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 風波 下

“這德王府的丫頭，怎麼如此沒有規矩，若是在宮裡，早就被拖去慎刑司置了，待奴婢日後好好的整頓一番纔是！”何嬤嬤當上多年，曾經長期負責訓導新進宮與秀，最是看不得這行止無狀的。

西涼茉對著手鏡了髮鬢，確定自己妝容整齊後，淡淡一笑：“嬤嬤不必生氣，天長日久，我在國公府上十幾年都過來了，您又何必急於這一時一日，日後有的是時間讓那不知趣的知道咱們的手段。”

何嬤嬤這才點點頭：“遲早的事，總要調理得那些小蹄子規規矩矩的。”

不一會，靜雲便領進來一個子，便趕躲到了門外探頭探腦，那副樣子看得何嬤嬤又是一陣惱怒不悅，這樣小家子氣，何統。

何嬤嬤朝著白珍一個眼神，白珍會意，立刻上前‘呯’地一聲將大門甩上，差點把靜雲的鼻子給拍扁。

那‘呯’地一聲也將剛剛進來的子給嚇了一跳，有些呆愣，隨後纔上來嫋娜地給西涼茉拜了下去：“錦娘給王妃請安。”

西涼茉打量著伏在自己面前的子，這錦娘倒真真是極好的。

生了一張瓜子臉，白細膩，一雙杏核眼含春，菱脣微翹，不笑也帶三分，三千青挽了一個牡丹髻，簪了一隻金鑲玉的荷花華盛，斜簪了三支晶簪，顯得臉若芙蓉，嫵間自有一段風流。

上一件銀繡紫芙蓉錦緞夾襖，下面是寶藍繡彩蝶紛飛的馬面，一裝束更顯出所寵的程度。

西涼茉看著，淡淡地道：“你是何人，爲何一直在本王妃的邀月閣外喧譁？”

錦娘猶豫了一下，隨後低聲地道：“回王妃，賤妾是……伺候小王爺的人，今日特來拜見您，王妃喝茶。”

說著竟自端起黃花梨木圓桌上的茶盞恭敬地遞給西涼茉。

西涼茉卻沒有接，只是隨手端著自己的茶盞輕品著，也不去理會錦娘。

錦娘看著面前的彷彿沒有看見自己一般，忍不住想要說話，卻不知想到什麼，還是忍了。

過了好一會，在錦娘端著茶都手痠，快拿不出的時候，西涼茉才風清雲淡地道：“是麼，但小王爺從未與本王妃提過你，母妃也未曾提到過你，按高門大戶裡不文的規矩，未曾迎娶嫡妻之前，是不允許爺們有妾室的，除非是那些沒有家教的，如今你對我執的是妾禮，這就令本王妃費解了，你是想說德王府竟與那些破落戶一般不知禮儀規矩麼？”

錦娘原本見著西涼茉小臉尖尖，雖然是個人坯子，但一個十五歲的孩兒都沒有張開，何況西涼茉生就一副溫婉的模樣，便以爲這樣一個黃丫頭好打發得很。

卻沒有想到這小孩子竟然如此難對付，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用心，還讓自己難以下臺。

錦娘倒也乾脆，索放下了茶盞，擡頭看著西涼茉嫵地笑了一下：“王妃說的是，錦娘現在並沒有得開臉，但是小王爺答應過賤妾，只要王妃進門以後，他就會給賤妾開臉，王妃恐怕不知道吧，您新婚那夜，小王爺可是宿在錦娘那裡呢。”

居高臨下地等著看西涼茉然變，或者大怒或者哭泣，最也該是臉蒼白。

但西涼茉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哦，是麼，本王妃剛剛嫁過來，連給王妃的茶都還沒敬上，更不若你對小王爺的瞭解，既然小王爺答應你了，你自去讓小王爺或者王妃做主就是了，找本王妃做什麼？”

自己若是慕著司流風，又或者真心打算嫁過來一心一意相夫教子，那麼大概會因爲錦孃的話而極爲憤怒或者傷心。

可惜，對司流風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歡喜，不過是各取所需，虛假意罷了。

至於新婚夜，覺得自己更沒有什麼好介意的，因爲比司流風做得更無恥，好歹司流風還是去了通房丫頭那裡，是直接與‘夫’直接在新房過了一夜。

“這……。”錦娘一時詞窮，隨後著脖子道：“可王妃嫁過來後纔是王爺院子裡的主母，這事兒自然是要問您的呀。”

西涼茉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不必問本王妃，只要小王爺和王妃的意見就是本王妃的意見。”

