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第46章 嗜之念
“呵呵,生於其所,死於其所,有這金玉做的囚籠當棺材,倒也是不枉人世走一遭。司承念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裡滿是苦與惆悵。
西涼茉看著面前安靜地坐在椅上的年輕男子,他飛揚的眉在下有一種銳利的劍一樣的弧度,襯托得他的臉看起來異常的英氣,輕嘆一聲:“六殿下,您是真英雄。”
司承念聞言,輕喃:“真英雄?王妃太擡舉我了,若是這一次不曾大意,一敗塗地,在父皇去世之後,本王說不定一樣也會在平定邊關之後,揮軍北上圍京城。”
西涼茉淡淡一笑:“六皇子,您可聽過時勢造英雄,您的母親雖然只是皇后娘娘邊的梳頭宮,但是您上一樣流著陛下的,您有建功立業,一圖大統的野心,在所難免,何況您在西狄與我天朝邊疆鎮守多年的功績也一樣不可抹殺,何必自輕自賤。”
所謂英雄與失敗者不過是王敗寇的區別罷了。
司承念未曾想西涼茉說話竟然這般直接,愣了愣看向西涼茉,蒼白的脣角彎起一複雜的笑容來:“自從本王封定遠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說起母妃的出了,千歲王妃倒是與千歲爺一樣……是個直爽的子。”
此時,有醫捧了藥壺子進來,西涼茉從他手上接過來,打發了醫離開,倒了一碗人蔘湯遞給他,方纔悠悠地道:“英雄不以出論敗,便是九千歲,您覺得他出如何,如今又如何?”
司承念笑了笑,接過遞來的蔘湯喝了一口,見這般無所顧忌,他亦放送了許多,只笑道:“這倒是,便是太子殿下和我都要喚聲太傅大人,說起來,千歲爺當年爲咱們皇子公主們授課時,我只記得大家都喜歡上千歲爺的課,卻是因爲他上課極爲隨興,聽不聽,他只顧得說他的,若是有人問便答,也不去管有沒有人不上課和逃學,如今在邊關經歷了這些風雨,偶爾想起千歲爺的話,倒是覺得極有道理。”
他頓了頓,復又黯然苦笑道:“只可惜當年不曾好好地聽千歲爺的講學,如今想聽卻也不再有機會了。”
西涼茉聞言,笑了笑,也能想象百里青翹著在講案上,懶洋洋地拿著戒尺講課,任由底下一羣蘿蔔頭們你追我逐打鬧的場景,想來也是極爲熱鬧有趣的,只是不想這些蘿蔔頭們長大了便真的兵戎相向。
司承念垂下了眸子,輕咳了幾聲,順手用白絹去脣角溢出的,復又幽幽地道:“本王有一事相求,不知千歲王妃能否應下。”
西涼茉看著他,也不答應否只淡淡地道:“六殿下請說,若是我能做到,必定爲你做到。”
司承念也不強迫答應,只道:“本王府上有兩子,大一點的今年四歲,小一點兒的方纔三個月,若是有機會,我希他們能認千歲王妃爲義母。”
這一次到西涼茉愣了,隨後對上司承念灼熱的目,片刻之後,輕嘆一聲:“六殿下,您應該知道,若是我想反悔對定遠王府不利,就算您讓小世子們認了我做義母,又能怎麼樣?”
司承念眼底冷一閃,剛要說什麼,又被西涼茉打斷了,看著司承唸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但是,我可以承諾的是,我若在這世間一日,就保住兩位小世子與定遠王妃的平安榮華,若是我不在了,也會讓鬼軍九字訣的人將他們送到鏡湖,給他們一個平安喜樂的前程,但至於小世子們長大以後的選擇,就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了,六殿下可信我?”
