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第101章 九千歲公主殿下

?百里青一走,連公公便立刻進來,請西涼茉離開三清殿。

西涼茉對這滿是奇怪丹藥香氣的三清殿並不興趣,正打算起跟著連公公離開。

但便是在轉霎那,的目陡然凝在了不遠牆壁上那一人高的畫像上,那畫像上是一名著紅胡服的高高持劍地躍起,轉劈向看畫之人,那眸若秋水,香腮凝,脣上銜著一朵極爲豔麗的薔薇,眉目間英氣攜著嫵,竟異樣的奪魂攝魄。

西涼茉微微瞇起眼,與那畫上對視,比誰都悉這張臉,還有誰不悉自己的臉的麼?

但,知道那不是自己,眉目相仿,但卻只有含著金玉出生,金尊玉貴地被養著長大的人兒,纔會有那的神態氣韻,俏、麗,意氣風發,彷彿天下間所有的靈氣寵都匯聚一

清楚自己的眼睛裡更多的只會有沉、狡詐、冷酷這樣的東西出現。

畫上的人是的母親——藍氏。

是麼?”忽然後傳來一道低沉帶著輕的男子之聲。

西涼茉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曾經很,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常伴青燈古佛,一無所有,眸冰冷蒼老的尋常婦人罷了。”

後的人沉默了下去,西涼茉轉過,優雅地向對方福了福:“陛下,貞敏告退。”

說罷,便款步退了出去。

宣文帝看著西涼茉的背影,眼底掠過一惆悵的痛楚,隨後目又落在了那幅畫上,久久凝視,目中癡迷仿若十幾歲的年。

西涼茉轉出了三清殿,回頭看了一下那殿上白雪皚皚,冷風蕭然。

連公公靜靜地對著西涼茉躬道:“恭送郡主。”

他彷彿對方纔那一幕完全沒有看見一般,西涼茉沉默了一會,便頭也回地離開了。

白玉在外頭看著西涼茉出來,瞅著自己主子一副神莫測,看不出喜怒的模樣,便也沒有說說話,只是靜靜地跟隨在後。

一直到出了承恩門,西涼茉才忽然吩咐:“白玉,等會回去以後,立刻給德王府那邊送信,只道本郡主要替家裡二妹妹備嫁,因著是陛下急之,所以需要到領人在家中準備,所以有幾日不能回德王府了。”

白玉一愣,立刻明白是自己主子今日這一遭的目的實現了,裡掠過一,隨後立刻點頭道是。

西涼茉又頓了頓,補充道:“至於靖國公府邸那裡,只需要說我要爲二妹妹備嫁,所以需要到底下莊子裡採買些東西,然後咱們立刻準備,上白嬤嬤一道準備去。”

白玉楞了片刻,雖然不明明白爲什麼,但是還是老實去應承下來了。

主僕兩人正是在商量一些準備事宜的時候,忽然迎面過來了一名穿著淡紫宮裝,梳著雙環髻的大宮並著數名著藍宮裝的小宮,將西涼茉迎面攔下。

“請問,是貞敏郡主麼,我家主子有請。”

白玉有些奇怪地上前一步,擋在西涼茉的前面問:“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的主子又是誰?”

那大宮傲慢又矜淡地道:“我們主子是端縣主西涼仙,如今的婉嬪娘娘。”

白玉嘲謔地一笑:“原來是二小姐,只是如今咱們郡主可有急事要出宮……。”

西涼茉忽然打斷了白玉拒絕的話,對那大宮淡淡道:“既然是而妹妹相邀,我們豈有不去之理,本郡主倒是還未曾恭賀過二妹妹呢。”

那大宮看著西涼茉識趣,倒也沒說什麼,便轉領著們在承恩門轉了個彎,向西六宮而去。

西六宮分爲六宮十二殿,皆是後宮皇后與嬪妃居所,各宮各殿都是位份高的娘娘主子們才能居主宮正殿,如今婉嬪西涼仙所居之裕華宮,飛檐斗拱,雕細琢,別緻間顯大氣,正是當年韓貴妃還是昭儀之時居住過的地方。

如今由的侄兒所住,於是都讓宮人們猜測,這一位曾經是京城貴族間笑柄和擁有各種不堪流言的婉嬪娘娘,是不是會一朝飛上枝頭,爲另一個‘韓貴妃’?

