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神仙的一席談話，讓胡言對這個世界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那些原本隻能出現在老人們閑聊的神話故事中才能及的仙妖神魔，此刻從一個仙風道骨的老神仙裡說出，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讓胡言心中震撼不已。

對於胡言的虛心請教，老道士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為胡言一一解。而無求早就困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李大爺為大夥兒鋪好床之後也饒有興趣的坐在一旁吧嗒吧嗒的著旱煙，聽著老神仙講述那些神莫測的修仙之事。

不知不覺夜已深，茅屋外依舊大霧籠罩，窸窣的蟲鳴鳥，依稀還能聽到遠山裡的野聲。

胡言了因為久坐有些發酸的腰肢，抬頭看了一眼屋外，除了那一無際的黑，便再也看不到什麼了，以往這山裡的天空可是繁星佈，皓月當空。就算是在夜裡走夜路也能看的清白明亮。但自從經歷了這一場水患之後，這地方的夜便被籠罩在這一片濃霧之中。

“老神仙，李大叔，夜已深了，早些歇息吧。”

老道士點點頭道：“也好，明天還有正事要做。早些歇了罷。”

李大叔把旱煙在鞋底上磕了磕，站起來道：“你們先睡，我出去看看。”說著便往外麵走去。

李大爺從小膽子都很大，年輕的時候上山打獵，一個人敢睡狼窩臥虎，就算撞見鬼，也要吆喝幾聲。在他看來人怕鬼三分，但鬼還怕人七分呢。再兇的鬼，給它一頓罵，都會被嚇跑的。不過這次他算是失算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這河裡的鬼兇惡的很，不但不怕人，反而還專門拉人下水。一向膽大的他也有些害怕了。

李大爺走到茅草屋外，用煙稈撥了撥掛在屋門口那燈籠的燈芯，四瞭，外麵漆黑一片，濃的大霧更是讓四周更顯得森，冰冷的風拂過河岸的樹木，發出一陣讓人生寒的沙沙聲。李大爺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了上的服，暗罵一句便鉆進屋來。

“今天可真冷。大家早些睡了吧。”關好竹門，李大爺打著嗬欠，走到墻角那茅草鋪就的草蓆床上倒頭就睡了。

老道士也將無求抱到另外一邊安置好後，自己坐在一旁打起坐來。唯有胡言和躺在角落裡，兩隻眼睛盯著漆黑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似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從窗外傳來。胡言一個激靈，翻從草蓆上坐起，兩隻耳朵豎得如同兔子一樣，仔細傾聽著窗外那若若現的聲音。

果然是哭聲不假，但是那哭聲又不像是一個人的聲音，更像是一群人在哭。那哭聲時而哀婉時而淒厲，時而如訴如泣時而鬼哭狼嚎。哭的人膽戰心驚。

胡言心中雖然害怕，但更多的卻是好奇，好奇這大半夜的誰會在外麵哭，他猶豫了片刻，一咬牙猛的站起來，準備開門出去看看。

“樵哥兒，別開門！”

胡言開門的靜驚醒了躺在一邊的李大爺。李大爺見胡言準備開門出去，趕忙出聲製止了他。

“李大爺，這……”胡言有些發蒙，回頭看著李大爺疑的問道。

李大爺披著服站起來，快步走到窗邊像外麵張了一番道：“這是鬼夜哭，可別開門出去。不然就被他們勾走了。”

“鬼夜哭？”胡言愣了愣：“你是說著是那些鬼的哭聲？”

李大爺點點頭說：“這些鬼專門夜間出來勾人，被它們勾走了的人，第二天才會發現死在了河裡。你可別開門出去。去睡吧，睡著了就聽不見了。”

胡言聽李大爺這麼說，也不敢貿然開門出去，隻得回走到原來的角落裡躺下，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屋外那哭聲如同無孔不一樣，就算胡言用力的捂住耳朵，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好像有人在耳邊沉沉低語，哭訴著他心中的悲慼與苦難一般。

胡言被擾的心煩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煩悶的坐起來。回頭看了看屋裡的眾人，李大爺早已鼾聲大作，老神仙依舊打著坐，好像天塌下來也打擾不到他的修行，無求蜷在師傅邊，睡的正香。

胡言無奈的搖搖頭，向窗外去。窗外依舊是大霧彌漫漆黑不見五指，別說人影了，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哎……”

