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第一百四十三章

此後雖然一路氣氛極爲抑和詭譎,但是亦算是一路再無太多的變數。

西涼茉回到宮裡的時候,天邊已經微微泛出白來,轉過臉淡淡地對著西涼靖道:“多謝大哥哥送茉兒回來,茉兒有些倦了,便不請大哥哥進屋用茶了。”

說罷,就關上門,也不去理會西涼靖那張僵的面容。

關上門的那一刻,就被人從後環住,百里青嘲謔而輕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爲師還以爲你與你那大哥哥私奔去了,不記得回來了呢。”

西涼茉從他懷裡掙出來,就在百里青眼底掠過一怒氣正想抓著好好‘懲治’一番的時候,卻見然後轉過,忽然手抱住了他,住了他的子,把臉埋進他的膛之間,地扣住了他的背。

百里青一愣,魅狹嫵如子夜一般的眸子裡掠過驚訝的芒,隨後便溫地攬住了,修長的長指在如墨的青過,輕地問:“丫頭,怎麼了,你這般熱,真是讓爲師一點都不習慣呢。”

但是西涼茉並沒有說話,只是把臻首埋在他的懷裡,許久之後,才悶悶地道:“你說過只有我才能殺了你是麼?”

百里青挑了下眉:“怎麼,丫頭,你是現在打算欺師滅祖麼?”

西涼茉沉默了片刻,忽然咬牙切齒地道:“如果有一天,有人把裝著你首級的頭送到我面前,我一定立刻把你一把火燒了扔茅廁裡,然後轉就大宴賓客三天,再招納一大堆男寵進來侍寢!”

百里青聞言,忽然間就有些明白了緒爲何異常,他低頭,把下擱在的頭上,手輕的烏髮,淡淡地道:“我不是說了麼這個世界上能取我命的人,只有你,不會有第二個人,我既然承諾過你,便必定會做到。”

西涼茉聞言,許久之後,才輕輕地道:“嗯,我信你。”

今夜的事,雖然並不覺得接到一個裝著人頭的匣子有多可怕,但是在放下了黎三太太的頭顱的匣子的時候,卻覺得心中忽然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語的緒。

也許是西涼靖的話語到底莫名其妙地影響到了忽然想起若是有一天自己接到匣子裝著的是他的頭顱,那會是一種什麼覺?

黎三太太不過是一個閨閣婦人,那件事做得雖然不算絕對的,但是卻也並不是誰都能查知的,畢竟老太太是一力應承了下來,而且西涼仙又已經死了,沒有想到西涼靖竟然還是查到了,低估了他,只是以爲西涼靖會選擇對付這個主謀。

卻不想他竟然會向黎三太太那樣手無縛之力的婦人下手。

不過也並不奇怪,黎三太太是一個弱質流,但是卻也是親手斷送了韓氏命的人。

所以他會殺了黎三太太倒也……不奇怪。

而百里青……

這世上有幾人想他生,幾人想他死?

恐怕想他死的人是想他生的人數百倍都不止。

只是……

信他的,他一直是比所有的人都強悍的存在,他的命卻永遠只能屬於

也不知自己怎麼忽然說出來那一句:“永遠都不要騙我……。”

說完之後,西涼茉便有些窘迫,自己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就像那些問著人,要求一個永恆承諾的純真

等著他嘲笑,但是頭頂卻傳來他低輕魅的聲音:“此生永不相欺。”

西涼茉有些怔然,抱著他,聞著他上傳來的那種涼薄而人的香氣,的把臉在他膛裡埋得更深。

幽幽的燭火在天邊泛起的亮中,不知何時熄滅了。

西涼茉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他的懷裡睡著的,只是覺得極爲睏倦與疲乏中,總覺得有莫名的不安,但有人一直溫地陪伴著,方纔讓深深地睡去。

直到有悉悉索索地聲音響起,方纔被驚醒,陡然睜開眼的時候,有些怔然地看著頭頂的淡藍的輕紗幔帳,發了一會子呆,只聽見帳外白玉和白睿低了聲音在談。

“千歲爺走了麼?”

“嗯,剛剛走的。”

“這還差一個時辰就到了掌燈的時辰,千歲爺才走麼?”