“你……。”錦娘連吃幾個釘子，卻毫沒有辦法，這丫頭年紀不大，但卻溜得跟個泥鰍似的，本沒辦法拿住，更別說與王妃說去了，王妃本來就看有些不順眼，還有靜雨那個丫頭，們怎麼會同意自己被擡妾室？

那麼，自己該怎麼辦？

錦娘咬牙，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忽然一手著肚子，低著臻首，彷彿極爲害地道：“王妃是覺得錦娘冒犯了吧，原本錦娘也不想如此唐突，只是錦娘等得，怕是肚子裡的孩兒等不得。”

此言一出，彷彿晴天霹靂，震住了在場的衆人。

何嬤嬤與白嬤嬤的臉更是瞬間黑如鍋底。

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通房丫頭竟然在新嫁過來的主母之前有孕，若是個庶還好，若是個庶子，豈非永遠讓正室夫人都刺心又擡不起頭。

這是極大的辱，甚至可以說是醜聞。

若是有高門子弟做出這樣的事來，基本上都很難再議上什麼好的親事了。

西涼茉也微微凝眉，臉閃過一沉，目落在了錦孃的小腹上，那裡一片平坦，如今還看不出來子。

錦娘卻還是得意地把肚子了，傲然地道：“原本錦娘也不想犯您，只是這孩子確實是小王爺的脈呢，郡主您看著就是個善心的，在閨閣裡就聲名在外，想必也不會對賤妾的孩子下毒手吧？”

這話簡直就是赤的挑釁。

西涼茉原本對錦娘並沒有什麼敵意，這輩子都不會爲司流風生下孩子，更不會上司流風，甚至有可能幾年後，自己羽翼滿就要另謀它途。

所以一直認爲出於人道考慮，是應該讓司流風接納妾室，只要不犯到的底線和地位，是不介意演出一個爲丈夫開支散葉的賢妻良母。

但錦娘卻挑戰了的權威和冒犯的尊嚴，西涼茉眸底閃過冷冽的流，當下沉了片刻，脣角就勾起了一抹淺笑：“好，你且放心，本王妃自然是要向王妃稟報的，等著罷，說不定，你不日就要擡了姨娘呢。”

錦娘看著西涼茉那不驚不怒的笑，忽然覺得有一種詭異的恐慌，不知道是爲什麼，覺得自己有些害怕面前的。

一個小姑娘，面對的挑釁，卻淡然自若，這又怎麼會是那些傳聞裡驕橫無禮得罪了王妃，又不得小王爺待見的一個人？

又或者，真是子懦弱？

錦娘猜測著，拿不定主意，但是話已經出口，索就將人得罪到底了。

對著西涼茉屈膝行了個妾禮，倨傲地道：“那就有勞王妃了。”

看著錦孃的影消失在門口，西涼茉‘呯’地一聲將描金的茶碗扔在了圓臺上，面瞬間冷了下來：“走，我也該去給德王妃問個安了。”

房裡衆人的臉都很不好，在國公府邸上，錦娘這樣不分尊卑輕重的丫頭，早就被打出去了。

……

德王妃聽聞西涼茉來了，倒也不意外，因爲錦娘去那裡鬧了一場的事，如今是人盡皆知。

靜雨看著有些臉不佳的德王妃，關心地道：“王妃，要不，奴婢去打發了王妃走，明兒您好些了，再見王妃？”

德王妃扶著額，皺眉嗔道：“你真是糊塗了麼，大後日就是回門之禮，風兒剛剛新婚，若這事鬧到了靖國公那裡，怎麼得了？”

“這……。”靜雨有些啞然。

“今早，我就讓你看好了錦娘那丫頭，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如今這樣鬧將起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你才稱心如意麼？”德王妃看著靜雨，越發地氣悶。

靜雨低頭咬著脣，頗爲委屈：“王妃，奴婢已經讓人看著錦娘了，也不知道是怎麼跑出來的，還鬧將到了邀約閣那邊。”

雖然去錦孃的房裡將那不知廉恥地小賤人教訓了一頓，原本也是打算牢牢地看著的，但是自打聽人說錦娘打算去王妃那裡鬧一場，給王妃一個下馬威，的心思就活絡開了。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小王爺最不喜那些爭鋒吃醋的子，若是錦娘與王妃都失了小王爺的心，那麼，纔是最得利的那一個，所以就令下面看守錦孃的小丫頭放任錦娘地跑了出去。

德王妃看了一眼，到底還是嘆了一口氣，靜雨一向做事謹慎，怎麼可能隨意讓人跑了出去？

今兒一番苦口婆心的話，真是白費工夫了。

今兒自己又是被燙傷，又還要心這些破落事，一會子還要應付西涼茉的委屈哭訴。

德王妃想到就心煩，便意興闌珊地擺擺手：“行了，這事兒怎麼回事，你我心裡都清楚，你去把王妃請進來吧。”

