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躍愣了幾秒鐘，鼻子不由得就有些發酸。

這是最後一艘鷹號飛船了，地球已經消失了，飛船上的每一個零件都將為宇宙中的孤品，人類文明的，螢幕上的這一句「eletoeaglender」是那些消失的故人和朋友對他的祝福與問候，唐躍從未想過，當時那一別，竟有可能為永訣。

唐躍在指令長的椅子上坐下來，這椅子他一直都想坐一坐，但隊長老王每次都不允許，話王對他那張破椅子看得很重。

現在唐躍想怎麼坐就怎麼坐，再也沒人出麵製止他了，整艘獵戶座一號飛船連同科考隊都消失了。

麵前的主控臺上指示燈在閃爍，麻麻的程式碼從螢幕上滾過，鷹號飛船的電腦正在開機自檢，鷹號飛船上的電腦是個很強大的玩意，老王說甚至可以用來打紅警戒與魔爭霸，航天工程應用級的計算機能做到這一點確實不容易，當年阿波羅飛船上的計算機主頻才隻有2赫茲，外加一個2kb大小的ra和一個36kb的ro，連一首歌都存不下來。

登陸的起飛著陸以及會對接全部可以自完，地球上的工程師們早就給它設定好了路線，這些數以萬計十萬計的程式碼就儲存在鷹號飛船的電腦裡，乘員們隻要手指頭，按下幾個按鈕，然後高喊一聲「走你——」，鷹號飛船就能帶著他們離開火星。

但為了以防萬一，設計者們仍然給登陸留下了備用的手縱係統，萬一唐躍他們真的倒黴到了放屁都砸腳後跟的地步，自對接係統不幸失效了，那麼指令長就而出，一展自己作為英宇航員的能力與手，手控著登陸與聯合空間站對接。

在過去的近百年裡，人類歷史上的航天先驅們都是這麼乾的，在計算機的能力還不足以掌控一切把握全域的時候，帝與子的宇航員們就是用自己眼睛和手指，憑藉著過的心理素質與技，在鋼與刀尖上跳舞。

但這套係統唐躍是不會用的，考察隊裡會使用手對接係統的人隻有兩個。

一個是指令長老王。

老王是中國空軍試飛員出，大校軍銜，飛了幾千個小時的殲擊機，然後被選拔進宇航員中心，作為本次火星任務的指令長，他是隊伍裡最資深，經驗最富的宇航員，牛哄哄。

另一個是老湯。

老湯是個國人，全名霍華德·湯普森。

老湯是隊第二個職業宇航員，曾經在國際空間站上待了三百二十多天，經常負責照看聯盟號與進步號飛船的對接任務，他也會用這套手對接係統。

其他人就不行了，都是載荷專家，沒一個是專業的航天員，唐躍的份是機械與電氣工程師，任務是負責崑崙站與火星車的檢修工作，麥冬的份則是植學家，帶著一大堆科研任務來的，他們這輩子都沒過飛機的縱桿。

主控臺上螢幕緩緩暗了下去，幾秒鐘後，又亮了起來。

nasa的標誌閃了出來，有點像dos的開機畫麵。

自檢完畢。

唐躍從袋子裡掏出牛津大詞典一樣厚的維護說明書，檢查鷹號飛船確實是個麻煩事，從頭到尾全部查一遍有一萬三千多個專案。

「老貓，這上麵的條條框框全部都得看一遍？」唐躍低頭，沖著腳底下的艙門喊。

「沒錯！」老貓的聲音從底下傳上來，「全部都得查一遍！」

「我靠……你知道有多容嗎？」

「六個大部，十八個小部，一共一萬三千四百一十六條，還有十一個附錄。」老貓回答，「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我們得儘快把鷹號飛船發升空，你最好快點！」

「你要我把這些全部搞定？」唐躍瞪眼，「這不可能。」

「當時是誰嫌五天長來著？」老貓哼哼，「你要是搞不定，那我也沒意見，但是空間站上的那個小丫頭可就沒命了。」

「你……」唐躍一窒，「行，算你狠。」

老貓站在貨艙裡，爪子裡拎著超聲波探傷儀。

超聲波探傷儀在工程上是一種相當常用的檢測裝置，超聲波能深工件部，用以檢查眼看不見的裂紋，疏鬆，氣孔，超聲波一旦接到損傷斷麵，那麼就會反回來，在示波上顯示出異常的波形。

老貓一手端著顯示終端，一手著探頭，它把探頭在飛船壁上，眼睛盯著終端上的顯示，波形很有規律地摺疊，像是某人的心跳。

鷹號飛船的貨艙是個圓柱，有一米多高，由一大塊完整的鋁合金薄板捲曲而，最多可以搭載三噸的貨。

按理來說登陸的主結構上應該不存在什麼問題，早在發之前，地球上的人們就對它進行過非常徹底的檢查，確保萬無一失，但老貓仍然不放心，就算登陸在地球上檢查過，那也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太空和火星上環境條件惡劣，晝夜溫差大，再大氣層時又經過了高溫炙烤與大過載的反推，這些極端環境對任何材料都是極大的考驗。

保不準什麼地方就產生金屬疲勞了，或者某個o型橡膠封圈凍僵碎裂了，這些眼幾乎看不到的傷痕在大加速高過載的條件下會迅速發展蔓延，最終造足以致命的結構破壞。

那鷹號飛船多半就得重蹈挑戰者號太空梭的覆轍，變一個超大號的竄天猴，讓所有的資和唐躍的希在一聲轟隆巨響當中，全部變火星上空的飛灰。

貨艙的襯是一層堅的聚醯亞胺材料，潔白的壁上印著波音公司的藍logo。

鷹號飛船的貨艙承製方是波音集團，而登陸的控製係統卻是老對手克希德·馬丁公司的產品，這艘飛船的不同部分都分別來自不同的企業與廠商，如果仔細找，那麼你能在鷹號飛船的部找到許多赫赫有名的logo:

boeg，lockheedart，northropgruan，nasa，sa，中國航天科技集團，中國航天科工集團，apple，sasung，中央流研究院，esa，羅爾斯·羅伊斯集團，jpl等等等等，這些世界聞名的機構和企業在平時都是互相看不對眼的競爭對手，但在鷹號飛船上，它們的標誌並列共存。

火星登陸計劃是人類有史以來最龐大的航天工程，其規模遠超當年的阿波羅登月，中俄英法日德等老牌的航天強國通力合作，因為其難度與耗資已經不再是哪一個單獨的國家能承擔得起了，帝這麼財大氣都吃不消。

中國代表:誰家有錢誰就多投一點，大家沒意見吧？

俄羅斯代表:贊！我先說一句我家窮，隻出技，不出錢啊！（端起桌子底下的ak47環視一圈）誰有意見可以提出來。

英國代表:法國投多我就投多。

法國代表:德國投多我就投多。

德國代表:英國投多我就投多。

日本代表:那……這錢不太夠啊。

中國代表:誰家最有錢？首先我鄭重宣告我國是發展中國家，正於並將長期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英法德歐洲代表:（小聲bb）帝。

俄羅斯代表（大聲bb）:帝！

帝代表憤而拍桌:還讓我投錢？我靠我的航母還造不造了？

從獵戶座飛船到登陸到崑崙站，每一個步驟都是集全人類之力合作的產，是真正人類智慧的結晶。

全球人類共同出這一步，纔在六千多萬公裡的這顆行星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