“嗯,小勝子說邊關有急報,千歲爺方纔走的。”

“千歲爺走的時候,郡主尚且未曾醒來,著了千歲爺的袖,千歲爺爲了不吵著郡主,便用力直接斷了袖子才起呢。”

“千歲爺可真是疼郡主。”

“那是自然……。”

“只可惜千歲爺那樣的人,卻是太監……。”

斷袖而起麼?

西涼茉忽然覺得手上有什麼東西,擡手一看,果然在自己的手上看見了一截斷了的繡著華紋路的深紫袍角。

漢有哀帝爲寵臣董賢割袖而起,以見帝對賢之寵幸。

那麼呢?

……

西涼茉著那一截斷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一個人若是依上另外一個人的溫,長久以往,若是失去了這份依託,恐怕會變得不像原來的自己。

“白蕊、白玉。”西涼茉忽然出聲喚道。

白蕊和白玉兩人一聽,立刻一個人端著水,一個人拿著早已準備好的衫過來了。

白玉起簾子,對著西涼茉輕聲笑道:“郡主起來了,要不要用些冰晶糖雪耳蓮子湯,是千歲爺在您睡下後,在小廚房親手做的呢。”

“親手做的?”西涼茉一愣,隨後有些奇怪地道:“他不是一直都陪著我麼?”

白蕊一邊絞著手裡的布巾,一邊道:“千歲爺看小姐太疲倦了,便抱著您進來歇息,又親手爲您衫、鞋,看著您睡了,千歲爺原來是打算回他的寢殿去批閱奏摺的,只是大小姐你不知爲何總是睡得不甚安穩,千歲爺便讓人去給你煮點安神湯藥過來,何嬤嬤做了來,千歲爺卻覺得藥味太大,味道也有些苦了,便讓人去做安神甜湯備著您醒來,好用點,但是廚子做來了,千歲爺聞著味,覺得有點不好,便親自去了廚房做了甜湯。”

白玉瞅著西涼茉,也笑道:“是啊,誰也沒有想到爺會煮甜湯呢。”

當初看見百里青下廚,們都驚得下都掉了,百里青那穿珠戴玉的修長手指,怎麼看也是個十指不沾春水的金貴人。

哪裡知道他下廚的時候,作之利落優讓人看得歎爲觀止。

只怕首席廚都未必有千歲爺的手藝好呢。

“千歲爺雖然出高貴,卻不也是從司禮監的黃門做到陛下邊的人,所以咱們這些伺候的人有一一毫的不妥,千歲爺都是知道的,如今司禮監所有伺候人的規矩都是千歲爺定下。”何嬤嬤端著甜湯進來,一邊準備伺候西涼茉用甜湯,一邊淡淡地道。

西涼茉接過白玉碗,著雪耳口即化,湯水甜潤,而且另外有一子奇異的清涼香氣,融在雪耳湯水裡味道之妙,讓人口舌生津。

一邊吃著甜湯,一邊默默地道,是了,若是百里青如他所說的一般,當年是被家人陷害,進了宮,確實也是從地位低賤的尋常小太監出的,只是一直以來他升遷太快,所以大概所有人都以爲他的運氣極好,一路靠著阿諛諂、以侍主之類的小人之技,乃是佞之臣。

只是這主之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這些伺候人的廚藝也是當初他下了很大功夫才磨練出來的技藝,只有比所有人的做得好,敏銳地察主子的一怒一笑,要恰到好現自己的機敏與憨傻,一舉一都能妥帖熨在主子的心上,方能讓主子離不開自己。

這其中多苦楚,多艱難,恐怕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看著西涼茉的神,何嬤嬤意味深長地嘆息了一聲:“小姐一向是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千歲爺一切不易,但千歲爺一步步走到如今,其中的一切都是小姐完全無法想象的,千歲爺一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有小姐是有機會能進的人,小姐也是苦水裡過來的人,若是可以,還請小姐多加恤千歲爺一些。”

西涼茉聞言,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一滴不剩地全部都吃了下去。

人人都有自己的苦楚,誰能一直憐憫誰呢?

百里青並不是那種需要憐憫的人,他的需要,應該與一樣,要有另外一個懂得自己的人站在自己邊,可以把自己的背後留給對方,而無須提防。

……

西涼茉用完了甜湯,一邊梳洗,一邊吩咐白玉:“白玉,一會子,你讓白珍把手裡的東西放一放,先回一趟國公府邸,打聽一下最近府邸裡的消息,順便再上魅七,一同想法子去把黎三太太的骨下落尋一尋,如果有可能還找得到的話,就把骨與六爺合葬在一起吧。”

白玉正在爲西涼茉梳頭,聞言,不由錯愕地睜大了眼:“大小姐,你是說……你是說黎三太太死了麼。”

西涼茉點點:“是,昨日我見到了的頭顱。”

頭顱?