不得要打起神，去應付這一位了，沒有心思去搭理靜雨。

靜雨咬咬脣，還是低聲應是，出去將西涼茉迎接進來，雖然王妃對的失，讓很有些不安，但是一想到等會能見到西涼茉臉灰暗，淚水漣漣的樣子，心中就冒出一迫不及待地興來。

只是當靜雨見到西涼茉的時候，卻見一副從容淡然，彷彿一切都是水過無痕，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不由吃了一驚，

但隨即暗自冷嗤，你就裝吧，一會子見到王妃，我看你能裝到幾時？

西涼茉瞥見靜雨眼裡那幸災樂禍，不由挑了下眉，玩味地笑笑：“怎麼，今兒有什麼好事，讓靜雨姑娘如此開心，可是王妃要將你嫁出去了，也是，靜雨姑娘如此貌端莊，本王妃必定求小王爺從臣下里選個好人來。”

靜雨瞬間彷彿如遭雷擊，驚慌又憤怒地看向西涼茉，只是西涼茉本沒再搭理，轉就進了德王妃的房間。

留下一人兀自憤憤又心慌不停。

德王妃正躺在黃花梨的雕花羅漢牀上，穿著中，披著銀鼠襖子，上蓋著牡丹錦被，髮髻簡單，一副正準備休息的模樣，看見西涼茉進來，便笑著招手，出慈的笑容來：“貞敏，怎麼這麼晚了過來？”

西涼茉也靦腆又溫地一笑，走近德王妃在邊的小椅上坐下：“茉兒來看看母妃可好些了？”

兩人絮絮地說了些西涼茉和司流風進宮後的事，德王妃又代了些需要各宮回禮的名單，西涼茉倒是細細記在了心上。

一旁的靜雨聽得極爲無趣，只想等著西涼茉失態的樣子。

德王妃見西涼茉並不曾打算說起今日之事的樣子，便以爲臉皮薄，只好自己道：“聽說今日錦娘那賤婢去你那裡鬧了一場？”

西涼茉彷彿有些驚訝地一怔，才淡淡道：“是有一個錦孃的丫頭過來媳婦的邀月閣說話，只也算不上鬧，告訴媳婦兒說是伺候小王爺的通房，如今已經有了孕，小王爺也答應媳婦過門後就擡舉做個妾室，所以希能夠在孩子生下來之前能開臉。”

西涼茉字句平淡，倒是沒有一假話。

但這樣話，卻生生在德王妃和靜雨那裡瞬間如扔下一個炸雷。

讓德王妃和靜雨都瞬間僵住了，震驚地看著彼此一眼，錦娘竟然有了孕麼？

這……這簡直就是個醜聞，份高貴的新婦剛嫁進來，通房就已經暗結珠胎，這可怎麼是好！

靜雨已經徹底傻住了，而德王妃瞬間眼裡閃過一殺意，拽著被窩的手都指節泛白，明明人給錦娘日日喝避子藥，怎麼會讓懷上了？！

西涼茉將們的表都看在眼底，心中暗自冷笑，看來這兩位還是真以爲錦娘是拽在們手心的螞蚱呢，卻不想反倒被自己養的狗咬了一口。

西涼茉溫和地笑笑：“母妃不必擔心，媳婦都想過了，夫君年風流，俊倜儻，難免會有婢子慕，若是母親想要留下這個孫兒，媳婦自然也要當他是自己的孩子，等錦娘生下孩子，便擡舉做個妾吧。”

德王妃詫異地看著西涼茉：“貞敏，你若是委屈，便與母妃說就是了，不必如此委曲求全，那錦娘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你若不喜歡，打死就是，也無人能說什麼。”

西涼茉聞言，看了一眼，暗自冷道，什麼我若不喜歡，打死就是，這是要讓司流風和府邸裡的其他人覺得我草芥人命，眼裡容不得沙子麼？

西涼茉有些憂鬱地一笑：“母妃，媳婦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就知道大丈夫三妻四妾總是難免，何必計較那麼多，爲彷彿子嗣著想，開枝散葉也是媳婦兒的本分，只要夫君能夠開心，妾便於願足矣，若是錦娘生下了麟兒，倒是可以擡舉做個梅院姨娘。”

此言剛落，便有人大步走進來，一臉心疼震驚地捧起西涼茉纏著帕的手道：“茉兒，都是爲夫的不是，難爲你了。”

西涼茉彷彿看見司流風進來，嚇了一跳的模樣，隨即立刻想要開手，紅著臉低頭地道：“小王爺，母親和靜雨都在這裡呢。”

