水的，不像有病……你們給它吃什麼了？”

大夫找不出原因。

神遊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