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第97章 誰都有

西涼茉看著何嬤嬤,這是第一次在何嬤嬤的臉上看到了對自己的不歡迎。

“郡主,千歲爺今兒不在府上,您還是回吧。”何嬤嬤直接客客氣氣地下了逐客令。

西涼茉看著何嬤嬤,片刻,才淡淡道:“嬤嬤,我想聽實話,若是您不方便告訴我實話,也給我一個準信,千歲爺什麼時候有空,我也好做下一步的安排。”

並不要求彼此相互坦陳,也明白自己的位置,只是不喜歡這樣毫無準備的‘意外’。

“郡主……。”何嬤嬤想要說什麼,看著西涼茉涼薄的眼神,但是不知想起了什麼,還是輕嘆了一聲:“跟我來吧。”說著進府。

西涼茉則在無人發覺的時候微微鬆了一口氣,轉上轎,兩名青小廝默默地過來替換了轎伕,將小轎送進了府邸之

一路穿廊過路,小轎停下的時候,西涼茉一擡頭,發現依舊是當初百里青第一次接見自己地方——雕滿緻名家春宮圖的紫檀書房。

何嬤嬤引著下轎了的西涼茉進了房,打發了其他人離開,又親自關了書房的門後,纔對著西涼茉正道:“郡主,千歲爺這幾日到了閉關的時候,所以其他事都要暫時緩緩。”

“我能見他麼?”西涼茉下意識地問。

何嬤嬤猶豫了片刻,才道:“一會子,我去請示一下千歲爺,再來回您吧。”

西涼茉看著何嬤嬤轉出了房間,默默地走到窗前,若有所思地看著百里青最常棲著的那張榻。

若是真如何嬤嬤說的百里青到了練功需要閉關的時候,那麼爲何何嬤嬤卻回稟自己,這幾百裡青都有正常前往書房面,但卻連通知自己他另有安排的時間都沒有?

這是一個悖論,以這些日子對百里青與何嬤嬤的瞭解,出現這種況只說明瞭兩件事。

要麼他必定有事瞞著在進行,而且此事說不定是對自己不利的,要麼就是他上發生了一件急的事,迫使他不得不臨時離開理,閉關不過是個託詞,而那個出現在書房的人——本是個假貨。

西涼茉靜靜地坐著,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何嬤嬤過來的時候,臉並不是太好,只是告知:“千歲爺正值練功要的時候,恐怕無暇間郡主了。”

西涼茉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沒關係,我等得起,我出來的時候就讓人告訴了王府裡,今兒是到各個莊子上去巡視,若是不及回府,便會著人回去通報。”

如今德王妃正是忙著想法子解救自個兒人,同時恨不得從未將這媳婦娶回去,如今不得不要看見自個兒。

何嬤嬤一怔,有點不解地看著西涼茉。

西涼茉在該識時務的時候,是比誰都要清醒明白的人,如何今次,已經下了這樣明顯的逐客令,但西涼茉卻仿若未覺一般,出乎尋常的固執。

“既然嬤嬤已經將我放了進來,那就是說嬤嬤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不是麼?”西涼茉淡淡地道。

“郡主……。”何嬤嬤有點後悔將西涼茉放了進來,但是如今也只得無奈地低嘆一聲,準備離開。

西涼茉忽然開口喚住了,神間泛出些倦怠:“嬤嬤。”

何嬤嬤回頭看,關心地問:“郡主,怎麼了?”

西涼茉半靠著紫檀椅的扶手,眉心道:“今日出門早,有些倦了,我想歇一會。”

何嬤嬤聞言,立刻道:“既然如此,郡主不如回……。”

“不,我就在這裡歇一會子,你只撤幾個人離開,留兩個人在門口伺候就是了,什麼事報與白蕊知道就是了。”淡淡地打斷了何嬤嬤的話。

何嬤嬤只得暗自嘆了一聲:“好。”

令人取來被褥給白蕊後,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同時吩咐底下人一個時辰不要隨意進來打擾西涼茉。

看著何嬤嬤遠去的背影,白蕊忽然喚住了一個端著茶托子準備離開的小太監:“小玉子,且等等。”

那小太監立刻討好地轉過臉朝白蕊笑道:“蕊姑娘,什麼事?”