白玉的臉不由一白:“是誰做的?”

西涼茉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來:“你說黎三太太一個深閨子,如何會有機會結下這樣大的仇怨?”

白玉握住玉梳的手一僵:“大小姐是說……是世子爺他發現了咱們當初將韓氏打發了的事麼?”

西涼茉淡淡地道:“如果不是爲了母親報仇,他又怎麼會不顧國公府邸與黎家的姻親關係而下此狠手?”

白玉有些猶豫地顰眉問:“那麼千歲爺他知道世子爺威脅小姐了麼?”

白玉爲人極爲聰明,簡單地幾句話,就能猜測道了事的基本經過。

西涼茉脣角彎起一抹嘲謔地笑:“這種事還需要千歲爺出手的話,本郡主的這個郡主之位,何必不如早點還給陛下也好些。”

白玉聞言,還是有點兒憂心,但是西涼茉的本事,還是知道的。

便只道:“小姐小心些,我看老太太那一頭雖然對完事彷彿不聞不問的模樣,但是對世子爺的事卻一向是很上心的,若是老太太也站在了世子爺那一邊,恐怕對咱們不利呢。”

西涼茉有些不以爲然地道:“不利?老太太從來都只做對和對國公府邸有利之事,若是我那大哥哥不但不爲國公府邸爭,倒是連累一府上下,我倒是要看看老太太還站在他的邊麼。”

何況,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利的,所謀求的東西已經到手了,就剩下破解其中和前往邊關尋找藍家的那隻影子鬼軍的真正下落了。

若是能得到那隻藍家的銳,別說自保,就算想要裂土分封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德王府一直都在尋覓著這個令牌的原因。

如今看起來,連陸相爺也對這個令牌的事知道不……

不過,就是有了這麼多人的爭相搶奪,這個事才變得那麼有意思。

西涼茉眼底掠過一冰冷,就像有些人,死了也許比活著還有用。

比如的母親藍翎,只是藍翎就像是所有勢力的平衡點,如今已經死了,這些奇異的平衡恐怕就要很快被打破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西涼茉擡首看向窗外天邊,那準備落下的夕,燒出的一片火燒雲,蔓延了整個天邊,炫麗壯,但漫天的暗紅飛雲,卻也有一種奇異的澤,詭異而森寒。

西涼茉妝點完畢,神清氣爽地準備出門去三清殿給宣文帝請安,誰知剛出門就撞上了太平大長公主。

“貞敏,你這是要去哪裡?”太平大長公主看著西涼茉從長平宮裡出來,便挑眉對著尖利地了一聲。

西涼茉一看,忽然想起那夜太子司承乾輕薄自己的事,不由眉頭微顰,這位公主殿下看著神有點子怪異,莫非是已經知道太子爺對不軌的事?

雖然那夜,時間已經很晚了,周圍又是司禮監的人,百里青是必然知道了的事,但是不代表世界上會有不風的牆,若是被這位驕縱又神經質的太平大長公主知道了,恐怕也是一件頗爲麻煩的事。

對於這位地位崇高又特殊的大長公主而言,所有太子司承乾與子有首尾的事,都必定是那個子去勾引了太子爺,一定是那個狐貍的錯。

雖然並不怕太平大長公主,自然也有能制住公主的辦法,雖然這位太平大長公主手段腥狠辣,又有些心態扭曲的公主,但是長公主直來直往,恨分明的子,卻讓西涼茉無法真的很討厭對方。

畢竟能如此任放肆又恣意的活著,那麼直截了當地表現出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已經是上一輩子到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得到的事。

人對於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總有一種羨慕的好

西涼茉不地看向太平大長公主微笑道:“貞敏這是不要去三清殿給陛下請安,不知道是公主殿下要來,否則必定在殿擺下酒宴與公主暢聊。”

太平大長公主的心其實住著一個簡單又活潑的,很喜歡親近懂得自己的人,只是這個時常會轉臉變狂暴的夜叉要吞噬人罷了。

太平大長公主聞言,只是擺擺手,有點子不耐煩地道:“行了,別去了,本宮的那位皇兄這些日子除了煉丹,就是不斷地籌謀著要爲你選個乘龍快婿,剛纔纔看了一批禮部的人送上來的世家公子與朝中新貴們的畫像,又問了後日相親宴的細節,折騰了一下午,這會子有點兒氣力不支,正吃了張真人送上的回春丹,又去了金婕妤的宮裡,這會子估著正在採呢。”

西涼茉一怔,臉瞬間變得很是奇異,這……

皇帝陛下尚且還不知道藍翎已經死了麼?