司承念看著西涼茉那雙平靜涼薄的眼睛,良久之後,他輕聲道:“謝謝,至你不曾騙我,我相信你。”
這個子就是太過直白了,直白得甚至不屑於敷衍他,但是就是這份直白還有眼中的堅定,讓他相信,自己所託之人不會錯。
西涼茉微微一笑:“多謝殿下的信任,定不負君。”
司承念又看著片刻,眼底閃過一奇異的火焰,忽然輕笑起來:“千歲王妃這般人品,若是本王當年先遇見你,能如九千歲這般有眼,說不定今兒也不會落到如今地步。”
西涼茉看著他,淡淡地一笑:“若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定遠王,也不會瞧得上區區一個不寵的國公府兒,我亦絕不可能與人做妾。”
世人不過看著今日,有幾人想過這種種的榮華風的背後是步步驚心,何況惡毒的阿九,是誰都不能替代的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司承念也不惱,只了子靠在椅背上看著天空,幽幽一嘆:“是啊……一切不過都是命。”
一隻胖乎乎的鸚鵡撲棱著翅膀落在西涼茉的肩頭,它啄啄自己華麗罕見的暗紅羽,頭上一朵的白羽輕抖一把緻麗的羽扇,它瞥了眼司承念,打了個哈欠,嘎嘎了幾聲,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你長得可沒狐貍漂亮、惡毒、包、欠扁,一點特都沒有,看著就沒甚味口,阿茉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老子是小白是善良的小鳥鳥的分界線——
皇帝大行,舉國哀喪,所有紅白喜事皆停。
百披孝,萬民披麻。
宮中妃嬪與宮人們的哭靈之聲迴盪在宮之中,如那灑滿了宮道上隨風飛舞的紙錢一般,飄飄嫋嫋,帶著數不盡的愁與怨。
紅未老恩先斷,何況這去了的皇帝陛下還有這麼多與公主們年齡相近,正是青春貌的妃嬪,如今一捧黃土掩了皇帝腐朽的軀,也將們香豔孤寂的靈魂都埋葬。
但是在這一片愁淚哀嘆之中,也有那完全不應景,甚至大逆不道的笑聲。
“呵呵……阿姐,阿姐你看我抓到了什麼?”涑玉宮裡有白貌得讓人踟躕忘行的年捧著什麼東西匆匆忙忙地向正在後殿裡。
西涼茉正與鬼軍衆人們正在研究新傳來諜報,忽然見年如小鳥一般撲騰進來,跑到面前舉起手來,獻寶似地一臉興地道:“阿姐,阿姐,你看看!”
西涼茉一看他手裡捧著一小筐子蝦,鮮的蝦子在碧油油的竹筐裡撲騰,飛濺開不細小的水珠,連著百里的襟和袖子全都溼了一大塊。
有些好笑,示意其他人先行考量行計劃,稍後就來,隨後就領著百里:“阿,你去抓這些蝦兒來作甚?”
百里低頭看著笑瞇瞇地道:“阿姐不是喜歡吃蝦嗎,我今早就在咱們的池子裡發現了有蝦,而且個頭好大,所以就央著勝公公幫我做了釣蝦竿,你看看我釣上來好多蝦呢!”
百里青在宮裡居住的涑玉殿幾乎是最奢華的宮殿,因爲引了秋山之泉水讓百里青沐浴,所以涑玉殿的園景也做了仿造秋山天然奇景的假山溪流,那溪流裡水草盈盈,兩邊種滿了名貴花草,溪水裡養了不魚兒和蝦,無人敢去捕捉,裡面的蝦與魚便越來越。
西涼茉有點怔然,因爲前生出在海邊附近,所以陸看起來奢侈的海鮮是時常能吃上的,但是今生想要到海邊更難,海鮮都是皇帝也難得吃上的奢侈之,所以雖然喜歡吃蝦,但是邊幾乎沒什麼人知道。
西涼茉忽然想起那日前往沙漠的辭行宮宴之上,也有不快馬加鞭,不知累死多好馬送來的西狄腥鮮之,看向百里微微一笑:“阿,你誰告訴你阿姐我喜歡吃蝦的?”
百里想了想道:“是十哥說的,以前有西狄特使進貢的時候送來了冰塊蝦,好大,阿姐可喜歡吃了!”
