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含玉似是德王妃親生，如今卻來說這些彷彿數落母親的話，真是……奇妙。

司含玉怔怔看著西涼茉，苦笑：“有些時候，真真是日子鮮罷了，正如姐姐，若平頭百姓聽說靖國公家嫡，誰不道是富貴人家，整日錦玉食，開心快活呢。”

說罷猶豫一下又低聲道：“原先父親奉旨巡視邊境東南大營，實際上卻是在暗中查訪關於東南大營的糧草被貪墨，激起軍中譁變一案，卻在巡視途中忽遇苗疆賊寇作，戰死疆場，但這賊寇來的蹊蹺，東南大營靠近苗疆，這些年苗疆與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一向太平，哪裡來的賊寇呢？”

彷彿憶起過往傷心事，司含玉又掉了兩滴眼淚，又道：“父親一武藝，手下親兵也經百戰，遇上那些賊寇，卻沒有一個人能逃掉，這豈非怪哉，與其說那是賊寇，倒不如說是殺手，後來此案震驚朝野，司禮監按律命人查訪，當時司禮監副座卻命人草草殺了一批流民草寇，又以東南天氣炎熱不宜保存爲由，將父親火化，哥哥當時被父親帶在邊，那一次剛巧被留在了相郡府玩耍，所以逃過此劫，但卻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見上呢！”

“司禮監副座？莫非……。”西涼茉聽得心驚，但面上卻不聲。

“正是如今的司禮監首座，錦衛都指揮使、太子太傅——九千歲。”

司含玉咬牙切齒地道，面憤怒之：“哥哥親眼看著九千歲冷漠地令人將父親的焚化，不管怎麼求他，他都不讓哥哥最後見上父親一面，那些錦衛甚至將哥哥一腳踹扔了出去，那年哥哥不過是個，稚子何辜？”

稚子何辜？

若此事真是百里青做下的，那麼他放了司流風已經是他大發慈悲了，那位師傅素來心狠手辣，向來做事不留餘地，只斬草除。

西涼茉一邊安著彷彿極爲傷心而泣不聲的司含玉，心中卻默默地道。

但心還是頗爲震驚，想不到十幾年前不過是個司禮監副座的百里青，也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年，竟就這樣一手遮天，而且德王爺那時候應該手握重兵，正是權勢最強盛之時。

原來，百里青和司流風……說不得還有殺父之仇。

又想起百里青彷彿對決定嫁給司流風總有一些態度曖昧、若有所思的樣子，甚至說出了要滅德王府滿門之類的話，再回憶之前種種，頓時有些奇異的覺，莫非百里青要用自己來掣肘德王府麼？

這……卻不在的計劃之了。

西涼茉輕哼，昨日那樣耳鬢廝磨，他都沒有告訴這些事，是想等著看發現之後會怎麼理吧？

但也並不意外，與百里青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若從合作者的角度而言，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司含玉見已有所悟，眸中閃過，司流風知道百里青似乎對西涼茉頗有不同之意，便心下有些猶豫與焦慮，是真心不希自己未來的小嫂子是司禮監在哥哥邊的棋子，所以才自告勇來試探一番，何況欣賞靠著一己之力在逆境裡翻而起的西涼茉。

誰人不知靖國公府大小姐原本一個影子一樣的人，能在那出了名好手段的韓氏手裡翻，絕對不是憑藉著幸運二字就的，見著西涼茉也不似那心機歹毒的，也堪稱哥哥的良配。

西涼茉輕嘆一聲，眉間籠上輕愁支著額頭輕嘆：“那日出宮之時，司禮監的連總管命姐姐爲九千歲制最好的胭脂，姐姐便應了，妹妹，你既知我苦，便也曉得我似飄萍，自也只能奉承他人，否則又如何能有活路，你也知我那嫡母嫡妹何曾是好相與的。”

司含玉一聽，忙握住的手道：“姐姐，待得出了這個門，你就是哥哥的人，你要信哥哥必定能護你周全，德王府也不是那門庭弱的，讓人欺負到自己王妃頭上。”

聽著西涼茉的話，不過是去結那些閹人，那些首飾不過是連公公賞賜之禮了，既然那如此，倒也沒什麼。

至於那西涼仙姐妹，讓司含玉想起那些當年欺負年無父的跋扈貴，看著便不喜。

西涼茉看著，出淡淡的激笑容來：“那要多謝妹妹了。”

司含玉俏地一撅，手刮的瓊鼻：“你可是我看上的嫂嫂呢，若他日哥哥欺負你，我可不饒他。”

西涼茉狀若地笑罵：“你就會排揎我，還不把你的寶貝拿出來，到時候那些貴們在外頭可不知要說我多驕橫呢。”