白蕊隨著西涼茉過來了好幾次,這些子伺候百里青的人都認識了白蕊。

白蕊忽然舉起袖朝小玉子鼻間一拂,同時出一個詭異的笑:“沒什麼,就是請你睡一會子。”

小玉子臉上的笑容就瞬間僵了一僵,下一秒,他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白蕊眼明手快地接住了茶托,同時立刻向西涼茉道:“小姐,可以了。”

西涼茉立刻上前,與白蕊一起將小玉子拖上了炕,又拆了他的頭髮,解下了他的服,以最快的速度換上,拆了自己頭髮的釵環,將頭髮全部罩進了帽子裡。

一個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的小太監就出現了。

白蕊給小玉子蓋上了何嬤嬤之前拿來的被褥,遠遠看去,彷彿是西涼茉睡在了牀上。

“大小姐,你去吧,這裡有我。”白蕊對著西涼茉道。

西涼茉收拾好自己後,看向白蕊慎重地道:“你且小心些,不要在魅七面前了馬腳,但若有人發現了,你只管去找來何嬤嬤和魅七,相信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白蕊微微漲紅了臉:“大小姐,你放心!”

西涼茉點點頭,拿了茶盤,立刻低著頭向門外而去。

因爲低著頭,形與小玉子又差不多,門口的人也不曾留意,這‘小玉子’已然換了一個人。

西涼茉匆匆出得門去,直直走到一拐角,四周無人後,才鬆了一口氣,從脖子上掏出一隻外形奇特的小哨子,對著空中吹了幾聲,一種奇異的鳥鳴聲就從那哨子裡發了出來。

不一會,空中忽然傳來振翅聲,一隻渾暗紅華的,頭上一朵白羽若扇的鳥兒撲棱棱地飛了下來,跳上西涼茉的手臂。

正是鳥小白。

西涼茉小白的羽,輕聲道:“去,帶我去找何嬤嬤。”

小白立刻振翅而起,繞著空中飛了三圈後,便向著一條林間小道飛去,西涼茉立刻跟了上去。

自從那一次香山野外獲救後,西涼茉就從百里青那裡知道了小白似是能通人,更有一種堪媲最靈的狗鼻子的追蹤之能。

於是,便讓白嬤嬤想辦法弄些訓鳥之來,恰好當初救下的雜耍團裡的李氏兄妹中的大哥李維會一手極好的馴,白嬤嬤便讓李維私下過來教授了西涼茉一套簡單的訓鳥,又幫做了個哨子,只要吹響這個哨子,小白就會乖乖地飛過來。

小白原本就極有靈,自然不需要西涼茉太費功夫,很快就心領神會了,只要有特殊的引香,不管那人走到哪裡,小白都能追蹤到那人的蹤跡。

今日,西涼茉看著何嬤嬤顰眉的模樣,不知爲什麼,忽然冒出一種詭異的直覺,這種直覺告訴,這一次或許會有特殊的收穫。

於是,便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件事——將一種自己研製出來的引香悄悄下在了何嬤嬤上,再混了出來,讓小白帶著去找何嬤嬤。

一開始順著這條路走的時候,西涼茉還擔心被發現,以爲自己走不了多久就會被司禮監的暗衛發現,但很快,就發現這條路上一開始還能遇到那麼一兩個宮娥和太監,但越往下走,人就越,甚至以爲會隨時跳出來攔住自己的暗衛都不見蹤影。

這路越走越荒蕪,路邊雜草叢生與一向緻華的千歲府邸其他地方完全不同,但這樣的形卻讓西涼茉有些不安地微微擰眉。

事有反常則爲妖,百里青素來追求完奢華,每一細節都無一不緻,無一不奢侈,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府邸出現這樣的荒蕪凌之地?

但一種詭譎的直覺,卻還是讓西涼茉不由自主地跟著小白飛翔的路線,走了下去。

直到遠遠地看見了一白牆青瓦的房子,西涼茉慢慢地走近,那房子看著有些年頭了,白牆發黃,青苔橫呈,爬山虎爬了一牆壁。

而那屋子只有兩扇極小的窗,卻非常高,與其說那是窗,倒不如說那是兩扇氣口,門上更是一扇極爲厚重的鋼純鐵打造的厚重大門。

西涼茉走到了房前不遠,瞇起眼打量了一會子,下一個判斷。

這裡不是一居所,而是一——囚的監獄。

只是,這樣的地方囚著什麼人呢?

沒有守衛,聽不見裡面囚犯發出的慘

想象中的司禮監獄不同,又或者,這裡本不是司禮監的獄?

