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真是好運氣。”西涼和幾乎也猜測到了那活活燒死在房子裡的人裡，很有可能有自己的兒子和兄弟，眼睛都紅了一圈，死死盯著西涼茉，怪氣地道。

西涼茉攏了攏自個的披風，平靜地著西涼和：“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侄兒不過是一介弱兒，卻也知道這個理，自問不曾做過虧心事，運氣好些，逃過一劫，但那喪盡天良，罔顧人倫的畜生自有天降雷火擊打之，死後永墮畜生道，落做蠅營狗茍之輩，任人踐踏。”

一番看似，但含雷霆之意的話直打得餘老太君等然變，古人最爲重視生死之事，此等言語，不啻於詛咒。

“小畜生，你說什麼！”餘老太君再顧不得一邊姐不斷地私下安，然大怒地起斥罵。

陳指揮盯住餘老太君的目更加疑，西涼和敏地發現陳指揮的目，他想阻止自己的母親說話，但卻明白自己那四弟西涼慶雖然不學無，但卻最會討老太太歡心，如今自己的子或許已經沒了，他更能理解自己的母親的悲憤心。

“叔祖母，您這是怎麼了，茉兒可曾說錯了什麼，罔顧人倫，喪盡天良之輩不是畜生又是什麼，自然是要落十八層地獄盡苦楚，便是投胎也只能做那追逐糞土之輩的蚊蠅，不是麼？”西涼茉看著餘老太君似笑非笑地道。

這一番話極有道理，本讓人挑不出錯來，餘老太君若說不是，那就要違背世間常理，貽笑大方，若說是，便是詛咒自己兒孫，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氣得老太君口發悶，幾乎站不住，只倔強地死盯住西涼茉。

西涼茉看似婉，眼睛裡卻毫不掩飾自己的挑釁地與餘老太君對視。

最終還是姐兒站了出來，和了稀泥：“妹妹如今了驚嚇，還請早些看太醫，也好安歇纔是呢，這天都亮了，莫要耽擱了子。”

西涼茉看著姐似帶著祈求的眸，折騰了一夜，這天也已經近乎大亮了，這才懶懶地起對著餘老太君一福：“叔祖母，茉兒年紀小，不懂事，若是說錯了什麼，冒犯了叔祖母，還請叔祖母見諒。”

餘老太君冷哼一聲也不說話，也不起，西涼家的人有恨得不西涼茉死的，也有不知，覺得氣氛詭異，不敢說話，更不會去勸老太君。

姐在一邊看著心急，暗自道，老太君真是糊塗了，你是一品誥命，人家也是一品的封號，論理並不比你矮一頭。

西涼茉只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到片刻，徑自款款起了道：“叔祖母年紀大了，昨夜又了驚嚇，我看不若各位叔叔伯伯嬸嬸都各自回去打點一番，也讓叔祖和叔祖母回去好好歇歇。”

這老太婆與家裡的老太太本沒有可比，雖然都是子冷酷的，但們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難怪當年分了家，本家漸漸地在手裡沒落，子孫也多是沒出息的，而自己老郡主這一支卻枝繁葉茂，子孫風。

西涼仙雖然心腸歹毒，卻比西涼嫵姐妹聰明瞭不知多。

只可惜，遇到的是更歹毒又比多了見識的自己，卻不知進退，註定沒好結果。

西涼家衆人面面相覷，就是五城兵馬司的陳指揮也覺得不妥地正要說什麼，但西涼和卻冷著臉道：“郡主說得在理，各自回去清點損失，再一同報到姐那裡去，至於損失的人……。”他頓了一下，咬牙道：“再慢慢查找份吧，那幾個約莫是姐派到郡主房裡伺候的丫頭，查一查們的份，給們發放卹金就是了。”

若是真的讓五城兵馬司的人摻和進來，那麼西涼家本無法解釋爲何自己家五個大男人會跑到郡主的房子裡去，又是怎麼進去的，必定還要牽連出其他許多。

所以……

所以，這個苦果只能讓他們自己吞了，西涼茉看著西涼和臉上因爲用力過度而抖，心中冷笑。

五城兵馬司的陳指揮，雖然知道還是不妥，但既然主人家已經如此表態，雙方都是位高權重之人，他也不必非要去參合這樣的混水。

高門大戶之間，說不得之事，不知凡幾。

所以，陳指揮也一拱手：“既然如此，下就告辭了，留下仵作與差役協助各位。”

餘老太君因著西涼茉看似有禮，實則完全沒有把放在眼裡的舉，氣得口直起伏，只拿著手指著“小孽畜，小孽畜”的罵。

聽得陳指揮都有點不悅。

這老太婆也太不識時務了。

此刻，外頭忽然傳來一道太監尖利的聲音：“皇后娘娘懿旨到，貞敏郡主西涼茉，西涼本家嫡西涼嫵接旨。”

