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綱吉獃獃的站在虛空中，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多久。

記憶並不清晰，存在一定的斷層，小綱吉甚至不太明白自己是誰，來自哪裡，隻是單純的凝著腳下緩緩流淌的之河流，心都彷彿投其中。

那是閉上第二層眼瞼，在最純粹的黑暗中才能見的之河流，貫穿整片黑暗，從不可知的遠方流淌而來，彷彿沒有盡頭，也沒有終點。

小綱吉站在之河的上方，被淡淡的輝照耀，但細看之下卻會發現，那些都是細小的「蟲子」——半明的，奇形怪狀的，與其說是生還不如說是靈的東西。

蟲們在輝中匯聚，隨著河的流淌而前行，它們怪異而扭曲，有的甚至會讓小綱吉本能覺到危險，但不知為何，小綱吉卻不曾害怕過它們。

澄澈的暈在河邊緣如有自意誌般彌散開，星星點點，宛如漆黑夜空中的璀璨星辰，小綱吉忍不住手抓去，那點輝卻又倏忽遠離。

輝在黑暗中舒展了軀，盤一團的蟲羽翼微張，輕盈的避開小綱吉又一次抓來的手掌，落向流淌不息的河深。

小綱吉怔怔的看著靜謐的之河流，緩緩收回了手臂。

他慢慢邁出一步，彷彿到什麼蠱般，失了神智的逐漸向前。

之河流中飛舞的蟲加快了速度，一點一點蔓延開來，漸漸離小綱吉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將孩小小的軀全部包圍——

「不行。」

陌生的男聲讓小綱吉止住腳步，他緩慢的轉過頭，空茫的暖棕眸子映出一個白髮獨眼的高大男子。

「不要再接近那條河了。」

陌生的男子背對河而坐，沒有看小綱吉一眼，他白髮遮住左眼，僅有一隻綠眼珠的右目凝視著黑暗。

「你是……誰？」小綱吉看著他，竟慢慢找回些神智。

陌生男子沒有說話，小綱吉惶的想走過去，但看著腳下的一片虛空，又不敢邁步了。

「我是銀古，一名蟲師。」陌生男子終於開口，他聲音有些淡，卻很溫暖，「過來吧，該從這裡出去了。」

「這裡……是哪裡？」

小綱吉不自覺的向他出手，腳下虛浮的走過去。

「第二層眼瞼閉合的地方。」

銀古側了眼緩緩流淌的之河流，輕輕牽著孩的手，帶他離開了這片黑暗。

「你腳下的河流，脈。」

——閉上兩層眼瞼，真正的黑暗便會降臨，異樣的閃耀，活躍於大地之下的無數生命彙集而的本源，那就是脈。

靜謐的，流逝的，之河流。

蟲完全的散去了，銀古揮手散去環繞周的驅蟲煙霧，唉聲嘆氣的盤點木箱剩下的蟲煙。

大規模的蟲群現象想要將之驅除，用的藥和煙草都是極為巨量的，銀古一邊估算著損失一邊心滴，臉上還得出笑容安剛被他救下來的懵懂孩。

小綱吉歪著頭看銀古整理行裝，紛飛的蟲偶爾會有執著的個尋覓空隙衝上來纏著他不放，銀古不過稍微不看著點，又有些蟲拉在小綱吉上，躲躲藏藏的蹭他。

小綱吉覺得有些，他低頭看手上長長一條的蛇狀靈，倒也不覺得害怕，他抬頭看銀古還在忙，就自己手抓住蟲提起來，暖棕眸子對上可能是蟲眼睛的地方，認認真真的叮囑：「不可以哦。」

蟲甩了甩尾，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小綱吉鼓起臉，正要重複一遍，手上卻忽然一空，蟲被銀古搶走了。

「不能隨便。」銀古將蟲遠遠丟開，嘆著氣蹲下和小綱吉說話，「雖然還沒弄明白你的質是怎麼回事，但有點你要明白，蟲這種東西，並不都是無害的。」

「對不起，我以後會小心的。」小綱吉怯怯的道歉。

銀古孩的頭髮，「不是你的錯，是我沒給你講明白。你不是這個地方的人對吧？」

小綱吉沮喪的點點頭：「夢裡麵，被一道大門吸進來了……」

雖然聽這個孩子敘述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但與往次一樣，銀古還是有聽沒有懂。

……嘛，算了，對一個小孩子要求那麼高纔不正常。

「既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先跟著我一段時間吧。」銀古安道，「我會拜託人留意你家人的訊息，希能快點找到他們。」

小綱吉聽到這話後才稍稍振作，出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笑容。

「嗯！」

山道開啟了。

銀古邊走邊向小綱吉講解蟲的一切，本以為還要花費些周折，回過神來時卻已經可以見山腳下正裊裊升起炊煙的幾許人家。

那正是信中提及的村落。

銀古回過頭，後山林重新閉合，人跡腳印再度被抹滅，高大樹木投下的影在日下也顯得格外森，雜無序的草木叢中偶爾出現不善的凝，那是大型猛嗜的目，象徵著山林的拒絕與警告。

「難怪沒人願意走這條路……」銀古喃喃著嘆氣，「真是不好客的山主啊。」

「山主是什麼？」小綱吉仰頭不解的他。

「是一座山的領主，超級任的生。」銀古吐出一口煙圈，無奈的牽著小綱吉往村落方向走下去，「山主負責山裡的脈、植、蟲和山林的氣候，通常是某種，上的花草就是山主的特徵，如果以後你在山裡迷路，記得找找它看看。」

小綱吉有些困的歪頭，「上有花草……是說我們後麵的那隻猴猴嗎？」

「……」

銀古僵的扭頭去，隻見繁茂樹枝上，背後長滿花草的灰野猴正靜靜俯看著他。

「銀古？」小綱吉看他半天沒反應，不由奇怪的喚。

「……沒什麼，我們走吧。」

銀古說著，急忙拉了小綱吉逃命似的往山下奔。

古老山林間，野猴悠然遠，看日月替，聽林風低語。

已經恢復正常的蟲在山林間自如穿行，追隨生機而來，尋覓生機而去。

枯葉斷枝層層覆蓋下的，深埋在黃褐泥土中，靜默流淌的之河流，給這十萬大山的千姿百態，帶來嶄新的活力。

——無論以何種姿態存在，生命依然蓬發展，充滿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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