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火星上》第一日(4) 氧氣夠用十五年
唐縱不得不把自己收拾起來的資又重新搬出來,所有打包好的箱子重新開啟,無論地球是永久失蹤,還是暫時失蹤,他都必須先在這個荒蕪的星球上活下去。
獨自一人活下去。
這也是唐躍當初所接的訓練:陷絕境失去聯絡時,堅持求生,固守待援!
「先檢查氧氣和淡水。」老貓指示,「然後清點食,藥品,電力,燃料,能源,冗餘備件……」
「唐躍先生!唐躍先生!」麥冬在頻道裡急切地喊,「我……我能降落下去嗎?到你那邊去?」
唐躍看了老貓一眼。
老貓慢慢地沉默下來。
這一點唐躍和老貓都心中有數。
麥冬無法降落下來。
目前唯一一臺登陸就佇立在崑崙站外頭的沙地上,這座登陸被唐躍稱為「鷹」號飛船。
「鷹」號飛船是唐躍手中唯一有能力離火星引力,進軌道與聯合空間站對接的載。
如果不出意外,唐躍在完所有工作之後,就會乘坐這臺登陸離開崑崙站,前往聯合空間站,再搭乘獵戶座二號飛船返回地球。
但這東西是一次的,它分為上升級與下降級兩部分,真正離火星的隻有上升級——也就是登陸的上半部分,而下半部分則會留在火星表麵。
登陸的上升級負責把唐躍送上聯合空間站,這是它的唯一功能和使命,任務完之後它就會遭到廢棄,沒有再大氣層的能力,也就是說,唐躍有能力再次進聯合空間站,但他上去了就再也無法下來。
麥冬的空間站上連個登陸都沒有,下一座登陸原本應該由兩年後的獵戶座飛船帶來,但如今地球消失了,下一班前來火星的考察隊再也不可能出發了。
空間站上倒是有一艘獵戶座二號飛船,但獵戶座隻是一輛太空擺渡車,負責在地球與火星之間來來回回,進大氣層會立即解,燒渣渣。
「我明白了。」
孩的神慢慢黯淡下去。
隻能待在空間站上。
命運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他們分明是世界上最後兩個人,萬幸之中逃過了滅頂的大難,卻隔著短短四百公裡的距離無法越。
在輒以年與天文單位計的宇宙尺度上,與五千五百萬公裡的地火距離比起來,這微不足道的四百公裡實在可以忽略不計,就像電腦顯示屏上的那層玻璃一樣薄,彷彿唐躍捅破這層玻璃就能及到對方。
如果有人繪製一張太係的地圖,那麼在地圖上,唐躍和麥冬本就是在一起的,連一個畫素點都填不滿。
但對一個長一米七的人來說,四百公裡還是太遠,遠到可以一輩子都無法相見。
毫釐之差,即是天塹。
「姑娘,你先不要喪氣,讓我們再想想辦法。」老貓安,「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人平安無事,就肯定可以找到辦法……天無絕人之路麼。」
「對對對對麥冬小姐,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接下來的!」唐躍跟著點頭,「你要相信我們!我這裡有老貓,老貓是專家!它會有辦法的!是吧老貓?」
老貓一怔。
唐躍在麥冬看不到的地方踹了老貓一腳。
老貓連忙點頭,「對對對對,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麥冬咬著,點了點頭。
唐躍是真擔心這姑娘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他本人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人家小姑娘不見得有他這麼大條的神經,畢竟地球消失這麼大的打擊,換個人來多半是要神崩潰的。
「你們現在都各自清點一下所有的生存必需品,氧氣,電力,食,淡水,藥品還有冗餘的備件。」老貓催促,「記住仔細一點,不要有任何。」
唐躍開始清點資。
收拾崑崙站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這裡整理了一遍,所有東西都裝箱,分門別類地放好了。
隻是他當時裝箱的時候沒想過自己要靠這些東西活下去,隻覺得自己是在給考察隊收拾爛攤子,滿腦子都是趕回地球。
現在這些箱子就是唐躍的全部家當了,直接決定他還能存活多長時間。
首先是氧氣。
氧氣最要命,缺氧三分鐘就能幹掉唐躍。
崑崙站有兩套生命維持係統,一套是常用的再生式製氧係統,採用電解水的方式產生氧氣,隻要有電力和水源,係統就能源源不斷地產生氧氣,通常況下崑崙站的氧氣就由這套係統提供。
這東西正式名稱作「oxynneratnsyste」,寫是「ogs」。
外觀看上去像是一臺冰箱或者空調,是一臺立在角落裡的白櫃子,整合化的程度很高,想當年國太空梭上的ogs係統可是個幾百公斤的龐然大。
儘管看上去不太顯眼,但ogs機櫃是崑崙站生命保障的核心,也是最複雜的部分,如果它出了問題,唐躍活不過五分鐘。
另一套則是急狀態下使用的非再生製氧係統,使用固高氯酸鹽進行製氧。
但高氯酸鹽是消耗品,用一點就一點,無法補充,所以非急狀態下不會啟用,平時儲存在急救箱裡。
唐躍開啟ogs機櫃的蓋子,綠指示燈顯示工作狀態一切正常,櫃子部發出細微的嗡嗡聲,這是電解水的聲音。
「這東西還能工作多久?」唐躍問,「我的壽命和它是不是等長的?它要是掛了我也死定了吧?」
老貓搖搖頭。
「未必,你不一定活得有它長呢。」老貓說,「ogs的設計壽命是十五年,這臺係統是去年才換過來的,它起碼還有十年的壽命……但你可不一定活得過十年。」
「放心,我臨死之前一定會帶走它的。」
唐躍手裡攤著使用維護手冊,目掃過控製麵板上的按鈕和指示燈,ogs機櫃最高每天能產生5千克的氧,同時為六個人提供足夠的氧氣,現在崑崙站隻剩下唐躍一個人了,他把機櫃的功率調低。
地球還在的時候,唐躍抱著不用白不用的想法,把ogs當空調吹,現在想起來他真想掐死當時的自己。
他還想活得長一點,所以盡量降低功率,以延長ogs的壽命。
「一個人使用的時候,每天產生08千克的氧就足夠了。」老貓說。
唐躍把功率調低了一大半。
「低功率運轉的狀態下,這東西最長能使用多長時間?」
老貓算了算。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電力供應充足的況下,壽終正寢沒問題……十五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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