司含玉從腰上解下一隻錦袋來，邊打開邊不屑地道：“們那些人什麼份，與咱們可不是一路的，不必理會也就是了！”

西涼茉坐在金雀雕花銅鏡前，看著鏡子裡司含玉高傲的模樣，心中嘲謔，這個份尊貴萬千寵於一的小郡主，雖然沒了父親，卻有母親一生庇護，何曾與自己是這半路冒天下大不韙掙來郡主份的自己是一路的？

親手幫西涼茉戴好纓絡圈，司含玉滿意地拍手笑道：“姐姐，這隻瓔珞圈果然合適你，上面的翠綠貓眼石可是一萬粒裡才甄選出來一粒呢，姐姐真是好才襯托得起。”

果然，那顆碩大的綠貓眼石，火彩耀眼，又正與西涼茉頭上的翡翠頭面相呼應，更顯得貴氣。

“這些是姐姐自己做的小玩意，除了你這一份，還有一份且替我拿回去孝敬王妃，上不得檯面，卻是姐姐親手所制的一番心意，可都是獨一份的。”西涼茉，從小屜子裡取出兩隻牡丹祥雲緙的纓絡錦袋給司含玉。

司含玉看著那錦袋子很是，墜珠繡玉，裡頭是一隻純金嵌寶石水晶鏡子的盒，便知道費了一番心思，聞著也是異香撲鼻，便笑瞇瞇地收了：“姐姐的手藝都是貢，豈有不好的，下個月初就是你們大喜之日，我留下盒，袋子且送與哥哥，等著吃喜酒的時候讓大家也好羨慕哥哥，姐姐且自梳妝，妹妹先出去了。”

西涼茉掩脣笑罵道：“你這丫頭除了貧還會什麼！”

待司含玉銀鈴似的笑聲遠去，西涼茉臉上的笑意便驀然消失無蹤，手上的梳子啪地一聲甩在桌上，端坐兩節，驚得進門的白蕊一跳。

西涼茉眉心，脣邊泛起冷笑，真是想不到，自己如今還沒進德王府的門，就先和自己未來的夫婿鬥起心眼來了。

司含玉說的那番話，說沒有司流風的授意，誰信呢？

司流風和百里青恐有仇，司流風既然懷疑與百里青的關係，那麼他娶了自己，難道就沒有芥麼？

又或是另有所圖？

西涼茉眸幽冷，思索片刻，還是起稍微整裝片刻出了門，去應對那些貴。

今日之宴，又小別宴，待嫁子會請來相閨中友一同吃酒玩耍，算是辭別無憂無慮的時代，即將挽起長髮嫁作他人婦。

西涼茉不若西涼仙姐妹，自出府常在貴間際，就是西涼月還能偶爾粘著西涼仙姐妹的能出去遊，除了偶爾去國坊接待一些極爲尊貴的夫人公主，也嫌棄那些小姑娘們過分稚，整日就想著風弄月，家長裡短，所以想要討好的人也不得其門而。

故而此次宴會上一下子來了不高門貴，卻不認識幾個。

但司含玉份貴重自多得衆多貴和夫人們親眼，便是由著司含玉帶著自己一路介紹寒暄，也自然點頭微笑行禮，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個倒衆人都暗贊，這西涼府邸的大姑娘，並不似傳聞那般從小不得主母教誨，與下人一般混養得不識禮數，行爲舉止毫不曾辱沒了這郡主的名分。

再加上原本府邸裡的正牌國公夫人是藍氏，雖然多年不得見，但到底還是名分在那裡，這倒是比什麼都重要的，於是這些貴們倒是競相與好起來。

“姐姐這項圈果真是巧漂亮，巧奪天工。”說話的是鴻臚寺卿陳大人家的嫡出大小姐陳敏之，正瞅著西涼茉頸項間那隻瓔珞圈讚歎。

司含玉送的瓔珞圈稱爲九轉玲瓏盤纓絡圈，赤金打造，雕兩隻三尾凰做俯首落雲狀，凰羽通纖毫畢現，緻異常，尾羽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綠碎寶石，目爲兩顆小綠貓眼石，兩首朝下，銜著一顆拇指頭大小的青綠貓眼石，火彩熠熠，極爲炫目。

項圈上還墜著五顆玲瓏九轉金鈴，這金鈴鏤空，共有九層，層層相套，雕刻得巧奪天工，行間便聽見玲瓏叮噹作響，宛如風，最難得的是這鈴鐺只一個小指節大小，整個項圈不若時下流行的赤金項圈笨重，顯得極其輕巧緻，讓戴的人也顯出曼妙不凡的意味來。