司流風正爲西涼茉的識大與溫而極爲又慚愧，哪裡顧得上場合，只想安自己的小妻子，不肯放開西涼茉的手。

德王妃也沒有想到西涼茉居然如此大度，不由懷疑地看了西涼茉一眼，卻也只在臉上看到小人的，便暗暗道，看來風兒果真迷住了這位郡主，竟然讓肯退避求全若此，那日後要從那裡得到什麼，想必方便多了。

至於靜雨，只愣愣地看著西涼茉和司流風疊的雙手，彷彿已經魂遊天外。

德王妃看著司流風，沒好氣地叱了一聲：“你倒是會欺負茉兒大度，但你可曾想過這事兒若傳了出去，讓史臺的人知道，你要將德王府的面置於何地。”

司流風皺皺眉，錦娘伺候他多年，是帶著他初嘗雲雨的第一個子，自然分不同，但是……

他還沒想好如何開口，西涼茉已經輕聲安德王妃：“母妃不必生氣，如今這事兒，只要大家把都閉了，到底都是我們自己的事，又有誰會出去呢？”

德王妃不過是在迫，想要表個態而已。

德王妃這才鬆了一口氣，慈祥地看著西涼茉道：“真是委屈你了孩子，這事兒是風兒對不起你呢，他可是要罰的。”

“兒子願意領罰！”司流風立刻愧疚地道。

西涼茉卻笑了：“好，那就罰夫君日後要更疼茉兒，不可以再辜負了茉兒。”

西涼茉巧笑倩兮，目盼兮的模樣和話語，讓司流風更是，同時也目越發地癡迷地手又去拉，西涼茉彷彿害一般地一手，倒是讓司流風拉到了自己的袖，出一截皓腕。

司流風的目忽然在那皓腕上定住了，連德王妃也了過去，只因爲那皓腕上的三道痕在西涼茉凝脂一片的上顯得目驚心。

司流風焦急地道：“這是怎麼了？”

西涼茉立刻拿袖掩蓋了手腕，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沒事兒，不過是我自己不小心抓的。”

這樣的謊話實在太過明顯。

司流風卻不讓收手，是握住了的手臂，掀開了袖，皺眉道：“下午進宮的時候都不曾見你傷著了，短短用膳的半個時辰……。”

他的話忽然頓住了，眼裡閃過一霾，看著西涼茉道：“是錦娘弄的是不是！”

西涼茉看了他一眼，彷彿有些不安地道：“小王爺莫要多心，這……這是……。”

“貞敏，你是做王妃的人，未來也是一府主母，切不可因爲子和，而放縱得底下人尊卑不分，以後要怎麼震懾這些不知分寸的奴婢？”德王妃也冷冽地開口了。

這錦娘是越發的放肆了。

西涼茉彷彿因爲德王妃的訓斥而覺到黯然，無奈苦笑：“母妃教訓的是，媳婦何曾不知這其中道理，便是國公府邸裡，也沒有那妾室能越過嫡妻去的，只是……。”

頓了頓：“只是錦娘懷有孕，說與小王爺自分不同，若是在媳婦兒這裡出了事，豈非若今早一般要讓母妃和小王爺爲難？”

西涼茉說話極有技巧，既將的無奈點了出來，又表明其實並非對於今早之事心中沒數，同時也表明了寬宏而識得大，只是因爲諒婆婆與夫君的爲難，纔沒有鬧將起來。

還暗諷了德王妃母子，如今這錦娘敢鬧到這裡來，焉知不是他們縱容的結果！

德王妃和司流風同時一僵，神都有些尷尬和晦暗不明。

隨後司流風捧著的手臂聲道：“你是我的王妃，本王當然信你，不會去信其他人的。”

德王妃也冷著臉對著靜雨道：“去，把那不知輕重冒犯王妃的蹄子給關進柴房，沒有本王妃的命令，不準將放出來！”

西涼茉看著，彷彿有些不安地道：“母妃，還是算了罷，那錦娘懷有孕，怎麼說也是王府脈，不若將拘在自己的住也就罷了。”

司流風卻冷嗤一聲，俊的面容上掠過淡淡不屑：“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懷上本王的骨的，就這麼辦，有錯不罰，豈非誰都能如此放肆！”

西涼茉看著他，心中輕嘆一聲，果然男子多薄。

但也並未勸阻，這本來就是爲錦娘設下的圈套，只是請錦娘套的，卻不是，而是一心所攀附和癡迷的小王爺。

既然那麼想要當姨娘，就看看依仗的男人在權勢與富貴面前會選擇什麼好了。

西涼茉與司流風辭了德王妃後，一同回了邀月閣。

德王妃隨口吩咐靜雨：“去讓小廚房熱一碗燕窩過來。”

