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雁 終章 文 / 青青的悠然

這世間好寬

讓孤獨好慢

荒野上的狼

它爲誰流浪

——木蘭星*歌詞

白珍看著陳爽，圓圓的臉兒上閃過一暗淡，隨後輕嘆了一聲：“大人，你可知道白珍出哪裡麼？”

陳爽一愣，有點不明白白珍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白珍附在陳爽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陳爽瞬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錯愕道：“那你爲何還要……。”

白珍垂下大大的眼兒，輕聲道：“正是因爲如此，白珍纔要留下來。”

陳爽複雜地看著白珍，最後忽然一擡手，低頭，聲音喑啞而帶著溼的氣息恭敬地道：“珍姑娘之心，讓末將自愧不如，一生不忘，我想，天朝與律方子民也永不會忘。”

白珍擡起頭笑容：“珍兒只是不負本心罷了，接下來的事就有勞大人了。”

說罷，福了一福子，轉向隼剎走去。

隼剎正一臉莫測地看著，因爲走來，淺金的眸子閃耀過異常的金芒。

白珍看著他，目有些複雜，隨後垂下眸子，沒好氣地一跺腳道：“還不進帳篷去化妝躲一躲，站在這裡等死麼！”

說罷便低著頭一路進了帳篷，而隼剎則亦步亦趨地擡頭從一羣冷眼看著他，甚至可以說很想把他丟出去送死的飛羽鬼衛將領們之間走過，直到消失在帳篷裡。

看著他們離開之後，月裳忍不住幾個大步到了陳爽邊，憤憤地咬牙低聲道：“陳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就可以除掉這頭狼，讓白珍姐姐回到白起哥哥邊的！”

頓了頓，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瞪著陳爽：“是不是珍姐姐已經不喜歡白起哥哥了，移別了！”

陳爽看了一眼月裳稚氣未的臉，搖搖頭，嘆息了一聲：“裳兒，你要相信，珍姑娘的心，是比誰都要純粹的，有些時候，大舍大得，有些事，我們終歸只能看著，這就是所謂的人生無常。”

月裳一臉茫然：“陳大哥，你在說什麼！”

陳爽搖搖頭，只是正看向月裳：“月裳，你記得我們都向小小姐宣誓過效忠，小小姐讓我們保護珍姑娘，護送來大漠，就是給珍姑娘另外一個選擇的機會，但是不管珍姑娘到底怎麼選擇，我們的誓言都不能因此改變，你和月彌要好好地保護珍姑娘……。”

“可是……。”月裳還想說什麼。

他遲疑了片刻，垂下眸子深深地嘆了一聲：“沒有什麼可是的，你只要記得，保護了珍姑娘，也就是保護了你的白大哥，這就夠了，他們心裡都……苦。”

月彌看著陳爽，輕聲道：“是。”

月裳有些怔然，最終還是閉上眼，有些無奈地哼了一聲：“是！”

軍營外的喧囂聲越來越大了，陳爽微微顰眉，警惕地看向外面那些明亮的火和越來越喧囂的聲音：“大家要小心，只怕這真於王庭的殘部這一次是拼盡了全力勾結上那些對隼剎可汗不滿的人發叛襲，在沒有看到可汗之前，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要勘察好撤離路線。”

“是！”所有的鬼衛將領們立刻訓練有素地散開佈防。

月彌遲疑了片刻，道：“陳大哥，我想咱們還是應該立刻去通知咱們咱們九部在這附近的人，蘭瑟斯叔叔他們前些日子有信兒過來說是在這附近巡視當中，咱們九部也有散各個部落的，我擔心這一次，萬一赫赫人殺紅了眼，咱們這裡也要有一場大仗。”

陳爽蹙眉，隨後點頭：“好！”

……

且說那一頭陳爽安排人手佈防，這一頭大帳裡也已經快要打起來了。

“我不！”

“穿上！”

“本可汗是絕對不會穿上人的服的，這是對本可汗的侮辱！”

“不穿上，你要等死麼，面子重要還是活著重要！”

“……不管怎麼樣，本可汗都絕對不會做一個頭烏！”

“啪！”白珍一手拿著衫，一手忍無可忍地狠狠一掌甩上他的頭頂：“隼剎，本姑娘警告你，你再不換上侍的服，我就讓這裡所有的男人把你給了，扔到外頭去，你自己決定！”

隼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金的眸子，裡面全都是危險的氣息，惡狠狠地瞪著面前的小子：“你他孃的敢打我！”

白珍圓圓的娃娃臉上也已經是殺氣蒸騰，雙手腰：“你他孃的就是欠打，姑娘我好聲氣地和你說了恁久，你還擺譜，既然那麼想死，那就不要怪本姑娘不客氣，把你剝了送到真於王庭的人面前，你猜猜看，被你打得滿沙漠逃跑的真於王庭殘部，是不是一定會很高興地呢！”

隼剎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瞬間就變了豬肝，出手指著白珍的臉：“你……你……還是個人麼！”

白珍出個可的笑容來：“當然是了，你要證明嗎，不過之後會把你眼珠子給扣下來怎麼樣？”

隼剎只覺得面前這個小的子那笑容，怎麼看都宛如沙漠裡頭傳說吃人心肝的沙鬼母。

“最後一次，你穿不穿？”白珍獰笑。

隼剎咬牙：“……拿來！”

看著那頭狼憤憤地開始當著的面服，一幅氣急了挑釁的模樣，白珍搖搖頭，轉過去開始倒騰方纔讓送嫁的侍們送來的嫁妝盒子，刷拉一下翻出一堆脂來。

是沒有郡主那雙化腐朽爲神奇的巧手，但是好歹跟了郡主這些年，也跟著學了一些，所以勉強還是要試試的。

看著面前的脂，忍不住嘆了一聲氣。

整理好了手上的東西，沒有聽見後有靜，便捧著脂盒子一邊轉一邊道：“可穿好了，一會我還要給你妝點……。”