“是呀，見了貞敏郡主這項圈，我可是恨不得把我脖子上這俗不可耐的件快快拋了去，只我若摘下來，我娘瞧見了，我就要被大刑伺候了，只得日日顯出那暴發戶的樣子來，唉。”東停侯家的嫡次何蕓做無奈狀搖頭。

衆人皆笑起來，誰不知道東亭侯家族男丁興旺，卻是兒難得，夫人年近四十才得了這麼個小寶貝兒，含在裡怕化了，聽說小命薄便去請了一個貴重的銜平安玉扣項圈在高僧開回來，這項圈乃足金打造，又很，不但貴還——相當重。

西涼茉知道自己未來必定不得建立這一圈夫人小姐間的關係網，便也打趣道：“這可是含玉那丫頭的擡舉，大家不若都早早婚，也好去向含玉討這個吉，必定是個大方的，家裡寶貝多著呢。”

衆家貴也有那已經定親的，還有爲定親的都齊齊臉上一紅起來，也有不笑著去鬧司含玉要寶貝的。

司含玉指著西涼茉笑罵：“好你個小蹄子，虧我私下還你聲姐姐，現如今就要當我的嫂嫂了，不幫著我要己也就罷了，倒是合著外頭人來盤剝我，誰要幫我抓住，讓我好好教訓一番，本郡主可有好東西送上。”

說著便要去哈西涼茉的，姑娘們都笑鬧做一團，倒也是其樂融融。

西涼茉被兩個貴抓著，讓司含玉咯吱得一迭聲地告饒：“好妹妹，姐姐錯了還不，今日可給饒了姐姐一回罷。

司含玉又咯吱了好一會方纔住了手，笑道：”可知道我的厲害了，今日你是頭一份的面，且放過你，只姐姐這般模樣，倒是不用添妝了，恁是讓人心醉呢。“

衆家小姐看去，只見西涼茉笑得尖巧小臉紅如櫻綻開，一雙妙目盈盈含了淚，氣咻咻間猶如儂花語，不自勝，確有一份子都移不開目的來。

有人正要打趣，卻聽見一道頗爲尖利的聲音響起：”那是，我們府上的大小姐自然是姿容獨一份的，我見猶憐得很，也不知是多男兒夢裡人呢。“

衆人聞言，不由面都有異來，這分明是指責西涼茉行止不端，也不知誰那麼不識趣來添堵來了，便循聲去，只見一個梳著墮馬髻的子被兩個丫頭扶著走了過來。

上著海棠春折枝繡牡丹緙褙子，下著雨過天青雲綢撒花，除卻頭上的一套赤金紅寶石五尾凰頭面，耳朵上還綴著兩顆龍眼大的東珠，手腕上還帶著一對赤金寶石絞鐲，塗著豔麗蔻丹的手指上戴著三隻極好的寶石戒指，通的富貴。

一張鵝蛋臉亦算，細長秋水目配上兩道柳葉吊稍眉卻憑添了幾分刻薄，正是數月前嫁給虞候的西涼霜。

”切，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的別宴呢。“白蕊在一旁不屑地低道，嫣紅大紫向來是別宴主角穿，賓客也有穿豔的，但多半都避開一些，免得衝撞主人家。

西涼霜走近了，盯著西涼茉的眼神滿是譏怨，子卻一偏先給一旁的司含玉和西涼仙行了禮：”見過含玉郡主，見過大姐姐。“

司含玉客氣一笑，讓起，西涼月方纔一直沉默，冷眼看著西涼茉們笑鬧，此刻卻含了笑上來打趣：”這些時日不見三姐姐，倒是出落愈發的富貴貌了。“

西涼霜銳利的目掃向西涼茉，譏諷地道：”託大姐姐的福氣呢。“

永遠記得自己被迫出嫁那日，被西涼茉踩斷了手指，又綁著上了花轎，死都死不的屈辱，當日虞侯掀開蓋頭見著自己的模樣就大怒，扇了一個耳，就強了……那種噁心的覺讓永生難忘。

既有人找不自在，西涼茉又哪裡有避過的理，只笑笑：”哪裡就是託我的福氣，我素來是個福薄的，倒是妹妹自己爲自己擇的好運道，虞候必定是極寵妹妹，瞧這通的氣派，如今妹妹可也是三品的誥命夫人了。“

西涼茉一番連譏帶諷的話點明當初自己設的圈套讓自食其惡果，讓西涼霜臉青一陣白一陣。

但西涼霜雖然起初不願意，甚至對著虞候口出惡言，但最被破了子，最後一幻想盡破後，反而看開了。

而虞候雖然一開始對西涼霜的倔強不從很是惱怒，但最後肯婉轉承歡，還是多讓他心裡爽愜了不，何況虞候也已經四十餘一二，八房妾侍，通房不知幾多，長房嫡子都已經給虞候添了兩個孫子。如今卻得了這樣份也算高貴的二八佳人，還是心很好。