又或者其實他早已經忘卻了這個他曾經如此深深慕著的、扶持他登上帝位,此後又被他迫得遁空門多年,最後又被得自裁的子了呢?

wωω•ttκan•c o “對了,最近有沒有什麼世家府邸報上家中主母大喪的消息呢?”西涼茉忽然問道。

太平大長公主聞言,隨後顰眉一臉莫名其妙地樣子道:“報喪?報什麼喪?就算是你那前婆母德王妃死了,也得先報到宗正府,然後藉著陛下口氣發個弔唁的告示,加蓋玉璽也就是了,這年頭哪裡有把這種消息呈給皇帝陛下看的,沒得晦氣得很。”

西涼茉聞言,不由暗自點頭,原來如此,那宣文帝不知道,也不奇怪了。

不過聽說著這位‘一往深’的皇帝陛下在藍翎頭七之時,還忙著與嬪妃顛鸞倒的消息,還真是讓人有一種詭異的喜,或者說奇異的違和

西涼茉脣角彎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來。

“陛下不是煉丹修煉麼,怎麼會還去寵幸嬪妃,既然已經累了,也不知道要保養子?”西涼茉聽說皇帝陛下正在寵幸妃嬪,便索轉了個,讓白玉吩咐底下小太監們打開殿門,將他們迎進去。

太平大長公主一臉不屑地嗤笑道:“天知道那位九千歲殿下給皇兄引薦的是什麼道士,說是若練尋常的那些修仙功夫,時日太長,而且效果不顯,倒是不若練習雙修之功,採,還能事半功倍,早日飛昇上清福地。”

西涼茉聞言,心中暗笑,也是呢,哪個男人聽了這樣的修仙之法門會拒絕呢?

皇帝陛下一定非常愉悅地接了那位道士的建議。

西涼茉與太平大長公主在榻上分兩邊坐下,順手點燃香爐裡的香,又問:“陛下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這樣麼?”

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大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掏空了子吧?

太平大長公主點點頭,接過白蕊倒上的香,冷笑道:“母后還在的時候,尚且能勸解上一些,後來母后子病重,日日痛不可言,被病魔折磨得形銷骨鎖,哪裡還有心思去管我那位皇兄,十幾年來,皇兄都是如此不知所謂,而且那種詭異的頭疼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除了九千歲百里青之外,也只有大長公主敢這麼說皇帝陛下。

西涼茉挑眉:“頭疼之癥?陛下有頭風麼?”

怎麼不曾聽過呢?

太平大長公主似乎發現了自己有些失言,但是猶豫了一會子便道:“貞敏,你也是自己人,本宮就說給你知也沒什麼,就是皇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犯了一種頭風,難起來不但滿地打滾,涕淚橫流,而且那模樣如同瘋魔,在屋子裡不斷地砸東西,甚至提劍殺人,有好幾個宮娥與小太監都死在了皇兄的劍下。”

皇帝陛下失態的事,是自然不能傳出去的,一旦天朝皇帝有瘋癥的消息傳出去,便要天下大了,且不說外族侵略,就是國亦有不如德王府這樣的人家也有在蠢蠢

西涼茉一楞:“醫們沒有什麼好的方式麼?”

太平大長公主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若是真有什麼好辦法倒是好了,就是沒有什麼好法子,吃了多都不見效,只能吃龍虎真人煉製的引魂丹方纔能緩解和好些,但是那也只能是治標不治本,該發作的時候一樣發作,而且一定要吃上那引魂丹才能抑制皇兄的病。”