畢竟,平日裡沉迷煉丹甚至於流連後宮人間的宣文帝,竟然難得的接連三日都宿在了這位婉嬪娘娘這裡,而當時婉嬪娘娘還寄居在韓貴妃華坤宮裡養病。

所以,衆多宮人們對著這位新晉的婉嬪娘娘自然都是頗爲奉承,早早就將裕華宮打掃得乾乾淨淨,佈置上各梅花,便是各宮的娘娘主子都不得送了不慶賀之禮來。

“娘娘,您看,各宮的主子們送的禮和陛下當初打賞的財,如今都快把小庫房都堆滿了呢,娘娘未來必定平步青雲。”紅衫笑著將禮品單呈給西涼仙,紅玉也也連聲附和。

紅衫是西涼仙從家中帶進宮的侍婢,當初在那一場刻骨銘心的劫難裡紅蓮和紅蕪都死了以後,西涼仙就將紅衫和紅玉從原來的二等侍婢調進了房裡,做了一等丫頭。

西涼仙一邊品著燕窩,一邊懶洋洋地笑道:“就你們兩個丫頭甜,給各宮的回禮準備得怎麼樣了?”

紅玉討好地笑道:“自然是準備好了,按照您的吩咐,每一份回禮上都上了一隻五梅,陛下如此疼婉嬪娘娘,前些日子您說您極喜那罕見的五梅,陛下立刻就將花園裡的五梅都搬到您的宮苑裡呢。”

西涼仙矜持地笑了笑:“這就好,一會子都派人給各宮姐妹們送去。”

就是要讓其他宮妃們知道,陛下有多憐,讓們知道就算跛了腳,也一樣能夠一飛沖天與們這些凡夫俗不同,西涼仙上有韓家的統,天生就是要陪皇伴帝的。

西涼仙著自己的膝蓋,眼底閃過一怨憤與快意織的複雜

就算被毀了清白又如何,一樣會有一日站在世間權力的最高峰,睥睨天下,而那一日到來的時候,會讓太平大長公主還有西涼茉那些膽敢阻擋的賤人都付出的代價!

們也嚐嚐那種任人凌辱,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西涼仙的眼底閃過一

一個小宮忽然跑進來低聲跟著西涼仙說了什麼,西涼仙臉上便出得意的傲然之來:“本宮這位郡主姐姐,人倒是來得快的,去把德小王妃請進來吧。”

西涼茉倒是個慣會見風轉舵的,如今見榮升,想必不是心中畏懼,也是要來結討好。

都有點迫不及待地看見西涼茉臉上的那種討好之了。

不一會子,西涼茉和白玉就在那紫的帶領下款步而

一直到西涼茉快走到眼前,西涼仙才從禮單裡擡眸,彷彿是纔看見西涼茉似的,矜淡地笑道:“喲,是大姐姐來了,你看妹妹這忙著清點禮單,竟是全沒看見呢。”

白玉在一邊聽著臉上就出了一不屑來,就算你西涼仙沒看見,難道你的宮也不曾通報麼,睜眼說瞎話也不過如此。

但西涼茉倒是不以爲意,也不急著說話,只是悠然微笑著上下打量了一番西涼仙。

西涼仙今日梳了個牡丹髻,髮髻間點綴著金珠,兩邊各簪了兩隻支掐金鏤空點翠尾簪,每隻髮簪尾上又墜了一串細長的水晶,越發襯托得容貌端麗明,貴氣又華

上穿著淡藍的齊腰襦,領口袖口上繡著緻的雲紋,襟和袖上則繡著淡藍的牡丹,銀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襬麻麻一排金的海水雲圖,披著一件銀鼠披風,款式更是富貴又異常別緻,可見是下了不功夫的。

只是不知下了這樣的功夫是爲了吸引皇帝的注意力,還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呢?

西涼仙見西涼茉竟沒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笑,不由心中有些惱怒,臉上卻不顯,只收斂了笑意,冷冷睨著西涼茉:“大姐姐,你在看什麼!”