剛轉，就看見面前一片古銅的，頓時一個踉蹌，立刻漲紅了臉轉過子去，大怒：“你幹嘛著子，不要臉，還不快點把服穿上！”

隼剎正掙扎在一堆繩子帶子之間，見白珍轉臉，心中一著急，正想喊不要轉頭，卻不想已經轉過來了，還這麼說話，他頓時大怒，咬牙切齒地道：“你纔不要臉，老子從來沒有穿過娘們的服，而且還是你們中原人的服，我怎麼知道要怎麼穿，而且這麼小！”

白珍一聽，忍不住大嘆了一聲，拍拍自己腦門，索轉就朝隼剎走去，這纔看清楚了隼剎的模樣——一個肚兜半掛在脖子上，卻遮蓋不住結實隆起的，更別說一堆袋子衫東披西掛。

“嗤！”白珍忍不住就笑了出聲，隼剎的臉原本就有點紅，這回子瞬間變黑的了。

白珍知道如果是西涼茉在這裡，就一定能忍住笑意，然後一本正經地過去幫他重新整理，但是真的沒有主子那麼好的定力，忍笑忍得臉都有點扭曲，終於忍無可忍地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

“白珍！”隼剎臉從黑變通紅，惱怒就要把上的東西全部扔掉。

什麼破玩意！

他寧願去死！

但是下一刻，白珍立刻手一把按住他的肩頭，忍笑道：“好了，忍耐忍耐，爲人君者要能忍人所不能忍。”

隼剎廓分明的俊臉上原本已是佈滿無法忍耐的神，但是白珍的小手一擱在他的肩膀上，著傳來的那種溫，卻彷彿一汪水一下子就將他心中的那些怒氣與窘然澆涼。

他頓了頓，看向白珍的眼，笑得彎彎的眸子，帶著一奇異的甜，讓隼剎有些怔然。

“你的眼睛，像大漠的月，很好看。”

白珍一愣，隨後方纔覺得手下細膩而火熱，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了隼剎的赤著的肩頭，頓時宛如被燙了一般地收回自己的手。

隼剎的皮在燭下呈現出一種一樣的細膩澤，與他看起來深邃而野的俊容貌不同，他的非常的膩，有一種黏手的覺。

讓白珍心中覺得有些奇異，這樣的一個男子，竟然有奇特的細膩的一部分。

但是這種的親讓微微顰眉，垂下眸子，收回了手，笑容淡了些：“我們還是開始吧。”

隼剎將的神看在眼底，卻沒有再拒絕爲自己描妝穿，而是難得地沉默著，靜靜地看著的一舉一，每一次擡手爲他在臉上施脂的時候，指尖在自己的上，帶著小心翼翼又自持的味道。

他微微垂下眸子，微微地一哂：“怎麼，那麼怕我麼，但你是我的”閼氏“，以後還要給我生孩子。”

白珍的手一頓，隨後收回了手，卻沒有接他的話題，而是道：“好了，很合適，不過……。”

遲疑了片刻，隼剎順著的目落在那些服上。

那些服——小了。

他的材太高大，即使拿出了最大號的裝，他都穿不下。

隼剎皺眉，隨後臉，忽然道：“拿鏡子來。”

白珍挑眉，拿了面自己陪嫁的水銀鏡子遞過去：“做什麼，不相信我的技麼，放心，如今的你看起來得不能再！”

的讓人嫉妒。

心裡默默地加了一句。

隼剎聞言臉一僵，劈手就奪過鏡子去看。

他一看鏡子裡的自己，瞬間呆住，臉一白——果然很。

鏡子裡的人五分明，胭脂水和了過於凌厲的線條，讓那些線條看起來異常的緻嫵，五深邃而，恰到好的描妝，還有紅脣嫵邊上的那一點刻意點上的硃砂頓時讓整個鏡子裡的人顯得活生香，態天，妖嬈無比。

怎麼看都是一個充滿野的西域尤！

白珍想，這是看到過的最麗的西域人了，比那時候在律方大火的西域舞娘魅姬還要妖嬈，還要野。

而且，這是不是證明的手藝果然也還能上的檯面。

當然要忽略掉他那健碩的材。

“怎麼樣，不？”忍不住得意地擡起下。

但是很顯然，有人不那麼欣賞的手藝，隼剎握住鏡子的手背瞬間出青筋，他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轉四張，在白珍莫名的目下，殺氣騰騰地就往那放水盆的地方走去。

“你要幹什麼！”白珍終於發現他要去洗臉。

隼剎沉著臉，惡狠狠地瞪著白珍：“你他媽的給我放開，老子絕對不會用這種臉出現在別人的面前，只有阿克蘭的主人，你們的千歲爺那種不正常的人才會塗脂抹到跑！”

說著，他一轉臉就去夠臉盆。

白珍死死地拉住他，大怒：“你給我閉，千歲爺就算再塗脂抹，也能讓所有人都跪在他面前，你呢，你卻在自己的大婚之上被人追殺，躲在你看不起的中原人的帳子裡死要面子！”

隼剎原本強行拖著白珍也要去洗臉的，但是下一刻卻頓住了腳步。

他轉過臉，看向白珍，金的眸子裡有一種讓白珍骨悚然的猙獰，幾乎讓白珍以爲下一刻，面前的男子瞬間就會幻化金的狼王，一口咬斷犯狼王威嚴的人的脖子。

白珍咬著脣，倔強地擡起臉瞪大了眼和隼剎對。

但是片刻之後，隼剎卻忽然一轉，轉回了榻上坐下，閉上了眼，只脣角的微微，讓他看起來異常的抑，或者說明顯就是在抑著怒火。

白珍送了一口氣，隨後看著手上的服發起愁來，正在此時，簾子忽然一掀，陳爽全副武裝地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珍姑娘，真於的人看樣子找不到隼剎可汗的蹤跡，如今已經往我們這裡來了。”