奇異的寂靜,連尋常能聽到的鳥鳴蟲語都不再響起,有一種奇異的危險的氣息。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白嬤嬤一定進了這所房子裡。

西涼茉看了看小白,小白站在那房子的屋頂檐角之上,也正盯著看。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小白察覺了的想法,忽然飛了起來,低低地喚了兩聲:“嘎嘎……。”

然後就展翅飛向了房子的後面,西涼茉沒有多想,下意識地就跟著匆匆地走了過去。

以爲自己會見到一扇門或者一扇意外的窗,但是當好容易越過重重雜草荊棘,繞到了房子的後面,卻發現這裡本沒有窗,也沒有門,只有更多的瘋長的雜草和蔓藤,西涼茉尋了半天,不得其門而,反而沾了滿頭刺果子,外帶頭上頂了一隻碩的青蟲,西涼茉大怒,擡頭瞪著樹上的小白。

你丫的小鳥,耍我呢,小心你那

小白抖抖翅膀,小黑眼裡閃過高傲的芒,順帶一撅屁拉了泡屎,以此表示了爲蒼鷹與凰所生後裔對這種威脅的不屑。

西涼茉冷笑,在自己盈的口比畫了一下。

再裝,就一輩子沒有大部可以睡!

小白再次抖抖翅膀——震翅飛了下來,先叼走那隻悲催的青蟲,然後停在西涼茉的肩膀上極爲討好地蹭蹭西涼茉的臉,以此表示了爲蒼鷹與凰所生後裔的“諂”。

隨後飛向一了一草窩子裡,“嘎嘎”地嘶鳴了兩聲。

西涼茉立刻翻騰了過去,仔細地,終於發現了蔓藤草窩間一別有天——一狗一個。

西涼茉猶豫了一下,隨後低下頭,用一隻草桿子撥了一下那個上的蜘蛛網,正是考慮著到底要不要鑽進去的時候,小白已經毫不猶豫地從那裡飛了過去。

這表示暫時還是安全的麼?

西涼茉低下頭,先是警惕地從口往房子裡面看,卻發現口所對的是一類似雜房的地方,裡面除了堆滿了堆,堆的鐵鏈子,空無一人,小白正站在鐵鏈子堆上梳理它的鳥

西涼茉終於放心,這才爬了進去。

發現這一的鐵鏈子有些是新的,有些是陳舊生鏽的,還有不鏈子的裂口都非常的整齊,像是被人用非常鋒利的刀刃切斷的,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些鏈子都非常的

西涼茉打量了一下這些鏈子,約只覺得這些東西得不像用來鎖人的,倒是極像《山海經》傳說中用來鎖住諸如窮奇、饕餮等上古兇

沒有再深究,只慢慢地順著這房間向外面探尋而去。

這個房間外是一條深邃的走廊,走廊很黑,只有幾個很小的氣窗出一點微,讓人看清走廊上大約有四五個房間。

西涼茉慢慢地向走廊深走去,小心地看向那些房間,卻發現每一個房間門上都是大的鐵柵欄,房間裡都是空的,沒有牀,沒有桌子,牆壁上垂著方纔看見的那種大的鎖鏈,彷彿都曾經關押過什麼人,牆壁上有彷彿猛抓撓過的痕跡。

西涼茉微微凝眉,不管這些鎖鏈曾經鎖住的是人還是,絕對都是極其危險的東西。

西涼茉一直慢慢地向下走,就在以爲這裡都是空的房間,幾乎徹底放鬆了警惕的時候,最深拐角的房間裡卻傳來了鎖鏈撞的聲音。

一驚,手扶上了自己的腰間,那裡有百里青爲專門打造的一種暗——暴雨梨花針,面對強敵的時候,只要一按蔽的按鈕,就會從那特殊的腰帶上噴出細如牛,卻如噴雨一般的毒針,中者即使沒有立即亡,也會瞬間喪失了追殺的能力。

西涼茉慢慢地向那個房間走去,只是當走到房間門口,悄悄地向裡面探尋地去的時候,卻正好對上了一雙眼睛。

西涼茉不徹底地愣住了。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線條婉綺麗,眼尾斜斜地飛起,極長的睫羽下,是極爲幽深漆黑的眸子,但是那樣的眸子裡,卻彷彿九天之上的銀河,天下間所有的星都落在了裡面,如月圓月缺,斗轉星移般變幻莫測,絢異常。