西涼茉明白了,原來藍翎夫人居然和一個口味,吃海鮮,百里果然是將當了藍翎夫人。
雖然宣文帝的骨珠將他上的毒解了,那種被毒刺激神經而導致不定時的狂暴已經沒有再發作的跡象,但是他的的智商與回憶卻永遠停留在了年時代。
“阿姐,你讓人煮了看看,說不定會比十哥給你帶的海蝦要好吃呢!”百里舉起手裡的蝦米端到的面前。
西涼茉看著他期盼純真的眼神,說不出拒絕,眼裡閃過溫和的芒,打算手接過來:“好,一會子阿姐就讓連公公去代小廚房煮了蝦……。”
百里話音未落,一隻修長蒼白的手忽然過來毫不客氣地一把將那一框子蝦“啪”地一聲拍落在地。
“吃什麼蝦,你是瘋了不,沒事到園子做什麼怪,這裡可沒有人喜歡吃蝦,喜歡吃蝦的那賤人早就死了,還有什麼十哥,他們全都死了!”百里青冷冷地看著百里,魅的眸子裡滿是冷怒之。
百里一愣,低頭看著滿地活蹦跳的蝦,呆呆怔怔地道,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喜歡吃啊,十哥親自做了蝦給吃的時候,吃得很開心呢,沒有死啊……阿青,你爲什麼說他們死了……你打翻了我的蝦……。”
西涼茉一看百里的神不對,立刻一把攬住他的手臂,同時惱怒地瞪著百里青:“你纔是瘋了不,他纔剛剛好些!”
說著,立刻溫地底輕拍著百里的背:“阿乖,別哭了,阿姐喜歡吃你帶來的蝦,沒有人死了,你別理你弟弟,他是嫉妒著自己抓不到那麼多蝦,欺負你呢!”
百里眼睛裡一下子充滿了淚水,他乾淨純澈的眸子著西涼茉,怯怯地開口:“是麼,阿姐喜歡吃沃抓到的蝦嗎?”
西涼茉點點頭,微笑:“是啊,阿姐最喜歡了,阿真能幹。”
百里破涕爲笑,一下子蹲下去,也不顧那些蝦米掉在地上沾染了泥沙,抓起來往竹筐裡扔,一隻只地撿起來後遞給百里青,有些怯怯地道:“阿,我蝦的給你,一會子我再去釣!”
百里青聞言,臉一陣發青,卻只一臉沉地瞪著西涼茉,又瞅瞅固執地把蝦筐遞給自己的百里,隨後眉頭一挑,彷彿在忍耐著什麼似的,一把奪過百里青手上的籮筐,一邊轉向殿而去一邊冷哼:“一下你那滿臉的鼻涕眼淚,噁心死了!”
百里一愣,瞅瞅西涼茉,眼睛溼潤又,看得西涼茉心頭的,但凡子對這樣的一個貌又純澈可的‘年’,總有極爲母的懷。
立刻從袖子裡出綢帕子來給他抹臉,一邊寬他:“乖,不哭了,阿姐說的沒錯吧,你弟弟就是羨慕嫉妒恨,他沒本事釣到蝦,所以才這樣呢,不哭鼻子的孩子,阿姐才喜歡。”
百里青那廝本來就是個皮子賤起來,能讓人慾生死的傢伙,明明心裡對百里在乎得,還非要做出那副樣子。
百里聞言方纔擡起緻漂亮的臉,有點怯怯地看著,有點憂鬱地問:“那阿乖的話,比起阿青來,阿姐是不是會比較喜歡阿?”
西涼茉看著他那水霧迷濛的眸子,直的鼻尖紅紅的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兔子,不由半調侃地提高了聲音:“是啊,阿姐當然喜歡比較聽話的孩子,不喜歡像阿青那種任又小肚子腸的孩子呢。”
“西涼茉!”百里青因爲惱火而陡然拔高的尖利喊聲如魔音穿耳一般,讓西涼茉和百里都忍不住捂起耳朵。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不和大家子在殿商量正事,還有心在這裡跟這個白癡磨蹭!”百里青轉,咬牙切齒地一把扯著西涼茉就往殿裡拖,本不去看一臉茫然的百里。
西涼茉把手帕往百里懷裡一塞,溫地道:“你先去小廚房,一會子阿姐做完事就去尋你。”
說完就被不耐煩地百里青強行拽走了。
百里有點怔怔地看著西涼茉被百里青拖著消失在殿的影,不由手撓撓頭,仔細地收好西涼茉給他的帕子,隨後抱起一筐子蝦米一臉純真地看向一邊留下來的小勝子:“勝公公,咱們去小廚房做蝦米給阿姐還有阿青吃吧!”