這個賤蹄子的目,總是讓到不舒服,若有一日,必定挖出西涼茉的那雙眼。

西涼茉彷彿對西涼仙眼底的那種兇完全沒有察覺,只是依舊笑著:“姐姐是在看妹妹怎麼如此好福氣,妹妹如今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兒,平步青雲,說不定哪日,連我見到了妹妹都要行禮了呢。”

西涼仙聞言,頓時臉上的傲然神就有些僵住了。沒錯,只有一品以上的封了妃的娘娘才能讓外命婦行福禮,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令外命婦跪拜,如一般,就是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嬪罷了,是沒有資格讓西涼茉這樣的一品郡主又並德小王妃行禮拜見的。

“是啊,總有那麼一日的!”西涼仙瞇著眼,冷冷地瞪著西涼茉,一字一頓地道。

西涼茉一笑,似沒發現眼底的怨毒,只悠悠地道:“這日一定來得極快,等著妹妹爲了赫赫的王妃,自然會有百朝拜,萬民歌頌,姐姐在送妹妹出嫁之時,自然也是要依照規矩向妹妹行禮呢。”

“你說什麼?”西涼仙看著西涼茉,有點茫然地顰眉。

西涼茉瞇起眼,彷彿有些驚訝的模樣:“婉嬪娘娘還不知道吧,陛下已經將您賜婚赫赫,赫赫使節已經前來迎親,如今正在大殿之上準備覲見陛下呢。”

西涼仙先是錯愕,隨後睨著西涼茉冷笑起來:“西涼茉,你即使嫉妒或者害怕本宮會對你不利,又何必編出這樣的謊話來,不覺得可笑麼,和親赫赫?”

今日才冊封的婉嬪,等於是嫁給了天子,陛下怎麼可能令去和親。

話雖如此,但是看著西涼茉的模樣,西涼仙的心裡卻瞬間不安起來。

西涼茉微笑,一點也不著惱:“妹妹若是不信,便只當本郡主在說笑就是了,不過這樣的話可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說,質疑陛下的決定,可是個大不敬之罪。”

說罷,便悠然轉,準備離開。

西涼仙卻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的去路,端雅秀麗的面容上一片森冷:“西涼茉,你最好解釋清楚你剛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紅衫、紅玉幾個看著自己主子這般行,也立刻上前將西涼茉圍住。

白玉沉下了臉,冷叱:“豈有此理,你們幾個,可知自己攔住的是誰,便是韓貴妃見到咱們郡主都要給三分薄面,你們這是想以下犯上麼!”

此言一出,其他幾個蠢蠢的宮婢便立刻老實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彈,紅玉和紅衫則嚇了一跳,們沒有想到就是當初毫不起眼的白玉竟然也有這樣的氣勢。

西涼茉卻好不以爲意地笑笑,示意白玉離開,白玉見主子示意,便冷瞪了紅衫幾個一眼,才走到西涼茉後站著。

西涼茉看著西涼仙輕笑:“怎麼,婉嬪娘娘還沒有嫁到赫赫去,就聽不懂中原話了麼,本郡主說一會子陛下賜婉嬪娘娘你和親赫赫的旨意就要下來了,本郡主爲婉嬪娘娘的姐姐,自然是要負責娘娘的嫁妝整理,也算是爲送婉嬪娘娘上路盡一番心意。”

“西涼茉,你在騙我是不是,我不相信!”西涼仙心中驚怒,咬著脣,努力控制著自己發的聲音。

不相信,不相信這一切怎麼會變這樣,自己明明纔要進這天下間最尊貴的地方,剛踏上飛黃騰達之路自己不顧恥,跟著韓貴妃送來的嬤嬤研習了房中那麼久,明明陛下都捨不得離開的房中!

陛下又怎麼可能捨得將送人?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尖利的宣旨太監的聲音忽然在宮門外響起,頓時讓西涼仙的心高高懸起。

“婉嬪娘娘呢,陛下有旨,還不快請婉嬪娘娘出來接旨?”一個著藍灰袍子的二品殿前宣旨太監捧著一卷明黃的聖旨傲氣地踏進了裕華宮。

那公公一進來先是見著了西涼茉,立刻對西涼茉打了個千,討好地笑道:“喲,這是貞敏郡主也在啊,想必是來與婉嬪娘娘商討和親嫁禮之事吧,您先稍等等,待咱家先宣旨後,您再與婉嬪娘娘商議可好?”

