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火星上》第四日(3) 二十一世紀的飢荒
唐躍腳邊擺著箱子,這箱子就是他即將要送出去的快遞……唐躍哼哧哼哧地忙活了大半天,終於把第一個箱子送到了鷹號飛船腳下。
但他現在麵臨一個難題。
唐躍抬起頭,仰頭頂上的登陸,快遞就在自己腳邊,但快遞車卻在自己頭頂上十米多高的地方,他要怎麼把這箱子給送上去?
在正常況下,往鷹號飛船的貨艙中運送貨至需要三個人通力合作,一個人在飛船上控製絞盤和吊機,一個人在地麵上負責裝箱打包,第三個人扶著貨一起上升。
但現在唐躍隻有一個人,他一個人得當三個人用。
唐躍把舷梯放了下來。
老貓跟著舷梯一起下來了。
一人一貓對視了幾秒鐘。
「你下來幹啥?」唐躍問,「你不是在檢修發機嗎?」
「你腦子有泡?」老貓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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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躍跟隨舷梯緩緩上升,費勁地爬進貨艙裡。
由於他要把底下的資吊運上來,所以貨艙的底艙門不能關閉,貨艙與外部的大氣於聯通狀態,唐躍就必須穿著艙外服來完工作。
貨艙有一部小小的電吊機和絞盤,吊機的作用就是為了把貨從地麵上吊運上來,可以電也可以手,其極限承重量是一百五十公斤,大概是兩個唐躍的分量。
老貓打包好的箱子平均每一個大概重一百公斤左右,尚在吊機的能力範疇之。
唐躍把纜繩通過艙門丟了下去,垂落至地麵上。
「見鬼,真是太麻煩了。」唐躍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穿過艙門,抓住舷梯,「每次都要一上一下,他們為什麼就不能設計一臺升降機呢?」
「多出來的重量你吃下去麼?」老貓敲了敲眼前的登陸整流罩,還沒來得及幹什麼,就連同舷梯一起又降了下去。
老貓滿頭黑線。
「每次我都要跟著你一起一上一下,他們為什麼就不能設計兩架舷梯?」
「多出來的重量你吃下去麼?」唐躍欣喜地抓住了反擊老貓的機會。
唐躍在地麵上,拉住頭頂上垂下來的纜繩,把它和箱子牢牢地捆在了一起,然後用力扯了扯,試了試牢固程度。
一個人吊運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因為沒有其他人幫忙接應,所以貨在半空中很可能因風晃,一百公斤重的大箱子晃起來和攻城錘一樣可怕,砸誰誰完蛋。
所以唐躍必須小心謹慎。
他爬進貨艙,探頭了一眼底下的貨,確認無誤,然後扳下吊機的開關。
電機「嗡嗡」地轉起來,纜繩開始回收,拉著箱子開始緩緩上升。
「老貓!」唐躍在頻道裡喊,「你當心一點那個箱子!它有點晃!別被砸到了!」
頻道裡沒有回應。
唐躍一怔,趴在貨艙的地板上,探頭往下張。
得。
老貓已經被砸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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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貓站在舷梯上,半個子都探進了整流罩的檢修開口,它邊是嘎吱嘎吱上下的纜繩。
唐躍正忙著把資吊運進貨艙,他在崑崙站和登陸之間來來回回,拉著小推車哼著小曲,把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鷹號飛船的腳下,然後再一個一個地運上貨艙。
他們已經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太都已經西斜了。
決定送上聯合空間站的資補給一共有十五個箱子,加起來有一噸多重,裡麵絕大多數都是食,當然也包括部分生活用品和藥。
唐躍基本上是把崑崙站的資對半分了,自己留下來一半,另一半送給麥冬。