卻不見靜雨有所行，不由皺眉擡頭，卻見著靜雨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心中怒氣陡起，脣張了張，卻不知要罵什麼，只是黯然長嘆了一聲。

果真是冤孽！

靜雨這孩子以前總是有理自持，便是心悅風兒，也從不會這樣失態，這兩日到底是怎麼了？

……

且說錦娘這裡回到自己的採梅院，有些惴惴不安，顰著眉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今日，自己這一步棋，似乎走得太貿然了些，這貞敏郡主絕對不是傳聞裡頭的那個樣子。

忽然敲門聲響起，錦娘立刻去開後門，一個容貌普通的婢便從後門走了進來，錦娘看著對方有些憂心地道：“這貞敏郡主可與你說得並不一樣呢！並不曾對我手！”

那婢輕笑：“有什麼不一樣的，不也是人麼，人就有嫉妒心，日後你且瞧著倒黴就是了，誰知道不曾對你手呢？”

“這……。”錦娘猶豫了一下，了自己的肚子有點兒不捨得。

那婢又笑了：“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若這孩子能換你地位穩固，飛黃騰達，有何不可？”

錦娘咬了咬脣，眼裡滾下一滴淚來，卻猛地擡頭道：“我知道了。”

那婢眼裡閃過一冷芒，便轉施施然而去。

——老子是還是沒出場的小白的分界線——

大雪紛飛，西涼茉與司流風回去的邀約閣的路其實要走上好一會，但是西涼茉卻只覺得這條路實在太過短暫。

司流風握住自己的手，更是讓不習慣。

到現在還沒有想到一會子要怎麼讓司流風沒法子？

下藥？

說小日子來了？

還沒拿定主意，邀月閣就已經走到了。

白嬤嬤已經打了熱水等著他們回來，西涼茉和司流風分別簡單的一番梳洗後，就到了上牀安歇的時辰。

西涼茉正打算讓白蕊幾個拿些花籤牌子過來玩一玩，行酒令拖延一下時間，但司流風已經迫不及待地讓白蕊幾個全都出去了。

西涼茉很是焦灼，但是兩位嬤嬤卻好像沒看見的眼神似的，竟然將正打算不理會司流風命令的白蕊、白珍還有白玉都給一同拖走了。

西涼茉正是莫名其妙，司流風已經從後一把將抱住，男子陌生而溫熱的氣息噴在了西涼茉的頸項後，讓一下子汗倒豎。

偏司流風卻隻眼裡容得進懷中佳人臉發白，軀弱地輕，在他看來都是無比，貞潔無比的表現。

“小王爺……咱們……咱們要不先喝杯酒？”西涼茉試圖躲開他噴在自己耳邊和臉頰的溼潤氣息。

被一個陌生男人這麼抱著，實在是……覺很不好。

要很勉強自己，才忍耐住把對方過肩摔的衝。

司流風只覺得心中憐香惜玉之甚重，但那種驚懼的神又讓他既是不捨又是想要……

想要什麼還沒想出來，司流風忽然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隨後他就普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

西涼茉這一次更加莫名其妙，看著司流風忽然倒下，下意識地就去拉他：“小王爺，你……。”

“你家小王爺好得很，怎麼，這就不捨得了？”一道悅耳如焦尾琴絃撥，卻有一子怪氣的聲音忽然在房響起。

西涼茉嚇了一跳，看向房間裡突然出現的那人，皺著眉道：“師傅，你是屬鬼的麼？”

打量著百里青一黑雲綢底繡滿華麗麗、金燦燦的大片雲紋的曳地三尺，還出一抹白皙線的袍子，不由暗歎，這就是武藝修爲境界不同麼，穿得如此包無比的傢伙居然還能來無影去無蹤。

百里青在面前轉了一個圈，笑道：“這袍子怎麼樣，是宮裡繡房的繡娘們花了八十個日夜才趕出來的，小連子他們都覺得有些不襯本座高貴完的風姿，但本座卻覺得很不錯！”

西涼茉大囧地看著面前轉圈的金燦燦大包，只覺一朵包金耀目刺眼。暗暗地道，其實只要這服夠花俏，你都會喜歡吧？

“師傅，你人，穿什麼都好看。”西涼茉忍不住靠著牆壁扶額道。

“但是您穿這麼……這麼華，到這裡來做什麼？”

百里青優雅地撣了撣襟道：“當然是爲了赴爲師的徒之約，夫難道不應該比你的糟糠之夫要更加完無瑕，才能勾引得小婦上鉤的麼？”