這些公公們都是在前伺候著的,西涼茉方纔在三清殿所得到的隆寵自然有所耳聞,自然對西涼茉極爲諂

西涼茉瞥了一眼因爲那公公的話,如遭雷擊一般,臉蒼白如鬼的西涼仙,極好地對著宣旨公公道:“公公先宣旨就是了,我也打算先出宮與父親商議一番,過幾日再來。”

宣旨公公趕諾諾地道是,隨後就打開了聖旨打算宣讀:“婉嬪西涼仙接旨……。”

隨後他卻發現西涼仙彷彿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話似的,頓死臉就冷了下去,他心裡哪裡有不知道這和親赫赫到底是個什麼玩意的,這婉嬪會如此也在意料之中,但是這見聖旨不跪到底是對陛下的大不敬。

西涼仙已經徹底地傻楞住了,還是其他宮不對,才立刻上來按著強行跪下去。

反正這婉嬪也當不主子了,們也不指這個人能飛黃騰達而得提攜了,宮們有些還是託了關係,才能到裕華宮來伺候的,誰知一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自然對西涼仙沒有了好臉,心中也沒有了顧忌,有人甚至在西涼仙的膝蓋後狠狠踹了一腳,生生地將踹得跪跌在地。

西涼仙卻彷彿完全茫然不知道似的,只是面僵木蒼白地跪坐在地,宣旨公公看了西涼茉一眼,雖然聽貞敏郡主吧和這位婉嬪娘娘非一母所出,向來不和,但一筆寫不出兩個西涼來怎麼說也和這位婉嬪是一府所出,所以他也不再計較那麼多,便輕咳嗽了一聲開始宣讀起聖旨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裕華宮婉嬪,出名門,鍾祥勳族,秉教名宗,賴嘉之範,翊宣則,克裕溫恭。夙彰淑慎,凜芳規於圖史……茲仰承皇后慈諭,以冊印封爾爲信妃,並賜婚赫赫可汗,以爲正妃承載兩國之好……欽哉。”

言畢,衆人三呼萬歲。

宣旨公公居高臨下地睨著臉慘白的西涼仙,皮笑不笑地道:“信妃娘娘,接旨吧。”西涼仙方纔還想著自己會有一日封妃,讓西涼茉下拜,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封妃!

地拽著自己的袖,渾發抖,指甲幾乎掐了手心。

“信妃娘娘,你還是快點接旨吧,否則這抗旨不尊的罪名可是不好擔待呢。”西涼茉冷漠地睨著仍舊跪在地上的西涼仙。

西涼仙忽然擡手近乎搶似的接過那聖旨,隨後,扭頭盯著西涼茉,慘然地厲聲地道:“西涼茉,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以爲,沒有了我,你就能將靖國公府邸拽在手心,從此高枕無憂是麼!”

說著,忽然撲上前一把拽著西涼茉的角,目怨毒地咬牙一字一頓地道:“西涼茉,你且等著,你且等著……只要我西涼仙不死,到了天涯海角,我都會有一天回來要你爲你所作的一切付出最慘痛的代價,讓你生不如死!”

衆人愕然,宣旨公公臉鐵青地厲聲呵斥:“這信妃娘娘是瘋了麼,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回事,還不將拉開,這統,若是傷了郡主,你們都要滾進慎刑司去!”

聞言,一干宮人立刻拽手的拽手,拖腳的拖腳,甚至還有好幾個人去扯住西涼仙的頭髮,完全不顧信妃娘娘的份就往一邊拖按在地上。

西涼仙上傳來銳利撕扯的痛,讓幾乎瞬間就淚水模糊了眼眶,狼狽又怨恨地瞪著那優雅地立在不遠西涼茉,爲什麼,上流淌著一半的相同的,如今一個高高在上,另外一個卻要零落泥碾作塵!

那赫赫是什麼地方?

那是塞外蠻荒之地,比犬戎都不如,那些地方弱的子沒有任何地位,只能如牛羊一樣爲男子的財產,可以如牛馬一樣易,可以互相易,甚至荒的時候可以被宰殺烹飪而食,就算是所謂的赫赫王妃,也不過皇族男子們的公用玩而已!

當初明明所有人都是讓西涼茉這賤人去和親的,怎麼會到自己的頭上?

“爲什麼,該和親的是你,是你這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但凡我有一口氣,但凡哥哥他們還在,我們都不會放過你的!”西涼仙尖利地嘶鳴,刺耳淒厲的尖帶著濃厚的怨恨劃破了冰冷的空氣。

彷彿冤鬼臨死前的哀鳴,讓人不寒而慄。

但西涼茉卻彷彿看戲似的看著西涼仙淚如雨下,淒厲而不平的模樣。

只是悠然一笑,對著宣旨公公道:“如今信妃娘娘過於歡喜和激,沒甚心和我商討和親事宜了,便勞煩公公先安排讓信妃娘娘回宮歇息吧。”