白珍一頓，隨後點點頭，看向隼剎，又看向陳爽，隨後立刻拿定了主意，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陳爽，隨後附耳在他耳邊嘀咕起來，。

陳爽越聽，眼珠子瞪得越大，隨後錯愕地看向隼剎，有點口吃地道：“你是說……但是……。”

白珍搖搖頭，一把拽住陳爽，咬牙道：“沒有但是了，就這樣！”

隼剎忽然睜開眸子，警惕地看向白珍，他忽然有點不太好的預。

……

——老子是分界線——

“你們到底要怎麼樣，這是我們送嫁的營地，已經答應讓你們進去搜了，如今沒有搜到人，你們還想怎麼地！”

“這裡就算是送嫁的營地，但是這裡卻是我們赫赫的國土！”

“你們別欺人太甚。”

天朝送嫁隊伍的營地外，如今已經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赫赫人，他們臉上都帶著濃濃的暴的氣息，手上的刀子都沾染了，腥之味和燒焦的味道彌散在空氣裡，和著濃黑的夜一樣讓人窒息。

一直冷眼看著的副將齊飛忽然站了出來，對著那爲首的赫赫人冷聲道：“都拉爾，你們舍於部和真於可汗原本都是姻親，我能理解你們爲了真於可汗復仇的心切，但是別忘了，我們也算是這沙漠上的老人了，既然已經答應讓你們進營地去搜查，而且你們也沒有搜出什麼來，就別太過分，否則，我們死亡之海遲早會讓你們再一次試試有頭無發的滋味。”

他頓了頓，又道：“哦，不好意思，這一次很可能就是有發無頭了。”

這話一出，原本在領頭囂得最厲害，眼裡都是殘忍嗜殺意的男子瞬間看過來，一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已經是覺得眼，不由一僵，又聽得他話語，瞬間臉一青。

他爲領頭者當然是知道齊飛到底是在說什麼。

當年死亡之海里的惡鬼們出來‘獵野’，一向讓西域各國聞風喪膽，那些惡鬼們人雖然不多，但是手段了得，他們‘獵野’就是一種爲了證明年已經年的儀式，也是一種保持戰鬥力的方式。

‘獵野’的一種方式就是選擇一國的王公貴族，半夜潛伏進去將對方的頭剃，留下髮作爲戰利品——既然守護森嚴的王族的頭髮都能被不聲的取走，那麼於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又有何做不到。

各國王公對此痛恨骨，但是就是沒有一個人能有辦法，再多的軍隊都沒有辦法進死亡之海，甚至抓住一個獵野的年。

但幸運的是，這些人人數不多，而且很沉默，出來得並不算多，非常神。

而留頭不留髮，每個沒割掉頭髮的人頭邊都會留下這麼一句話，而都拉爾就是曾經被獵野過的對象，那種可怕的覺到現在都讓他沒忘記過，如今一聽到陳飛的話，瞬間臉就是一白。

他方纔想起沒有錯，是聽說了死亡之海的惡鬼們不去了中原，而且……竟然那麼的巧合，居然就是在這裡遇上了！

都拉爾遲疑了片刻，和邊低聲說了些什麼，隨後，他一咬牙，冷聲用有些蹩腳的中原話繼續道：“我說了我們這些人都是拼死一搏，只爲復仇，所以我們只要找出隼剎，絕對不會爲難你們，所以我們只有一個要求！”

齊飛環冷冷地道：“你們要怎麼樣？”

都拉爾瞇起眼，目冷地落向那個最大的帳篷：“我要搜那個帳篷！”

那是他們唯一沒有進去過的帳篷。

齊飛一顰眉還沒有說話，一道音便了進來，地道：“那是送嫁的陳將軍的帳篷，只怕你們確實不太方便。”

都拉爾等人齊齊地看過去，便看見白珍正領著月彌和月珍走出來，都拉爾細長的眼睛裡閃過一貪婪的，迷迷打量著白珍幾個人，隨後出大黃牙一笑：“這就是我們的”閼氏“嗎，真是可惜啊，這麼麗的人，連侍都那麼麗。”

月裳和月彌兩個人出個厭惡的表，們忽然覺得原來怎麼看都不順眼的隼剎，如今想起來順眼了不。

都拉爾忽然語氣一轉，沉地道：“不過就算是死大神站在這裡，我們都要進去搜一搜，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閼氏“站在這裡！”

月裳瞬間臉上閃過怒，就要開口，卻被白珍按住了手腕，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但是都拉爾大人如果什麼都沒有找到就不要怪我們的人不客氣了，我們這裡的送嫁的將們全部都來自死亡之海，雖然他們已經是朝廷的人了，但是我也只是一個沒有權利的小小縣主，所以如果他們被激怒了，我也無能爲力。”

這般威脅的話語讓都拉爾遲疑了片刻，還是一咬牙道：“我們要搜，如果沒有我們馬上走！”

他們必須找到隼剎，否則讓那個野狼王逃了，等待他們的絕對是大漠上無止境的追殺！

而唯一不怕隼剎的就是死亡之海的人，但是這一次他們都得罪了，卻也還要博一搏。

白珍挑眉：“好，請吧！”

隨後都拉爾立刻招呼人去搜。

在他前面剛剛進帳篷的人，忽然就一聲慘跌倒出了帳外：“啊！”