衆人頓時都是一愣，倒是西涼茉反而最先反應過來，略整理了袍，便在何嬤嬤的攙扶下出了流芳堂去接旨，西涼和這才反應過來，眼底一喜，趕打發人去接西涼嫵。

西涼茉等了好一會，西涼嫵才姍姍來遲，那宣旨太監等得很不耐煩，這地方火煙味道又嗆人，他上下瞥了一眼心裝扮的西涼嫵，怪氣地道：“這位西涼小姐好大的架子，便是貞敏郡主也在這裡候您多時了。”

西涼嫵半夜了火災驚訝，才驚魂未定，梳洗來遲，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麼，一張麗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西涼和趕給那太監塞了一錠金子：“公公勿要見怪，昨夜走了水，小了驚嚇，這纔來遲。”

那宣旨太監掂量了一下，才滿意地道：“西涼大人客氣了。”

這小小的戶部行走雖然不過是個六品芝麻，但也還算知道點兒事。

宣旨太監扯開了一塊繡著九尾凰的黃錦紋，念道：“靖國公之長，貞敏郡主西涼茉，淑慎慧雅，珩璜有則，禮教夙嫺，承蘭芷，著宮備選太子良娣，西涼世家，戶部行走西涼和之長西涼嫵，秀毓名門，惠孝嫺恭，著宮備選太子良娣。”

良娣即爲側妃，即太子妃之下，衆妃嬪之上者，如今太子妃雖然出朱國公一門勳貴，但奈何嫁給太子後，子不爽，流了兩個孩子，又臥病在牀，漸漸不得起，如今也不也知道能拖多日子。

這時候冊封太子良娣，其用意不言而喻。

那餘老太君聽見，剛平靜下來又隨即大驚，在姐和衆家丫頭們的攙扶下從流芳堂裡微地走出來連連道：“不可，不可，西涼茉這孽障是要送到赫赫那裡去和親的，我們已經寫進摺子呈給陛下了，如何還能讓去選太子良娣？”

西涼和一急，暗自罵道這老孃是不是急糊塗了，如何能在宣旨的公公面前這樣嚷喧譁，豈非不敬。

但他素來在餘老太君威勢下慣了，不敢隨意駁斥自己老孃。

何況他心中也有疑問。

那宣旨太監原本正打算討個喜賞錢，卻沒有想到這老太君如此不識趣，在衆人面前這樣嚷開來。

他冷冷一笑，怪氣地道：“怎麼，老太君是在質疑娘娘旨意麼？”

“不敢，但我西涼本家是奉的陛下聖旨提供赫赫和親之人，唯恐娘娘不知，所以總要提醒一句。”餘老太君自以爲自己的這句話已經說得很是婉轉了。

但卻沒想到這樣的話聽在那宣旨公公耳朵裡有多刺耳，他冷笑一聲：“提醒皇后娘娘？老太君未免太託大了，且不說你們西涼本家只是提供一個名單，用我堂堂天朝郡主去和親，您老舍得，陛下都未曾必捨得，說難聽點兒殺焉用宰牛刀，陛下已經駁回了這個名單，您不知道麼？”

西涼茉在一邊立著，眼裡閃過一笑意，這位公公倒是個心直口快的。

餘老太君被他一句話堵得口發悶，僵木的老臉皮頓時紫漲，也不知該如何下臺。

還是西涼和上前賠笑道：“公公誤會，我家老太君不是這個意思。”

那宣旨公公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乾笑：“行走大人說不是，自然也就不是了，咱家還要回去向娘娘覆命，七日後，便來接人了。”

到底西涼嫵以後還是有可能爲東宮主子的，他也不好把話說死了。

何嬤嬤得了西涼茉的眼，上去送了一錦囊的銀子，那公公拂塵一甩趕給何嬤嬤賠笑道：“司膳大人且替我多謝郡主，聽說郡主從火場裡逃得出來，那可是浴火凰的大吉兆呢。”

何嬤嬤笑笑：“可不敢說，公公好走。”

那公公笑納後，又轉頭對著餘老君似勸誡地道：“老太君，也不是咱家多，郡主雖然是您的完備，到底品級封號在那裡，是在陛下和娘娘面前都有臉面的，您這一口一個孽障，也不像個做長輩的樣子。”說完，他對著西涼茉笑笑，一甩拂塵一搖三擺地走了。

等餘老太君回過味來，臉陡變，氣得渾發抖：“這閹人……這閹人什麼意思……。”

西涼茉轉過對著餘老太君笑道：“叔祖母別急，那位公公可不是在說您爲老不尊，氣壞了子可不好。”

餘老太君怒目而視，出手指指著：“你……你……。”

“我今兒就要回去了，看來這和親人選，還要叔祖母費心了，本家今年還真是個多事之秋呢。”西涼茉嘆了一聲，對著餘老太君福了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