那宣旨公公立刻諾諾道是。

西涼茉便悠然轉離開。

離開裕華宮久遠,依然能聽見西涼仙淒厲的哭號和激憤的詛咒。

白玉忍不住擰眉,對著西涼茉低聲道:“郡主,您就這麼讓二小姐在這裡毀壞你的名聲,而且……二小姐這般心智,恐怕到了赫赫,或者就是沒到赫赫也會生出許多事來。”

西涼茉微微勾起脣,目詭譎,似笑非笑地:“呵呵,爲赫赫王妃雖然辛苦些,但到底對於我這二妹妹而言,是便宜了呢,不過,有些事兒,咱們也不必親自手,自然會有人替我們了結這一樁心事,不過倒是還缺一味引子,至於現在這段臨出嫁的時日就讓好好地在焦急與煎熬之間慢慢磋磨罷。”

“嗯,引子?”白玉有些不解。

西涼茉看著不遠,目一頓:“瞧,這引子不是來了麼?”

白玉一愣,順著西涼茉的目看去,不遠的拐角,一人負手立,宛如凌巔之鬆,他一四爪金龍袍子勾勒出形修,髮如墨,鬢若刀裁,容冷峻。

不是太子殿下司承乾又是誰?

只是他邊沒有帶著人,獨自一人而立,彷彿是在等著誰的模樣。

這位帝國的繼承人,確實有爲萬人之上耀眼的王者之氣。

西涼茉打量著面前的男子,隨後領著白玉款步上前,在他清冷銳利的目下,從容地福了福:“太子殿下。”

司承乾看著面前,目掠過如凝脂的麗的五纖細窈窕的形,甚至起的,都在表明是一個弱嫵子,這樣的子應當在男子下婉轉承歡,應當相夫教子,應當善良溫,如水一般澄澈。

他也曾經是這麼以爲的。

可是今日,卻毫不客氣地推翻了這一切的印象……

“起來吧,貞敏妹妹,父皇既然說了要咱們多親近些,你也不必如此客氣。”司承乾淡淡地道,手打算扶一把。

西涼茉卻略微退了一步,自己起,頗爲恭謹地道:“陛下和太子爺厚,貞敏銘記於心,但禮不可廢。”

司承乾手定在空中,看著作,不有些不悅地顰眉,他並不習慣人的拒絕,尤其是面前的這一個。

他曾經認定爲屬於自己的子。

“貞敏,你爲何拒絕父皇冊封你爲公主的旨意,你,很討厭信妃嗎?”司承乾忽然盯著的眼睛問道。

看著司承乾如鷹隼般犀利的目,西涼茉挑了下眉,倒是沒有想到這位太子爺竟然如此——單刀直

悠悠笑了笑:“太子爺,貞敏爲何拒絕陛下旨意,您方纔在三清殿想必聽得很清楚,至於我對二妹妹自然是再真誠不過沒有的了。”

司承乾盯著,脣角勾起鄙夷地冷笑:“虛僞!如果不是你提起赫赫和親一事,父皇怎麼會想起將信妃送到赫赫和親?”

爲什麼人都一個樣子,居高位,爲了自己利益與所好便變得虛僞自私又殘酷?

那個人是這樣,連貞敏也是一個樣子!

西涼茉倒也不因爲司承乾的語氣惱火,只似笑非笑地翹起脣角道:“哦,是麼,太子爺,你如何了貞敏肚子裡的蛔蟲,貞敏怎麼想,你都一清二楚麼?”

司承乾看著那一抹笑,明眸微瞇,七分俏麗,兩分狡黠,甚至還有一分挑釁,卻讓顯得異常的——活生香。

或許這個詞用得有些怪異,但他在這一刻,他腦海裡只蹦出了這個詞語。

這樣的表,這樣的眼神,彷彿每一帶了一種奇異挑逗似的。

他眸幽沉地看著面前的,卻瞬間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嚨有點的,那便一路慢慢地往他的腹爬去。

西涼茉可不知道自己這樣的不經意的表,在他人的眼裡就生生的變了味,只是懶得再和司承乾糾纏,隨後微微躬:“殿下,貞敏還有許多事要理,先行告退了。”

說罷了,便也不等司承乾再說話,便越過他,徑自領著白玉離開。

司承乾並未再阻攔,只是定定地看著西涼茉遠去的表,眸灼灼,幾乎想要穿西涼茉的背心。

直到轉過了一個拐角看不見了司承乾的目,白玉方纔繃的心才鬆懈了下來,呼出一口氣,有些擔心地看向西涼茉:“郡主,太子爺他……。”

“不必理會,一個妄自尊大的男人罷了,咱們一會子先去國坊,你去把太平大長公主邀請過來,咱們再回府。”西涼茉淡漠地道,大約是在百里青強大又妖異霾的氣場下呆久了,完全當司承乾那種充滿的目是空氣。

白玉有點不明白:“請大長公主過來,郡主,你不是說要快點離開,避免……避免妖怪追殺?”