一樹梨花海棠，虞候這老梨花自然對西涼霜這年輕貌的小海棠寵有加。

是故西涼霜雖然是滿心不甘，沒有嫁得那韓蔚，但一虞候府就是正妻，未幾又仗著虞候新婚寵強行從三姨娘手上搶了掌家權，打死了兩個年輕一點的小妾，如今也是侯府主母，還封了三品的誥命，盡富貴，自然就腰桿直了，不復從前在西涼仙姐妹和韓氏面前的小心卑微。

對而言倒也不知是福還是劫，如今見著當初害了自己的西涼茉這些時日不見，不但臉著好了許多，名正言順地恢復了嫡長名位，不但害得韓蔚表哥傷心，還要搶了西涼丹的婚事嫁給德小王爺，當初怎麼就沒發現這個賤人心機如此深沉。

看著西涼茉的風，心中那種憤恨不甘就如水一樣不停一番又一番地拍打上心頭。

郡主又怎樣，嫡又如何，當初還不是腳底下一隻老鼠，每次在西涼仙姐妹和韓氏那裡了氣，都要找西涼茉這個‘嫡’發泄一番，西涼茉憑什麼能有今日，難道嫡就該比庶好麼？難道們不是一個爹麼？

西涼霜想著一切總總塗滿嫣紅蔻丹的手指幾乎掐到手心裡去。

可卻忘了當初自己在府邸裡作踐人的時候，可沒想過西涼茉和一個爹，亦是姐妹。

”妹妹在這裡恭喜大姐姐了。“西涼霜笑道，復又似親熱地靠過來，嘆息道：”只是不知韓蔚表哥有多傷心呢……哎呀……大姐姐，你可別怪我，妹妹有口無心。“說罷以袖掩脣，做失言不安狀。

西涼茉看著做作的樣子，又見衆貴們奇異打量的目落在自己上，心中冷嗤一聲，這點子小伎倆還真是西涼霜這人慣用的。

吃了口茶，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西涼霜：”韓蔚表哥……哪一個？“

西涼霜冷笑著要說話，卻見一旁白蕊在西涼茉邊提點似的道：”回大小姐，韓蔚爺是二夫人孃家的侄兒，韓爺來的時候，您總是在後院子裡爲夫人祈福，甚到跟前去……。“

白蕊見西涼茉還是有些茫然得不太記得的模樣，便狀若有些焦急地又低聲道：”就是您四歲那年，韓夫人孃家莊子上送了西域葡萄來，給了您一串葡萄的那位。“

白蕊聲音雖然似故意低了在耳邊道的，但旁邊人距離實在太近，便還是將白蕊的話聽了個全，衆人不由心中都暗笑，有那把持不住的也已經撲哧一聲低笑起來。

西涼茉方纔若有所悟般地看著西涼霜，瞄瞄西涼仙又不好意思道：”哦，是了……就是那位母親家的表哥，彼時我總拘在院子裡不大常見人，所以也不常得見那位哥哥，倒不知接了人東西的總要回禮，不若三妹妹，能常在母親跟前伺候，手藝又好，聽五妹妹說那位表哥上的掛件荷包什麼的都是妹妹繡呢，妹妹那手巧雙面繡可是姐妹裡獨一份的呢。“

一番話下來，哪還有人不知其中道理，西涼茉過去不得韓二夫人和靖國公待見早是人所周知，韓二夫人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家親侄兒和西涼茉有首尾，倒是這嫁出去的西涼霜，看來彼時心可不在虞候上呢，這未嫁之便如此這般大膽向男子獻殷勤，還真是……庶就是庶呢。

何況西涼霜的雙面繡確實在閨秀間有些名氣，想來是假不了的，萬一這事傳到虞候耳朵裡……

衆家貴們看著西涼霜的目就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西涼茉，你這賤蹄子胡謅些什麼……！“西涼霜氣得咬脣，柳眉倒豎，只恨不能撕了西涼茉的，本想給西涼茉添堵，哪裡想到倒是給自己添堵，在虞候府邸也橫行了一段時間，頓時忘了西涼茉份如今已經是不同，便把往日罵西涼茉的話罵了出來。

西涼茉尚未說話，司含玉已經是眉頭一皺，冷聲道：”虞候夫人說話可要注意了，茉姐姐可是公爵府的嫡長，更是貞敏郡主，未來的德小王妃，你如何這般言出無狀，辱罵長姊！“

西涼霜看心中氣恨，絞著手帕恨恨地道：”那又如何，本夫人也是三品誥命，難道還能如何？“

當初一介庶，需要唯唯諾諾，但如今，已經是堂堂侯爺夫人，就不信們這些人還敢拿自己如何！

西涼茉悠然一笑道：”所謂刑不上大夫，三妹妹自然是由侯爺才能管教，只是常言子不教父母之過，想來也是當初三妹妹在府邸裡的時候與那上不得檯面的姨娘走得太近的緣故，所以纔有如此作爲，等會子姐姐自會去向姨娘討教一二。“

