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

巨大的白蛇高昂蛇頭，漆黑的豎瞳冷冷俯視著腳下。

風雪肆。

無數雪點劈裡啪啦打下來，完完全全模糊了視線。

「蛇蛇——！」小綱吉被阻隔了行，隻能徒勞無功的大喊，聲音剛剛口，就被呼呼狂笑的風聲吞沒，撕扯得支零破碎，渺小而無力。

白蛇微擺了下頭，似乎聽見了小夥伴的呼喚，又似乎沒有。

它細而長的尾彎曲了一下，紋路規則的鱗片張開又合攏，霎時間，呼嘯的風雪就像接收到了什麼指令般，瞬間聚集圍攏，形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旋風，渦旋卷著雪點，凜冽的寒意彷彿被抑在團團漩渦中，隻在白蛇旁徘徊。

「嘶……」

冰冷的低，白蛇俯下，黑淵般的豎瞳映小綱吉焦急的影，它定定的看了一下，細長如鞭的尾猛然朝他砸下！

「嗚哇——」小綱吉瞬間雙手捂住腦袋，腦海裡一片空白。

耳中似乎都能清晰聽見長尾破空之聲，也能想象出被打中會是何等慘樣，思緒完全停頓，時間都彷彿綿長起來——

「啊啦，真痛啊白蛇君☆」

等了半天，疼痛都沒有到來，反而是後，傳來了一聲輕佻的悉聲音。

「……白蘭桑？」小綱吉吃驚的轉過頭去，隻見一條巨大的蛇尾繞過自己，深深陷他後的雪地中。

沒有白髮小孩的蹤跡，小綱吉左右看了看，有些不確定的喚：「白蘭桑……？」

「這裡喲，綱吉君-」

甜膩的聲音沒有間隙的回應了，小綱吉楞了一下，順著聲音去，隻看見依舊深陷雪地的蛇尾，一不，鱗片微張，似乎在使力。

……白的煙霧。

小綱吉睜大了眼，看見蛇尾下的厚雪層，以眼可見的速度溶解，出被在底下的橘火焰。

那是白蘭。

「還以為騙過你了呢，真讓人沮喪。」以火焰為壁，擋住了致命一擊的白蘭說著泄氣話，臉上卻還是那副遊刃有餘的笑容。

眼下的況異常糟糕，幾乎無法找出生路，雖然有火焰的力量幫助，但白蘭的畢竟還小且曾陷長久的休眠，如今雖然靈魂歸位，狀態卻是前所未有的差。

那麼，他會死嗎？

這點就連白蘭也不知道，即使目前看來劣勢明顯，命難保，他還是有點滿不在乎的心態，像是玩一場豪賭遊戲般，漫不經心的將自己的一切當做籌碼推上。

贏了自然好，輸了，也是一次有趣的驗。

「那麼……」白蘭偏了偏頭，紫羅蘭的眸子映小綱吉手足無措的模樣，緩緩的笑了，「為了增加勝率，要不要把綱吉君也一起上呢？」

「轟——！！」

又是一聲巨響，無數旋風撞在一起，力與力的角逐能生生撕裂一頭大象，白蘭深陷於這個漩渦，沒有餘力再想其他，麵對白蛇持續召喚的旋風，他隻能先全神貫注的進行防。

火焰的壁障開始慢慢潰散，數個相反方向的風旋如一隻隻有力的大掌，生生將一束束火焰扯散。

「嘛，這可不妙，是要輸掉了嗎？」白蘭饒有興緻的低語了一句，指尖環繞著幾縷細細的火焰，他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忽然放開了對火焰壁障的控製。

「刺啦。」

像是薄薄的一層布被撕開般，如此的輕而易舉。

火焰壁障完全潰散，無數個旋風中，站在正中間毫無遮攔的白蘭簡直像隻弱的小羊羔。

一下子，完全的，被吞沒了。

「白蘭桑！！！」

意識陷黑暗的瞬間，似乎聽到自己曾想將其拉下水的孩子，害怕得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大聲。

……有什麼好怕的呢？一切不過是個遊戲，而現在，我的遊戲over了。

*****

黑暗，無邊的黑暗，某個渾噩的意識墜其中，頃刻間就被吞滅。

它會被同化嗎？

模模糊糊間，耳邊有什麼在竊竊私語。

它會被吃掉嗎？

未知的東西，一遍又一遍的發問。

它會被忘掉嗎？

孩的聲音，天真又殘忍的疑。

「吶，我說，你們是不是有點吵啊？」

白蘭睜開了眼睛。

或者說，是他覺得自己睜開了眼睛。

虛無的黑暗中什麼都沒有實，隻有一個概唸的意識存在。

看不到自己，也覺不到自，隻是用「好像」「大概」「也許」這種不確定的詞語形容。

無法確定己存在這樣濃厚的不安與迷茫，讓人心頭空落落的，說不出是恐懼，還是別的什麼。

「這算是還活著？」

白蘭在自言自語，他覺得自己似乎說出了口，但又似乎僅是在心裡想了這麼一下。

「模模糊糊的覺啊……讓人焦躁的。」白蘭說是這麼說，心卻平靜。無邊黑暗環繞著、著他，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周圍，之前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都消失了，又是一片難以忍的寂靜。

這裡是哪兒？

剛剛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我又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種種疑和不安本該織在一起，白蘭卻彷彿擯棄了這種人類麵對未知與黑暗的茫然失措，依舊懶懶的，也不一下。

意識繼續懸浮在黑暗中，不知是在飄，還是在靜止不。

時間已經沒有了意義，同樣也不知道屬於時和空的法則對這片黑暗起不起作用。

或許他已經在這兒呆了很久很久，或許隻是一分一秒乃至一瞬間。

白蘭想象著自己攤開了，任憑腦袋放空的發獃。

老實講這其實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在這種隻能憑意識來勉強確定自己存在的地方放空思維，就彷彿將最後一救命稻草丟棄，獨自麵對即將吞沒自己的巨浪。

啊啊，這次會是完全的死亡嗎？

白蘭漠不關心的想了一下，慢慢閉上了眼睛。

……

「？」

剛才，似乎有什麼聲音？

白蘭睜開眼，疑慮的瞥了瞥黑暗。

……！

聲音又來了，不是很清晰的樣子。

白蘭難得起了點好奇心，原本空無的意識瞬間滿無數猜測。

……白蘭桑！！

小綱吉的聲音。

白蘭很確信。

「居然追到這種地方來了……綱吉君，你還真是不屈不撓啊。」白蘭撐起下，出一點無奈的表。

不過，似乎也有點小高興？

——不留下來嗎？

虛空中，竊竊私語的聲音再度響起。

「哦？」白蘭歪了歪頭，笑著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留在這兒啦？」

——你已經被吞沒了。

——你已經被忘了。

——你已經……不想活下去了。

「誒誒，隨便給人下定義是很失禮的行為哦。」白蘭苦惱道，「而且明明綱吉君還記得人家，哪有被忘啊？」

——沒用的……你出不去了。

「那還真是不巧，我就喜歡做些打破常理的事。」白蘭笑嘻嘻的立起，沒黑暗的意識瞬間鮮明的被排斥了出來，「這可是我的好-」

照了進來，黑暗的粒子懼怕般蜷著退開，留下一條筆直的之道路。

道路末端，青年狀的白蘭微笑著踏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道：

「好啦，我要回去了，親的勇者大人來接我嘍~」

他瞇起眼睛，笑容不變。

「那麼，再見了，可憐的失敗者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