小勝子接過百里手上那一籮筐半死的溪蝦,哭無淚,千歲爺挑剔的絕不會吃這種不新鮮的貨啊,看來又要自己在大日頭底下去釣蝦了。
爲什麼這種張的時刻,所有人都在忙大事,自己要陪小‘爺’釣蝦啊!
好吧,這種抱怨如他這樣的小人,還是放在心裡嘀咕嘀咕就好了。
且說這一頭小勝子認命地帶著百里去釣蝦了,這一頭西涼茉卻沒好好氣地一把將手從百里青手裡了出來,白了他一眼:“你這人,一定要表現得這麼彆扭麼,阿癡了,你也傻了是麼!”
雖然知道他最惱恨百里被傷害了那麼深,卻還惦記著仇人,但是就不能稍微溫一點麼?!
說罷,一扭頭就進了殿。
百里青看著的背影,魅的眼底閃過一火氣,隨後又如深不見底的大海一般,幽幽沉沉地向天邊,脣角勾起一自嘲的笑意。
是啊,他從來就是這般的記恨,沉沉的不招人喜歡,所以看見阿那樣彷彿什麼樣的污穢都不能在他的上留下印記,永遠笑得那麼溫暖明亮,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分明是雙生子,連當年的藍翎也是比較偏他,所以便會直覺的嫉妒。
如今想來,便覺得有趣得很,一模一樣的雙生子,一個像是集載了世間最好的善與,一個卻揹負了惡與醜。
一隻的手忽然拽住他冰涼的指尖,眼前多了一張沒好氣的俏臉兒:“阿九,還不進去做甚,大家都在等我們。”
這一次變他便被拽著進了門。
百里青目落在拽著自己的細膩的纖手上,皮上有暖意一點點順著指尖爬上來口。
他緻的脣角輕輕漾開上翹的弧度,
沒關係,還有眼前這個人願意牽住他的手,他也只需要的溫暖,就夠了。
西涼茉一邊牽著人進門,一邊暗自地無奈地低笑,家千歲爺最近有點多愁善往憂鬱派小生髮展的趨勢,家有夫,傷不起啊!
周雲紫最先發現西涼茉進來,立刻拿起一份信封朝著顰眉道:“千歲爺、小小姐,這是方纔司禮監聽風部的人送來的消息,晉寧王、晉北王、東王的三路大軍都已經開拔到了沭縣、寧峰郡一帶,沒有按照之前他們所呈報的在沭縣集結之後往西狄邊境開拔,如今卻已經越過了沭、寧峰郡一代向著京畿大營而來!”
百里青挑了一下修長的眉在上首坐下,嘲謔地冷哼一聲:“看來陸相爺倒是個真有本事的,竟然能將三位藩王全都說了,也不知道給了多甜頭。”
晉寧王、晉北王、東王等幾位藩王全都是宣文帝叔父一輩的封號,到了宣文帝這一代,他畢竟不是名正言順地拿到了王位,擔心幾位德高重的藩王會在京城勾結那些被他殺掉兄弟的殘餘黨羽,便一直命令在屬地不得歸京城。
時時還要他們納貢,並尋個由頭削掉他們的封地,幾位藩王都氣憤得不行,但奈何原本手上就兵力有限,而且又名不正言不順,加上司禮監無所孔不地監視,他們也不敢有什麼大作。
後來藩王們也漸漸老去,新王即位,因著這些新王都不是什麼出類拔萃的人,所以宣文帝倒是放心了不。
“如今邊關危急,倒是給了他們個好機會,做出這等蠢事來。”百里青微微瞇起的狹長魅眸裡,閃過一霾嗜。
西涼茉沉片刻,看著地圖上的幾個巨大的紅箭頭:“後日就是先帝停靈四十九天滿,即將啓程靈之日,百都會前往祭拜,送靈,藩王他們還需要多久會趕到京城?”