夫……糟糠之夫……完無瑕……小婦？

這些個詞可以這麼用的麼？

西涼茉覺得自己果然和這個頂級傲的千年妖孽不是生存在同一個空間裡的種。

西涼茉恭敬地道：“師傅，您還是怪氣、高深莫測、冷酷萬分、霸氣側地說話好了，那樣比較符合您東方不敗的形象！”

不要這麼跟說話，會想吐！

“東方不敗？”百里青有點奇怪地看著西涼茉：“那是什麼東西？”

西涼茉楞了楞，自己好像順口說出來的，想了想道：“那是一種——江湖稱號，形容人威風無比，無人能敵，風華絕代的稱號。”

百里青琢磨了一下這個詞，然後頗爲滿意地瞥了眼自己的小徒弟：“嗯，難得你這大字寫不好的笨蛋，還能想出這樣氣勢磅礴的詞，行了，以後爲師在江湖上的外號就東方不敗吧！”

西涼茉暗笑，很是拜和崇敬地看著百里青：“師傅聖明，東方不敗，文武德，唯我獨尊！”

百里青懶洋洋地上上下下瞥了一眼：“行了，不必拍爲師的馬屁，以後讓司流風這個醜男吃你的豆腐。”

西涼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司流風，猶豫了一下：“小王爺……。”

“小王爺就讓他睡地上吧，本座送他一夜好夢就是，不必擔心。”百里青看不得西涼茉擔心司流風的模樣，冷冷淡淡地道，走過司流風的時候，金燦燦的長袖一拂，帶出一種詭譎的香氣。

西涼茉就驚訝地看見司流風原本有點蒼白的臉，泛出一種奇異的酡紅來，不知在做著什麼怪夢，裡漸漸發出低低的，額頭上也浸出一滴滴的汗水來。

“這……。”

“不必管他。”百里青走過來，眸幽幽地盯著西涼茉，直盯得一向沉穩冷靜的西涼茉臉上泛起紅暈。

他才長臂一攬，突然將毫無防備的西涼茉攔腰抱起，脣角勾起微彎的弧度：“到了咱們師徒練功的時間了。”

“練功？”

西涼茉看著他把自己往那雕花羅漢牀上抱，就知道他想要練什麼功了！

“師傅……。”

“噓，練功的時候，不專心可是會走火魔的。”

“你還可以無恥一點麼？”

“莫非你覺得爲師不夠無恥麼？”

“……夠了。”

揮落的紅紗帳，掩住了滿牀春。

長夜寂寞，春閨暖融……

第二天，司流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他眉心，只覺得渾上下彷彿都要散了架似的。

也不知道怎麼了，昨夜他是如何將西涼茉扛上牀的，只覺得下佳人若含苞之蘭，容極盡嫵鮮妍，渾若無骨，之生香，便讓他難以自持，只能忍不住抱住，一遍遍地極盡纏綿。

看著在自己下婉轉承歡，便令他彷彿吸食了五石散一般，飄飄仙，罷不能。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縱歡樂，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他看著邊的佳人，西涼茉穿著薄薄單，約可見頸項上點點緋紅，愈發承託得西涼茉勝雪，吹彈可破。

三千烏黑青盤旋在牀邊，一張小尖巧的臉兒埋在枕頭間不勝的模樣，讓司流風看得小腹一熱，不又向西涼茉出手去。

而此時，忽然紅紗帳外傳來何嬤嬤毫無冷冰冰地聲音：“主子，這早膳已經熱了第三遍了。”

西涼茉迷迷糊糊地聽見何嬤嬤的聲音，便擡起頭似是而非地‘嗯’了一聲，隨後起牀，卻一下子撞上了一邊的司流風，一轉臉，就看見司流風有些疲憊卻含笑的俊臉正在自己旁邊，不由下意識地尖：“你怎麼……。”剩下的半聲，西涼茉生生地吞了回去。

想起了昨夜的事，百里青好不容易饜足地著脣放過了，又摟著疲憊不堪的睡到了今早，快天亮才起將司流風給扔上牀，還專門扯了張杯子裹住司流風，不讓他著。

簡直是個無比囂張又霸道的傢伙。

和百里青果然符合一切無恥——夫婦的標準，除了百里青是個太監以外。

“茉兒，子可還疼？”司流風看著原本還想再春宵一度的打算被打破，不由很是惋惜，看著西涼茉的僵，只以爲是害，同時他掀開了杯子，也看到了牀上元帕上面那幾點鮮紅，神裡愈發地愉悅。

看著司流風小心地拿下元帕，西涼茉做出不自勝的模樣，心中卻琢磨，這是百里青那個千年老妖什麼時候弄的呢？

上面是還是鴨呢？

大概是睡著的時候放上去的吧。

何嬤嬤催促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主子，你們可準備好了，莫要忘了今日的敬茶儀式！”