都拉爾等人瞬間張起來，看向帳篷，所有赫赫的叛軍都齊齊唰的一聲拔出了戰刀。

氣氛立刻張了起來。

都拉爾看了眼被用刀鞘砸暈的手下，警惕地用刀子挑開了簾子，隨後看到裡面的景，便立刻一下子漲紅了臉，但還是沒有放下簾子，而是一下子領著幾個人鑽進了簾子裡頭。

頓時，裡面響起了一聲子的尖：“啊——！”

衆人只覺得張又奇怪，只覺得似乎看見了陳爽赤著上站在牀邊，而他後的牀上還有一個妖嬈的異國人只穿著肚兜？

過了一會便聽見陳爽破口大罵：“都拉爾，格老子的，遲早有一天割了你的頭！”

隨後便是一陣七八糟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便見都拉爾等人一臉狼狽地從帳篷裡鑽出來。

他惡狠狠地看了眼白珍等人，毫沒有掩飾臉上的殺氣，他剛剛對邊的人使了眼，氣氛詭譎起來，所有赫赫人不但沒有撤退，都慢慢地拔出了刀，但是下一刻卻見白珍忽然擡頭看著月一笑：“啊，看樣子死亡之海的惡鬼們今日都要來這裡和親人們聚會呢。”

都拉爾一驚，立刻擡起頭，看向天空，果然看見天上不知道什麼掠過好幾只烏——那是惡鬼們圈養的寵。

他立刻低頭，臉變幻莫測，隨後森猙獰地瞪了白珍，轉就走：“抱歉！”

隨後一干赫赫叛軍便只能跟著他匆匆離開。

白珍終於鬆了一口氣，看向齊飛，齊飛看了看天上，嘆了一口氣：“這是把他們都詐走了，這些鳥還好放出的及時。”

鬼衛衆人們都鬆了一口氣，隨後陳爽也穿戴整齊走了出來，臉有些古怪，但是很快他就開始重新和安排佈置，準備先行按照原本撤退的路線離開。

畢竟這個時候只怕是很快要有一場圍剿戰了，剛纔赫赫叛軍只是一時間被嚇走而已，萬一一會子回來的話，會不好收拾了。

白珍看了看帳篷，想了想，還是沒有進去。

想，隼剎，需要一點時間調整下損的自尊和惡劣的心。

但是一刻鐘之後，正當所有人準備離開，而白珍準備進去出隼剎的時候，忽然營地外響起了一陣猛烈的廝殺聲，還有無數的馬蹄聲。

慘聲不斷地響起，四面八方，永無停歇，讓人心聽得發冷。

黑暗之中，彷彿有無數的鐵騎衝殺過來。

衆人瞬間又警惕了起來，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派出人去刺探，便看見有幾十騎攜著重重殺氣策馬向他們衝來。

陳爽瞬間擡手，正要下令埋伏的弓箭手箭，卻被白珍拍了拍肩頭，有些張地道：“等一下，陳大哥，你看下那個領頭穿長袍子的人，他是不是哈蘇大祭司？”

陳爽一愣，仔細一看，果然，那個馬上矮矮胖胖的頭，不是狡猾的哈蘇大祭司，又是誰。

哈蘇是隼剎的親信，如今在這裡出現是不是意味著……

果然，還沒有到帳篷，便見哈蘇大聲地興地嚷嚷著衝過來。

白珍忽然心中一轉過看向後，果然見著那大帳前已經站了一個人，靜靜地，高大的形，披著的披風被夜風掀起一角，還能看見下面一抹奇特的幽暗的嫣紅，正如他溼的線條分明臉龐，依然殘留的嫣紅金、披散到腰間的結著長辮子的發一樣。

與他的形與森冷孤傲的氣息格格不，又有一種奇特的契合。

“你……。”白珍一愣，在月下，覺得自己彷彿有一瞬間的錯覺，幾乎認不出他來。

隼剎金的眸子裡落在白珍的上時閃過一種奇特的幽，隨後又移開了目，看向哈蘇。

哈蘇俐落地跳下馬，領著一羣提刀的武士們衝到隼剎面前，齊齊跪下，隨後將手裡提著的頭顱放在了隼剎腳下。

“您沒事吧！”哈蘇張地上下打量著隼剎。

隼剎低頭看了眼地上的頭顱，譏誚地勾起了脣角：“我沒事。”

白珍看著那死不瞑目的頭顱，竟然是不久之前趾高氣揚的都拉爾，瞬間臉微微一變，再看向陳爽，和陳爽換了一個眼神，立刻明白了什麼。

隨後，隼剎也看向一邊的白珍，又看向一邊的陳爽，神從容地道：“本可汗和哈蘇大祭司早就知道了叛逆者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發起叛，所以這一次我讓哈蘇一直潛伏在外觀察，就爲了能將真於的殘部和叛者他們一網打盡，但是就像你們中原人說的兵行險招，所以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我們也不可能順利完這一次的圍剿。”

白珍神冰涼地一笑：“是麼，我們還是小瞧了隼剎可汗，我還真以爲您險境。”隨後，就別開了臉，而一邊的月裳和月彌臉都不虞。

陳爽則微微顰眉，卻沒有說話。

哈蘇是個機靈的，看了看白珍的臉，隨後嘆了一聲：“白珍閼氏，您不要錯怪了可汗，我們佈置這一次的事很久了，只是一直都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手，這一次，如果不是閼氏您機敏，可汗一定險境，結果如何倒是真的不一定。”

白珍脣角微微一抿，冰冷的神稍緩，還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隼剎卻忽然走了過來，一彎腰，將白珍攔腰抱起，徑自大剌剌地就向外走去。

月裳一驚，立刻衝上去：“喂，你——！”

但是卻被陳爽一把拉住：“不要輕舉妄，赫赫大軍就在周圍，何況，白珍……早已下了決定的。”

月裳看了看陳爽，又看了看前面，果然沒有看見白珍在隼剎懷裡掙扎，瞬間有些茫然了，看向天空的冰冷的月。

一切，都已經不能再回頭了麼？

……

“你還可以選，看在你救了我這一次的機會上，我給你一個選擇，留下，或者離開，我不會派人追。”