搞不清楚哪裡來的妖怪,但既然郡主這麼說,就這麼聽著罷。

西涼茉笑笑:“是啊,不過目前妖怪大概還沒有那麼快過來,咱們先上一趟公主府,要不咱們人在,還要費事讓自己人去料理我那出幺蛾子的二妹妹,這種事給太平大長公主去做最合適不過了。”

反正太平大長公主閒著也是閒著,最近聽說舉辦宴會,太子去的也了,正是窩火的時候,提供一個瀉火的對象給,想必太平大長公主一定是很樂意的。

兩人一路低語,不一會子就到了宮門附近,白玉便出去外頭的馬廄喚魅六,讓他套車過來接上郡主一起去國坊,再吩咐魅七先行去國坊,讓掌櫃的老闆娘去請來太平大長公主。

白玉剛到馬廄的時候,就聽見那附近傳來子的嬉笑之聲,還有年的告饒之聲。

眉頭微微顰起,向馬廄裡面走去。

皇家馬廄,是一極爲寬敞整潔之所在,還設有專門管理的工部營馬衙門,此刻那嬉笑之聲便從那衙門裡面傳來。

白玉剛走過去,向裡面探看,便見著好幾個大宮,正將一小廝打扮的小六子給團團圍住,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調戲著小六子。

“喲,這小哥哥可真是俊俏呢。”

“什麼小哥哥,這分明是個小弟弟呢。”

“哈哈,可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個娃娃。”

“說不定還真是,要不怎麼如此害,要不咱們看看,這孩子是不是個娃娃?”

這些大宮都是年逾二十五,營馬衙門裡的養馬,這營馬是個本事活兒,整日和馬打道,若是沒有幾分本事,還真呆不住,所以能留在這裡的大宮祖上多都有一些馴馬的本事,們主要的職責除了給宮裡的貴人們調教一些合適子乘騎的母馬,就是就專門負責繁衍馬匹。

主子們尋常也不會到這裡來,自然管理就放了許多,這些大宮野,潑辣,最喜調戲那些過來放置馬車的各府俊俏小廝,甚至私下野合的也不是沒有,反正這些宮也不能到前面宮苑去伺候,所以只要不出大事,營馬衙門的大太監和工部的小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些小廝也樂得與這些宮廝混。

平日裡,這些大宮見的都是些三大五的架車小廝,了不起也就是看著整潔些罷了,們今日難得一來就見到了這裡等著的魅六。

魅六脣紅齒白,皮細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兒,看著就讓人覺得像一隻小鹿似的,極爲可惹人憐惜,俊俏異常。

們便上前你一言我一語地先是尋常搭話,最後就變得不正經起來。

尤其是在看著魅六一副模樣,慌里慌張,像是想要奪路而逃似的,那種心思就又都上來了。

魅六哪裡想到面前這幾個人,野高大,不但沒有子的,倒是跟一些魯的大男人似的,他鬱悶死了。

偏又不能對對方如何,只能不搭理對方,卻不想們說著說著竟然上手了。

“來,讓咱們這些姐姐看看你是不是個雌兒!”一個大宮笑嘻嘻地撲上來抱住他,另外一個就毫不客氣直接手就往魅六的去。

魅六大急,眼圈都紅了:“你們幹什麼,快放手!”

他眼底閃過一濃厚的殺意。

爲一個殺手,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允許別人隨便他的

但那幾個大宮哪裡看見他的眼底殺意,就算看見了也不曾當做一回事,們只覺得這孩子倒是越看越可,生氣起來也實在可,大大的眼圈紅起來,彷彿是無辜的小鹿遇見了豺狼一樣,都快哭了。

便自顧自地變本加厲起來。

就在魅六幾乎忍不住要手的時候,一道冷冽的聲音卻在他的後響起。

“豈有此理,這是做什麼,想不到這營馬衙門竟然是這樣齷齪,這裡的首領太監和工部的人是做什麼吃的!”