西涼茉和司流風這才匆匆地穿戴完畢，又簡單地用了膳，趕往翠竹堂，這一次，倒是非常順利，靜言送上的茶都是溫度適宜的，並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給德王妃敬了茶，因爲昨日已經收了德王妃的媳婦見面禮，西涼茉就象徵地收了紅包，然後再依次給其他長輩行禮。

“茉兒，子可還疼？”司流風看著原本還想再春宵一度的打算被打破，不由很是惋惜，看著西涼茉的僵，只以爲是害，同時他掀開了杯子，也看到了牀上元帕上面那幾點鮮紅，神裡愈發地愉悅。

看著司流風小心地拿下元帕，西涼茉做出不自勝的模樣，心中卻琢磨，這是百里青那個千年老妖什麼時候弄的呢？

上面是還是鴨呢？

大概是睡著的時候放上去的吧。

西涼茉和司流風這才匆匆地穿戴完畢，又簡單地用了膳，趕往翠竹堂，這一次，倒是非常順利，靜言送上的茶都是溫度事宜的，並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給德王妃敬了茶，因爲昨日已經收了德王妃的媳婦見面禮，西涼茉就象徵地收了紅包，然後再依次給其他長輩行禮，及與小輩們見禮。

德王妃這個時候也得了自己的嬤嬤送來的西涼茉的‘元帕’，也很是滿意地看著西涼茉。

德王府的子嗣並不算太旺，德王爺老一輩的同胞兄弟什麼的，也都被皇帝殺得差不多了，如今府上的正經主子除了王爺母子和含玉郡主之外，只有德王妃的一個老姑姑，還有以前王爺侍妾所出的二子一。

其中二爺司流雲，長得相貌最肖似老王爺，如今在吏部任職員外郎，也已經婚，娶了輕蒼伯的嫡次。

三爺司流瑾和二小姐司含香乃是同胞兄妹，長得都是眉清目秀的，司流瑾還未婚，一書卷氣，聽說他並不喜歡讀書，倒是比較喜歡行醫，雖然王妃說了他好幾次，但都沒有辦法，也只得任由他去了。

看見西涼茉的目看過來，司流瑾倒是有些靦腆地笑了笑，目清澈而友善。

西涼茉也報以一笑，隨後又看向司含香，司含香生得也算是麗，梳著雙環髻，髮髻上各自戴著一隻晶雕刻的月季花，一白底邊的夾棉襖，看著年紀頗小的模樣，眉目極爲緻，像一隻麗的瓷娃娃，仔細看去，比司含玉還要生得麗，但也有一點，就是似乎特別害和靦腆。

看見西涼茉看過來，像是驚的小鹿一般怯怯地瞄了西涼茉一眼，就匆忙地低下頭去。

西涼茉目在上停了停，總覺得這……

“嫂嫂，你可給含玉帶來什麼見面禮了？”

西涼茉還沒有來得及想到什麼，便被一道俏的聲音給打斷了，同時一道彩蝴蝶似的影翩翩飛進了翠竹堂，一襲矮子抱住了給西涼茉的手臂。

“含玉，不得無禮，這是做什麼！”德王妃含笑嗔道。

司含玉對著德王妃做了個鬼臉：“難道兒連與嫂嫂親近一番都不可以麼，都是自家人，還要講那些虛頭腦的禮來做什麼！”

“丫頭，你……！”德王妃還要說什麼，西涼茉卻已經牽著司含玉的手對著德王妃笑道：“妹妹說的是，早前小別宴上，媳婦與含玉妹妹便一見如故，送我的瓔珞圈子可還掛在媳婦兒脖子上，都是自家人，再客氣可就生分了呢。”

德王妃無奈地搖搖頭，笑罵：“含玉這猴兒崽子託生的，可莫要帶壞了你嫂子，都是郡主，人家就是比你貞靜敏慧！”

“要不怎麼兒是含玉，含著玉兒玩，嫂嫂纔是貞敏郡主嘛。”司含玉笑嘻嘻地上去纏著德王妃的手臂撒。

西涼茉不聲地將所有的人表都納眼裡，秦大管家不聲，那位老姑姑彷彿年紀太大，已經睡著的模樣，另外司流雲則是俊朗的臉上掠過一不屑；而司流瑾則是看著德王妃滿臉寵溺地看著司含玉的樣子，眼睛裡閃過孺慕之；至於司流香則是怯怯地看著自己，發現自己看，司流香便立刻低下頭去。