幽暗的大帳裡，一盞燭幽幽地閃爍著，勾勒出男子健碩修長的影，他單膝跪在牀前，姿態像一頭狼，俯視著自己的獵，冰涼的金眸子裡此刻閃著幽幽的芒。

白珍靜靜地躺著，看著大帳的頂，發了一會呆，沒有說話。

隼剎，難得耐心地維持著一個姿態，等待著。

許久，白珍忽然輕聲道：“我不管你今日是否利用於我，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是不是。”

隼剎沉默了一會，聽不出喜怒地道：“是。”

白珍又沉默了一會，繼續道：“我用你給我的機會和救你的之，換一個承諾。”

隼剎挑眉：“什麼承諾。”

白珍一字一頓地道：“換在你的有生之年，絕對不主進犯天朝。”

隼剎眸子梭然瞪大，閃過冷的殺氣。

白珍卻仿若未聞一般，繼續道：“與此換，我會請求郡主和千歲爺，開互市，並且盡力幫助赫赫的部族，在遇到天災和人禍之年，能給予所能給予的幫助，但不是納貢，也不需要你們納貢，而是互助，中原人有一句話，授之與魚，不若授之與漁。”

空氣裡死一般的沉寂。

彷彿連空氣都凝滯。

白珍只覺得好涼，輕輕地摟了自己的胳膊。

快到天明的時候，方纔聽見黑暗中，隼剎冰冷低沉的聲音。

“好。”

白珍子一震，隨後看向他，卻忽然覺得面前一道影覆蓋了上來，隨後一件件的衫落地。

直到，最後一件衫落地，雪白的皮在空氣，覺隨著的，只覺看著自己子的那雙金的眼睛，越發地有侵略，讓不能控制地微微發起抖來。

一隻糙修長的手覆蓋上前無人過的雪白上，隼剎低沉的聲音響起：“大漠裡狼的伴，一生只有一個，你願意把心從白起上拿走，放在大漠中麼？”

白珍不答，只地閉上眼，手指地扣住了牀沿，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奪路而逃。

黑暗中，男子譏誚地勾起了脣，隨後覆上了的。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殘忍又貪婪的人？而剛巧我也不是一個善良的男人。”

隨後，只覺得對方狠狠地扣住了最的地方。

然後一切都變得很敏，很熱而難以忍耐……和恥。

銳利的痛楚傳來的時候，彷彿被撕裂一般的劇痛，讓瞬間繃了子，看著窗外那蒼白的月，就像是誰蒼白的臉龐和目，閉上眼，淚水過臉龐。

直到上的，忽然在到溼的臉頰之後，停下了暴的作，然後垂下臉，輕輕地著的臉，笨拙地蹭了蹭，一點點地去臉上的淚。

“嗚……。”

終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

十年後

“阿孃，阿孃，你要去哪裡？”七八歲的小男孩抱著一隻小小的羊羔，向捧著盤子正準備走出大帳的溫子衝過去。

“哎哎，蘭庫王子，你可慢點，別撞著了閼氏！”子邊的大侍趕上去一把拽住小傢伙，笑嘻嘻地穩住他的形。

“哎呀，月裳姑姑，你放開我嘛。”小傢伙扭著子，帽子尾上的狼尾扭起來，讓他看著像只小小頑皮的狼崽兒。

溫的圓臉子看起來極爲年輕，只是一雍和之氣，方纔看得出是久居上位的大漠王后，低頭看著那小小年，溫一笑：“蘭庫乖，今日有客人來了，阿孃給你父汗和客人送東西去，先自己去玩兒，一會到阿孃的大帳裡來，阿孃做了好吃的餅。”

虎頭虎腦的小傢伙一聽，立刻兩眼放：“是那些漢人來了麼，是不是有很多西涼姑姑帶來的好吃的？”

子笑了笑：“嗯，是啊，西涼的那些姑姑們都讓人帶來好吃的呢。”

蘭庫一下子就乖巧了，用力點頭：“好，阿孃快點來哦！”

看著小傢伙那饞樣子，失笑，吩咐月裳：“好了，你在這裡照看這個頑皮蛋，月彌跟我去就是了。”

隨後捧著點心盤子向大帳走去。

月裳笑應了，月彌立刻跟上。

“不知道，這一次，出使的會是哪位大人。”月彌有些期待地輕聲道。

白珍笑了笑，神有些悠遠：“不管是哪位大人，都是我們的家鄉人，一年就來上這麼一回，都是好的。”

每年郡主和爺都會依照合約書上的派人過來幫助赫赫人，每次出使的大臣都不同，上一年……

“上一年來的是白玉大人和陸魅將軍，他們甚至把小珠兒都帶來了，不知道今年還會不會是他們，小珠兒也不知道又長大一點沒有。”月彌嘆道。

白珍想起來，臉上神又溫了些：“是啊，當初白玉爲著小六子詐死，發恨了許久，還發誓絕對不饒再敢騙的陸魅，卻不想十年過去，如今西狄和天朝原是勢不兩立之國，都已被千歲爺一統，而白玉和小六子的孩子都比我的蘭庫大了，蘭庫還得管珠兒姐姐呢。”

“世事難料。”月彌笑了，隨後不知想起了什麼，有些遲疑道：“這麼多年了，您都沒有問過，白起大人一直都在律方做都護使，卻從來沒有一年出使過赫赫，他甚至一直都沒有娶……。”

白珍神一黯，隨後又淡淡一笑，打斷月彌：“不想，我知道他在律方，在離我最近的地方，而且這麼多年了，我們所有人都很安好，這就夠了，時長久，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到底是我辜負了他。”