西涼霜瞬間臉變得蒼白，尖聲道：”你這是威脅我，我要告訴父親去！“

分明是說，便是現在不得自己，但孃親家命卻還掌握在的手裡，何況現在掌著家，收拾一個姨娘也是名正言順的事。

西涼茉本懶得理會西涼霜這蠢貨，平日裡姐妹不合，哪怕刀劍相向，也是私下裡的爭鬥，明面上卻還是要維護家中面，偏這蠢貨唯恐天下不知一般。

只笑笑，當西涼霜是空氣，看向一衆貴們笑道：”前些日子我得了幾株七梅花，今日早上就聽說開了，不若姐妹們一同到花園裡賞梅踏雪，也是件風雅趣事。“

說罷便率先領著司含玉往湖邊去了。

今日邀請的衆貴多半也是嫡出，哪裡能見的庶這般爬到自己頭上去，可見那西涼霜是慣瞭如此無禮的，都冷嗤一聲，面帶鄙夷地跟著走了。

只餘下西涼霜氣恨不已，在虞候府邸，誰敢如此下的臉，難道在國公府第，自己永遠比不得這個嫡的名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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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月看著西涼霜眼裡的恨意，脣邊挑起一嘲弄的笑，卻面帶無奈地安：”你要知道，如今大姐姐與我們都不一樣了，不但是郡主，還很快就要爲德王妃呢。“

佩服和傾慕西涼茉的本事，可也討厭西涼茉總是不將帶在邊，明明纔是的親妹妹，可西涼茉總是冷冷淡淡，任由如何討好，都不曾多看一眼。

西涼茉的態度讓從小就很會左右逢源的西涼月覺很是失落。

西涼月還就不信了，等這些姐妹都沒了，大姐姐就剩下一個妹妹，還能不將放在眼裡麼？

反正三姐姐那麼蠢笨又高傲，遲早會去犯大姐姐的威嚴，乾脆就往死路上送這蠢笨的三姐姐一程好了。

西涼霜果然聽了的話後，面帶怨毒地道：”和我們有什麼不一樣，當初比一個下人還不如，如今竟然騎到我們頭上，難道我們就任由如此肆無忌憚麼！“

西涼月一臉茫然似的看著西涼霜：”可是，妹妹在家中地位低位，哪裡能比得上三品誥命的姐姐你，又能對大姐姐如何？

西涼霜傲然哼了一聲：“也不曾指你，且等著就是了，誰知道嫁不嫁得！

西涼月眼底一掠，天真地仰起臉：”哦，三姐姐可是有了主意？“

西涼霜睨了一眼，卻只冷笑一聲，沒有說話轉離去。

卻不想剛走到花園邊上一轉彎，卻撞上了一個人，西涼霜一個踉蹌，一屁跌坐在地。

大怒地對著邊丫頭怒道：”大膽，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誰，便敢如此放肆，給我掌！“

可是一擡頭卻對上了一張似笑非笑，也是最痛恨的臉。

本該在梅園裡與衆貴們詩作對的西涼茉卻領著自己幾個大丫頭站在這拐角，彷彿正好整以暇地等著。

”三妹妹，你這麼行匆匆，是要去哪裡呢？“西涼茉居高臨下地看著微笑。

”你……。“西涼霜惱怒地想要爬起來，卻不妨襬被人從旁邊踩住，一下子又跌在地上。

”三姑太太，您可要小心，要是不小心摔折了胳膊什麼，可多不好呢！“白蕊在一邊笑嘻嘻地道，穿著繡鞋的小巧纖足正大剌剌地踩在西涼仙雨過天青雲綢撒花上。

這是西涼霜最喜歡的子，頓時怒從心起，對著西涼茉怒道：”你就是這麼管教自己的丫頭的麼，以下犯上的賤婢，還不拖出去打死了！“

雖然的派頭很足，但是這麼跌坐著，卻未免失了些幾分氣勢。

西涼茉卻笑著走上前兩步，忽然一擡腳，毫不客氣地再次一腳踏在的纖細手指上，然後狠狠地璇足尖。

只聽見空氣中傳來幾聲脆響。

”卡嚓！“

西涼霜的手指已經生生地斷了三。

西涼霜只覺得手指傳來劇烈又尖銳的疼痛，眼前一黑，頓時慘起來，但半聲淒厲的尖纔剛出口，上卻被白玉一把塞進了一大塊破抹布，將剩下的聲給塞在嚨裡。

怎麼敢……

怎麼敢如此對！

西涼霜痛極，驚恐又憤怒地盯著西涼茉。

西涼茉卻垂著冰冷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出一個冷酷又輕蔑的笑容：”西涼霜，你且記好了，當初你要死要活，是本郡主替你做了這個讓你富貴一生的決定，你纔有今日，本郡主能讓你當上這富貴的侯爺夫人，自然也能讓你淪落泥，若你乖覺些，安安分分當你的侯爺夫人，也就罷了，若是不然……。“

