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沉，梁發卻心頭火熱，毫無睡意。書趣樓()更兼船艙狹小，床鋪本就不大，被楊不凡佔去老大一片位置，鼾聲如雷。索披了服，盤坐在船頭甲板上。

頭頂是冷月清輝，繁星如畫，腳下烏篷小船隨波漾。

梁發閉上眼睛，集中神，仔細回想當日與鍾鎮的那一戰。

九曲劍奇詭兇險，一十七路嵩山劍法大開大合，勢不可擋！原本鍾鎮使出的嵩山劍法淩厲，卻與九曲劍格格不，白白削弱了劍法的威力。在梁發的神世界中，鍾鎮彷彿活了過來，劍還是那把劍，招還是那些招，一招一式卻彷彿化長槍大戟，氣勢如濤如！

因為梁發知道有一種境界，草木竹石皆可為劍，更何況是金鐵利刃！

「哼——又失敗了——」完形態的嵩山劍法，本不是如今的梁發所能抵擋，兩三招下來便潰不軍！

「不能這樣下去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先學了嵩山劍法，再嘗試著去擊敗他！」 梁發額頭上汗水涔涔而下，接連三次挑戰失敗，隻能另闢蹊徑。

神世界中，梁發仔細觀察著鍾鎮的一招一式，形步法，反覆記憶揣。而此刻的鐘鎮，彷彿化後世的人民教師，孜孜不倦，一遍遍示範。

不知過了多久，梁發隻覺得嵩山劍法完全刻在腦子裡，再也忍耐不住，跳船上岸，胡了一樹枝，試演嵩山劍法。有時覺不對，靜下來仔細回憶，修改後再練。一十七招全部練後，又把招式拆開用。初時一板一眼按照嵩山劍法練習，到後來竟然興之所至，出手隨心，招招圓轉如意。

要麼說人在專註一件事的時候，會自過濾忽略周圍的變化。梁發這一夜練劍毫不覺疲倦，如飲甘釀。

忽地聽到一聲：」好！沒想到我楊一凡還能見到如此天資卓絕之人，武功招式過目不忘！真是比當年的小師叔也——「

梁發這才醒過神來，天已矇矇亮，江麵上升起陣陣白霧。自己渾熱氣騰騰，服竟了，不知是汗水還是水浸。

「師伯的小師叔，莫不是風清揚風太師叔？」

「你也聽過風師叔的名頭？恩，是了，當年要說咱們華山第一高手，非風師叔莫屬。不知當年一場變故之後，他老人家居在何？」

梁發心裡吐槽，那老傢夥就藏在華山後山，坐看一幫徒子徒孫被嵩山派欺負，也不出手相幫，口中卻問道「剛才話沒說完呢，我比起風太師叔如何？」

「憑你小子也配和風太師叔相提並論！」楊不凡口大罵，忽然又嘆了口氣，道「風太師叔也是機緣巧合學了套絕世劍法，論資質其實也是比不過你的。雖然當下你還差得遠，不過以後可就不好說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看到英姿發的年輕一代華山弟子，楊不凡又是失落，又是欣。

「你小子也不要太得意，這嵩山劍法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在外人麵前使出來。學別派武功，是江湖大忌，想來你師父是教導過的！」

梁發唯唯稱是。

楊不凡又道，「嵩山劍法雖強，不過又怎及得上我華山劍法博大深！我看那晚你和青海一梟打鬥，翻來覆去隻是門劍法和朝一氣劍，白白墮了我華山的名頭！嶽不群那小子也是，這麼好的苗子，居然藏著掖著，希夷劍法、養吾劍法、寒霜劍法等諸多絕學，又不是紫霞功，非掌門不可傳！」

梁發苦笑道，「二十年前劍氣之爭，本門許多絕學都已失傳，像師伯剛才提到的『寒霜』劍法，我便是第一次聽說」，頓了頓又道：「師父又常教導，氣在劍先，力不到家，劍法練得再多，貪多嚼不爛，也不濟事！」

楊不凡一邊搖頭一邊長嘆道：「嶽師弟竟如此執著劍氣之別。我華山絕學失傳，怕不是正因為有這樣想法的人太多了。也罷，此地山高路遠，人所罕至，咱們且在此逗留些時日，待我把華山種種妙劍法盡數傳授給你，再回山不遲！」

梁發大喜，拜謝了師伯。

「你小子先別高興!這幾日到附近的山上砍些樹木雜草，就在河邊上搭個茅屋，以後你睡岸上，我住船上——這幾個月下來，凈聞到你的臭腳，真是夠了！」

梁發心道，我還沒嫌棄你打呼嚕呢，不過眼下還指著他傳授劍法，些許小事萬不可得罪，照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