忽然一聲嘆息，幽幽的從窗外飄進胡言的耳朵。胡言猛地一震，那聲音他再悉不過，不是他最好的朋友王啟的聲音，還會是誰。

胡言心中一凜，鼻頭一酸，豆大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從眼眶中簌簌滾落。這一聲嘆息讓他再也坐不住，他翻從茅草堆裡站起，也不顧李大爺說的話，躡手躡腳的開門而出。屋外除了屋簷下的懸掛的燈籠照除的點點昏暗燈，幾米之外仍舊漆黑一片。

忽的一陣風平地而起，瞬間吹滅了掛在屋簷下的燈籠，原本還有些亮的茅草屋瞬間陷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

“王啟……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胡言帶著一哭腔，對著那無盡的黑暗高喊著。但回應他的卻是一陣呼嘯的風聲。

“我知道是你，王啟你出來吧，出來見見我。我是胡言啊……”胡言四張著，期盼著和自己好朋友的久別重逢。但四周除了清冷的大霧便是無邊的黑暗，哪裡有什麼人影。

“難道你是在怪我沒有信守承諾來鐵索橋見你嗎？”對於胡言來說，這是對王啟最大的愧疚，要是自己按約定的時間準時到達鐵索橋和王啟相見，或許王啟就不會冒著大雨傻傻的等著自己了。那樣或許他就不會被忽然暴漲的河水沖走，也不會淹死在河裡了。

“我知道是我沒有信守承諾害死了你，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你怨我，是我活該。但是你能不能出來見見我。我好想你啊！”胡言大聲喊著，到後來已經痛哭流涕，泣不聲。

“就算你心中對我有怨氣變了鬼要找我報仇，你也得出來見見我吧。我求求你，出來見見我吧。”

“哎……”

又是一聲幽幽的嘆息，穿過濃霧若若現的傳進胡言的耳朵。

胡言一激靈，抬起頭四張著：“王啟，你在哪，快出來吧，我看不到你。”

“胡言……胡言……”黑暗中一個沉的聲音傳來：“快走……”

“王啟，是你嗎？你在哪兒……”聽到王啟著自己的名字，胡言心中狂喜，但是依舊看不到王啟在哪兒。

忽然一陣淒厲的哭嚎聲從濃霧中傳來，霎時間風慘慘，直吹得胡言睜不開眼來。

“王啟，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胡言……快走……”忽然王啟的聲音變得驚恐萬分，急切的催促著。

“王啟王啟……”胡言手擋著那刺骨的風，卻沒發現那藏在黑暗之下的無數雙鬼手已經慢慢的向了自己。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叱吒從胡言的後響起：“何方妖孽，安敢在此放肆。”

那一叱吒聲如洪鐘振聾發聵，彷如一聲平地驚雷，驚的胡言全一震，而那黑暗中向胡言的無數隻鬼手也忽的消失不見，就連那呼嘯的風，也霎時間沒了聲息，萬再次歸於平靜。

“小友你沒事吧！”老道士走到呆立當場的胡言邊關切的問道。

胡言有些發蒙，向四周瞭，轉頭看著老道士道：“老神仙，我怎麼了？我怎麼在這裡？”

老道士見胡言並無大礙，沉聲道：“你知道嗎，你差點被那些水鬼勾了去。”

“啊！怎麼回事，我剛剛不是在屋裡睡覺麼？怎麼會……”胡言覺腦子裡有些混，似是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麼，又好像記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道士搖了搖頭，有些生氣的說道：“要不是貧道剛好打完坐，發現氣大盛，出來救了你一命。恐怕你早就是那河中之鬼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竟然被那些妖邪乘虛而，迷了心智。”

胡言撓了撓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剛剛被外麵的哭聲吵的睡不著，就想出來看看。然後李大爺製止了我……”胡言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猛然回頭，對著黑暗中高聲道：“王啟，王啟……”

老道士見胡言忽然發起瘋來，右手猛的掐了個發結，往胡言的泥丸一拍。胡言頓時兩眼一沉，便倒了下去。

“哎，這小子……”老道士嘆息一聲，也沒見他怎麼用力，一手便提溜著胡言那綿綿的進了房間。他隨手一扔，便將胡言丟到了正在睡中的無求邊。

這麼大的靜，自然吵醒了屋裡正在睡中的人。李大爺悉悉索索的爬起來，點燃了油燈，一臉奇怪的問道：“老神仙，發生什麼事了。”

無求也睡眼惺忪的睜開眼，一臉茫然的嘟噥起來：“這大半夜的不睡覺，都在折騰什麼……”轉頭卻見師傅一臉嚴肅，頓時收斂心神，規規矩矩的從床上茅草堆裡爬了起來。

霧都夜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