那些大宮見有人來了,立刻停了手,同時擡眼向門外看去,卻只見一個窈窕的影站在門口,面容清麗的子卻滿臉冷厲地看著們,上竟然有約殺氣釋放而去。

但看著的裝束卻並非哪一宮哪一室的嬤嬤或者掌宮們頓時來了氣,呵道:“你這娘們又是誰,怎麼敢在咱們的地盤上放肆,這樣大呼小的!”

白玉冷笑:“我不是誰,不過是德王府小王妃的大婢,你們調戲的這個孩子就是我們的府上的,小六子可是咱們小王妃邊的孃之子,向來很得小王妃照顧,想必小王妃是很願意向皇后娘娘稟報一下如今這營馬衙門的像的,不是?”

此言一出,幾個大宮瞬間都一抖,出了一冷汗,趕放開了魅六,隨後諂地陪笑道:“是我們這幾個有眼不識泰山,且請這位姐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咱們這些人計較了,您也知道這深宮寂寞,時日難耐。”

說著們甚至掏出銀子來,塞在白玉的手裡,白玉原本反手就想厭惡地扔掉的,卻正巧見著一個大宮竟然順手將那另外一錠銀子塞進了魅六的袋裡,頓時一僵,臉上了一下。

就是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那些大宮已經瞬間做鳥散了,作快得讓白玉差點以爲們都練了絕世輕功!

白玉無奈又好笑地看著自己手裡的銀子,再瞅瞅那低著頭,捧著自己被扯掉腰帶的魅六,低低咳嗽了一聲:“小六子,你……你也別想太多了,那個……那個不要的,就當是驚銀子就是了。”

這話怎麼聽著怎麼奇怪,倒像是在安一個被流氓地侮辱了的小丫頭似的。

但白玉還真一時間想不出來要怎麼安魅六。

魅六忽然擡起頭來,大眼睛居然早就紅了,水盈盈的,滿是淚珠兒,這麼一擡頭,那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嗚嗚……嗚嗚……。”

白玉頓時傻了,這是怎麼了?

剛纔他被那幾個大宮調戲的時候,都沒哭,怎麼自己一來,他倒哭了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呢?

“銀子……銀子……銀子要怎麼辦?人家……人家都不知道要不要從裡面拿銀子,白玉姐姐,你還笑我,我看起來很好笑嗎!”魅六咬著的脣,淚珠掉得那個白玉都肝

心裡一陣心疼,趕打算上前安一番可憐的娃:“好了,好了……別哭了,這不就是一錠銀子嘛,我幫你拿出來就是了!”

說著就打算上前去幫魅六從裡面掏銀子,但手剛上魅六帶的邊,白玉就囧了。

這銀子貌似就是因爲被塞進了裡,所以魅六纔會不知道要不要當著的面掏吧,那麼自己這算怎麼一回事?

一個黃花大閨,去掏男人的

好吧,魅六頂多就算一個小男娃,但那也是個雄兒,不是?

白玉猶豫著正要把手收回來,魅六等了好一會,也沒有見白玉有下一步的作,然後就見著白玉把手給收回去了,他頓時又咬脣,淚眼汪汪地瞅著白玉,隨後‘哇’地一聲又哭了,愈加委屈的模樣:“白玉姐姐,你騙人,你一點都不喜歡小六子,你看著小六子被其他壞了,就不喜歡小六子了!”

說罷,他提著子就往門外衝,一邊衝一邊對著樹上打盹的魅七:“魅七,你去套車,我……我走了,嗚嗚嗚~。”

說著他就已經一溜煙地地跑出營馬衙門。

白玉徹底的傻住,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小六子的邏輯是不是有點太強大了,能從不掏他,聯想到自己不喜歡他了?

頭疼,卻沒打算再追小六子,只能靠著牆壁額。

咬牙切齒——

小六子,你到底是不是司禮監的一流殺手啊!

你到底是怎麼當上這個一流殺手的啊!

你去殺目標的時候,怎麼就沒有被人給吃得骨頭都不剩下來呢!

魅七跳下樹來,瞥瞥遠快沒了影子的魅六,又瞅瞅發愁鬱悶的白玉,隨後抱著,暗自撇撇

得,這魅六……越來越出息了。

這戲倒是越演越上心了。

……

這一頭營馬衙門裡面上演‘小六子遭調戲,白玉救卻遭怨’的熱鬧摺子戲的時候,朝廷之上的那一頭,卻正是所有人都摒氣凝神,霾重重,得所有人不敢擡頭的時候。

赫赫來使是五六個虎背熊腰,細眼獅鼻兼闊口,滿臉絡腮鬍,一壯碩的大漢,他們上除了暗黑就是纏繞了好幾件皮,每人頭上還都頂著一個制過的狼頭權當帽子,讓人而生畏。

他們有的人正莫名其妙看著那些天朝的大臣,有的人正一臉癡呆地盯著那高高站在座之側的人。

那人極長的一頭烏髮垂在蟠龍帽後,穿著團花紫繡銀八龍紋蟒袍,緻五有著超越別的瑰麗,雌雄難辨,麗得不可思議,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男子呢?