月彌沉默了一會，只是輕聲道：“姑娘，這一次，出使的使節名單上有白起大人。”

白珍腳步一頓，淡淡地道：“嗯。”

聽不出任何緒。

兩人沉默著，一路過去，白珍在快走到可汗大帳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

月彌一愣：“怎麼了？”

白珍顰眉，狐疑地看向不遠：“我剛纔好像看見隼克欽鬼鬼祟祟的去了不遠的一個帳子，手裡還拿著可汗的印鑑盒子。”

月彌一聽，神一冷：“月彌去看看。”

白珍擺擺手：“我們一起去。”

隨後，兩人便立刻悄無聲息地跟著隼克欽去了。

一直跟到一不起眼的破舊帳子附近，白珍看著那些崗哨，隨後顰眉，和月彌選了個近道，使了輕功，悄無聲息上另外一邊帳子石頭。

側耳一聽，便聽見裡面傳來隼剎的聲音和一些有些陌生的聲音，但是這些聲音，都認得。

那全部都是赫赫的部落的首領或者聯絡員的聲音。

頓時越發的狐疑，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大汗，我們這一次已經重兵集結，部落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的號令！”

“圖魯，這一次，漢人的使節在這裡，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

“哼，大汗放心，咱們都有準備，每年那些漢人送來的這些東西連兔子的肚子都填不飽，都十年了，格老子的，咱們都他孃的忍不住了。”

“就是，咱們多年沒有吃人了，不行就宰了那些漢人吃了。”

白珍只聽得渾一子冷意，彷彿二月天被人從頭澆了一的冷水。

但是，期間也有些反對的聲音。

“但是……這些年漢人們也給我們送了不東西，我們部族的人也有很多孩子在漢人的學堂，而且也有不漢人的師傅幫著咱們修了房子……部族裡都不太想手，這樣豈不是又要回到從前日子。”

“是啊……。”

“是你個球，杜蘭姆，你們那些小部族靠近律方，得了便宜，老子們的卻要養那麼人，可不是那點就夠塞牙的，你說是不是，大汗，咱們都十年沒開戰了，夠給面子了！”

“就是，我看要不就先殺了來訪的使節。”

……

白珍閉上眼，只覺得鼻尖一陣發酸，心頭一陣發冷和絕，沒有再聽隼剎他們說什麼。

人的心，果然是慾壑難填！

十年了！

只能是十年麼。

隨後，輕聲地吩咐邊的月彌：“去通知來使，要小心，還有通知死亡之海在大漠外頭散出來人，準備集結。”

話音未落，一把冰冷的刀子瞬間架在了白珍的脖子上，一道冷的聲音響起：“我說我是誰在這裡聽，原來是白珍閼氏。”

白珍一轉頭，陡然看見那張森乾癟的臉，不由心中一冷，竟然是赫赫飛隼部最狠武功最高的一個頭領——阿欽察！

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阿欽察一笑，隨後手去推開他的刀子：“阿欽察頭領，許久不見。”

阿欽察到底顧忌著白珍的份，有些遲疑，就是這一遲疑，白珍忽然一擡手，手腕上的手鐲瞬間一下子彈出一把袖底刀，然後毫不猶豫地狠狠朝阿欽察的肚子一刀刺去。

阿欽察完全沒有想到白珍會武，而且出手那麼狠，又如此短的距離，一下子就被捅了對穿，他瞬間淒厲痛起來。

“啊——！”

白珍一轉臉，瞪向愣著的阿彌，厲聲道：“還不走！”

阿彌一回神，遲疑了片刻，立刻大力地點頭，轉就運足輕功飛而去。

這個時候，只有通知了出使的使節，他們纔有可能逃！

看著阿彌逃，白珍還沒鬆一口氣，就被前發狂的阿欽察狠狠一踹：“你這個叛徒賤人！”

只覺得腹一痛，整個人就狠狠地被踹進了大帳裡，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唔……。”伏在地上，忍不住吐出一口鮮。

這番作，早已經驚了帳子裡的人。

“珍兒！”一雙大手伴隨著焦灼的驚呼將整個人攬起。

白珍有些無力地靠在隼剎的懷裡，隨後看見他銳利的金眸子裡盈滿了擔憂和憐惜，冷笑，一把推開他：“滾，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只是手上的力道太小，本就推不如狼王一樣的高大男人。

“隼剎大汗，您必須給我們一個代，您的這位閼氏原本就是個漢人，如今更是對咱們出手，更令人去通知了漢人使節，就是個叛徒！”

“對，就是個細！”

隼剎瞬間擡頭，眸冰冷銳利的掃過一邊說話的衆人，沉地道：“哦，那你們想要怎麼樣，是本汗的閼氏，也是你們的閼氏！”

衆人在那種冰冷的目下不免一時間窒住。

一邊說話熊一樣高壯的男人圖魯扶著吐的阿欽察，轉過臉惡狠狠地道：“殺了，大汗，律方要什麼人沒有，我們把律方所有最的人都留給你用！”

“對，殺了！”

“不能讓細活著！”

白珍冷笑，不說話。

就算是死了，也已經把消息傳遞出去了！

隼剎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抱著白珍，慢慢地站了起來，看向衆人，譏誚地道：“如果我說此事要容後再議呢？”

他高大的形和長久以來的威讓衆人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忽然想起，這還是在隼剎的地盤之上，如果他要手，一個人都跑不了。

而此時，阿欽察忽然睜開眼，狠地瞪著隼剎：“大汗，你已經被這個人消磨了所有的鬥志，這一次才推三阻四，你已經不是那個一統我們大漠的狼王了，你是個沉醉在人懷裡的沒種的貨，你已經不是我們的大汗了，在沙漠裡，只要殺了頭狼，就每個人都有機會當王，你可還記得！”

