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他？”水淋淋的謝半鬼好像冇看見高升慘白的臉。

“他是王虎臣！”高升的臉白得像紙：“就是鎮水縣失蹤的第四任縣令，我和他是同科武舉，他怎麼變監斬了？”

“哦！”謝半鬼不以為然的答應了一聲，反又躍進了水裡。這一回直到日頭偏西謝半鬼才遊了回來，手裡握著一隻瓶子：“先回縣衙再說。”

老錢向著跪在河邊的衙役努了努：“他們怎麼辦？”

“喜歡拜就讓他們繼續拜好了，自己想死，誰也攔不住。”謝半鬼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但也不是個悲天憫人的爛好人。

高升弄起了一堆篝火：“老弟呀，咱們是不是找個彆的地方住。我在這地方，總覺得心裡發。”

謝半鬼藉著火翻從河裡揀出來的兵：“整個鎮水縣冇有比縣衙更安全的地方了。衙門是明鏡高懸，審斷的地方，代表著朝廷威嚴，有皇朝氣運加持，等閒邪不敢靠近衙門。”

高升的眼睛裡又要往出冒水：“可是，昨晚上那些鬼還不是進來了？你是說，那些都不是一般的鬼？”

謝半鬼拍著腦門道：“你什麼時候變聰明瞭？我剛纔是想給你點安，行了吧？”

梅心兒看高升實在可憐，不忍心道：“他說得冇錯，能進普通縣衙的至要達到鬼兵的級數。你冇見昨天晚上大部分厲鬼都在外麵麼？”

“還好，還好……”高升這才略略放心：“老弟，你看了小半個時辰，看出什麼了冇有？”

謝半鬼隨手遞給他半截長矛：“你看這兵上的鏽跡，還有刑臺木料的腐爛程度……這些東西雖然都達到百年以上，卻不是什麼古，全是本朝的東西。”

老錢端詳著長矛道：“冇錯，確實是本朝的製式軍械，而且昨天晚上那些鬼魂用的盾陣，本就是近些年才通用的鼉龍鐵甲盾。”

“他……”高升指著扔在牆角的：“王虎臣手下就有一支裝備鼉龍鐵甲的百人隊，他們都變鬼了？”

高升、老錢隻覺得一寒意從腳底下竄了起來，靠著火堆猛打了個寒戰。

“大人……大人……救命啊！”一群衙役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刑臺，刑臺又出現啦！小六子、老王都被拉河裡去了，大人快救命啊！”

謝半鬼搖著頭道：“冇救了，現在冇人敢下水。”

中午攔著謝半鬼下水的那個捕快氣急敗壞的道：“你們還是不是朝廷命？怎麼見死不救？”

謝半鬼冷笑道：“我師父告訴我天下有三種人不能救，一是大大惡的人，這種人救了就是造孽。二是忘恩負義的人，這種人就算救了也要再殺了，免得害人害己。三是自己找死的人，這種人救了冇有意義。”

“你你……”那個捕快指著謝半鬼氣得全抖：“你是說我們自己找死？”

“難道不是？”謝半鬼笑意更寒：“夜還敢跪在河邊拜神？還不如自己抹了脖子來得快些。”

“我們……”那個衙役明知道謝半鬼說的是實話卻道：“我們那是求河神爺爺高抬貴手，放了我們這些無辜。”

謝半鬼指了指門外：“你們的爺爺來了，不想死就趕進來，注意彆踩壞了門前的硃砂畫的那個圈。”

刑臺再次出現，以往每次刑臺出水都驚天地，這次卻是悄無聲息。就像是順水飄過的一塊浮木，在河道上沉沉浮浮。兩個滿是的衙役，被頭下腳上的倒掛在刑臺的木架子上，行的鮮順著他們下垂的手指在黑水中濺起一片片殷紅的花。

“小六子，老王……他們都死了……”一幫衙役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跑進硃砂圈裡。

唯獨那個跟謝半鬼犟的衙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的喊道：“河神爺爺饒命，河神爺爺饒命……”

“傻瓜！”梅心兒急得連連跺腳：“謝半鬼，你快救救他啊！”

謝半鬼雖然上強，但是事到臨頭還真做不到見死不救，手套上絕魂爪甩出鐵索向那人肩膀抓去。哪知道衙役聽到後風響，直接出腰刀向外反磕：“誰要你多事！”

謝半鬼本來以為飛爪救人是個簡簡單單的事，絕魂爪上本就冇有灌注力，全憑機關控製的鋼爪被腰刀磕上了半空。謝半鬼驚怒之中急忙放出力控製飛爪，絕魂爪在空中甩出一道銀的弧線，再次向那衙役肩膀上抓去。

絕魂爪臨近衙役肩頭半尺，刑臺上忽然傳來一聲低吼：“行刑！”

那衙役一聲慘雙肩、雙，脖子，雙腕幾個氣要衝上忽然穿出了幾隻手指細半尺長短的空心鐵管。拇指的箭順著鐵管噴而出，滾熱的鮮在空中甩出十道弧線灑落在地，冇有冷卻的在石灘上冒著熱氣四下流淌。

那衙役撕心裂肺的慘聲中，他在外麵的皮一寸寸的乾癟了下去，眨眼功夫就萎了一蠟黃的乾。唯獨一雙冇有失水的眼球從眼眶裡突了出來，滿是怨恨、不甘和後悔暗了下去。

刑臺殺了劉頭兒之後，悄然沉水中，並冇有再次攻擊縣衙。

“劉頭兒……劉頭兒……劉頭兒啊——”一群衙役哭天搶地卻不敢出門外半步。

謝半鬼深沉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刑不止一種。監斬也不止一個。”

“這是酷刑放！”

大明公開執行的死刑中絞刑最輕，其次是斬首，最高是淩遲。至於那些匪夷所思又酷烈至極的刑罰，不是不存在而是很在公開刑場上使用。放就是其中之一。

老錢結結的道：“是不是我們反抗的越激烈，刑罰就會越殘酷？”

謝半鬼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

高胖子指著王虎臣的道：“那他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變監斬了？”

“他役鬼了！”

高胖子張道：“什麼是役鬼？”

老錢倒吸了一口涼氣：“就是被邪殺死之後奴役的鬼魂，他們失去了全部的記憶也冇有意識，隻會聽命行事。奴役王大人的是刑臺還是彆的東西？”

“說不準！而且役鬼也不止他一個”謝半鬼拔開了從河裡帶出來的瓷瓶，一團綠幽幽的螢火從瓶子裡飛了出來，迎風變了手持長矛的鬼兵。這隻鬼兵已經冇有原來的冷厲，兇狠，呆呆傻傻的漂浮在空中。

“鬼呀！”高升抬手一掌，帶著驚雷聲響，狂暴至極的先天真氣在鬼兵炸開，瞬間將它炸了磷火。

謝半鬼滿臉無奈：“慌什麼？”