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那麽幾秒, 季明舒是非常想將手機懟到岑森臉上，讓他看看他那驚世白蓮前友是怎麽婊裏婊氣漫天作妖的。

但僅存的一理智告訴, 岑森既然已經表過態不會再留從前，那就不應該無緣無故遷怒於他。

沒準李文音就是吃準了脾氣暴躁憋不住事兒會跟岑森鬧, 故意使這麽一招離間他們夫妻, 這會兒正等著看好戲呢。

對沒錯就是這樣, 絕對不能中計，不能中計！

但是真的好生氣哦！！！

季明舒拿起靠枕悶了會兒腦袋, 而後噔噔噔地踹開岑森，放下雙，又坐直, 整個人都氣咻咻的, 在發火和質問的邊緣來回徘徊。

外麵小學還沒到放學時間，但附近小店都開了張, 小攤販們推著車也在陸陸續續出攤。

季明舒直勾勾看了會兒, 忽然喊：“停車！”

岑森瞥了眼後視鏡，表示默許。

車很快停下來。

季明舒放下車窗，指著外麵的小攤說：“我了。”

司機機靈, 立馬接話，“夫人, 你想吃什麽？我下去買。”

“不用，我自己去，”又回頭看岑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岑森“嗯”了聲, “走吧。”

-

一下車，季明舒就直奔油炸小攤，要了份柳。

好像不管是哪座城市哪所小學，外麵都會有這麽一個油炸攤子，除了飛漲的價格和在車上的二維碼，一切都是記憶中悉的模樣。

小攤販作麻溜，從鐵盤裏夾起柳往塑料小秤上放，多放了點，又從小秤上夾了兩塊扔回鐵盤，仿佛是在告訴季明舒：死心吧，我的小攤不能用貌買單。

其實季明舒是從高二才開始嚴格控製飲食的，小時候也很吃垃圾食品，雪碧可樂，薯片辣條，油炸燒烤，都是的摯。

讀初中那會兒也仗著自己年輕，新陳代謝好，隔三差五就和小姐妹們一起去吃夜宵，一周三頓小燒烤完全不在話下。

轉折點大概是在高一結束後的暑假，班上組織了分班前的最後一聚，混著啤酒吃了很多重油重辣的串兒，後來回家肚子疼得死去活來，廁所跑個不停、被家庭醫生診斷為急腸胃炎，在家足足吊了三天水。

那會兒伯母邊心疼邊在一旁教訓，表哥表弟們也圍著叨叨，被這群唐僧給念叨得怕了，悄悄舉起四手指發誓，說自己再也不吃垃圾食品了，不然以後就嫁給醜八怪。

小表弟眼尖又較真，還非給摁回去一指頭讓重新發。

好不容易發完誓作完口頭保證得了個暫時清淨，又覺得房間裏安靜得有些過分，肚子也疼得愈發明顯。

一個人躺在床上，眼淚地著肚子，想起聚會時生們八卦，說李文音釣到了岑森簡直就是野變凰命真好之類的，更是輾轉反-c-x-團隊-側怎麽也睡不著。

在記憶裏，那天晚上應該是迄今為止的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個夜晚。

發誓時沒把誓言當真，但那夜過去，對腸胃炎有了揮之不去的深重影，竟然就真的徹底告別了垃圾食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

油鍋裏裹著麵包糠的柳翻騰出金黃油花，思緒回籠，季明舒又出手指，“再加一火腸。”

東西很快炸好，可季明舒沒有回車上的意思，邊吃柳，邊公主巡視般從街邊一排小店走過，還讓岑森幫忙拿著火腸。

岑森半晌沒接。

又頗為囂張地將火腸往他臉上懟了懟，怪氣挑釁道：“怎麽，念書的時候沒幫朋友拿過零食？”

他接過火腸，還順便回想了下，“沒有。”

“……”

鬼才信，零食都沒拿過那李文音是在回憶個鬼哦。

季明舒氣悶地走向一家牛店，岑森卻在後忽然出聲，“前麵那家味道比較好。”

“你怎麽知道？”

岑森聲音平淡，“我以前在這裏念書。”

……？

季明舒怔了兩秒，轉頭看向馬路對麵的小學。

星城師大第二附小。

校名的紅漆有些斑駁，和老舊的哨崗亭一樣，似乎已經多年沒有翻修，學校裏麵的馬路被兩側繁茂樹木遮掩，越往裏越看不真切，隻約約地能見到遠的磚紅教學樓。

岑森以前在星城的時候，就在這裏念書嗎？

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岑森。

岑森沒什麽表，也著學校，半晌沒眨眼。

手，試探地在岑森眼前晃了下。

岑森卻順勢垂眸，問：“吃不吃？”