西涼茉顰眉,沒有說話,而是心中暗自思量,這病癥怎麼聽起來倒像是吃什麼東西上癮了或者中毒了似的。

“陛下……是不是中毒了呢,貞敏喜歡看博志,倒是有見著有一些中毒的癥狀一如陛下的癥狀呢。”西涼茉彷彿似極爲關心宣文帝的病似地道。

醫自然都已經看過了,只是查不出任何毒來,當初還宣召了唐門的人進宮幫皇兄查驗過,也說不是中毒,可能只是皇兄生病了。”太平大長公主搖搖頭道。

西涼茉聞言,捧著茶水沉默了下去。

是的,唐門是天下用毒世家,若是他們都查不出來的毒藥,要麼就真的不是中毒,要麼就是連唐門人都沒有掌握的毒

只是西涼茉總覺得怎麼聽太平大長公主說的那些癥狀,都讓想到了上輩子吸食了某種東西的癥狀。

但是還是有點兒太明白,按理說百里青用上這些手段去控制皇帝是很正常的,只有皇帝糊塗了、瘋癲了,那麼他才能長久的大權在握,但是若是這般讓皇帝慢慢地在折磨裡就死掉了,夜未免有些不合邏輯。

如今雖然因爲陸皇后的事,讓太子爺也不被陛下待見,但是太子就是太子,是國家社稷、宗教理法裡的絕對帝國繼承人,若是無禍國弒君的大過,想要廢黜太子的事幾乎是不可能的。

若是皇帝陛下一直都在,只是虛弱而已,還能保得百里青手中大權更穩固,但是一旦宣文帝駕崩,換上了司承乾繼位,爲新帝,那麼他即使在登基的時候還沒有足夠的力量扳倒百里青,但是一旦他羽翼,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曾經是自己太傅的百里青殺掉,將宦黨的勢力一一剷除!

一個容易控制的中年帝王,比起一個年輕好勝,極富野心和一定才華的年輕新帝要好控制得多了。

而且百里青還可以在控制宣文帝的時候,去培養新的聽話的小皇帝,又爲何要對宣文帝下手?

西涼茉並不是太能理解百里青的想法,便將此事放在心中暫時了下去,沒有想到後來發現真相的那一日,會恨不得直接能手刃宣文帝。

“行了,不說那些煩心事了,這兩日本宮過來總是找不著你,今兒總算是找著你了。”太平大長公主忽然換了一副神態詭的模樣湊近西涼茉道。

“本宮可是有好東西要送你。”

西涼茉聞言,只以爲是一些什麼珠玉寶石之類的玩意兒,便挑眉笑問:“哦,是什麼好東西,不過如是公主眼,那東西想必是極好的。”

太平大長公主得意地擡著下冷哼一聲:“那是自然。”

說罷,忽然揮揮手,讓後跟著的那個低著頭的年輕太監過來,走到西涼茉的面前。

西涼茉看向那年輕太監的手,卻也沒有看見什麼東西,不由有些奇怪:“公主殿下,您這是要送給貞敏什麼東西,爲何貞敏什麼東西都沒有看見?”

說罷,不由隨意地打趣道:“你總不是要將這個小太監送給我吧?”

太平大長公主卻忽然點了點頭,笑道:“正是呢!”

西涼茉有點不瞭解挑眉,頗興趣地道:“哦,他可是會什麼奇巧技麼?”

太平大長公主便比了個手勢,西涼茉就再湊近了一點的耳邊,卻聽見太平大長公主語調曖昧又興地道:“他就是我跟你提到過的那個戲子,芳,房中的技巧可是一等一的,本公主邊至今尚且未有能超過他的。”

西涼茉聞言,頓時只覺得大囧。

立刻彈回原地,捧著手裡的一杯香喝了一口,頗有些相當無奈的意思:“太平大長公主殿下,您是在說笑麼?”

太平大長公主立刻臉一變,沉著臉道:“什麼說笑,本公主不是早就說了要把芳帶來給你試試味道的麼,貞敏你這是在質疑本宮的話麼?”

太平大長公主一向不是個大方的人,尤其是在男之事上,今兒肯把自己的寵拿來給人分,已經是給予的極大恩賜了,若是被人拒絕,簡直就是一種直接打臉的事。

西涼茉看著太平大長公主一副準備翻臉的模樣,便只得苦笑著安:“公主殿下,貞敏自然知道公主殿下是極爲誠信之人,而起也是看得起貞敏方纔將芳帶來,只是……。”

太平大長公主見西涼茉沒有直接拒絕,冰冷豔的臉上方纔稍微出點霽來,捧著香一邊喝一邊傲然地打斷西涼茉:“那是自然,尋常的人敢沾染本宮的人,本宮不將對方挖眼拔舌就不錯了,就像芳原來戲班子裡的那個唱青的賤蹄子,還是個什麼名角,竟然敢乘著唱戲的時候與芳暗拋眼,本宮直接就把的臉劃花,又拔了舌頭,看以後還怎麼唱戲勾引男人!”

