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牛下山！”

“鐵牛挽角！”

“怒牛踏地！”

“懶牛舒背！”

皎潔月之下，楊府後院的練武場上，楊烈正指點長子楊劫練習家傳絕學“九牛曳山訣”。他口中一聲聲報出前十二式淬煉皮拳法的招式名稱，楊劫則擺臂使將相應的拳法一式式演練出來。

在演練拳法的同時，楊劫也依照“九牛曳山訣”中所載的法，按照蘊含某種玄妙規律的頻率和速度呼吸吐納，約約覺到縷縷彌散在天地之間的奇妙能量隨著自己的一呼一吸由全上下的孔滲麵板之，緩慢而持續地滋養強化自己的麵板，使之更加堅韌和更富彈。

真真切切地著前世練拳二十餘年卻從未有過的奇妙覺，楊劫漸漸地將全部心神沉浸其中，不僅反復揣所演拳法中蘊含的那一點最核心的“真意”，更細致微地解析自己正在運用的呼吸導引與所演拳法、外界天地元氣之間的關聯，漸漸地生出一難以用言語表述的玄妙悟。

隨著這一悟在心頭不斷的沉積醞釀，楊劫所施展的拳法也漸漸有了奇妙的變化，平日裡見慣的赤莽牛的作神韻一點一滴地融拳法之中，呼吸亦由刻意的控製轉為無意而為，外圓融一，一切順乎自然。

楊烈的聲戛然而止。在他的眼中，此刻兒子演練的拳法招式已變得與自己所授似是而非，偏偏自己又完全挑不出半點別扭之，反是顯得無比的和諧，彷彿那拳法本來便該如此。而正演練拳法的兒子在舉手投足、搖肩聳背之時，每一個作都活地化為一頭赤莽牛。憑著易筋境界的修為，他更清晰地應到隨著兒子拳法的變化，他所吸納的天地元氣數量暴增數倍，而這些元氣又在兒子拳法和呼吸的導引下得到幾乎完的利用，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效率滋養強化麵板。

“得其意而忘其形。我習武三十年，當初也要到了易筋之境才堪堪領悟了拳法的這層真諦。你這小子竟隻用了一個月，在練皮境界便已領悟。有子如此，怎不教我楊烈愧煞、喜煞！”

“哞……”便在楊烈慨之時，一聲尚顯稚的牛從練武場一側的假山後傳出，楊艷最寶貝的那頭赤莽牛犢小火忽地撒著歡跑出來，楊艷則帶著一臉地嗔怒不滿，邁著兩條小短在後麵追。

楊烈見狀搖頭失笑，作為武者和軍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該有的最基本警惕，否則在戰場上已不知死了多次。他早已察覺兒躲在假山後麵看自己傳授長子拳法，卻並未去將抓出來。

黃家的“九牛曳山訣”雖然也有“傳子不傳”的家規，卻隻限於這功法最核心的呼吸導引法與易筋、鍛骨、換、洗髓四張丹方。單以拳法而言，雖也兼有煉與對敵之用，卻不需要嚴格守。尤其是拳法的前十二式，楊烈的親信家將皆得傳授，自己的兒更加不需要瞞。

初時看到小火跑出來後徑直沖向場中正在練拳的楊劫，楊烈便要出手阻攔，隨即卻是心中一停手將它放了過去，隻是用僅餘的左臂一把將追在小火後的兒提起來抱在懷中。

“爹爹，小火它……”楊艷有些焦急地道。

雖然年，但生長在將門之家，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習武是一件正經事，最忌諱到驚擾。

楊烈卻將手指按在小兒上讓噤聲，隨即指向場中示意兒自己觀看。

這頭小牛沖進練武場，卻並未沖撞練拳已到我兩忘境界的楊劫，而是在一旁俯沖、頂角、踐踏、抖背……竟是模仿起了已被楊劫練出赤莽牛神韻的拳法作。

這些作在小火做出來，竟是天然的嫻流暢。

一人一牛在場中似嬉戲又似舞蹈，彼此相映趣，卻又別一番令人心馳神往的和諧韻味。

一旁的楊烈則察覺小火不僅僅是模仿楊劫的作形神畢肖，呼吸頻率亦自然而然地與楊劫保持了一致，天地元氣隨之到牽引，開始淬煉它那層本就遠比人類堅韌的牛皮。

楊烈的臉上喜更盛，心中忖道：“楊家七代以來馴養赤莽牛無數，終於有一頭被‘九牛曳山訣’啟發靈而踏修行之路，後年往南蠻拜見赤魁大王時，卻是定要將這小傢夥帶去……”

良久之後，楊劫倏地收勢站定，一旁的小火亦隨之停下來，湊到楊劫邊挨挨比往日更加親熱。

楊劫手在小傢夥的頭頂挲，心中卻回味著此次修煉的收獲，進而確定憑著這一次把握到的拳法真意，能夠推演出與自己的太極拳相輔相的練皮境界呼吸導引之。

“大哥！”楊艷歡快地了一聲，從父親懷中掙紮著跳下地，張開雙臂跑了過來。

楊劫出手將抱了起來，皺著眉問道：“艷兒你不乖乖睡覺，溜來這裡乾什麼？”

方纔他心神俱都浸拳法境界，卻沒有如楊烈一般發現跑來的楊艷。

楊艷將小小的子往大哥懷了一拱，嘻嘻笑道：“艷兒想看看大哥練得什麼功夫嘛！”

楊劫在楊府之一言九鼎，連兩個子頑劣的兄弟都收拾得服服帖帖，唯獨拿這個妹妹沒有辦法。見又用出百試不爽的撒手段，也隻有無奈的搖頭苦笑。

這時楊烈帶著點鬱悶的神氣走上前來，顯然對於兒方纔有了哥哥便不要爹爹的表現很有些在意。他看著練拳半夜之後不僅沒有一點疲憊之，反而愈發神奕奕的兒子，嘆息道：“劫兒，這‘九牛曳山訣’的拳法你被你練出神韻，為父也不能再給你更多的指點，今後你隻需自行修習便是。此次小火被你拳意激發靈而踏上修行之路，這是它的機緣，也是我楊家的機緣，以後你每次練拳都讓它在旁邊跟著罷！”

“孩兒省得了。”楊劫答應了一聲。

楊烈又問道：“你明日休假不用宮伴讀，可有了什麼安排？”

楊劫答道：“三皇子說要往西郊獵，約了孩兒同往。”

楊艷聞言登時興致高漲，舉著小手嚷道：“大哥要去打獵嗎？艷兒也要去！”

“好好好，艷兒也去。”楊劫對妹妹從來都是百依百順，想也不想地便答應下來。

楊烈卻道：“劫兒，婉兒自來朝歌後一直深居簡出，你明日邀一起去罷！一來讓這孩子也散散心，二來……嘿，你們小夫妻也該培養一下。”

看著父親那張方正嚴肅的臉上忽地現出這麼一抹“不正經”的笑容，楊劫立時瞪大了眼睛。

劫起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