？

什麽吃不吃？

好半天沒接上岑森思路，隻下意識點了點頭。

-

店非常樸實，能看出近幾年有重新裝修過的痕跡，但街邊小店和觀致還是沒有太大關係。

進了店，季明舒四打量。

岑森知道很公主病，還在塑料凳上鋪了兩張紙巾。哪想本沒看見，自顧自扯了張塑料凳子就落了座。

老板上下打量岑森，眼神似乎在說“一個大男人比這漂亮娃娃還講究像什麽話”。

好在岑森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到尷尬，他麵不改坐下點單，“老板，兩碗牛。”

季明舒糾正，“我不要牛，我要三鮮的。”

難得見這麽個漂亮姑娘，老板心很好，笑瞇瞇地應了聲就顛著胖胖的回去幹活了，

前後不過三五分鍾，老板就幹淨利索地煮好了兩碗，老板是個實誠人，差別待遇搞得非常明顯，岑森那碗是正常分量，季明舒那碗三鮮上的三鮮料卻堆了小山。

隻不過季明舒注定要辜負老板的一番意，長期控製飲食，胃口已經變得很小，幾柳下肚，熱量數字便在腦海中飛速打轉。

這會兒吃不下了，有一搭沒一搭地拿著筷子在碗裏攪和。

許是覺得氣氛安靜，邊攪和還邊問岑森：“你小學的時候經常來這家店吃嗎？”

岑森往碗裏加了點辣椒，“沒有經常，一般都回家吃飯。”

提到回家，季明舒不免想起陳碧青和安寧。就見了那麽一次麵，岑森好像就沒再和們聯係，他是打算就這麽不管了嗎？

季明舒托著腮，狀似不經意地說了句，“我看朋友圈，安寧好像開學了。”

岑森抬眼一瞥，不知道腦回路是怎麽轉的，忽然問：“你是想問岑楊回沒回來嗎？”

……？

“我沒有。”

季明舒非常懵，下意識否認了聲。

岑楊？天地良心，現在每天累得和狗似的，哪有空去想麵目模糊的岑楊啊。

岑森不知道信沒信，反正也沒接話。

季明舒覺得他突然轉這麽一茬兒是因為不想聊家庭問題，倒也沒再勉強。

畢竟這事兒和關係不大，也自問沒那個本事，去充當調和劑修複塑料老公家裏一團的親。

下一秒，倒想起了和關係大的事兒。

李文音那采訪可真是真意切對他們的懷念得不得了呢，不就三個月能有多稀罕？是沒見過男人？就這麽塊又冷又的臭石頭也就李文音那小白蓮還當塊寶兒捧著！

不想這事兒還好，一想就渾難，瘋狂想要作妖。

冷不丁地，拎起醋瓶，哐哐給岑森加了小半瓶醋，還盯著那碗虔誠又一本正經地說了句，“我覺得加點醋比較好吃。”

岑森筷子一頓，也沒多說什麽，隻把兩人的碗給調了個個兒。

-

從店出來，太已有西下跡象。

正是小學生放學的時間點，小不點兒們背著書包，不是長脖子在找家長就是在校門口排隊上校車。

季明舒站在路邊，忽然也和小學生似的，拽著岑森站那不肯了。

岑森：“怎麽了？”

季明舒：“腳痛，走不。”

岑森：“我司機開車過來。”

季明舒：“這裏是單行道，車掉頭過來還要繞好大一個彎。”

連駕駛證都沒有倒還懂規。

岑森沒管，打算撥電話。

卻忽然蓋住手機，理直氣壯道：“你怎麽這麽喜歡給別人添麻煩。”

岑森用一種“誰都有資格說這句話但你沒有”的眼神掃了一眼，安靜片刻，又問：“那你想怎樣？背你？”

季明舒這會兒滿腦子都在想李文音懷念那樣兒還要拍電影紀念肯定是因為岑森對很好。

順勢腦補了會兒岑森和李文音談的甜畫麵，自己把自己給氣得不輕。

但又不能表現出來，於是雙手環抱了四周，故意做出雲淡風輕的姿態，還半瞇著眼，“小時候我每次走不，岑楊哥哥都會背我。”

“……”

岑森垂眸，繼續翻司機電話。

“……？”

他這什麽大便態度？

又不會真要他在一群小學生麵前背，但好歹也稍微表示一下作為丈夫的溫吧？以前難道沒背過李文音嗎？怎麽背就不行了？

季明舒越想越氣，越想越上火。

“也不知道岑楊哥哥什麽時候回來，岑楊哥哥從小就聰明，這些年在國外應該也發展得不錯吧。說起來我都沒見過幾個岑楊那麽優秀的男孩子，而且還特別善良，小時候胡同附近的流浪貓都是他喂的。”

就在季明舒小叭叭胡編造的時候，岑森已經打電話把車給來了。

他上前，自顧自拉開車門。

接著不知想到什麽，又回頭清清淡淡說了句，“他的中華傳統德可真多，可惜我都沒有。”

下一秒，車門“砰”地一聲閉。

作者有話要說： 邊塞詩人：我是一個冷漠的遊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