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穿得緻，服也乾淨，不像一般的流浪漢，唯獨臉上隨意抹了兩道泥印子。泥還沒幹，像是剛上去的。

張三胖用胳膊頂了頂餘長盛，型喔起來，小聲道：「騙——子。」

餘長盛會意，他以前在學校讀書的時候，也遇到過「索要路費」的小孩，有些是出於惡作劇，更多的，則是真正的「職業騙子」。

悉的開場白，悉的打扮，想來多半屬於後者。餘長盛甚至覺得，遠是不是還躲著一個人，暗中配合著小孩行騙。

他可不想當冤大頭，但又不想讓小孩為難，想了想，決定還是讓知難而退。

「小妹妹，你想回家的話，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餘長盛客氣道。

「我家在很遠的地方呢，我媽媽說，不能帶陌生人回家。」小孩攏了攏服，捂口。

餘長盛怔了一下，想來是被誤會了，趕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放心，我不跟你回家。這樣，你媽媽電話多，我聯絡來接你。」

小孩搖了搖頭：「不行呢，我媽媽說，不能把的電話號碼給陌生人。」

「那我把手機借你，你打給。」

「不行，我媽媽說，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

餘長盛皺眉，這小孩的說辭一套一套的，想必沒過「訓練」，當即反問道：「小妹妹，你找我借錢，就沒想過，我的錢也是陌生人的東西嗎？」

「媽媽說了，爺爺不算。」

餘長盛：「……」

得，敢還是要錢。

「哥哥……」小孩摟了大熊娃娃，眼中汪汪，委屈道：「可以借點錢嗎，我想回家……」

說罷，小孩已經嗚嗚哭了起來，立即引起了周圍的顧客紛紛側目。人們竊竊討論起來，什麼小氣、欺負小姑孃的，不一而足。

「好好好，你別哭，我給你就是了。」餘長盛趕投降，無奈道：「而且，你哭得也太假了吧……」

其他人隔得遠看不見，餘長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小孩雖有哭腔，但一滴眼淚都沒留下來，分明就是一個戲。

吃瓜群眾自然不知，餘長盛沒辦法，再不拿錢消災，周圍人恐怕就要圍上來指指點點，不知又要惹出什麼麻煩。

「哈哈，你這個小騙子，真是比你胖爺還能演！」

一旁的張三胖也憋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不笑不要，這一笑，滿五花，立即噴了小孩一臉油。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忍住，我馬上給你拿紙。」

張三胖笑得更歡了，隨手出幾張紙，要給掉。

「不用，我自己來！」小孩的臉一片沉，沒等張三胖近，突然抓起桌上的一串烤腰花，猛地在張三胖臉上一刮，刷拉一聲，劃出一道油亮亮的道子。

張三胖登時愣住了，抓著紙的手也凝在半空。

等他反應過來，小孩早就扭頭走遠，大熊娃娃被拖在地上，甩來甩去，裡不知低聲罵著什麼，一雙小皮靴蹬得嗒嗒作響。

「這小騙子，脾氣還不小……」

張三胖了臉，憤憤道：「這什麼世道，騙子都這麼囂張了嗎！」

「你還真說對了，現在要錢的比給錢的還囂張。」餘長盛也是被這小姑娘整得沒有脾氣，真是哭笑不得。

……

小孩走後。

距離燒烤攤不遠，是夜市邊上一條百米來長的小巷。

小巷因為距離大學的夜市有些遠，到這裡的學生並不多，因而，這裡賣的多是一些布藝玩偶和生活用品。

現在距1月1號剛過不久，也有店裡還賣一些元旦節留下的燈籠尾貨，不過不算多。

小孩抓著大熊娃娃的耳朵，一拖一拽，出現在巷口。

掃視了一圈，目落在角落的一家門店，筆直走過去。

這家店鋪位於街尾，位置偏僻，到這裡的顧客已經所剩無幾，店主幹脆在門外也擺起了攤子，希吸引一些人氣。

「小妹妹，買點什麼呀？」擺攤的是個熱絡的中年大叔，他這裡賣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布偶，一看是小孩，知道生意上門了。