西涼茉擡手住西涼霜的下，垂下首去，盯著的眸子一字一頓地在耳邊道：”西涼仙姐妹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怎麼說，咱們也是姐妹，本郡主可不希下一次踩斷的是你纖細又漂亮的脖子。“

西涼霜這種人，對於常年迫在頭上如西涼仙姐妹，已經習慣了們給的屈辱，卻反而看不順眼那些曾經不如自己的姐妹，有超越自己的一天，將從西涼仙姐妹與韓氏上到的氣，發泄在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的上。

笑人無，恨人有。

這種助紂爲的豺狗，其實比仗勢欺人的西涼仙姐妹更可惡，所以本不需要去給什麼寬和的餘地，沒有一子打死，便已經是的慈悲。

西涼茉在脖子上而過的手指細膩，又異常冰冷，讓西涼霜劇痛之中也忍不住恐懼地發起抖來。

從西涼茉的眼裡看到了真切的冰冷殺氣，如蛆跗骨。

西涼茉看著又嚇又痛，魂不附的的西涼霜，冷冷一笑，領著自己的丫頭們轉而去。

——老子是小白大部的分界線——

就在靖國公府邸上鑼鼓地安排西涼茉的婚事之時，宮裡也接到了來自靖國公與德王府按慣例娶宗室需要呈上的請婚摺子。

這原本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但卻牽了不帝國貴人們的心思。

陸皇后著這個摺子，不由輕嘆了一聲，看向一邊正在寫字的清矍影：”哥哥，這姑娘就要嫁了，便是皇上看見了，也說不得什麼。“

陸相手中的筆頓了頓，隨後淡然地看向陸皇后：”事過去那麼多年，娘娘不必放在心上，依微臣看，若當初娘娘不攔下太子爺的婚事，與靖國公府邸聯姻，對太子而言，說不定是個好事。“

陸皇后一頓，原本溫和從容的容上卻掠過一痛與不甘：”哥哥，難道還有誰能威脅承乾的地位？我上半輩子都活在那人的影裡，難道還要靠著的庇廕來穩固承乾的地位！“

其實不是沒有想過的，但是，總是有那麼三分不甘，讓還是決定放棄西涼茉，皇帝這些年尋找相似的替還麼，不想了太后還要日日對著那張誅心的臉。

何況……

”哥哥，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姑娘有可能是承乾的……。“陸皇后搖搖頭，怎麼想，都覺得不放心。

當初那件事，那麼多人都有份參與，才換來了今日人人太平的局面，雖然相信一個小姑娘不了什麼氣候，但若是讓那個姑娘攪渾了進來，總是不妙。

”就算那姑娘與承乾真是兄妹又如何？“

陸相毫不客氣地破了這一層窗戶紙，隨後在皇后錯愕的目中，他眸冰冷，捋須道：”所有人都認爲是靖國公與藍翎夫人所生的貞敏郡主，與皇室毫無緣關係，這就夠了。“

”如今後宮裡也不止承乾一個皇子，三皇子與九皇子雖然生母微賤，但太宗皇帝也是宮娥所出，何況還有幾位出不低的婕妤、嬪也生下了兒子，雖然年紀尚，但陛下天心未定，正值盛年，誰也不知道未來將會如何，若那位郡主能得了陛下垂憐，嫁給了太子卻是一大助力，只要未來太子登基後，不生下子嗣也就夠了！“

皇家自古無，人最大的作用就是暖牀生育與爲聯姻的工，但只要能襄助夫君就可以，在帝國頂尖權杖面前，倫理親都要爲通往皇權之路鋪路。

陸相一番冷酷籌謀的話語讓陸皇后震驚後，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只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哥哥，也不必再說了，如今貞敏郡主沒幾日就要嫁給德小王爺了。“