而看著司流香的靜雨臉上便掠過一不屑，彷彿覺得一個小姐，竟然做出這樣小家子氣的表，實在可笑。

西涼茉將自己帶來的禮都各自分給了這些司流風的姐妹兄弟和那位老姑姑，給司含玉的又是一套新制作的梅花香與口脂、香水，都用極爲緻麗雕刻梅花模樣的水晶瓶子裝了，一件件彷彿都是首飾一般，讓司含玉看得眼睛一亮，不釋手。

而司流雲和司流瑾各自是一套上品齋的文房四寶，司含香的東西則是一套描金嵌紅寶石的小首飾餅盒子，裡面還嵌著水晶鏡子。

司含香也極爲喜歡，看到這些東西都是眼睛裡一亮，連連道謝。

西涼茉看著他們也都頗爲滿意自己的禮品，也同時加深了自己的疑，德王府掌管著兩座寶石礦，按理說應該是吃喝不愁，外帶用穿奢侈纔對，怎麼覺這些主子們倒都是些眼皮子淺的主兒，只有司含玉上看著簡單，其實每一件首飾，墜子都是頂級的好東西。

可見王妃是極爲疼自己的這個親生兒的。

也不知道德王府每年這些寶石生意的錢除了上繳朝庭以外，都拿去做了什麼。

西涼茉正在暗自思量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小廝匆匆地趕了過來對著德王妃結結地道：“王妃，宮裡來人了，帶來了好多賞賜，是要給王妃的……。”

西涼茉與在場的衆人都是一愣，隨即還是立即簡單整理了一下上的東西，西涼茉便匆匆地跟著翠竹堂的衆人一起到前廳去接聖旨去了。

宣旨的公公笑瞇瞇地一一與德王妃和司流風各自打了招呼，又用細咪眼打量著西涼茉笑道：“這一位便是貞敏郡主吧，果然是國天香，真真是個有福之人，與小王爺很是般配呢。”

西涼茉謙遜地笑笑：“公公過獎了。”

等著那位公公扯開明黃聖旨一一宣讀出來了皇帝的賞賜，西涼茉才明白爲什麼百里青昨夜裡讓將自己的府庫給清理出來，原來是爲了放皇帝的賞賜。

但還是不太明白，皇帝到底爲什麼忽然會這樣對青眼有加。

而皇后則從一開始的含笑以對，到後來的刻意爲難，不喜之溢於言表。

似乎一切都是從他們真真切切地見到了自己的那一刻開始。

而自己的容貌，卻與另外一個人有六七分相似……

莫非是因爲皇帝突然記起了自己曾經還有這麼一個義姐，覺到底虧待了這個姐姐，所以才以此爲補償。？

而皇后則是因爲與藍氏曾有過不和，所以連帶著不喜歡與藍氏有著相同容貌的自己？

這樣的疑問一直到宣旨公公離開後，西涼茉都百思不得其解，有些懊惱自己，昨夜沒有拉住百里青問個清楚。

“恭喜嫂嫂，宮裡果真是極爲寵您呢，日後弟弟若有差錯，可都要嫂嫂的庇護了。”司流雲看著西涼茉，恭維地笑道，眼底卻閃過一不平。

西涼茉自然沒有過，便不聲地輕道：“哪裡，都是陛下與皇后娘娘的錯。”

司流瑾也朝西涼茉真心地笑笑：“恭喜嫂嫂。”

司含香擡頭怯怯又羨慕地道：“嫂嫂真厲害。”

司流風看著那一大堆賞賜，方纔滿心驕傲，果然，娶了這個王妃，是他最英明的決定。

西涼茉淡淡一笑，彷彿在開玩笑一般地道：“不過是祖上庇廕，這些都是皇家賞賜，又不吃，又不能用，只能一日三炷香供著。”

此言一出，秦大管家和德王妃原本喜笑開的臉頓時僵住了，有些不甘願地看著十幾箱金銀珠寶。

這些都只能供著麼？

豈非可惜了！

“真的麼？”司流瑾有些驚訝。

西涼茉看著兩人表，還是一副很惋惜的模樣：“若是擅自了賜之，流落在外，一旦被追查出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這些東西可是的，誰也休想一。

昨天宮裡拿回來的東西都已經被德王妃收走，這一次休想！

德王妃自然知道西涼茉所言非虛，但還是很不捨得地看著那些的珠寶。

就在此時，忽然有丫頭匆匆進來稟報，一臉蒼白焦急地道：“不好了，錦姑娘小產了！”

“什麼，還真是個沒福的！”德王妃有些錯愕地看著那丫頭，昨夜才關進柴房，今日就小產了？

那丫頭卻忽然滿臉是淚地擡起頭來道：“不是的，錦姑娘昨日還好好的，後來從王妃那裡回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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