天朝的人一定在騙他們,比他們在紅袖招裡見過的最麗的花娘都要麗,一定是個公主,所以他們只是提出來要讓這位麗的公主和親,爲什麼所有人都跟見鬼似的看著他們。

如果赫赫人長期與這些天朝的員打道,大概就會明白他們這種眼神與其說見鬼的眼神,不如說是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在看著他們。

但是,百們自己也跟著埋頭不語,瑟瑟發抖的重要原因還有一個就是……

麗的公主殿下,您如果喜歡戴在頭上的肚兜,我哈桑王子這裡也有許多,我可以都獻給您!”赫赫人爲首的是大可汗的兒子哈桑王子。

他原本打算獻上十條狼尾給這位麗的公主,但是‘公主’頭上卻戴著最近中原青樓那些花娘們最時興的包著那一對銷魂的肚兜。

哈桑從青樓姑娘們那裡學會了一個討好姑娘們的技巧,姑娘們頭上上戴什麼,就送什麼,一定能換得姑娘們喜笑開,春宵一度。

所以哈桑就現學現賣了,當著衆臣的面,從懷裡掏出了——一打‘眼罩式肚兜’。

這些原本是他準備送給那花魁豔孃的,但是現在他決定要送給那一位麗的公主,以換取和親赫赫,那樣自己就能和父親一起共同用這位麗的公主了!

雖然……也許這位公主看著雖然眼睛妖異得像草原上兇殘的白狼王之眼,上那種氣息也霾得像掌管地獄的死大王一樣恐怖,同時材也高大了一點,部也扁平了一點,名字也長了一點——‘司禮監首座、太子太傅、錦衛都指揮使九千歲’,有點難記,但是這一點也不妨礙哈桑王子對這位豔麗得不可方的公主殿下的慕。

這也爲什麼衆臣們埋頭腦的緣故。

“肚兜?”百里青手輕輕地了一下自己頭上的‘眼罩’,手指有點輕,但他還是微笑著看向哈桑問:“哈桑王子,您是說這肚兜是最近一個多月開始風靡青樓之間的,是麼?”

哈桑看見公主和自己說話,似乎很滿意自己送的禮,立刻用大嗓門道:“是的,九千歲公主殿下,聽花娘們說不們,許多貴族人家的小姐和貴婦人們也開始風靡這件奇特的服,不貴大臣們都帶了這個稀奇的服作爲禮送給他們的妻子們,這個東西確實非常能勾引起男人們的慾啊,我相信九千歲公主殿下穿起來一定會迷倒我們赫赫戈壁上雄壯的男兒們,您拿來戴在頭上,真是……。”

哈桑頓了頓,努力地想了一下,眼前一亮,繼續道:“……真是暴殄天,哈哈哈,我的中原文果然又進步了!”

衆臣們幾乎同時聽見了立在皇帝座側邊上的九千歲,‘嘎吱’一聲似乎斷了什麼東西。

至於是龍椅扶手還是龍案,那就不是他們能關心的了,因爲他們現在要考慮的是,自己要怎麼從這個‘眼罩’風波中摘出去。

------題外話------

嘿嘿,不好意思,謝謝大家的票和打賞,還有鑽石~

最近一直在忙,所以留言回覆很慢,我你們撒~

首先~西涼仙是要倒黴滴,來猜猜的死法?猜中送520小說幣。

第二,咱們的九千歲公主殿下多了一羣來自赫赫的慕者。

第三,茉兒鞋很有先見之明的要跑路鳥,咱們來猜猜能在九千歲抓住之前溜出城咩?

第四,小六兒鞋又淚奔了,求安

話說——好多親要求開領養~

阿九鞋拒絕領養,那是個傲帝王攻的貨,木有法子。

不過我一直搞不明白,領養有用呢?

等俺搞明白了,此文結束之後,說不定有大驚喜給領養到書裡主要角的孩子們,嘿嘿,現在先賣個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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