雖然看著容貌溫和醇厚，但在宮中浸多年，手上早已全是腥，又如何不知道這些道理？

陸相看著自己從小溫大氣的妹妹一副鬱模樣，不由嘆氣，搖搖頭，果真是婦人之見，眼短淺。

而就在陸相與陸皇后都相對無言之時，正在養傷的太子承乾也接到了這樣的消息，他皺起眉，有些錯愕地看著無意間談及此事的自己的首席幕僚——鹿鳴先生。

”鹿鳴先生，你說什麼，但是貞敏已經是本宮的人了！“

鹿鳴先生本來不過是來探傷的太子，隨口提到了一句當初與太子一起獲救的貞敏郡主過幾日就要與德王府的小王爺大婚，打算商議一下送些什麼禮品過去，卻沒有想到他居然聽見了這樣的辛。

鹿鳴先生不由錯愕地看著司承乾：”太子爺，您何時與貞敏郡主有如此首尾，難道您與郡主已經……。“

司承乾俊毅的臉上掠過一可疑的紅暈，他乾咳了一聲，才道：”並非如此，只是本宮與郡主在野外獨一夜，恐怕有損的名聲，所以本來打算子復原後，向母后稟明緣由，再去想靖國公提親，卻沒有想到……。“

他並不打算說出自己當初的狼狽與私之事。

鹿鳴先生聞言，皺眉道：”太子爺，您往後切勿再提起此事，此事於您與郡主都並非好事，畢竟德王府在朝中清流一派頗有聲譽，若因此影響了彼此關係，恐怕不妥！“

司承乾沉默了片刻，腦海裡掠過西涼茉在泉水之中豔鮮妍的模樣，與自己分明已經有了之親，爲何卻還是要轉而嫁給他人？

他已經承諾過會娶，前一刻還在對自己細心殷勤，下一刻卻又與其他男子談婚論嫁，實在可惡。

司承乾的目裡閃過鬱，了拳頭，隨後卻還是對著鹿鳴先生道：”本宮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鹿鳴先生盯著太子的臉看了片刻，並未曾察覺有什麼不對，這才滿意地捋著鬍鬚點頭，另外與太子商議起其他事來。

——老子是太子爺鬱悶的的分界線——

而引宮中衆人心思的那個對象，此刻並沒有如衆人想象中充滿喜悅與地待嫁，而是在出閣前一天深夜，悄然出府，去了一間無名府邸，等候著一頂來接的小轎子。

這一頂小轎子將領著見證自己第一場大規模的殺戮。

夜漸濃，房間的被人敲響了，進來一個悉的人影。

何嬤嬤笑，眼含激地向西涼茉迎了上去：”郡主！“

”嬤嬤子可大好了？“西涼茉也站了起來，迎了上去，握住的手，上下欣地打量著。

那日出事，何嬤嬤是們中惟一一點武藝都沒有的，堅持要留下來，換了一尼姑的服躲在自己的牀下藏起來。

西涼茉考慮了良久，如果勉強一起走，確實並不一定有好結果，倒不如分散開來，還能減風險，於是就同意了。

何嬤嬤後來確實躲過了那一場太子東宮人馬與天理教徒的混戰，熬到了錦衛的人馬前來營救，但是下山的時候卻遇到了天理教的餘孽，了點輕傷，被接回了百里青的府邸。

西涼茉讓回到百里青府邸上將養了大半個月，全好了，再回來。

想不到今日來接的卻是何嬤嬤。

兩人確定了對方平安康健，也沒有寒暄太多，徑自出門後各自上轎向著目的地而去。

不久，地方到了以後，西涼茉便戴著面紗下了轎，兩名黑人立刻迎了上來，向著一拱手：”小姐。“

自從秋山回來以後，百里青便決定不讓西涼茉再出現在自己的下屬面前，讓戴上一襲特製的金屬面紗，其他人只稱呼‘小姐’。

西涼茉對著他們微微點頭，轉朝大門走去。

這片建築青瓦白牆，氣勢恢弘，與牆融爲一的青苔已經表明此有著悠久的歷史。

穿行在一座座的亭臺水榭之間，最後停在一間幾位開闊的大廳之間，黑的三人方纔能環抱的柱子上方掛著已經有些斑駁的牌匾，上面是天朝太祖皇帝的金鉤鐵筆——流芳堂。

此正是當初西涼本家最引以爲傲的地方。

而整個西涼世家現在陷了一種詭譎的沉寂，無數黑人如同鬼魂一般將之徹底包圍，而府邸中至一半的人卻還在沉睡，空氣裡有著一霾的腥之氣。

”人呢？“西涼茉坐在首座之上淡淡地問。

底下的黑人恭敬地對著西涼茉道：”回小姐，他們已經分開關了起來。“

”將他們帶上來吧。“淡漠地下令。

黑人領命而去，不一會，就有十幾個男子並著一個巍巍的老婦人被提拎了上來，跪在流芳堂中間。

西涼茉朝著那黑人一擺手，那黑人就拎著那老婦人的髮髻，強迫擡起頭。

”你們這些臣賊子，如何敢到我西涼世家的地盤上來撒野，你們可知道靖國公是我的侄兒！“餘老太君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只穿著一件中，中，正在睡覺，就被一羣行跡詭異的黑人忽然抓了起來，髮髻散地關在流芳堂的耳房之中。