此話一出，在場的衆人瞬間眼中都出嗜的，是的，赫赫人自詡是狼的後裔，與其出去之後被隼剎滅口，或者打，倒是不如在這裡一搏，如果能殺了他，那麼這裡大帳羣龍無首，說不得就是誰有機會登上汗位！

原本就是集會，所以隼剎將大部分的人都安排在外圍警戒，如今在這裡的不過繆繆數個衛士而已，如今所有的隼剎方的人都張起來。

“隼剎大汗，你只要親手殺了白珍這個叛徒，我們所有人都向死大神宣誓終生效忠你！”

圖魯一向敬佩隼剎，不到最後一刻，他倒是沒想過真的要帶部族反叛，便冷眼看著隼剎道。

所有人都齊齊附和。

隼剎抱著白珍，目冰冷地掃過他們，出個輕蔑而譏誚的笑：“就憑你們也想在這裡圖謀汗位，還想要閼氏的命，哼——休想！”

圖魯瞬間大怒，一把拔刀衝向隼剎：“你這個沒用的孬種，你不再是我們的狼王！”

其他人立刻拔出了武，心中一橫，都衝了上去，和隼剎的人戰在一起，只想在這一刻殺了隼剎，也有些人悄悄地站在一邊觀戰況，他們還記得，這是誰的地盤。

萬一一會殺不了隼剎……

帳篷裡瞬間彌散開濃郁的腥味，人的慘聲和兵聲瞬間傳開來。

但到底手攻來的人都是各個部族的族長，多半也都武藝不差，而且地方狹小，隼剎邊的衛兵不斷地被屠戮，而隼剎上很快也添了不傷，作有些遲緩。

因爲衆人都想著趕在救兵來前，先殺了他們，所以起手來，全是不管不顧的瘋狂和狠辣，讓抱著白珍有顧慮的隼剎制。

白珍看著他抱著自己力一戰，而周圍人越來越，慢慢地被到一個死角，淡漠地道：“卑鄙小人，不用你假惺惺的，放下我。”

隼剎沒理會，徑自一把將抗上肩頭，看著周圍圍過來的人，一咬牙，彎刀後移，一刀劈開了羊皮帳篷，然後整個人瞬間跌出了帳篷外，一個踉蹌，他環顧四周，驀然發現帳篷邊還有剛纔阿欽察的馬，他立刻金眸一亮，抱著白珍就翻上馬，向外衝去，

只要出了這一片比較孤僻之，周圍都是他們自己人，到時候，便是優勢劣勢瞬間逆轉。

而帳篷裡的頭領們頓時慌了神，大怒著追了出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隼剎抱著白珍策馬離開，所有人瞬間驚惶。

如今是他們殺隼剎，下一刻只怕災禍就降臨在他們頭上了，如今要怎麼辦。

而此時，捂住肚子的阿欽察忽然被人扶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大弓，他惡狠狠地道：“你們讓開！”

衆人一愣，忽然想起阿欽察的箭是沙漠上最有名的。

但是他這個樣子……

不過他們還是下意識地讓開了。

阿欽察一腳踩著弓，整個人渾冷汗地靠在自己的隨從背上，腹部的傷口裂開，和腸子都流淌了一地，但他依舊兩手微微抖著一下將弓瞬間拉開，瞄準了遠去的人影。

“以死大神的名字，懲罰你們這些叛徒！”

“蹭——！”

銳鋒破空的聲音，其實很像琴鳴。

白珍，在此後的一生之中，永遠都記得那聲音。

細微的，銳利的，讓人骨悚然的。

而此時，依舊滿心的傷痛和憤怒，只覺在那銳利的聲音過後，抱著自己的寬厚膛一震，彷彿有什麼被撕裂的聲音。

但是，馬兒依舊在奔騰，抱著自己的人依舊臂膀堅而牢固，幾乎像是要把狠狠地鑲嵌進自己的膛。

甚至不知道馬兒跑出去多久，多遠，只看見不遠，部落裡許多人在驚惶地看著他們，大聲地呼喊著什麼，但是馬速度太快，甚至沒有聽清楚。

直到周圍都只剩下一片黃的沙漠，也不知是馬兒跑累了，還是終於不能忍耐他過大的力道，連錘了他好幾下的作用，馬速終於緩了。

“你放開我，混蛋！”

抱著的男人，有些無奈地把頭擱在的頭頂，輕聲道：“珍兒，你聽我解釋……。”

白珍閉上眼，抹掉脣邊的跡，恨恨地道：“隼剎，你還要解釋什麼，我都聽到了，爲什麼……十年了，你還是放不下！”

“難道十年……十年都不能讓你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野心麼……十年啊，我陪了你十年！”

白珍忍不住落下淚來，不知道自己是絕還是茫然。

“你知道不知道，我被送到郡主邊的之前，原就是律方人，你們赫赫人‘打獵‘，將我父母獵去當人羊‘吃’的時候，我已經懂事了，我被父母藏在了沙坑裡，才活了下來啊……如果不是爲了再不讓這種事發生，爲了這個信仰，我怎麼會捨棄了白起，嫁到這裡，爲你籌謀，爲你向郡主和爺爭取了那麼多，爲你生子，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辜負我！”

絕得忍不住聲嘶力竭，卻兩眼乾幹，只覺得滿心的淚卻都流不出來。

那麼多年了，的忍，因爲了自己的信仰，因爲他對終是不算差，至沒有一房一房地娶進來新的妻子，因爲蘭庫，忍耐著思鄉之苦，十年不曾踏足中原一步。

如今呢？

這一切都還是到了頭，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隼剎抱著的手臂越來越鬆，只是依舊地靠著，沉默著，最終只是輕聲道：“珍兒，其他部族的人迫得太，有些事，我很無奈，但是……。”