男人站在貨艙裡,他邊已經堆滿了箱子,得滿滿當當,鷹號飛船的貨艙不大,在之前的火星登陸任務當中,陸貨艙裡裝的都是科研樣本,這些樣品的重量一般都是以克以千克計,噸重的載荷這還是頭一次。
唐躍用尼龍綁帶把箱子五花大綁地固定在地板上和牆壁上,確認它們不會四移。
箱子在升空過程中如果滾來滾去會改變飛船的重心,有可能導致發失敗。
「唐躍先生?你在嗎?」
「在。」唐躍抓住吊機的纜繩,深吸一口氣,把吊在底下的補給箱給拉了上來,「睡醒了?」
孩點點頭,打了個嗬欠,「睡醒了。」
空間站上的麥冬絕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這是為了節省能量,撐到唐躍和老貓把補給送上來。
現在想想老王做事真是欠考慮,酒泉中心做事也欠考慮,他們給麥冬留的食實在是太了,這是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要是老王能給麥冬多留幾天食,那麼唐躍現在也不用這麼著急——不過這種想法也是純屬馬後炮,空間站預留的食原本是足夠支撐到唐躍返回的,但誰能料到地球消失,唐躍回不去了?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地球又回來了,我坐飛船回到了地球……」麥冬說,「中心的人做了好多好吃的來迎接我們,有啤酒燒鴨,有可樂翅,紅燒獅子頭,涮羊,紅燒,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真是個好夢。」唐躍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呢?」
「然後我就被醒了。」孩的聲音低了下去。
「你那邊還有多食?」
「我還有三塊餅乾和兩塊三明治。」麥冬回答,「但這是明天的食了……我能把它們吃掉嗎?」
唐躍有點心疼,這都二十一世紀了,但麥冬所說的話還跟鬧飢荒時似的。
「不能。」唐躍狠心製止,「這些食你必須留到明天吃,否則你明天就無法保持足夠的力了。」
「哦。」孩點點頭,「那我不吃了。」
「我們已經把補給打包裝箱送上飛船了,萬事俱備,明天就給你送上去。」唐躍安,「再堅持一下,堅持十二個小時!快遞已經裝箱上車了,十二個小時之後就能發貨了姑娘,再稍微堅持一下,發揚堅韌不拔的革命神!麥冬同誌!」
「唐躍先生你說話真有意思。」麥冬笑了笑,又躊躇了半晌,「唐……唐躍先生?我有一個問題。」
「嗯?」
「我……我一直在想……如果失敗了怎麼辦?」
「失敗?」
孩點點頭,「如果鷹號飛船發失敗了怎麼辦呢?我……我會死在這裡嗎?」
「不許胡扯!」唐躍非常嚴厲地打斷了,「你能不能盼點好?有我和老貓在,怎麼可能會失敗?同誌就是喜歡胡思想,麥冬你顯然思想覺悟不夠啊,對偉大的革命事業怎麼能有失敗主義傾向呢?」
「對……對不起。」
「你是黨員嗎?」唐躍問。
「是。」
「麥冬同誌,你現在是全宇宙僅存下來的兩個人類之一,組織上給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地生存下去,竭盡全力地樂觀地活下去。」
唐躍一本正經,把手中的箱子固定好。
「所以不能有任何消極思想,不能有任何失敗主義思想,我們向你保證,明天的發一定會功的。」
貨艙裡現在有十個箱子,鷹號飛船腳下的補給都已經運了上來,還剩下五個箱子在崑崙站裡。
唐躍爬上指令艙,他決定先休息休息恢復力,再去把剩下的箱子都搬過來。
唐躍抬起頭,眺四周,忽然一愣。
「老貓!」唐躍低頭朝底下高喊。
「嗯?」
「我怎麼覺得外頭好像要變天了?」唐躍過舷窗,努力眺極遠的沙丘,那裡有的沙塵騰起。
老貓一怔,立即放下手中的探傷儀,騰騰騰地爬上來,站在唐躍邊上,循著他手指的方向過去。
就這幾秒鐘的功夫,窗外的線就已經暗了下來。
這不是因為太落山了,而是因為空氣中的沙塵大幅度增多,通量降低了。
「是不是要變天了?」唐躍問。
老貓的臉頓時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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