太平大長公主得意而殘酷的語氣讓西涼茉不由微微顰眉,心中暗自搖頭。

這青唱戲最講究的也就是一個眼神,青的眼神若是不能現出戲曲中人的喜怒哀樂,,又怎麼會爲名角?

但是看著太平大長公主的模樣,便知道勸阻本是白費力氣。

而在西涼茉一轉頭之間,忽然瞥見了站在自己面前,弓著腰的年輕的公主寵臣的面容。

這個芳擁有一張確實堪稱俊無比的面容,那眼睛、鼻子、脣,還有臉上的廓無一不是緻而流暢的,還有甚至比子的還要白皙細緻的,只是若這樣一張臉長在男子上,便有些流於氣了,只是這個芳卻長了一雙冰冷的眸子和飛揚的眉,加上他時常抿著的薄脣,看起來非但讓他的面容不流於氣,而且還有一種奇異的高貴之氣。

面對著公主殿下要將他送去給其他貴族子分,也毫沒有出任何一不悅或者不甘願來,他的神只是冰冷而淡然的,極爲鎮定,毫不像一個唱戲的戲子,更別說是一個貴族子的男寵。

大約就是這種氣質與眉眼裡的冷淡,讓他在一晃眼過去的時候,看起來確實頗有那些幾分與司承乾相似,西涼茉更加肯定了太子爺爲何與太平大長公主之間的關係惡化絕對與這個戲子的模樣有著極大的關聯。

高傲尊貴的太子一見到公主殿下邊的這個人,心中必定是殺意翻騰的。

但是最讓西涼茉興趣的卻是這一點,而是在聽到太平大長公主說出了將那個青殘酷折磨的事時的反應。

戲班子裡的戲子門,就算是真正的名角,也不過是下九流的玩意,時常會被貴族們玩弄與辱,所以戲子們之間時常有一些不能言說的相互藉的關係。

就算那青與他沒有那種關係,但是不共事多年,擁有著很好誼的子因爲自己被折磨那種樣子,估計也是活不了,他卻彷彿什麼都沒與聽到一般,臉上的表一派風輕雲淡。

這就讓西涼茉非常興趣了,因爲這位芳的眼睛裡沒有那種稱之爲抑的東西,他是真的本不在乎太平大長公主殺了自己的同伴。

但是若說他是那種會尋求貴族子庇護的尋常戲子,吃慣了飯,西涼茉卻又覺得他怎麼也看起來不像那種人,而且他看起來總有那麼一點子眼,但是西涼茉卻一下子想不起來,他除了神態之間頗像司承乾,那緻的五又像誰。

但是太平大長公主卻爲釋了疑。

太平大長公主見西涼茉盯著芳的模樣,便以爲真的興趣了,於是湊到耳邊低聲笑道:“貞敏,你以爲本宮會突發奇想地將一個不相干地人送來你邊侍寢麼,你仔細看看他的五,是不是還很像一個人?”

“誰?”西涼茉挑眉。

“九千歲啊!”太平大長公主笑嘻嘻地道。

說罷,挑起芳的下,同時命令道:“芳,跪下,讓貞敏郡主好好看看你的模樣!”

立刻順從地跪下了,並且擡起頭來。

西涼茉頓時一震,轉頭仔細地打量著面前的那張臉,確實,太平大長公主說得沒有錯。

這張臉若說是是氣韻間的冰冷斂像司承乾,那麼這樣緻的五就是有五分像當今的司禮監首座,的枕邊人{——九千歲百里青!

太平大長公主見西涼茉盯著芳一直打量,便笑嘻嘻地附耳在西涼茉的耳邊道:“怎麼,本宮可是很會人的,這千歲爺雖然容貌比芳要更爲人,但是百里青再怎麼樣都是個太監,老是用玉勢那種東西,對子可是不好的,如今這個長得與百里青有那麼些相似的,想必咱們這位千歲爺一定也會願意看到伺候你的人與自己有著相似的面容的,至他能覺得那是他在和你歡好。”

太平大長公主的話讓西涼茉頓時覺得有一千萬頭草泥馬從自己的頭上歡樂地邊飈尿邊呼嘯而過,把的三觀再次踐踏到十八層地獄裡去了。

皇族中的人果然是一個比一個無恥,一個比一個齷齪。

還三個一起……

以爲是三人行必有我師麼!