周雲紫微微顰眉,掐指一算,隨後道:“加急諜報送來也需要一日半的時間,幾位藩王都已經各自派出了三千強騎兵先行衝往京城,其名曰祭拜大行皇帝,塞繆爾傳來消息,那些強騎兵的馬都是一等一的好馬,腳程極快,所以我估計著後日他們就能趕到京城。”
“那麼總共是九千人馬,畢竟對方是以弔唁的名義派人進京,如今京城中已經有不流言蜚語,若是直接派出京畿大營,只怕不好收拾,派出錦衛駐守在金陵的人與沭一帶的人,也可將他們強行攔下。”李看了看圖,沉著道。
西涼茉微微顰眉,京畿大營是兵,錦衛的質則類似於捕快,這兩者質不同,所代表的的意義不同,派兵則意味此事已經上升到極端對峙,若是派錦衛還能說是部矛盾。
但是錦衛畢竟只習慣了小團作戰,如何能與對方的兵直接面對面,尤其是晉寧王、晉北王都是真刀真槍地上過戰場的。
而且若是真的打起來,對西狄邊境的力更是捉襟見肘,何況他們的目的真的不是與藩王開戰,而是需要他們的兵力開往邊關。
宿衛原本就是從西南邊境被甄選錦衛,當初還是六皇子麾下的一員參將,所以對邊關形勢是所有人之中最爲悉的,他沉聲道:“一旦,恐怕咱們對邊境運送的糧草會出現問題,如今六殿下已經重傷,三軍未,糧草先行,邊關無大將,國公爺的兵馬也在籌集糧草,就算趕到邊境,恐怕邊關十六城已下十一城,咱們只能陷無城可依靠的山地戰,西狄多山海,這恰恰是他們擅長的戰爭!”
此言一出,衆人皆沉默。
片刻之後,西涼茉淡淡地道:“陸相爺怕是早就算計好了咱們擔憂著這一點纔敢如此一搏。”
“但是若邊關失守,就算太子登基,也不過是遍地烽火,於他又有什麼好?”宿衛雖然善於用兵,但是不善於政治鬥爭,只很是不解地道。
百里青靜止的眉目一片鬱,他勾了下脣角,涼薄地道:“恨人有,笑人無,如今陸相是恨毒了本座,指著拖下本座復仇,何曾還記得什麼家國天下,若是他得不到,那就讓所有人都得不到。”
西涼茉心中暗歎,沒錯,陸相於百里青有海深仇,如今失了理智,也不足爲奇,他這人就是有本事將死人氣活了。
“千歲爺,您若是當初還留著陸家人,說不定這會子咱們能著姓陸的跟咱磕頭!”宿衛心直口快,一臉惋惜地道。
此話一出,李有些責備地瞪了眼他,這是在埋怨千歲爺狠毒麼?一會子惹惱了爺,有你好的。
宿衛嘿嘿一笑,也有點子不安。
百里青臉上卻沒有一怒,只是似笑非笑地把玩著自己小指上緻的護甲:“且讓他瘋去吧,越恨本座越好,最好瘋得拿著刀子來刺殺本座,那方纔是最好的。”
百里青的話讓衆人皆是一愣,千歲爺這是……
卻見他忽然冷聲下了指令:“直接將京畿大營的虎嘯衛調往沭縣與寧峰郡一帶,重兵把守通往京城的三通道,迫他們前往一極爲險峻的天關,號稱一線天,設下投石、弓弩、擂木,將三藩王會合之後所有騎兵往那裡,將他們全部擊殺之,一個都不要放走!”
衆人一愣,沒想到百里青對於沭和寧峰的地形這般悉,張口就來,但這是等於直接與藩王們撕破了臉面麼?