小孩將大熊娃娃丟在地上，氣鼓鼓道：「你這裡有多布娃娃，我全買了！」

「全買？」中年攤主一愣：「你要多？」

「有多拿多！」

「喲，口氣倒是不小呢。」攤主眼皮一翻，看到小孩後沒有大人跟著，隻道是戲耍他，擺擺手：「叔叔這裡不白送的，你家大人來。」

突然啪的一聲，檯麵上甩出一疊紅票子，估著有二三十張。

「有沒有，沒有我換一家！」

「有有有，你等等，馬上給你拿！」攤主眼疾手快，迅速將紅票子兜到懷裡，嘿嘿一笑，一溜煙鑽進店裡。

很快，中年大叔就拖了兩個大麻袋出來，裡麵塞滿了大大小小的布娃娃。

「還有這個，這個，都給你了。」中年大叔將攤子上的兩個豌豆手布偶也塞了進去，又抓了幾個豬佩奇，塞在小孩懷裡，眉開眼笑道：「怎麼樣，小妹妹，夠了吧！」

「不夠，我要那幾個最大的，還有那些，那些，我都要了。」小姑娘指了指店裡。

「那幾個大的……比較貴……」中年大叔上下打量了小孩一眼，狡黠一笑。

布偶的進價並不高，他雖然裝了兩大麻袋，但都是些小布偶，不值錢。當然，就算全是大號布偶，也抵不上小姑娘給的價錢的一半。

隻不過，這小姑娘沒有大人跟著，中年大叔心中不由有了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小孩又拿出一摞錢來，依舊是嶄新的紅票子。

「好嘞，等著吶，馬上給你拿來！」

中年大叔手一晃，一摞紅票子立即被他捂在手心，一轉又不見了。

不一會兒，店裡的十幾個大號布偶，被他悉數搬出來，在小孩邊疊得高高的。

「怎麼樣，小妹妹，還要點別的嗎？」中年大叔也不管這小孩能不能帶得走，恨不得將店裡所有的東西都賣給。

「我給這麼多錢，這麼才這麼點？還有那些燈籠，為什麼不給我？」小孩叉腰道，臉有些不忿。

「哎呀，小妹妹，我店裡的大號娃娃，全給你了，什麼才這麼點？！」中年大叔斂起表，委屈道：「而且，一個大號布偶，說幾百塊錢，尤其是這個最新款的『大白』，價格更高，叔叔收你這點錢，已經是本賣了！你怎麼還……」

「當然了……」

中年大叔話鋒一轉，笑容又綻放出來，咧道：「考慮到你買了叔叔這麼多，自然是要給你點折扣的，剩下的燈籠，隻要再給我……再給我這個數，我就全都送你！」

中年大叔出五個手指，晃了晃，一臉笑意。

這時，他突然覺得背上有些發燙，正要回過頭去，突然看到小孩翻開兜，出厚厚一摞紅票子，至有一百來張！

他的眼睛立即直了，這小孩到底是誰家的，怎麼會揣這麼多錢？！

中年大叔往小孩後瞥了瞥，確定沒有家人跟著，一顆心驟然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1、2、3、4、5……」小孩低頭認真數著，正要出來，中年大叔突然道：「是五十張！小妹妹，嘿嘿，是五十張啦。這些燈籠可是好東西，我攢了好久捨不得賣，要不是遇到你這麼可的小妹妹，大叔還捨不得呢！」

「哦，五十張？我的零花錢不多了，能便宜點嗎？」

「不能再便宜了，你也知道，叔叔已經是虧本賣你了！」

小孩哦了一聲，突然指了指中年大叔後麵，角勾起詭異的笑意，道：「那要不這樣，正好我家大人來了，讓他跟你講價吧。」

「你家大人？」中年大叔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他一下，直覺得火辣辣的，有些灼痛，扭頭一看，登時嚇得汗豎起。

隻見他搬出的那個大白布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後，渾劈裡啪啦燒了起來，火星四，一隻燒得半焦的手臂，正搭在他的肩上。

「老闆，能便宜點嗎……」

大白眼中冒出兩團火花，幾乎是臉臉，將中年大叔燒得髮焦卷。

「媽呀！」中年大叔一聲怪，大呼救命，早就逃得不知道哪去了。

「嗬，大人。」

小孩收起天真的笑容，冷冷道：「走，我們去找大哥哥借錢。」

一招手，後的大白忽然衝到麻袋，手一掏，麻袋頓時火大盛。接著，一個大大小小的「火娃娃」，從麻袋裡鑽了出來，，蹦蹦跳跳，跟在小孩後麵。

「我們……去找大哥哥借錢……」火娃娃裡冒出火星，搖頭晃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