而且……

西涼茉百分之一萬地確定,家的那位千歲爺恐怕一點都不會願意看到這一位和自己相似的人來伺候自己,恐怕他不把這個人給五馬分,千刀萬剮了就是天下第一奇事了。

大約是被太平大長公主的神奇想法給驚倒了,西涼茉實在在短時間想不出來能夠拒絕太平大長公主,又不激怒的辦法,於是只能先將芳收下了。

太平大長公主這才滿意地走了,臨行前還曖昧地對著西涼茉道:“子縱慾也不可過度,那可是很傷的。”

西涼茉心中暗自尖,和公主殿下您呆在一塊纔是很傷啊!

白蕊很是不贊同地看著芳,忽然對西涼茉道:“要把這個冒牌貨放在哪裡?”

西涼茉瞥了芳一眼,他只是靜靜地在桌子邊坐著,那種神態之從容與自然,還有那種淡淡的貴氣都彷彿他並不是一個男寵坐在自己主人的房間裡,而是一個皇子或者世家公子坐在自己書房裡。

西涼茉有點兒頭疼地著額頭道:“行了,先把他安排到偏殿去吧,反正公主殿下也只是將他借給我三個月而已,到時候我把他還回去也就是了!”

太平大長公主實在是太‘好心’了!

白蕊撇撇,沒有說什麼,只是冷冷地看著芳道:“你去外頭找門口的宮小娥,先讓帶你去偏殿,隨便找一個地方住下吧。”

看了西涼茉一眼,淡淡地點頭:“是。”

說罷,他起對著西涼茉拱了手,行禮後一點都沒有猶豫地就起按照著白玉的吩咐向門外走去,他彷彿毫沒有發現白玉的鄙夷似的。

白玉看著他的背影,鄙夷地唾棄了一聲:“哼,堂堂一個大男人,真是沒用。”

沒用麼?、

西涼茉看著芳的背影,微微瞇起眼,總覺得這個芳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至覺得這個男人不會只是一個男寵而已。

若是太平大長公主不是刻意想要在邊安眼線,那也就是說他出到連大長公主這樣的人被麻痹了過去。

“小姐,這事若是被千歲爺知道,可不得了!”白蕊還是看不得這樣完全超乎認知的男人的存在。

西涼茉淡淡地道笑道:“知道就知道了,又怎麼樣?”而且說實話,還是有點兒期待看到百里青的表呢。

一定是很有趣的事!

白蕊無言,小姐的惡趣味越來越和千歲爺相似了。

……

但是這兩日百里青都非常的忙碌,邊關傳來的關於西狄的消息,讓他忙得甚至沒有時間夜裡去睡他的小徒弟。

到了第三日,西涼茉一早就起了,讓白玉爲仔細的裝扮。

因爲今兒是皇帝陛下爲安排的相親宴,看著興致的皇帝陛下,西涼茉完沒有拒絕的餘地,便索去了,權當去看熱鬧外帶欣賞那些阿諛諂臉。

白玉將的髮全部放在後,用一隻黃金環扣扣著,耳垂上帶著華的雕牡丹的純金鏤刻耳環,長長的流蘇垂治安的黑錦緞綢衫上。

頸項間也只帶著一隻黃金瓔珞。

長長仿漢式的曲裾深,包裹出窈窕的形,一錦緞錦泛著低調華澤,裡子是豔麗的大紅。

西涼茉就像一朵綻放的華黑牡丹,異樣的別緻而迷人。

“爲何要打扮如此隆重?”西涼茉問過白玉,白玉強烈地反對穿得太素淡,只說那種樣子看起來彷彿很是心虛似的。

西涼茉不可置否,還是按照白玉的要求打扮了起來。

只是剛出門,就看見了一個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出現的人。

“芳,你這是做什麼?”西涼茉看著一中等太監打扮的芳,微微挑眉。

看著,微微一笑,不卑不地道:“公主殿下代過,郡主去哪裡,芳就應該跟著伺候到哪裡,若是不能讓郡主驗到子被寵和男歡之妙,便要讓芳爲真正的太監,所以芳自然是要跟著伺候郡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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