一同被關起來的還有不嫡系的子侄。

正擔驚怕，卻又忽然被拎到了流芳堂上，被迫跪下，看著那坐在自己位子上的不由大怒，一下子忘了自己的境，再次叱責道：”你這黃丫頭，如何敢去做那個位子，那也是你能坐的麼！“

西涼茉看著仍舊端著一臉當家主母模樣的餘老太君，就好笑，優雅地一擡手，取下了自己的面紗，對著餘老太君笑道：”餘老太君，別來無恙，可還記得本郡主？“

餘老太君並著西涼家的衆人都大驚失地看著座上的。

竟然是？

那個被他們如此設計，卻還是沒死的丫頭！

”你這孽障，怎麼敢半夜闖進本家，還如此對待老太君與我們這些叔伯，你究竟想做什麼！“底下的有囂張慣了的本家叔叔便很不客氣地大嚷起來。

其他人也都紛紛跟著附和。

西涼茉接過司禮監暗衛們遞來的茶，邊品了一口，邊輕描淡寫地道：”侄不想做什麼，只是想毀了西涼世家和要你們的命而已！“

朱脣檀口，貝齒如玉，卻輕描淡寫地吐出這樣滿是腥的話，詭異而讓人不寒而慄。

”你……你是什麼意思，簡直是大逆不道，難道這就是你父親教你的禮教嗎！“餘老太君卻不若其他子侄一般，反而然大怒。

西涼茉只是微微一擡手。

忽然有黑人揮著細長的刀如風一般掠過，那方纔說話的本家男子的脖頸間就猛地出一蓬花，隨後他的人頭飛了出去，骨碌碌地滾到了一邊。

他的子卻還在堂下跪著，脖子上噴涌出的，濺了餘老太君一臉，餘老太君瞬間僵住。

而所有西涼家的人都發出驚恐的聲，伏在地上抖如糠子。

西涼茉看著傻了的餘老太君，嘲謔地微微勾起一惡劣的笑來：”如何，老太君可喜歡侄兒這份禮？接下來還有更彩的。“

”西涼茉，你不是人！“西涼和驚恐之後，上前一把抱住搖搖墜的老太君，朝著大吼。

”過獎，過獎，如何比得上你們這些對著自己兒都能下手的豺狗呢？“西涼茉輕笑。

西涼和咬牙切齒，這丫頭果然是知道了真相，他梗著脖子道：”我西涼家兒如何能在野蠻人下辱，那是們的榮幸。“

西涼茉脣角的笑容凝冰冷森的弧度：”果然與西涼慶是兄弟，也不愧是西涼庭的父親，如出一轍的說法，所以，西涼世家毀滅在我這西涼家所出的郡主手裡也是你們這些人的榮幸。“

西涼和憤怒又恐懼地看著上面的，道：”你……果然是你殺了庭兒和阿慶！“

西涼茉不可置否地點頭：”是啊，本郡主請司禮監的人剝了他們的皮，再親手一把火送他們下地府，這應該會讓他們覺無比的榮耀吧。“

西涼和這下宛如被澆了一頭涼水，驚恐地看向四周如同索命惡鬼，殺人不眨眼的黑人。

竟然是司禮監！

如雷貫耳的名聲，是地獄使者的代言詞，這丫頭居然揹著靖國公投靠了司禮監！

”西涼茉……你……你……。“西涼和原本還希只是西涼茉買通了強盜前來報復，如今卻聽見了這樣恐怖的真相，幾乎讓他瞬間徹底絕。

本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司禮監想要殺的人，從來沒有人可以逃得過！

他想要求饒，卻拉不下臉，更不敢開口。

西涼茉一招手，何嬤嬤端上來一個盒子，送到了西涼和麪前，頗爲認真地道：”這是茉兒送你們上路的一點小禮，請二叔笑納。“

西涼和看著面前緻的盒子，不想去打開，直覺裡面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後一把長刀瞬間刺進他的肩膀，痛得他慘一聲，趕手去打開那個盒子。

一打開，他才鬆了一口氣，裡面不是什麼人頭，肢，而是是五把緻的扇子，只是材質相當奇怪。

西涼茉看著他鬆懈下來，輕笑：”二叔可覺得最上面的扇子上的胎記眼，那可是庭表哥痛了許久才能完整地剝下來的皮，剝皮的時候，他把裡的木頭都咬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