卻又——純淨無比。

除了不識人間世事的稚兒,西涼茉從來沒有在人的臉上見到過這樣的一雙乾淨眼睛,那雙眼睛屬於一個年,一個奇異的白年,麗到讓人完全無法形容,讓人在看見他的瞬間只能屏住呼吸。

若要勉強形容,便只有初夏的若晨曦之,中秋的九天明月——剔,以至於在天窗那種矇昧灰敗的芒下,他的皮都顯出一種近乎明的瑩潤來,以至於他上的白都黯然失

年怔怔地看著,忽然出一朵笑容來,那朵笑明而麗,彷彿天山上千年不華的最麗的雪。

“姐姐,你是誰?”

西涼茉只覺呼吸瞬間一窒,連心臟都因爲一種奇異的悸而瞬間了一下。

微微紅了臉,片刻之後,才理順了呼吸,輕聲道:“我……我是……。”

西涼茉瞬間一驚,才反應過來,自己穿著太監服,而百里青邊所有伺候的人都只有一個要求——,所以那些小太監們大部分都是眉清目秀,皮雪白,雌雄莫辯的。

那麼——他是怎麼發現子的?

西涼茉立即敏銳地發現那年手腳上都穿著那種碩大沉重的鎖鏈,瞬間警惕起來,一邊觀察著年和周圍的環境,一邊微笑著反問:“小弟弟,你又是誰,爲什麼在這呢?”

年歪著頭,忽然那雙大而麗的丹眼裡瞬間涌滿了淚水,極爲委屈地道:“我一直在這裡啊,有壞人把我關在這裡了,我想要爹孃!”

說著,他就嗚嗚哭了起來。

西涼茉瞬間就無語了,這孩子怎麼說哭就哭啊,有些手忙腳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

但那年卻只嗚嗚地越哭越傷心,聲音也越來越大,讓西涼茉不由地張起來,萬一被人聽到了怎麼辦?

隨口就道:“好了,別哭了,姐姐有糖給你吃。”

年就頓住了哭泣,立即擡頭,睜著明麗明的大眼睛純真地:“真的嗎,兒要吃糖!”

看著年期待的眼神,西涼茉大囧,只是隨便這麼一說而已,卻沒有想到這年竟然真的就不哭了,這孩子怎麼看著像是腦子有問題呢?

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兒的年並非裝出來,只是這樣一個純真傻氣的年,爲什麼要用這樣的鎖鏈將他關起來?

難道……

西涼茉忽然想起百里青後院裡養的那些貌公子,那些公子沒有一個人的容貌能及得上這年的百分之一,莫非這年是百里青從哪家達貴人家擄來的臠?

怕被那些貴人家中發現,所以鎖在這裡?

西涼茉也注意到這間房子的牆面確實很平,並沒有那種抓撓的痕跡,於是對自己的推測又確定了兩分。

兒等了好一會,只見面前的子彷彿在思索什麼,卻是一點也沒有掏出糖來的樣子,他立刻一撇,大顆大顆的淚珠如珍珠一樣滾下他瓷白剔的臉頰,委屈之極:“姐姐,你騙人!”

西涼茉莫名其妙地又有些慌張起來:“喂……你別哭……。”

話音未落,就聽見了人的腳步聲和談之聲,正由數人從另外一邊的長廊拐向這個角落,西涼茉一驚,立即一轉子,就向原來來的那個堆放雜的房間匆匆而去。

“姐姐,姐姐,你去哪?”兒見要走,立即在後不滿又委屈地了起來。

西涼茉暗罵了一聲‘該死’,運起輕功加快腳步向那個房間飛馳而去。

小白也慌里慌張地跟著往那房間飛。

但是到底還是遲了一步,後傳來有人的凌厲大喝:“是誰,站住!”

