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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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一,李蓉清晨起來,細心打扮之後,便起去了宮裡。

出門時,天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冷風在整個華京流竄而過,在李蓉卷開簾子時撲到的臉上。

李蓉揚起頭來,看向巍峨的宮門,在高頂上輕微停留片刻,就聽旁邊靜蘭輕聲道:「殿下,該宮了。」

李蓉收回目,輕輕一笑,便將手搭在靜蘭的手上,踩著車凳下了馬車。

往大殿走時,早朝將將開始,妃的人便已經參奏要求確認今年問斬的時期。

為了順應天時,大夏隻在冬季死囚犯,李蓉去年一連斬了這麼多人,都是恰好在冬季解決了所有爭端。而如今妃將人關的關、流放的流放、貶的貶,卻一個人都沒殺,全都要推遲到冬季。

如今十月剛到,妃的人便剖不急待提出要求的行刑時間,所有人都明白,妃的意思,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警告。

「問斬時間,慣來是欽天監來測算,」上旭見不慣妃跋扈,自己直接出聲,罵向參奏員,「何時還需朝堂商議過?你在朝堂上多年,這麼不懂規矩的嗎?」

旭畢竟是左相,他開了口,下麵員自然不敢做聲,妃見得這樣場景,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員,笑著出聲:「上大人這話就不對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今年理的人數眾多,若不確定一個時間,怕是要一拖再拖,拖到最後,」妃嗤笑了一聲,「還能不能行刑,誰知道呢?」

妃是暗指世家要在背後暗中運作救人,史大夫上敏之冷淡道:「為何不能行刑?什麼今時不同往日?朝堂一直是朝堂,陛下也一直是陛下,如今不一樣的,隻是有後宮婦人乾政,牝司晨,禍朝綱而已。」

「上敏之,」一聽這話,妃立刻厲喝出聲,「你什麼意思?!」

敏之冷眼看過去:「娘娘,臣隻是在盡史之責而已。」

「你說我牝司晨?」

妃被上敏之氣得笑起來:「那當初平樂公主在朝堂時你怎麼不說?不過就因是你上家的公主罷了!」

「公主是皇家的公主,」上敏之目不斜視,「上家有不了公主。還請蕭氏明白,皇族世家之不同,莫因無知逾越了。」

妃下意識還想回話,可是看見上敏之後一眾史臺的員,一時又生生憋住。

有什麼想不開,要去和史臺的人爭執?

這批人在朝堂上興風作浪槍舌戰幾十年,隨便出來一個都不是善茬,當年上敏之也是一路罵到了史大夫,這些年自持份很說話,但也不代表他那張是不帶獠牙的。

妃忍了忍,笑起來,緩和了聲道:「上大人也就隻能撿這些字詞做文章了。同樣是子,平樂殿下作的督查司司主,我就做不得?」

「阿姐至沒弄出這麼多冤假錯案。」李川聲音很淡,「為何群臣不服,妃娘娘不自省一下嗎?」

和你們沆瀣一氣,你們自然不會說他們壞話,」妃冷下語調,「太子殿下說我辦冤假錯案,可有證據?若是沒有,那你……」

「我有!」

妃話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一個清亮的聲,裴文宣第一時間轉過頭去,就看大殿麵前,一個子逆而來,提步進大殿之中。

李明皺起眉頭,看見李蓉手持一份捲軸,步大殿。

所有人凝視著從人群中一路往前,而後從容停在李明前,行了個大禮,恭敬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來做什麼?」