李等人正想上前勸阻,卻見西涼茉忽然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依我看最好不要派京畿大營的人前往天關,那裡就給兵字訣與鬥字訣的人的吧,他們已經在沭與寧峰了。”
百里青看向西涼茉,眸幽幽如不見底之深淵,輕笑起來:“知我者,丫頭也,去吧,讓我看看你的鬼軍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般所向披靡。”
讓他看看他掌心的食人花出獠牙的樣子。
李等人心中不由暗自嘀咕,兵字訣與鬥字決的人加一塊也不過區區七百人,這對上九千強騎兵,就算是在一線天那樣的地形也多有些吃力吧,何況……
千歲爺的意思可是不放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但是既然主子們已經決定了,他們自然是無話好說的。
——老子是兵臨城下的分界線——
白幡在空中飄,飛揚的紙錢與燃燒冥煙火繚繞在三清殿中,宣文帝靈柩前,文武百、高階的外命婦齊齊著素服披麻戴孝,弔唁自己西去的主子,三跪九叩,哭聲震天。
禮部大臣們往地下潑灑著一杯杯的白酒祭告著天地。
太平大長公主站在靈前領著一衆宮嬪們主持著祭儀,站在邊的是臉有些蒼白,淚痕溼了花臉,卻依舊嫵依舊的韓貴妃,只是此刻心中多有點心不在焉,眉目之間似集結著一子怨氣,正冷冷地瞪著伏在皇帝靈前哭得幾乎昏厥過去的子。
看著那人滿頭花白的頭髮,與嚎啕大哭的模樣,再看著邊那高大的太子殿下,韓貴妃心中的氣就不打一來,怪氣地道“長公主殿下,陛下已經說了他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您如今違背殿下的旨意,甚是不妥!”
皇后還是那種做作的樣子,仗著皇帝已經去了,自己有個爭氣的兒子,竟然敢這麼堂而皇之地到了們的面前哭靈,忒不要臉了。
太平大長公主冷冷地瞥了韓貴妃一眼:“你怎麼就那麼多廢話,是嫌皇兄的英靈還不夠不得安寧麼?”
的聲音不小,不人都看了過來。
韓貴妃啞然,瞪大了眼看著太平大長公主,這個賤人平日裡就專門與過不去,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是在辱麼!
太平大長公主不耐煩地冷聲道:“不想被人辱,就最好閉上你的,否則依照你得皇兄疼的程度,說不定去給皇兄陪葬倒是合適。”
韓貴妃嚇了一跳,立刻屈辱地低下了頭,眼底卻閃過一怨毒,不就是欺沒有兒子麼,沒有兒子還不是皇后這個老虔婆害的!
看著太子一臉悲痛地將皇后扶了起來,眼底閃過一冷,有兒子又有什麼了不起,這皇位還不一定是誰坐呢。
韓貴妃這麼想著,目瞥向了安安靜靜地坐在椅上看著靈柩的六皇子。
同樣在悄悄打量著六皇子司承唸的還有太子司承乾。
空氣裡與其說瀰漫著悲痛的氣氛,倒是不如說瀰漫著詭譎的氣氛,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宣佈誰爲天朝新主的日子,而名正言順的太子有陸相爺等朝中一派清流文的支持,六皇子有靖國公爲首的武將一派的支持,還有小小的剛滿一歲的十六皇子,背後卻是司禮監和錦衛。
這般三足鼎立,幾乎讓人覺得空氣裡充滿了山雨來風滿樓的抑氣息,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誰會登基爲王,誰會濺三步。
哭靈中場是有休息的,一衆員皇族子弟哭了一個上午早已經累得不行,毒辣的太曬暈了好些人,於是得到休息的機會,衆人皆尋了一個角落,也顧不得曾經的王族風範,席地而坐。
百里青懶洋洋地坐在長廊下,品著冰茶,目落在南方的天邊:“那丫頭到了麼?”
小勝子自己的主子在說誰,立刻輕聲道:“按著時日估計,小姐因該早已經到地方了。”
百里青的目落在那規規矩矩地坐在命婦之中的‘西涼茉’,淡淡地道:“讓那西貝貨小心點,若是演著這戲份也能出了什麼紕,讓提頭來見!”
小勝子立刻道:“爺放心,定然出不了錯,紅玉夫人的易容一向高超。”
隨後他忽然瞥見了什麼,立刻附耳在百里青的耳邊道:“千歲爺,六殿下去太子殿下那裡去了。”
百里青看了過去,正巧見到六皇子正讓人推著椅去往太子與陸相休息的小亭,他眼底閃過一詭譎的芒:“嗯!”
好戲,就要開始了。
他真是期待腥的味道,那讓他覺到自己脈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興。
------題外話------
爬上第四~羣裡送上答應給大家的完整的重逢之夜的~第三的話~就再補齊劫後餘生的甜~嘿嘿,外帶努力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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