他將一件東西放在白珍的手裡，白珍低頭一看，正是那個大汗印鑑。

一愣，瞬間憤怒地一把將印鑑盒子摔在地上：“沒有，那這個印鑑用來不就是蓋在號令之上的麼！”

“哐！”印鑑盒子在地上摔了兩半，裡面出來一隻大印。

“你看看那印鑑。”隼剎在後，彷彿有些無奈，聲音有些無力。

白珍聞言，低頭看去，隨後一愣——那印鑑是親手用郡主給的黒山寶玉雕刻，但是如今摔在地上的雖然也是黑玉，但是……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假的。

假的印鑑？

已經在赫赫十年，做了十年的閼氏，腦子一轉，立刻明白了什麼，梭然睜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回著隼剎。

卻見他微微一笑，俊逸深邃的容上有難得的溫：“矯令，圖魯他們只會得到矯令，冒出大汗號令書，擅大軍，是讓整個大漠部族都要絞殺的罪名。”

白珍臉一白：“你……沒有。”

他一笑，有些黯淡：“終我隼剎此生之年，絕不侵犯漢人之境，這是我給我的閼氏的承諾，大漠的狼從不在死大神前說謊。”

白珍心中百味雜陳，抹去了淚水，方纔發現隼剎的神似乎有些不對，一驚：“隼剎，你……。”

話音未落，隼剎忽然一晃，整個人從馬上摔了下去。

白珍大驚，一把抱住他，兩人齊齊地摔在地上。

白珍子一翻，讓他摔在自己上。

“隼剎！”

那一瞬間，白珍不顧痛，立刻爬了起來，方纔臉發白地看見了隼剎的背，後心上扎著一道黑羽長箭，按著箭頭的深度——白珍瞬間驚惶起來，只覺得那箭頭深深地紮在了自己心裡。

“——不！”

忍不住尖起來：“隼剎！”

隨後立刻驚惶地將隼剎側放在地上，隨後扯下馬上的水，往隼剎的脣裡灌了一口：“你醒醒，我們馬上回去！”

立刻衝到馬兒邊，試圖讓馬兒跪下來，好讓能把隼剎給扛上馬兒。

但是，隼剎卻忽然出聲：“珍兒，你過來，我有話說。”

白珍一遲疑，還是咬牙衝到了隼剎的邊，努力地扶起他，將他抱在懷裡。

“珍兒……。”隼剎被抱在懷裡，慢慢地睜開眼，看著，微微彎起薄脣道：“阿欽察的箭，從來都帶著毒，不過他了這一箭，傷口崩裂，定死無疑，他是所有的頭領裡最狡猾，最狠毒的，他一死，你和蘭庫就了一個最大的威脅……。”

“閉，隼剎，你能不能不要說話，我求你了，求你了，我們回家，我們回家，你是蘭庫的父汗，他在等你！”白珍滿眼模糊，只死命地站起來，想要把隼剎扶起來。

隼剎臉蒼白，靜靜地看著邊的子的臉頰，忽然手接住掉落的淚珠，輕聲道：“珍兒，雖然我更喜歡你笑的樣子，但這是你第一次爲了我落淚。”

白珍一僵，保住懷裡的男人，控制不住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

“隼剎……。”

他笑了笑，擡頭看著天空的熾烈驕，喃喃地道：“我的名字，是大漠之鷹，父汗說，雄鷹也需要有棲息的地方，才能飛得更遠，正如狼，也要在狩獵回來後，棲息在伴的邊，這十年，我很滿足，雖然你從不爲我微笑，從不爲我落淚，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把你從白起邊搶過來。”

白珍咬著脣，近乎哀求地道：“不要說話了，求你不要說話，一會就回有人來救我們的。隼剎，我知道你是個信守承諾的漢子，求你，不要說話了！”

他頓了頓，看著手裡的淚珠：“你看，多，就像最的明珠。”

白珍只覺懷裡的人越來越沉，沉到再也扶不起他，單膝跪在了地上，喑啞地道，淚水不斷地落下：“隼剎……。”

隼剎輕聲道：“去找白起，他來了，就在這裡，他會保護你和蘭庫，我帶走你的十年最好的時，剩下的……。”

他頓了頓：“我依舊希看見當初那個笑得燦爛的。”

白珍閉上眼，沒有說話。

隼剎手輕著的臉頰：“爲我笑一次，好嗎。”

白珍看著他漸漸茫然的金眸，死死地咬住脣角，努力，非常努力地出一個笑。

隼剎看著，輕笑著嘆了一聲：“我一直沒有說，你的眼睛，就像天上的彎彎的月，很……。”

他緩緩地閉上金的眸子，笑凝固在他脣角，悄無聲息地消散。

白珍死死把臉埋在他口，歇斯底里地尖：“啊——！”

淒厲的聲音迴盪在大漠之上，伴隨著紛飛的沙，如泣如訴。

慘烈，而淒涼。

大漠從來不會爲誰的離開改變，豔依舊高照，風沙依舊飛揚，枯萎的胡楊，安靜地獨立。

有子靜靜地抱著冰涼的男子坐在大漠風沙之中，仿若雕像。

直到有無數馬蹄聲飛揚而來，打破了那些哀傷幽沉的氣息，而到了不遠，所有人都齊齊停下。

除了一單騎徑自衝到不遠。

有銀甲白袍的年青將軍翻而落，手提染的長槍，慢慢地走到和他的邊，單膝跪下。

“白珍……。”

茫然地擡起臉，閉上眼，淚如雨下。

時荏苒，逝去的終將逝去。

十年，改變了誰的容，蒼老了誰的歲月，原來不過夢一場。

不知所起

一往深

深不見底

所以無容

原因不明

所以無名無份

無解難分

不知所

終不死不生

反正你的親吻

無憑無證

就隨天機而死

天意而生

……

——天機。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