李明下意識開口,然而話音剛落,他便知道自己這話問得不對。

無論李蓉是為什麼來,如今出現在大殿上,就已經離了他的控製。

他不該讓出現在這裡,於是他立刻道:「未經宣召,你……」

「兒臣為自己、為朝臣、為這天下寒門學子,向現今督查司司主、貴妃蕭討一分公道而來!」

李蓉不等李明說完,便驟然提聲,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字字落地有聲。

說著,李蓉便抬起手中捲軸:「請陛下為我等做主。」

妃看著李蓉,頓時便有些慌了,可麵上不顯,故作鎮定,死死盯著李蓉。

而李蓉一番搶白,讓李明趕的話也說不出來,李明冷眼看著李蓉,許久後,他出聲,提醒道:「平樂,你如今當在府裡休息。」

「父皇,」李蓉麵對李明近乎於警告的提醒毫不畏懼,淡定道,「請父皇告狀之人殿。」

「你知道我是你父皇,還敢教我如何做事?」

「陛下,」上旭平靜開口,「殿下既然狀告妃,陛下為明君,應當先關心這冤案纔是。」

「陛下,請宣與妃此案相關人等殿。」

大半朝臣齊聲開口,李明盯著這些他的臣子,他起拳頭,終於隻能回了一聲:「宣。」

話音落後,被妃關押在牢中的上氏相關的員一個接一個殿,同時還有一些督查司的人由上雅帶著一起進來。

等他們一一落定後,妃笑起來:「告狀的,就是這些已經被判了有罪的人?」

說著,妃目在上氏的人上緩慢掃過:「平樂,上氏為了給自己的人求一條生路,栽贓陷害徇私枉法,膽子可真不小。」

「娘娘覺得有人陷害你?」李蓉聽到這話便笑了,「那麼,」李蓉子挪開,將後跪著的人讓了出來,「這一位呢?」

李蓉形讓開之後,一個青年抬起頭來,那青年生得方正,目落在妃臉上,帶著幾分憤慨。

妃看著這個青年,有些茫然:「這位是?」

「草民陳厚照,」青年跪俯在地,揚聲道,「乃去年渝州青城考生。」

聽到陳厚照名字後,妃頓時變了臉,片刻後,趕忙道:「原來是你?本宮四找人尋你都沒找到人,你今日在此,可是人脅迫?」

妃先發製人,試圖將陳厚照說的話都推是李蓉脅迫。

陳厚照一聽的話,便嘲諷笑開:「娘娘,草民能被脅迫什麼呢?就算有人能脅迫草民在這裡,還能脅迫您的堂弟蕭順文奪了我春闈名額嗎?」

李明臉微變,他不看向妃,妃故作鎮定:「先前辦理科舉案時,本宮未能找到你的蹤跡,若你有冤,為何不早早告狀?反而要到今日來,說這些莫須有的事?」

「莫須有?」陳厚照緒一時激起來,「你知道我寒窗苦讀這麼二十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知道我母親為了供我讀書洗了多服,綉壞了眼睛,我舉家希都繫於我,蕭順文蕭平章這狗賊就這麼盜了我的份,我的試卷,我的二十多年!你今日竟然敢同我說莫須有?!」

「陳公子,你先不必激,」妃見陳厚照激憤難以自抑,忙安道,「我不過是想確認一下事實,你不必多心,若當真有冤,你又何必這樣大吵大鬧?你隻需直言,本宮絕不會徇私,必要還你一個公道!」

「公道?」陳厚照冷笑了一聲,「你要給我的公道,就是讓人四打探我的訊息追殺我,希我一輩子別活過來,好讓這個案子永遠不要浮起來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

「你做過什麼你自己不清楚嗎?!你們謊稱我病故在華京,用我弟弟的前程威脅我母親,讓我母親不要來華京繼續追查我的案子。你們承諾給我弟弟推舉為他人幕僚的信還在這裡,」陳厚照從袖中出了一張信紙,「還要狡辯?」

「我知道了,」妃聽到這話,急急轉頭看向李明,「陛下,他們想要誣陷我,今日他們的證據都是偽造的,都是故意謀害我!陳厚照是在平樂那裡告了狀就失蹤了,如果我想害他,我又何必追查他的去向和平樂起爭執?」

「陛下,」裴文宣緩慢出聲,所有人看向他,就看裴文宣從群臣中出列,恭敬道,「微臣以為,妃娘娘冤枉。」

聽到裴文宣為說話,妃立刻滿是希看向裴文宣,裴文宣分析著開口:「肅王殿下自從繼任督查司查辦科舉案以來,由妃娘娘輔佐,為上百位學子求回公道,秉公執法,為天下所稱讚,又怎會徇私枉法,庇護親?微臣以為,此案還需多加審查,切勿冤枉無辜之人。」

「是,」妃順著裴文宣的話,看著李明,認真道,「陛下,臣妾為了科舉案耗費多?怎麼會為了保護幾個遠方親,就如此辜負陛下信任?」

李明不說話,他抬眼看向李蓉。

李蓉跪在地上,雖然跪著,可整個人得筆直,一雙清明的眼看著他,沒有半點跪在地上之人應有的謙卑。

「那麼,兒臣就要讓娘娘看看第三批告狀之人了。」

李蓉說著,將捲軸放在地上,抬手讓捲軸往旁邊一滾,長長的捲軸鋪開,出一個個悉又陌生的名字。

「第三批告狀之人,便是由妃娘娘所查辦科舉案中的害者,妃娘娘說自己為此案耗費心,秉公辦理,那我想問問妃娘娘,您既然秉公執法,」捲軸終於停下,鋪了大殿半邊道寬的長度,李蓉抬眼看向妃,「那您為何以參加春闈考試資格作為威脅,勸說著這些學生放棄告狀呢?」

「讓頂替之人逍遙法外,隻是把這些學生本該給的春闈名額給他們,」李蓉笑中帶了幾分嘲諷,「這就是娘娘說的,秉、公、執、法?」

妃一時說不出話來,震驚看著捲軸上的名字,李明死死盯著那捲軸上的名字,起拳頭。

李蓉看著大殿上的兩個人,緩緩叩首:「陛下,妃貪汙賄、徇私枉法、蓄意殺人、陷害忠良。還請陛下將妃收押徹查,依律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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