西涼茉瞬間認出了那個聲音,那是魅一的聲音,雖然沒有見過魅部武功最高者,但是卻不止一次聽見過這把彷彿總如虛空中傳來的聲音。

大急,眼看就要衝進那個房間,腳腕上卻一涼,西涼茉低頭一看,一條材質奇異的鞭已經纏繞上了自己的腳腕,隨後子就不控制地往後飛去。

西涼茉立刻運起力,一個千斤墜就直直地向下去,百里青當初用了十年力爲打通了任督二脈,西涼茉的功力早已不是當初那種菜鳥,這麼一墜,就穩住了腳步,震開了鎖住自己腳腕的鞭,再一次低著頭就往那房間衝。

這也是那條鞭材質特殊,水火不懼,否則西涼茉這運足功力一震,就能將那鞭給震斷了。

魅一沒有料到來人的裡超過了自己想象的強悍,而且完全不回頭,只顧著逃跑,他隨即冷笑一聲,手腕一抖,那條鞭再次無地纏繞上了西涼茉的纖細腰肢。

這一次,西涼茉還想故技重施再震開那鞭,但是卻沒用了,魅一的功力到底比高深,而且臨戰經驗極多,他竟藉著西涼茉震力發出之刻一鞭子,藉著西涼茉自己的力將直接震飛向自己的方向。

西涼茉不防,一下子就從背面朝人,變了正面朝人,一慌,啥功也用了,直接擡了袖子去遮臉。

魅一正五指爪,向來犯者的肩頭,這讓他一,來人必定被穿了琵琶骨,武功盡廢,卻忽然聽見何嬤嬤在一邊厲聲大喝:“魅一,住手,那是郡主!”

魅一大驚,立刻收手,但是發出的力卻收不回來,只好猛地劃向了牆壁,一下子將那厚實的磚牆抓出五道深深的印子來。

西涼茉暗暗糟,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被魅一的鞭子給拖到了幾人的面前。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也沒打算再遮掩,西涼茉擡起頭對著何嬤嬤等人輕咳兩聲:“各位,早。”

“郡主,你不是在歇息麼,爲何在此?”何嬤嬤看著面前一太監打扮的,面無表地道。

西涼茉目微閃:“那個……我只是……。”頓了頓,索說了老實話:“我只是想知道師傅在哪裡。”

何嬤嬤看著面前一副理直氣壯模樣的,頓時有些頭疼起來,若是尋常千歲爺後院那些寵,如此作爲,也不過打死就是了,可偏偏卻是郡主,這該如何是好?

“嬤嬤,既然我已經出現在這裡了,你也無非就是兩個選擇,要麼殺了我滅口,要麼……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西涼茉看著何嬤嬤淡淡地道。

何嬤嬤看著完全沒有畏懼,目銳利的沉默了片刻,長嘆一聲:“好,你要見千歲爺,那就見一見吧,只是以後,郡主切切不可再做如此危險之事。”

魅一蒙著臉,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但是他眼中瞬間閃過不贊同卻異常清晰:“嬤嬤,如此不妥,你沒有問過千歲爺的意思……。”

何嬤嬤搖搖頭,冷靜地道:“郡主既然已經是我們的人,與千歲爺的關係,你我等人都知道,既然如此,這個事遲早也會知道的。”

魅一與魅二相互想換了一個眼神,掙扎了片刻,隨後還是同意了,不再做聲。

何嬤嬤看著西涼茉有些無奈,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定:“郡主,你先跟我來吧。”

說罷,便領著西涼茉向另外一個拐角走去。

經過那間關著兒的房間的時候,何嬤嬤的腳步未停,而兒彷彿很是畏懼何嬤嬤他們,立刻躲到了一個角落,瑟瑟發抖,西涼茉忍不住問:“這年是千歲爺的……寵麼?”

何嬤嬤一邊走,一邊有些奇異地看向西涼茉:“年?”

西涼茉一愣:“難道兒是的?”

何嬤嬤沉默了一會子,才輕聲道:“他的自稱全部應該百里纔對。”

百里

百里……

“他是師傅生的兒子嗎?”西涼茉大驚,原來這就是百里青的嗎?

何嬤嬤腳步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倒,西涼茉趕拉住,何嬤嬤隨後有些無語地苦笑:“千歲爺沒有兒子,他是千歲爺的孿生哥哥,只是許多年前就已經傻了。”

哥哥?

“嬤嬤,你在開玩笑麼?”西涼茉大驚,這個消息實在太有震撼力了,一臉震驚地失聲道:“師傅長得那麼老,可是兒……百里分明看起來就是一個年啊,師傅說是兒的爹,還有可能!”

而且,百里青妖異詭魅如修煉千年的妖魔,百里卻是佛珠眼裡的那一顆最剔純淨的淚珠子。

如果非要說百里青和百里之間勉強能算上共同點的就是——他們的容貌都不似凡間應有的。

“咳咳咳……。”跟在後頭的魅一忍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嗆道,咳嗽起來。

老?

這個話如果被千歲爺聽到,大概會被氣得暴跳如雷吧,要把說這話的人剝皮筋,不過說這話的人是郡主,大概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何嬤嬤苦笑:“不管郡主信不信,這都是真的。”

西涼茉彷彿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投靠百里青也有大半年了,自然知道他的忌諱,有些不自在地轉移了話題:“嬤嬤,你們爲何要百里鎖起來呢,我看他似很害怕你們的樣子。”

何嬤嬤遲疑了一會子,纔有些黯然無奈地道:“郡主,你別看公子如今這般模樣,但是他若發起狂來,恐怕世間沒幾人能製得住他,司禮監曾經爲制服他折損過好幾個高手了。”

“發狂?他是腦子有問題麼?”西涼茉若有所悟,心中也有一後怕,還好,沒有遇上他發狂的時候,也沒有貿然地太靠近他。

何嬤嬤搖搖頭,神間掠過一聲幾乎可以稱之爲怨毒的東西:“不,公子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

因爲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兄長,既擔心他會造無法挽回的破壞,又擔心他會爲敵人威脅自己的肋,所以纔將之鎖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麼?

“這倒是稀奇,我以爲師傅會毫不猶豫地殺掉百里呢,像他那樣的人怎麼能容忍有一個這樣的累贅弱點存在。”西涼茉輕聲嘀咕,這倒是不像那千年老妖的作風。

何嬤嬤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西涼茉,冷冽地道:“郡主,你不要忘了,如今你不也算得上千歲爺的累贅麼!”

西涼茉腳步也一頓,按著何嬤嬤,何嬤嬤從來沒有用這樣凌厲得幾乎可以說是憤怒的目看著,而竟然會在這樣的目覺心虛。

西涼茉吶吶地苦笑道:“嗯,也是……。”

百里青對,確實——不同。

只是,並不知道這種不同的意義在哪裡。

何嬤嬤收斂了那種目,只是轉過沉默地領著在房子裡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彎,最後停在了一間鐵門前,淡淡地道:“郡主,老可以領你來這裡,但是千歲爺願不願意與你說,便是要看千歲爺的意思了。”

頓了頓,定定地看向西涼茉道:“郡主,你確定你要推開這一扇門麼?”

看著何嬤嬤鄭重而帶著警告的目,西涼茉沉默了片刻,應該立刻掉頭就走的,但此刻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何嬤嬤沒有再看,只是轉過輕輕地敲敲門:“千歲爺,郡主還是找來了。”

還是找來了?

西涼茉覺得這話有點怪怪的,竟然有種千里尋夫的味道。

隨即,又有些自嘲,也有點不能理解素來冷靜又從來醒目的自己怎麼會有如此固執的行爲。

許久,門裡傳來幽幽的聲音:“進來吧。”

那道聲音正是百里青的,雖然聽著有些微的虛弱,但卻確實是那個人的,於是莫名其妙的,西涼茉便覺心上鬆了一口氣。

有些莫名地迫不及待地手推開那扇門,然後走了進去。

剛進門,那門就被何嬤嬤在外頭關上了。

西涼茉有些不適應地微微瞇起眼,以讓自己的視線適應這房的環境。

這個房間非常簡單,簡單得一點都不像百里青的風格,不過是一張石頭牀,石頭凳,外帶牀上最簡單的青布棉被一牀,一盞幽暗的油燈上一點豆大的燭火跳著,晃出滿是幽幽的暗影,也將牀上盤膝而坐的人的臉映照的異常模糊。

但西涼茉還是一眼確定了,那正在彷彿打坐練功的人,就是幾日不見的百里青。

不管線如何昏暗,但他雪白的臉也如百里一樣,總是呈現一種彷彿會發的白來,眉目緻妖嬈,豔傾國,眼角眉梢那層層暈染的華重紫如開在鬢角上的一朵重瓣曼陀羅,令他的五帶上一種詭譎華的氣息。

西涼茉以爲自己見到他,會想要問他一些問題,但此刻卻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

問,爲何你夜裡不曾出現?

問,你不來爲何也不告訴我一聲?

這些話不管怎麼問出口,未免都有一種奇怪的哀怨氣息,彷彿久候人而不至的,在見到人之後發出的抱怨。

甚至有一種撒的意味,但西涼茉不認爲和他是這樣的關係。

和他可以是師徒,是彼此利用的合作者,是敵人,甚至是牀伴,但是……人?

暗自搖搖頭,完全擯棄這種詞語。

於是兩人間出現了奇異的沉默

雖然西涼茉問不出口,但是百里青卻是問了的,他閉著眼,彷彿不知西涼茉的尷尬,只是淡淡地道:“爲師知道你在窗櫺上了梅花,只是爲師這些日子不能出關,倒是你白等了。”

這一句話不若百里青尋常那樣總是似笑非笑,讓人覺得他說什麼都別有深意,這句話沒有任何諷刺的意味,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西涼茉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隨後下意識地低聲問:“你……你這沒有什麼事吧?”

百里青睫羽微微了一下,隨後他緩緩地睜開眼,看向西涼茉,目晦暗不明:“爲師能理解爲你是在關心爲師麼?”

西涼茉低哼了一聲,一臉淡漠地道:“誰關心你,只是我想知道你下一步的安排罷了。”

“是麼?”百里青微微地勾了一下脣角:“所以你放棄自己的冷靜,然後冒險深一個完全不悉的地方,只爲探查爲師的下落?”

西涼茉沒有接話,只是轉了個話題:“你不好是麼?”

如果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一個人的話,或者是一個連自己都沒有答案的問題的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提出另外一個尖銳的問題,用問題來避開對方的問題。

何況,百里青的狀況似乎並不那麼好,他說話間有一種細不可聞的虛弱。

百里青也沒有再糾纏上一個問題,只是淡淡地道:“徒的眼睛果然還是如此銳利,若爲師說爲師忽然練功走火魔,功力全失,所以把自己關在這個房間裡面,以躲避仇人的暗殺,你信麼?”

西涼茉狐疑地看著百里青,他到現在爲止都坐在一個角落,並不曾彈,燭太過幽微,令他的面容看起來明暗不定,幽詭異常。

若是百里青說的話是真的,那麼他這幾日的突然失蹤的理由似乎聽起來異常充分了。

只是,他說的話是真的麼,若是如此,現在他豈非是最脆弱的時候?

西涼茉瞇起眼,警惕又懷疑地看著他笑道:“師傅,那麼說你是真的如此信任我麼,你放我進來,就不怕徒兒一時起了歹意,對你不利麼?”

百里青這樣的人從不輕易信任人,爲何會將自己最脆弱的樣子展現在面前?

可不是什麼善男信,也不是沒有想過以後事會爲了擺百里青的掣肘而殺掉他。

莫非,他想要試探的忠心?

不,他應該早就知道本就沒有什麼忠心可言,彼此不過是爲利益結合,用藍氏的令牌和自己的頭腦、換他對自己通往權勢之路和剷除異己提供支持。

和他在某一種程度上都有最純粹的政客意識,沒有純粹的忠誠,只有最牢固的利益鏈。

既然利益鏈沒有破裂之前,彼此都還有利用價值,他又怎麼會做試探這種事?

百里青垂著眸子,沒有回答的話,向出了白皙修長的手:“你過來,丫頭。”

西涼茉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並且將自己的手到他的手上,也同時警惕地盯著他的一舉一,任何一個微妙的表

百里青握住了西涼茉的手,脣角忽然那彎出一抹勾魂攝魄的笑來,如春曉之花,綺絢麗,即使西涼茉與他識半年,同牀共枕數月,依舊在那驚豔的笑容裡瞬間失神。

然而就是失神的霎那,百里青左手忽然一擡,毫不客氣狠狠一掌向西涼茉的前拍去。

西涼茉瞬間回,大驚失,百里青何等功力,這一掌拍下來還得了,極度危險的覺讓立刻下意識地灌注了力一掌擋向百里青的掌風。

他竟然要殺

爲什麼!

西涼茉又驚又怒,知道自己現在即使打通了任督二脈也本不是百里青的對手,最多也就能在他手下走過幾招就要徹底落敗。

卻不得不抗了上去!

但是下一刻,勢卻完全地出乎了的意料,兩人雙掌相對的那一刻,西涼茉本沒有到他掌心中吐出任何勁。

可是如此形下之下,況太過突然,西涼茉本已經完全來不及收掌,就只能這麼看著百里青一掌被擊中後,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生生地撞向了後牆,隨後他悶哼了一聲,落在牀上,吐出一口來,抖不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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